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那天的伤似乎好的很快。
“你说这个怎么样?”孟婳把一支嵌了珍珠的金丝钗子插到我头上,动作极其轻柔。
我的思绪被打断,有些发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孟婳替我挽了临川女子寻常的发髻,又选了一套世族女子的衣服送来。是崔瑾陵派人送来的,一套装扮下来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按理说不在重要场合是可以不用穿官服的,之前苜蓿说我代表判官府的门面,要给我好好梳妆,结果还没迈出客栈就听到我被追杀的消息。
“像,跟临川的世族的女公子一模一样!”孟婳赞叹道。
这次出门,不穿官服大部分人肯定认不出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孟婳,到时候如果卢以铉不交官令,你就把他揍一顿,把官令拿回来,谅这种丢脸的事他也不敢往外说。”
“好。”
有谁看见判官出门了?
我笑着拍了拍被子里的伪装成判官在熟睡的枕头。
官令是在上马车之后不见的。
能在挟持下不知不觉的拿走我的官令,是我小看他了,一想到他这么能装,更来气了。
我和孟婳并肩走着,身影融于漫漫人海中,好像临川寻常人家的女子手拉手走在街上一样。
来这里之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仔细地看临川的景色
“这是什么?”我指了指鹊桥两侧,快步走了上去。
我第一次来时并未注意,鹊桥两侧都挂满了刻着两个人名字的连在一起的银锁,正泛着银色的光。
“这是同心锁,是由双方亲手挂上去的,在我们临川城中代表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上面被施加了地府的法术,一般来说是打不开的,表明挂上同心锁之后双方心意就不会变。这种同心锁是没有钥匙的,用蛮力也无法打开。”
我点点头,停留在其中一个同心锁前面,本来是随意一瞥,结果目光顿住了。上面的名字让我产生了一丝好奇,于是凑近去看。
卢以铉。
是他的同心锁。
那另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吗?
我踮起脚翻找被其他锁遮挡住的另一个锁。
“别碰它!”
卢以铉大步走过来,语气中带着着急,皱着眉要来阻拦我。
可他说晚了。
我的手已经够到了锁,翻转的一刹那,同心锁突然断开,双双滚落。
刻有名字的那一面朝上,我看清了锁上刻的名字。
季扶桑。
“这…”我慌乱地将同心锁捡起,全然没注意到孟婳和卢以铉的表情。
不是说有法术吗?怎么会一碰就掉!
坏了,好像闯祸了,真怕卢以铉千刀万剐了我。
“其实不是我弄掉的,是它讹我…”我欲哭无泪道。
“你…不可能! ”卢以铉难掩震惊,直愣愣地看着我。
“不可能,不可能… ”他愣在原地,重复着这几句。
完了,他要发疯了。
真不是我干的啊!
“对不住,下次赔你!”我拉起孟婳就要走 ,想要逃离这尴尬的场景。
他突然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我没挣脱开,抬头望见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却无言。
他眸中的震惊被取代,目光炙热地看着我,手腕仍旧被牢牢拉住。
孟婳一时也惊到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
孟婳见此场景倒吸了一口气:“同心锁没有钥匙,是因为只有亲自挂上锁的人才能将它打开。”
“什么?”我张了张嘴,震惊的说不出别的话。
“所以…是你。”
“你还…记得吗?”他松开了我,轻声问。
我猛地摇头,我怎么可能和与他挂同心锁的人扯上关系!
我退离一步,有些戒备地注视着他。
“官令。”我伸出手向他索要,差点忘了这次来的任务。
如果他不拿出来,就让孟婳打他一顿再把官令抢回来。
令我意外的是,他二话没说,摸索出官令,将它轻轻交到我手上。
这么轻易?
莫不是刚刚同心锁摔了,也把他的脑袋摔坏了?
我刚收起官令,就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向我跑来。
“城主有令,请判官走一趟。”他恭敬地向我行礼。
城主的人将我们隔开,我也顾不上刚才的插曲,静静思索后问:“不会是来问罪吧?”
“等您去了自然会知道了。”
被带走之前,我回首发现卢以铉的视线还未从我身上移开过。
等我到了大殿,看见王晟正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你不进去?”
“等你来啊,不然让我自己一个人挨骂啊?”他瞪我一眼。
“哦。”我用胳膊怼了怼他,“我今天还能活着出来吗?”
“不知道。”他躲得离我远远的,“一会他一问你就认罪就得了,反正应该不能把本公子怎么样。”
“你回琅琊王氏挨家法没?”
“他们就这一个长公子,还能打死我让王牧当家主?”
“你这也不像挨打的样子啊。”
我看他走路挺利索的,反倒是我一瘸一拐。
“他没心思管我,因为——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