与故亦周身上的冷冽不同。
这些年,陆生周身的气质被养的更加文气,儒雅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陆生正坐在一个轮椅上,身后有人推着,台阶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被他视作无物。
他笑着,很想起身,可费力的挣扎了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他也不恼,拍拍身后菲佣的手,克制而礼貌地让对方帮自己坐回原位,还道了句谢。
“谢谢。”
“no,陆先生,no。”
菲佣连连摆手,惊慌失措。
陆生笑着回头看向故亦周,故亦周抿唇,站在原地,却不肯再向前。
李姐在身后急的满头大汗,可这是人家的家务,他只是一个外人,也不好多管。
于是只能装作不经意的四处看看风景,逐渐走远,避免尴尬。
而这头,远远地对峙了一会儿之后,陆生终于妥协。
他面色虚弱的抬头看向故亦周,眼底带笑。
“怎么,多年不见,不认识大哥了?”
陆生虽然这些年被人照顾的很好,也依旧养尊处优,生活优渥。
可明显虚弱了不少。
故亦周看着他早生华发的样,心里挺不是滋味。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地步。
他自嘲的笑出一声,终于抬脚上去。
“怎么会。”
“这不是仔细观察一下你真病还是假病。”
时过境迁,他又恢复了少年时玩世不恭的姿态,痞的要死。
陆生也笑了,伸手接过他拎的礼物。
“你呀。”
“这么多年,这臭脾气。”
“在国外吃得开吗你。”
两人像是从未有过嫌隙,依旧是平时的相处模式,插科打诨,没大没小。
故亦周边走边接过菲佣手里的轮椅,还是没个正形。
“那可不,就是吃不开才回来重新啃你啊。”
“不然你以为?”
陆生被他逗的笑出了声,连生病带来的阴郁都少了几分。
“你啊你。”
“少贫!”
故亦周推着轮椅,两人往不远处陆生修养的寺庙里走。
这里人少,清净,养身体最好不过。
陆生也喜欢这里,所以出院之后,跟医生说了一句,就从山下又转了回来。
医生本来一开始还很担心,可后来发现他有家庭医生随时监督身体状况,也不再阻拦。
只说,“这胃病——反正以后给他吃好点。”
“别的也不讲什么。”
是啊。
还能讲什么。
胃病都发展成胃癌,医生也只能祝他们节哀顺变,别的什么也不好说。
出院之前,医生叫陆生回去以后切记,“千万别操劳。”
可陆生出院的第一天,就叫三叔找故亦周。
三叔当时很诧异,还在回山上的车上,从副驾驶座回头,满脸不可思议。
三叔:“叫阿周?”
“叫阿周做什么?”
三叔想说,你们兄弟两,不是闹掰了吗。
可陆生却苍白着一张脸,躺在车后眼神坚定又执拗的开口道,“把他叫来,我有话想跟他说。”
如今故亦周来了。
可陆生却迟迟不开口,还要他自己开口问才行。
故亦周推着轮椅,两人从平坦的石板路上路过,在一群稀奇的游客的围观中,他好奇道。
“听三叔说,你找我有事儿?”
说到这个,陆生终于有了点脾气。
“哼。”
“你还好意思说。”
“最近,你新闻都快飞进小巷,满天飞。”
“我还不能叫你问问情况?”
陆生终于又拿出了自己做大哥的气势来。
故亦周仿佛回到小时候被他拎着脑袋批的时候,又头疼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故亦周:“那只是一个烟雾弹,并不要紧。”
陆生皱眉:“烟雾弹?”
“有能砸伤自己的烟雾弹?”
这几天陆生也时刻关注他的一切新闻。
看到这件事的第一天,陆生便花钱找人去查。
查到最后,竟真让他查出一丝真相。
原来这件事的源头竟然是故亦周最近在组车队,又得罪了之前在香港便的罪过的一些赛友,有人知道底细,故意爆出来为难他,想破坏他的计划。
毕竟以前,故亦周在车队,没少让别人输钱。
损人钱财,无异于杀人父母。
那帮人,记性还真是不错。
陆生怕他处理不来,耽误自己,索性连解决方法都已经替他考虑妥当。
“好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这样,我叫三叔去找人,明天上午就让人为你澄清。”
“幕后的人我也会找到,你不必担心。”
陆生这些年在上流社会社交,并不是白白游走。
短短两三天时间,他不仅查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连之前被故亦周扔进水里教训的男人都已找到。
现在只差叫男人亲自出场否认,只要当事人说了一切都是误会,那还有谁敢说不?
可没想到他想帮忙,故亦周却不让。
“你不让?”
即使是身体还病着,听到故亦周这句话,陆生也没忍住,苍白着一张脸,皱眉侧头,气的连咳嗽都加重了不少。
“这种事情你不让,难道要——要因此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还是你想让阿蛮也被记者挖出,连累周围的其他人?”
陆生知道,这些年,即使故亦周已经刻意与周围人划开一切界线,可还是有好事儿的记者不停地打探各种八卦。
连阿蛮,也曾经被记者堵的不敢回家。
那段时间,阿蛮走到哪儿都小心翼翼,不敢露脸。
她害怕。
怕被记者拍到。
也怕被阿妈之前的那些前夫们找到。
毕竟阿妈走的时候,每次都没少拿首饰财务,万一真的被找到,她也会身败名裂,无法生活。
这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女来说,相当于绝了她的退路。
所以她才次次躲避,从不相见。
陆生说,“你曾经好歹也那么喜欢阿蛮,我就不信,你不懂。”
是啊。
他怎么会不懂呢。
要不是因为怕她受到伤害,他也不会硬生生忍这么多年。
故亦周无声的沉默,凌厉俊朗的眉眼没有丝毫动摇。
陆生咳嗽着锤了锤自己身旁的轮椅扶手,继续劝道。
“你呀。做事情,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你既然知道,这些年,阿蛮为了躲记者有多费心。”
“难道你觉得他们知道你叔侄乱,lun,会放过这种劲爆消息?”
陆生问的字字扎心,故亦周被扎的千疮百孔。
可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忽然就笑了。
“大哥。”
“既然你这么心疼阿蛮,那如果我同你说,我要永远将她保护起来,你也同意?”
故亦周问的似笑非笑,眼底神色认真。
陆生侧头看向他,猛地神色一顿,连瞳孔的颜色仿佛都变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