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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我明明是来书院当院长的,可为什么连我要上课啊!

    噩梦般的记忆在我的大脑循环播放,我想逃,但被抓了回去。

    郑清清和谢千寻同时站在我面前,问我选他们谁的课。

    “都选!我都选!”我赶紧把他们打走。

    本来没打算让谢千寻去教书,但他非要教我剑术,而我连判官府的那些兵器都提不动。

    我以为把打发走他们我能得到喘息,但没想到第一个把我薅去上课的人是张熙。

    他讲的都是大道理,我懒得听,不过他这次去拿戒尺吓唬我,没有真打。

    “别走神。”他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乖乖应下,然后继续溜号。

    “你知道学阳明心学的意义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我好像听过。

    “你是为判官,做事要对得起天地良知,还有自己的良心。”

    “我可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

    “我当然知道,只是告诉你以后做事都要如此。为什么不讲存天理,灭人欲?因为那是在压迫众生思想的,是统治者的工具。我在临川几百年,见过纲常伦理重蹈覆辙,见过礼崩乐坏,我仍认为,他们的心缺乏某种东西。”

    “请先生赐教。”

    “他们走投无路,而走投路的人才会多出一种信仰,他们的心不够强大,被苦难压倒,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才会用尽一切祈求神明庇护。”

    “我是听说了临川的百姓总喜欢供奉神像,但供奉的不是曾经用魂魄拯救临川的崔珏,而是不知名的据说可以带来好运与财富的神。”

    “是他们无计可施,才会信仰别人。阳明心学,使人开始重视他们自己的价值,这才是值得学习,最有意义的一点。”

    张熙的话在我耳边回荡很久,我还以为,他会空谈一些儒家的封建道理。

    但他确实给我上了一课,和我所想的一样,他是一位从思想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心有大义的老师,他经历了临川的风波与挫折,给他带来了观念上的变化。

    以前听孟婳说,她和张熙并不熟,只知道他是地府里的一位官员,因某些缘故被贬来临川当判官的手下。

    大概是因为他说话不太中听吧,我猜。

    他以前对府里的官员很严厉,对自己高要求,对别人亦是。

    郑清清找我去上课,非要给我露一手。

    他说了两三次,我问他有结果没,他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他像护犊子一样护着自己的宝贝,把崭新的三枚铜钱和一本类似于卦象的说明书的东西推到我面前。

    “买吧,老熟人给你打个折,十两银子可以包邮送到判官府。”

    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抢?”

    房顶上突然跳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捏着嗓子说:“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乖乖交出银子买我…买郑清清的东西,可以饶你一命。”

    我扯下她的面罩:“郑景卿,你怎么帮你哥抢劫啊!”

    她一脸委屈:“我是被逼的。”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在楚判官那里形象都没有了!”她没好气地对郑清清说。

    郑清清两手叉腰:“是谁非要来书院见楚判官一面?”

    “我不管,我不管!”

    他俩好吵,我趁着他俩没注意先走了。

    还没等走出书院大门,又被谢千寻拦住了。

    好吧,我认栽,学就学。

    我每提一次剑,就喊一句“太沉了”。

    谢千寻没答应我可以偷懒,他轻轻触碰了我的银镯,白光从镯子涌出,我眼睁睁看着它先勾勒出玉笛的轮廓,又变成了一把剑。

    我握住剑柄,满眼惊奇:“还能这么变?”

    这把剑很轻,我的力量刚好提起。

    “可以变成别的,只要你想。”

    “神官都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

    “地府的东西,我见过几次。”

    他开始教我怎么握剑,怎么用剑。

    每次他不满意,就罚我绕着院子跑一圈,说是要锻炼我。

    我气喘吁吁的放下剑,坐在凳子上,表示歇会再练。

    书院这情况我,看没等招生就要黄啊。

    被折腾了一天,我回府中累倒在床上。

    对了,崔瑾陵也被我劝来当老师来着,他好像教棋艺,不过我实在对那个一窍不通。

    我记得他在临川好像有后援团。

    于是印刷的海报上多了崔瑾陵的宣传,来报名的人数比之前多了一些,不过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无所谓,只要人多就行。

    判官府的财政大权在我手上,就算书院亏了也不怕,大不了想别的办法。

    我本来是不想上课的,但是张熙一句“身为判官,你要以身作则”给我劝回来了。

    也对,我要是当院长的都不愿意上课,那还有谁敢来书院当学生?

    但是院长为什么也要上课啊!

    多说无用,他们人多,我还是妥协吧。

    我问郑清清他为什么喜欢给人占卜,他说好像没什么原因。

    只是小时候一场大病差点将他带走。

    郑清清说他那晚做了个梦,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差点儿把他从门口领进去。

    他被一个穿着奇怪的人阻拦在外面,看着像是一个大官。

    他教会了郑清清占卜,只是点拨了他几下,他从梦中醒来时却记得异常清楚,卦卦必中。

    于是他开始疯狂迷恋占卜,学习古时的各种占卜方式。

    “那是什么地方?”

    “也不是很清楚,我这些都从桥上走过来的,岸边很冷清,有很多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那个地方还有一块牌匾,不记得了。”

    奈何桥?彼岸花?不会是地府吧?

    “那个人呢?你还记得吗?”我继续追问。

    “我师傅啊,他说要收我这个弟子。于是开始在大门前教我占卜,却不让我进去。他认定我是走错了才来到这个地方的,我听见有人喊他陆什么来着…陆什么盼?”

    “陆判?”我率先反应过来:“陆之道!”

    希望我没有猜错。

    所以他是师从陆判,和他有一面之缘?

    谢千寻说,四大判官里只有陆之道最喜欢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