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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城主怎么说?”我问王晟。

    “他不问,你不答。”

    “那他要是问了呢?”

    “装疯卖傻。”

    不行,那太没形象了,判官要有判官的样子。

    王晟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漫不经心道:“别和他犟,该认错就认错,省得麻烦。”

    我被他说的不服气:“我有什么错。”

    他被我这句话噎住了,给了我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进去。

    城主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弯腰行礼的我,并没有让我站起来的意思

    “你可知错,判官?”他转动茶杯,不紧不慢地施压。

    我旁边的王晟轻咳一声,像是在提醒我别做傻事。

    我直起身来,毫不畏惧地与他的目光对上,大声地喊:“城主大人,下官错了!”

    王晟努力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低声道:“你先前的气势呢?”

    我踢了他一脚:“喂狗了。”

    我俩的小动作被城主尽收眼底。

    “错哪了?”城主压低了声音,忍着怒气问。

    “回城主!”我用能震聋自己的音量回答:“哪都错了!”

    不等城主提问,我就装作懊悔地猛的一拍自己小腹上的伤口,不拍不要紧,一拍疼得我眼泪直流。

    嘶…过劲了。

    我几乎是一个滑跪的姿势倒向城主方向:“下官没有加强牢狱的巡逻,使得大牢失火,让贼人有机可乘,趁机打开大门劫走重要人物,下官该死!”

    “这重要人物是?”

    “我啊。”我指了指自己。

    我明显感到城主的语塞。

    “多谢城主肯放下官出狱查明真相,还下官清白。”我冲他笑笑。

    “你不是说是被人劫走吗?何来多谢?”城主皱眉。

    “多谢城主救命之恩,一路上派护卫相送!”

    城中人都看得出,城中追兵是因我而起,而且是来追杀的,又何来相送一说呢?

    可我现在无罪,逃狱的事自然不会有人追究了。

    那就看他愿不愿意承认自己追杀判官一事了。

    “不错。”他点点头:“护送临川的判官是本城主默许的,今日叫你来也是告诉你不必言谢。”

    我忍住骂他的冲动,谄媚地应道:“是。”

    城主转头看向王晟,却没有提“贼人”的事,大概是留着他有用,毕竟琅琊王氏得罪不了。

    “令尊今日可好?据说他听闻王二公子死讯后就一病不起了。”

    王晟答:“回城主,承蒙城主挂念,家父的病已经见好了,不日便能与城主相叙。”

    “好。”城主点头。

    他这么关心王氏家主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他最忠实的一条狗。

    “你们退下吧。”

    “下官告退。”

    “是。”我和王晟同时应道。

    刚出大殿,王晟看着我一连叹息了五次。

    “你有病就去治。”我白他一眼。

    “我想过你没骨气,但没想到你这么没骨气。”

    “看来这么多次轮回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判官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无所谓,我们判官府本来就抬不起的头彻底断了。”

    “那你知道本公子有多震惊吗?”

    “被我的演技折服了?”

    “不是,是被你的厚颜无耻折服了。”

    我回应他:“没错,我们判官府的人都是这样的。”

    “说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家经商啊,天天算账。”

    “…怎么我就成你口中的贼人’了?”

    “就是一个称呼,糊弄城主的。”我推着他往前走:“快走,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他刚刚绝对被我唬住了。”

    王晟无奈看我一眼:“因为他没想到你是真傻子。”

    “少说话,不然脑袋容易掉。”

    “对了,你为什么和城主说王氏家主的病有所好转,不应该让他’病死的更理所当然吗,你这么说不会让城主起疑?”

    “他早起疑了,拖一拖吧,病榻上那个活不长了,而且我说的相叙’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我可没说让他们活着。”

    “他怎么病的?”

    “不该问的少打听。”他直接了当地回答。

    过了一会,他又补了一句:“从你下狱的那一刻起,计划就开始了,现在让他吊着一口气他就应该感激我了。”

    聊了一路,不知不觉回到了判官府,我看见王晟用目光送我进去,才想起来我趁他聊天没注意,故意把他往判官府带。

    我忍着笑问他:“怎么?用不用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他脸色一沉,扭头走了。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走进大院,听到书房中捶桌子的声响。

    果然是谁批公文都会急,我在院子里逛了两圈,让张熙多批会。

    好像有什么扯住我的衣角,我低头一看,是小白,它咬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活蹦乱跳地冲我摇尾巴。

    我抱起它,摸了摸它的狗毛,心情大好地向屋里去。

    我把小白放门口,示意它自己去玩,它飞快窜到别处,不见狗影了。

    我走近时张熙正沉浸地批注,全然没发现多了个人。

    “咳,你也不用太辛苦。”我出声提醒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好像把它当成自己的活了。

    我没位置坐,只好搬来椅子嗑起了瓜子,孟婳来送果盘看见我俩倒反天罡时吃了一惊。

    “孟婳,你有没有感觉到厉鬼的气息。”

    孟婳的表情疑感起来:“没有。”

    我打趣道:“是张熙批公文时的怨气。”

    孟婳笑了。

    不知何时,张熙悄无声息绕到我身后,把他批好的文书往我怀里一塞,惊得我差点连人带椅子跳起来。

    他走路一点声音没有,看到我受惊吓的样子,他扯起嘴角,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捉弄人了?”我拍了拍心脏安抚自己。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一本正经道。

    “什么歪理,上梁哪不正了?”我撇撇嘴。

    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给我:“背下来,我明天检查。”

    “明天?三天后行不行?”

    他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又拿了一本给我:“那再加一本,还有疑问?”

    我不敢说话了,摇了摇头。

    张熙走后,我翻开这两本书,一本是关于一个国度的史书,另一本是记载着地府与酆都。

    奇怪,他要我背这些干嘛?

    我翻开了第一本书,刚看了一页就犯困。

    大宁…哈欠…八千多年前…临川……

    嗯…临川?那我可就不困了。

    我一页一页地看,发现其中有一个名字一直模糊着,不知是被谁抹去了。

    这个被抹去的名字似乎很重要,贯穿了整本史书。

    我来不及细想,接着读了起来。

    大宁的帝王,祁凌,从冷宫之中杀出了重围,谁都没有想到他的几个兄弟都死在即位大典上,皇宫中只剩两位长公主,一位远嫁他国,另一位被封为昭意长公主。

    祁凌一生将大宁治理的很好,从无权到夺权,他用尽手段斩权臣,兴贸易,除奸恶,凡是他做的决定,朝中重臣无人敢指摘半点。

    大宁皇帝一生后位空悬,后来死在了与北漠的战争中,百姓流离失所,昭意长公主祁瑶即位,一统天下。

    长公主身边多了一位能臣辅佐,帮助大宁不费兵马收复失地。

    我又往后翻了几页,看到最后一页只有一行。

    谢将军带兵出征,于大宁163年死于战场。

    后面的书页被撕掉,整本书只剩下薄薄几页。

    中间也有几页被撕毁了。

    我起身下意识想找谢珝安问个明白,既然宁国就是八千多年前的临川的话,他一定会知道。

    我走到门口,发觉天已黑了,门口有一个人影,正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下一秒就倒下。

    没有令牌是进不来大门的,所以…会是谁呢?

    我小跑着去看情况,却看到他身上沾了很多血,脸上也全是血。

    凭借月光,我还是认了出来。

    “谢珝安?”我慌忙去扶住他,他却躲开了我的触碰。

    “血…会沾到你身上。”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突然想到白天崔岚的话。

    有人闯入禁军,禁军将领,无一生还。

    “闯入禁军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他顿了顿答道,“无妨,他们都死了。

    “为什么冒险?”我不解地望他的背影。

    他似乎是笑了笑:“因为你差点被他们杀死,所以,向他们索取点报酬,放心,血不是我的。”

    我听到“血不是我的”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多吓人…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你何必…”

    等等,因为我?因为我吗?

    我一时怔住了。

    “我还有账,日后和他们慢慢算。”

    “为什么到临川后,从没见你用过法术?”

    用法术不会轻松很多吗?他是担心被认出来吗?

    “用法术会被找到。”

    他回头看着我调侃:“我要去换衣服,怎么,你也进去?”

    “你…你别乱说,我马上走!”我慌乱背过身,大步走向自己房间。

    直到我回房间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我皱皱眉,拿了药瓶,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三下门,不等他开门,我把药瓶放在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去。

    “孟婳,他这几天的行踪你知道吗?”

    “这…”

    “你知道?”

    “他不让我说。”

    “你听他的还是我的?”我反问她。

    “这几天,他扮作了判官府传递消息的人,引走了城中的大半追兵。”

    难怪…我总觉得不应该只有这些人来追我。

    可他什么也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