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和王宇从滨江花园分开,两人各自回家。
一路上的灯都打开了,商店的白炽灯很亮,吸引着路过的人进去瞧一瞧。
时清看着现在的街道,和十一年后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人人都看着很充实,实则眼里没了年少的光芒,她十几年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突然感慨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不早了,要是时澈回来的话,不见她又该唠叨了。
她背着很沉的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走进开放式小区的入口,闷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走路,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来想去,想了学校的事,想了路白王宇袁静婷,还有以前的一些事,混杂在一起让她分不清哪些是哪些。
“嘿!走开点啊,没看见这里要开车的吗?”一个大哥开下车窗挥出一只手赶人。
时清寻着声音往路旁停车的地方看了看,不过是一个大叔在赶挡他路的人。
这地方小路也窄,两旁不时有电瓶车和行人路过,倒车时很考验技术,那个大叔烦躁很平常。
时清没当回事,继续挨着路边往前走。
那一辆堵着的小车,像是有什么急事,调转好车的方向就疾驰了出去,掀起一阵疾风。
细细的灰尘被卷起,时清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了一下脸,皱着眉停了脚步。
放下手那一刻,猝不及防闯入她视线的人,在同一时间和她一起愣在了原地。
路白一身白净宽松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前襟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看得见他弧度清晰的锁骨与胸骨。
好不容易长长了点的头发,现在看着柔软了许多,不再那么刺戾,他的怀里抱了只毛发有些灰扑扑的橘猫。
年少,俊朗,少了她初见他时候的嚣张与阴鸷,收敛了很多锋芒与尖刺。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杂乱仓惶,一个失神盯瞩。
小猫不太舒服地“喵呜”一声,从路白怀里跳出来,迈着小碎步消失在停车场的车底里。
这一动静打破了两人的沉静。
时清脑子里空空的,她忽然很想骂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不给个确定的消息告诉他们他没事。
可是想骂的太多,她又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骂他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无法不注视路白,也无法对他做到视而不见,很矛盾,她不喜欢路白的种种,可是内心就是无法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时清收回了目光,当做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也没打算搭理他。
路白心里腾地慌张了一下,犹豫地迈出脚步跟着时清,“喂,看见我都不打招呼了吗?”
打个屁的招呼,她现在没心情理他。
路白吃了瘪,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大步追到时清身边拉住她,“时清,你怎么了?”
见了人也不打招呼的,他们关系好像没有一下子变得这么僵硬吧,也不至于看见他就好像很来火的样子。
实际上时清就是很上火,人的情绪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话,离我远点。”
路白被她一瞪一吼愣了愣,这么大脾气,看样子有人惹她了啊。
“谁惹你不高兴啊,我替你教训他?”路白厚着脸皮追着她不停的脚步。
你啊!就是你,有种把你自己打一顿?时清翻了个白眼给他。
路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他惹她了?和他生什么气?
“诶,我……搬到这里来了,和你家还挺近的。”路白想了想和她坦白。
时清猛地顿住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他刚刚说他搬到这里来了?
“之前王宇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时清猝然问他。
路白一脸茫然,“你们打了我电话?”
时清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很显然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
看她这么上火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心情怪好的,“我手机不知道塞哪里去了,忙着搬东西,可能早没电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时清心里窝着火,没好气道:“没什么!”
这语气……绝对是反话,看她生气的样子,没有犯怵,而是越来越有点心潮雀跃,“真没事?那你怎么这么生气?”
“是,你也看出来我生气了,那你能不能先别和我说话,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只会让别人为你瞎担心!”
路白被吼地一愣,看着时清眼睛里全是愠怒。
时清拿下自己的背包放到地上,把几乎塞满了书包的书本拿出来,一股脑塞到他怀里。
“这是你的书,给我拿走,我懒得给你保管,还不用想着给你送哪里去处理掉,卖废品也值不了几个钱!”
路白这是看出来了,她和王宇大概率是去找过他了,“你……和王宇去找我了?”
时清收拾了书包,拍了拍灰尘背到背上,语气坚硬道:“是!”
不是躲着他们吗,不是什么都不想告诉他们吗,他是真能耐,这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光让她和王宇两个人瞎转。
“……我不知道你们会去找我。”他是只想把书放到王宇那里去,没想到他是和时清一起来找他的。
时清气地脑子有些糊涂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刚刚想问的,一直在脑子里思考的那些问题。
“我们问了可能知道你在哪的所有人,他们都不肯说,是因为你不想告诉我们,所以他们才不会说的对吧?”
时清眼神犀利,她猜得很准,路白一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时清看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冷哼了一声,“也是,你连我们都戒备,怎么可能和我们说,把你的书都拿走了,你这是打算退学了。”
不是猜测的语气,而是肯定,路白心里想有什么在消失,抓也抓不住。
她很聪明,他甚至有些意外她能知道。
可她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她太聪明,还是因为……她在关心他……
时清心里的气更大了,因为真被她猜中了,气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到自己为什么非得把精力花在和他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非得和一个公认的疯子做朋友,和她一直想避开的危险因子待在一起。
种种都令她有种无力感,她何必费这心思,就因为她那无聊廉价的同情心?
“路白,别让我后悔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