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顺利。
刚入判官府,谢千寻跟在我身后。
之前门口的侍卫,是跟随前判官被一起炸死的。
现在驻守的,是神官派给我的人。
三司分别为是审查司、刑讯司和情报司。
去情报司审查时,我没有事先让他们通报,只是进去看了一眼,几个官员在里面玩斗地主。
青天白日,不干活,打牌不叫我?
实在可恨。
我进来之后,他们似乎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天我是穿了官服的,新官上任的诏令估计已经传到他们耳中两天了。
这种拿钱不办事的,领着地府俸禄却无所作为,还祸害百姓,我最恨这种人。
我亮明身份,说我是新来的判官。
依旧没人理我。
“三个Q。”
“我直接三个2!”
太过分了,简直忍无可忍。
谢千寻想用剑想让他们老实点,我微笑地拦了一下,假装失手没拦住,谢千寻把其中一个狗官手里的木雕砍成两半。
“碎了。”他眼里写满不经意:“不是故意的。”
让他装到了。
别说,谢千寻提着剑镇场子这一幕还挺帅。
其他几个人也没想到他有剑是真砍啊,缩成一团,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怎么能动刀剑这种伤和气的事,我们好好谈谈。”
我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不说?”我拄着下巴:“把门关上吧,等各位想起来再告诉我。”
“想不起来的话,就别想出这个门了。”谢千寻把剑插在木桌上,木桌裂了条缝。
“不对。”他埋怨地看着我:“怎么好词都让你说了,我像霸道横行的恶人一样。”
“你说才更有威慑力,代表我判官的威严,这种话怎么能我…本官亲自开口。”
“歪理。”
……
我俩斗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几个官员没审问。
“你们到底说不说啊。”我失去了耐心。
地府和神官留给我的根本就是烂摊子!
烂摊子!
判官府有内奸就算了,临川的世家无法无天也管不了!
我想拔剑吓唬他们,没拔出来。
“卡住了。”我尴尬地喊谢千寻:“你来。”
“不用和他们废话了。”谢千寻一抬手,那把剑飞回他手里。
我看傻了,那我刚刚费的力气算什么。
我一拍桌子:“上人质。”
孟婳从房顶跳下来,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那人被绑起来捂上了嘴。
“唔!”他费力地挣扎着。
孟婳拔出刀,一刀捅了下去,那人挣扎着没了气息。
果然快准狠,好刀法。
“二舅!”一个官员抱着那个人的腰痛哭,把他从孟婳的脚边拖了出来。
他抹了抹眼泪,不甘地看着我和孟婳:“你们杀了我二舅,那下官只能…全都告诉你了!”
他把头磕的咣咣响:“杀了我二舅就不能杀我了,判官大人,饶下官一命,我都招!”
其他人见状,也跪地求饶,把他们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
“你说你没有和他们勾结?”我一脸不屑地看着面前这个老实招供的人:“你怎么不说你没有贪赃枉法呢?”
“下官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全家人!求判官大人饶我一命!”
“你一旦下狱,应该会有很多人让想你闭上嘴。”
“我都招!是陇西李氏,他找我监督新来判官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下官一概不知!”
“好了,先别演了。”
我看向孟婳,她踢了踢那具倒下的鬼魂。
“活了?我二舅活了!啊——”
被踢的人动了动,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把扯过他侄子的耳朵:“你小子,这么快把你二舅卖了!”
我不满地敲了敲桌子,他连忙改口:“卖的好啊,就应该对判官大人知无不言!”
这还差不多。
权果然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他们那么想要。
官员惶恐地看着我们以及他死而复生的二舅:“那…那把刀…”
孟婳往他身上一捅,他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闭嘴。”孟婳被他吵的心烦。
他惊奇的发现一刀下去自己竟然没事。
我拿过那把刀,又往他身上“捅”了一刀,刀尖缩了回去。
“伸缩的,好玩。”
那群官员的表情跟喝了恒河水一样难看。
“回判官府。”
我走出情报司,没再回头。
我又不是暴君,他们只是几个小官吏,杀了也没用,不如留着钓大鱼。
受命于人,他们抵不住威胁与诱惑,临川的治理太糟糕了,想将他们连根拔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几个贪官,你打算怎么办?”谢千寻问我。
我没有犹豫地回答:“找出他们贪钱的证据应该不难,革职查办,让人顶替他们的位置。”
“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妥,但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两天后,那些人该革职的革职,该流放的流放。
初来乍到,我并不知道解决很多事情是很费力的,多亏了崔氏和神官的暗中查探,才让我的权力不至于被架空,否则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收回决策权后,我这两天在和谢千寻处理琐碎的事务,有些事情我难以裁决。
“小谢啊,你说这个该怎么办啊。”
他瞥了我一眼,冷着一张脸,研究起桌上的文书。
“三十大板。”
“哦。”我提起毛笔并不熟练地批复,足足写了五分钟,划了又改。
我急得抓头发:“怎么不能用修正带啊!”
算了,不管了。
我蘸了蘸红色印泥,把官印往上一盖,算是大致批阅完一本。
当皇帝得多累啊,每天处理这些奏折。
我从书架上找到例法,跟手中的文书相较。
“有点难,那这个呢?”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求助谢千寻。
“你是判官我是判官?”
“判例上没有!”我为自己辩白。
我背了的,每一个字都看过了。
前任执政官编纂的法典十分完整,比较特殊的是,里面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平等”之分。
那么如今的局面,跟古时的等级森严的制度有什么区别?
一些人的到来打破了理想社会的平衡,大量私有财产的不断积累间接导致临川等级的分化。
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只是偶尔想起这是同一时空的不同地方,时间线相同,但是处于忘川临界处的临川城时间被无限延伸。
这里的时间很慢,慢了一百倍不止,所以一段长久的历史在此处不过是一瞬。
谢千寻把文书交还给我:“确实是特殊情况,按理说应该交予执政官定夺。”
“执政官?他也管这事?”
执政官很早以前就失踪了,如今部分权力收归到了城主手里。
“我来批复吧。”我接过文书:“这案子既然有疑,那就让人重新调查,如果证据不足,那就按无罪处理。”
一旁的孟婳忍不住开口:“可临川城并无这样的先例。”
“疑罪从无。”我否认了她的话:“没有先例,那我就是先例,世家权势大,如果找不到充足证据而让人入狱,那将有无数人枉死在他们手里。”
“属下明白。”
“怎么说执政官也是你的上级,这样并不符合流程。”谢千寻迟疑道。
“我不会把这种权力放到城主手里,神官会理解的,他是个好人对吧?”
上任以来我做的那些违背地府的决定可都是建立在给神官哐哐发好人卡之上。
“是的,神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孟婳很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