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城主坐马车巡游的日子,整个临川的百姓会前来迎接。
远处传来铃铛声,马车前方禁卫军为城主的马车开路,旌旗飘扬。
临川百姓早早地在此等候,随着仪仗渐近而下跪来迎。
路过明鹤亭时,有人孤身拦截了城主的马车。
护卫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拦城主大人的仪仗!”
少年从容下跪,眸中带着坚韧,双手将染了血的信奉在身前:“草民吴郡陆氏,并非有意阻拦城主,请城主听草民一言,平陆家冤案!”
此话一出,百姓中一片哗然。
“陆氏?被灭族那个?”
“据说是有天大的冤情。”
城主冷笑一声:“你今日在此扰乱仪式,以下犯上,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我拿下。”
禁卫军拔刀走近陆与枫,一把长刀直接将他打退。
孟婳拦在陆与枫前面,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此物为王景禾死前留下的绝笔信,是他亲笔所书,记载陆氏冤案的真相!”
“判官,你究竟想干什么!”城主低声怒道。
城主碍于人多不好发作,伸出手让禁卫收了刀:“既然此案有疑,日后定会查明,你且先下去等消息。”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他这是在拖延时间,用查案来打发陆与枫。
陆与枫仍跪着,双手将绝笔信托高了一些。
“请城主还陆家公道!”
“什么公道?你是执意拦本城主的路吗!还是质疑本城主先前的决议!”
在众人寂静时,明鹤亭上传来了三下重重的击鼓声。
“是登闻鼓!”
“有人击鼓鸣冤!”
鼓声传遍了临川城百姓的身边,众人仰头向张望,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放下鼓槌的我身上。
“判官真是精神失常了,把她带下来。”
城主的禁卫军冲上明鹤亭,势要将我拿下。
顷刻间寒光一闪,禁卫军的刀被长剑挑落在地。
谢珝安一人,挡在了十几个禁卫军的前面。
“谢珝安,帮我拦住他们。”
“得令!”
他轻笑,长剑直指最中间的统领,被挑落了兵器的禁卫军竟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后土在上,苍天为证,今日这一桩冤案现已昭告天下,我判官替陆氏击鼓鸣冤,誓要惩奸除恶,天理昭彰!”
面对临川万千百姓,我高声喊道。
我拿起鼓槌,大力地击打登闻鼓。
临川城中只剩击鼓声。
一声…两声…三声…
无人敢拦,无人能拦。
霎时阴风大作,空中乌云聚成一片。
鼓声落,大风起。
我一身白衫肆意飘荡。
“城中规矩,击鼓鸣冤者,不可不理。敢问城主,现在是否可以审理冤案?”我不卑不亢道。
城主沉默半晌。
“准。”
陆与枫将绝笔信呈与周边百姓展示。
绝笔信上的血迹已干,却字字句句都在啼血。
他呈递给了待卫,待卫恭敬地上交给了马车里的城主。
马车里的城主并未露面,无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既然……”城主道。
“报!城主大人,有人求见!”
周围百姓让出一条路,卫娘从人群中走出,视死如归般跪在马车前。
“草民叩见城主大人!”
“卫娘自知人微言轻,却不想辱没临川律法,今来此作证,陆氏公子所言句句为实!草民只是因为收留了和陆氏灭门一案相关的人,家中竟要遭受灭顶之灾,若不是判官大人相救,那草民恐怕早已被人暗害的尸骨无存!”
孟婳也和卫娘跪在一起,手中还举着证明王镜和王槐罪行的账本:“城主大人,王镜与王槐不仅谋划诬陷陆氏一案,还将赈灾的粮草据为已有,贪赃枉法,其罪当诛!”
“城主大人,下官知道您与他们亲近,但您敢担保,他们的罪行您全然不知吗?”
我缓缓跪下见礼,腰却挺得笔直。
“本城主问心无愧,你们所说的我自然会证实,都先下去吧!”
城主刚说完,天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道雷精准地劈到城主的马车上。
好一个问心无愧,这下他百口莫辩了。
突然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
“下雪了!临川下雪了!”
“临川不是好久没下雪了吗?”
“六月飞雪,这是窦娥之冤啊!”
百姓激动地喊着。
下雪……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啊。
怎么可能下雪?
我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对百姓说:“看来是上天认为此案有冤!窦娥被冤死前曾言,若她有冤情,死后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城主今日不理会这桩案子,招来六月飞雪,那明日陆氏公子求平反不成便会当场血溅白练以证清白,来日临川必会大旱三年!下官恳请城主立即处置罪人,还要昭告天下,还陆氏公道!”
一听到“大旱三年”,城中的百姓纷纷举拳抗议:“求城主还陆氏公道!”
“对,还陆氏公道!”
“还陆氏公道!”
城主示意旁边侍卫,侍卫将手中刀对准百姓,逼他们噤声。
叫喊声比刚刚小了些。
城主道:“那便依你们,王镜王槐打入死牢,三日后问斩。”
“判官,可满意了?”
城主在马车里气的后槽牙都咬碎了。
我起身冲城主行礼:“城主大人处事公道,不仅下官满意,陆氏和城中百姓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既如此,你们就退下吧。”
“城主莫不是忘记了要昭告天下?”我反问道。
“好,那就昭告天下。”
百姓的欢呼声淹没了临川。
陆氏从今以后,不必再躲藏。
最后一桩冤案得到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