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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川的百姓纷纷围上来,窃窃私语。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公开场合下身着临川女子服饰的我。

    “这是哪一出?”我悄悄问崔岚。

    崔岚眨了眨眼睛:“之前判官被诬陷,真相出来后还未来得及向临川百姓发告示,是兄长说要让你光明正大的回来,所以派我来了。”

    “你行的是什么礼?”我压低声音问。

    “是地府的礼节,表示对上级的恭敬。”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只想找个地洞逃回去。

    我注意到不远处崔瑾陵正站在醉江楼的高处栏杆看着这一幕,被我察觉也只是冲我淡淡一笑。

    百姓将路围得水池不通,崔岚看出我的不知所措,给了他带来的人一个眼神,仅仅是一个眼神,下面的人立马心领神会,纷纷站到两侧,让开一条路。

    一辆镶满宝石的马车停在身后,车身雕着龙凤纹,前头还挂了两个雕花镂空银铃。

    “请。”崔岚为我掀开帘子。

    “特意为我准备的?”

    “是长兄特意吩咐。”

    崔瑾陵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给一个落魄判官回归临川的荣光吗?

    上了马车之后,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睁开,发现还是刚刚的景象。

    谢珝安推了推我,用眼神询问我的异常。

    我指了指马车内的珠宝,又闭上了眼睛:“太奢侈了,我不敢看。”

    不能再看了,富贵迷人眼。

    我听到他轻笑一声。

    对了,我连忙睁开了眼,拽住他的袖子上下探查。

    “你在做什么?”

    在确认无恙后,我缓了口气:“我在检查你受没受伤。

    他完全可以不参与进来,却还是出手了。

    “你是怕我打不过他?”

    “看起来是他打不过你。”我想起神官有些敌不过他的情形。

    他听到我的话后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是在担心我?”

    “是啊。”我不假思索道。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承认,他偏头错开了视线,掀开帘子假装看风景。

    我故意贴近他的耳边追问:“范无咎说的,使用法术会被发现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怔住,不肯转过来,我一只手抱住他的袖子,另一只手触碰他的脸颊,让他不得不转过来。

    我看到他泛红的耳廓,此时我与他的视线相对,我再次用目光问他,他大概这次是无法躲避了。

    “是我的仇家,我用法术会被他们察觉。”

    “所以你为了躲避他们来临川?”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我恍然大悟:“哦,所以之前说什么失忆骗我的?”

    “不是。有一部分记忆,被我拿去交换了。”他语速略微加快地解释。

    “换了什么?和谁交换?”我继续问。

    “……”

    他沉默了。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他迟疑了。

    我叹了一口气:“那么,我和你,是在第一次轮回之后认识的,还是在轮回以前?这个总可以说吧?”

    “轮回以前。”他这个时候倒是惜字如金。

    “好了,我不问了。”

    我瞥了一眼孟婳,她正睡着,应该是太累了。

    马车很稳,稳得令我也想睡一觉了。

    回判官府再睡吧。

    我撑开眼皮,手里数着范无咎给我的符纸,一张…两张…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谢珝安冷不丁冒出一句。

    “没有。”

    其实他不说我也会自己查,比起他真假参半的话,我自己去找真相会更快。

    我摆弄着符纸,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为什么冒着被仇家找到的风险也要帮我?”

    “因为”,他顿了顿,“我想帮就帮了。”

    “嗯,范无咎都没从你手里占到好处,他们应该也不行。”

    “别总提他。”谢珝安无奈地看着我像数钱一样来回数这几张符纸,从腰间解下那块从我见到他时就带着的玉佩,系到了我的腰上。

    “你这是…”我看他低头系玉佩的动作,愣住了。

    “戴好,有它在他们动不了你。”

    “他们?追杀你的人?”

    他抚着那块玉佩,将我的手移到上面:“任何人都动不了你。”

    我低头将腰上的玉佩拿近,想看看它有什么玄机,白玉玉佩上雕着一座不知名的宫殿,还刻着一片彼岸花在周围,我蓦然想起,我和他的那对顺手买的玉比这个要发青一些,腰上这块玉更为无瑕,更洁白,摸起来温润一些。

    彼岸花…难道它也和地府有关?

    我百无聊赖地来回拨开这几张符纸,“你和范无咎有过节吗?”

    “没有。”

    “那你…”

    “单纯看不惯他。”

    我话锋一转,其实接下来的才是我真正想问的:“我听说黑无常擅长兵器,白无常擅长阵法。”

    都是张熙非让我读的那本书里记载的,要说是巧合,我是不会信的。

    张熙他在期盼我自己发现什么吧?他在暗示什么?

    他原先是地府的人,加上这个前提,一切或许可以说通。

    “没错。”

    “你听过范无咎还会画符吗?”

    范无咎的刀法敢认第二,地府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样的人,若是也精通画符,感觉不太可能。

    用鲜血画的符才会发挥最大功效,只是借我用,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地府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吧。”

    “真的假的?”

    “真的。”

    “这张符纸看起来是用制符者的血画的。”我细细抚摸它,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是,”谢珝安微微叹了口气道,“地府里,我只听过崔珏的符是用鲜血画的。”

    我蓦然想起崔珏站在彼岸花里的背影。

    所以,那不是梦,我真的见到了他,他也见过我。

    这些符纸,极有可能是他借范无咎之手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