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茗听着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路白的班主任站在门口,立刻迎上来,“老师来了,进来坐嘛……时清也来了啊,进来先进来吧。”
沈泉看着路茗来了,自顾走了进去,也没招呼他们,坐到旧沙发上开始打起游戏来。
胡军仁看了屋里,对路茗笑笑,和时清一起进来了。
路茗招呼他们坐,时清看了看周围,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和和一些新衣服的盒子袋子,也没有可以坐的路茗也觉得不太好意思,随便收拾了两个可以坐的地方,让两人先坐下。
时清看着面前搭在扶手上的衣服,是很小的婴儿服,蓝色粉色的都有,吊牌还没有摘。
视线转了回来,落在打游戏的沈泉身上,心头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恐怕路白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胡军仁看着路茗忙忙碌碌地给他们倒水喝,朝她招手过来,“小妹,别忙了吧我们就来问问路白的情况。”
路茗神色飘移不定的,坐在沈泉身边,手掌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膝盖,“可以啊,小白,小白挺好的。”
胡军仁听见路白挺好的也点点头,心里稍微放下了一点,“就是,就是他之前那个事吧,闹得很不好看,我就是想来看看他的情况,他要是现在状态要是还不错,我回去给他求求情,让他回去上课,别耽误了学习进度。”
虽然沈泉是在打游戏,可是听见让路白回去上学什么的,还是忍不住噗嗤嘲笑出声。
路茗被他的动作瑟缩了一下肩膀,脸色很不好,沈泉抬头看看路茗,路茗对他笑笑,沈泉直接上手搂住了她,“路白我们管不了,他现在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你说他状态行不行吧。”
说完就哈哈笑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在场所有人的看法,翘起二郎腿,关于路白的任何事他也都毫不在意。
胡军仁脸色越来越差,看着对面的两人,“路白不在家?那他去了哪里?”
路茗有些尴尬地看着胡军仁,这么被别人问自己儿子去哪了,可她这个当妈的却一点都不知道,脸热起来,“小白这几天都没有回家,我,我想他可能是住到同学家里去了……”
声音越来越小,不太敢对视胡军仁。
“他还能去哪,要么住到他的社会大哥家里去了呗,以前也有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要我说就是这小子太叛逆了,该让他在外面饿个几顿就好,反正也死不了,过几天总会滚回来的。”
路茗不好意思他这么说路白,低声喝止:“沈泉!”
沈泉不爽地看她一眼,看她这么认真了,要不是她这张脸好看早一巴掌上去了,想想还是不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我说的实话,爱信不信。”
胡军仁抓着自己的衣服,看他们两人如此无所谓地说出路白他们不知道去哪了,一时间气到无话可说,眼中有难掩的失望,“我真的没想到作为路白的监护人,你们却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路白去了哪里,还好像在开玩笑一样说他经常不回家,可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路白他也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胡军仁气地站了起来,他现在气愤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一点来,如果路白在外面出现了意外,那么他一定会懊悔至极。
他现在对面前这两人又气愤又无力,路茗心虚地缩在沈泉旁边,抓着沈泉的胳膊有些害怕看见胡军仁这样子。
时清看着胡军仁这暴怒未发的样子,也跟着默默站起,心中不由开始担心起路白,他会去哪里。
一想到沈泉在这里,他不想回来是正常的,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去泰哥家?
王宇那里是不可的,可是泰哥最近对路白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路白肯定没去泰哥那里,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路白离家出走了。
这种空洞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路白是不是要再一次消失,时清抓紧了袖口的衣服,指尖发白微微颤抖着。
“关我们什么事啊,你是老师没错,可是这也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我们怎么教育小孩,就路白这么难管的人,我们还巴不得能有一个乖巧的小孩,比如我自己的儿子……”说着一脸得意地摸上路茗的肚子。
胡军仁脸色极其难看,手气得发抖,可是无可奈何,又觉得无比滑稽苍凉地看着两人,“祝,祝贺啊……时清,我们走。”
时清点头,沉默地跟着胡军仁走出去路茗起身来送,犹豫着焦急又半天说不出口,怎么说都不像个好母亲,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老师……我……”
胡军仁抬手打断她的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家的情况,“我会去找路白,找到会告诉你……”
他没此刻觉得这么荒谬的家,走到外面脚步虚浮,冒了一身的冷汗差点没站住,时清看着他身形不稳立刻扶住了他,“老师……”
胡军仁缓了好一会,才自己站直了,拍了拍时清的手,“我没事,赶紧去,去找路白……”
时清点点头,“我会的,老师先回家吧,我看你身体好像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胡军仁头昏,恐怕是高血压犯了,和路白有关他就容易气上脑子,路白可让他折寿好几年了,对时清摆摆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会打电话给我弟弟,一定要找到路白。”
时清把胡军仁带到自己家休息,放下书包就开始给泰哥和梅姝打电话,告诉他们路白不见了,如果路白是在事发那天不见的,恐怕已经不见一周了。
他能去哪里……
遥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所有人本该在操场拍毕业照,穿着夏季短袖的校服和所有老师同学留下一张纪念的照片,独独缺了路白。
时清在实验楼追上穿得严严实实路白。
夏季蝉鸣不断,哄闹于耳。
“路白!你就那么想我们瞧不起你吗,是,所有人都说你调皮,可是你多大了,你觉得调皮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合适吗,你懂不懂事啊,这是我们最后的同学关系了,你连这个也觉得无所谓吗?”
“是你们觉得我无所谓!”他拉下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从脸直延伸至脖子深处的伤疤,吓走了时清,一个人隐匿在校园的角落,偷窥着他们的青春,把自己埋进人海直至消失。
如今也是一样,他一个人躲了起来,和那时一样,在所有人无所谓他的时候,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