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收到神官给我下达的命令。
“拜见判官大人,在下孟婳,受神官之命保护大人安危。”
一睁眼,我就看见她跪在我房门口。
她神情自若,眉宇间带着英气,比起下属,她更像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鹰。
保护?是监视吧?
“你会做饭吗?”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会…一点刀法。”孟婳迟疑地回答。
“很好,厨房交给你了。”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在书房待了半晌,才想起来打开那张字条。
搅局。
我一眼就看出神官潇洒的毛笔字。
干不了一点儿。
“不好了,判官大人!”侍卫紧急忙慌地跑过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怎么了?”我坐在转椅上转了一圈回来。
“能不能像本官一样,要稳重。”
“新来的把厨房点了。”
“什么情况?”
“她提着刀要杀猪,砍了一刀没按住,结果猪在后厨跑了,往灶台里钻,带着一身火嗷嗷地叫还满地乱拱。”
我想起来她之前说的“会一点刀法”,我还以为她会做饭,真是太不靠谱了。
“呃…让她去门口当守卫吧。”
“不好了判官大人!”
“说了多少次,要稳重!”
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孟婳,你别再生出事端了。
“又怎么了!”我忍无可忍。
“范阳卢氏的人来挑事,她把人打了,正要被卢氏的人施刑。”
“什么?”我一拍桌案:“带路,给他们脸了,敢动我的人!”
我赶到卢氏府上时,孟婳正被两个卢以铉身边的人死死看着,见她不屈的模样,一鞭子落在她背上。
“住手!”我推开他们的人,卢氏的随从没敢阻拦我。
“本官的下属,轮不到你们处置。”
“那判官大人要纵容你的下属伤我的人吗?”
孟婳满脸血迹倚在我怀里,虚弱地开口:“判官大人…我没事,行刑吧,不能让你背负罪名。”
我扶起她,身边两个侍卫赶来替我接过人。
背负个毛线罪名啊,你要是有点事,我不得被神官给处理了啊。
“我有责任,要罚就罚我。”我把目光投向卢以铉:“不过卢家主的责任更大,那就把他一起罚了吧。”
他面色铁青地放我们离开,这两次会面,卢家都没从我手里讨到便宜。
我喊了医师为孟婳医治,去看望她时,她见了我慌神地从床上爬起来要向我叩首。
“别,你躺下!”我阻止了她,再次打量她时,却发现她也看着我,眼神发亮。
有一种随时要为我肝脑涂地的感觉,神官怎么派个傻孩子来。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府里的女官吧。”
“好,属下万死不辞。”
我回到书房,仔细地看着每天送来的案件。
孟婳端来点心给我,还有我要的消息,我震惊地看着她。
“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没什么伤,那些血,不是我的。”
“那你…”
“我用刀砍伤了两个人,以儆效尤。”
怪不得卢以铉那眼神好像要杀人一样。
她之前说的刀法,原来是砍人的刀法?
“这是你要的情报。”
我放下手中的文书,拿起一块点心含在嘴里。
“你给我念吧,我看案件看得眼花。”
“好。琅琊王氏的二公子今天纳了两个妾,陇西李氏又办了一场宴席,兰陵萧氏的公子把弘农杨氏的嫡子给打了,陈郡谢氏和荥阳郑氏的家仆比武,荥阳郑氏输的很难看,范阳卢氏又摔了五个茶壶…”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我要的不是这种这种情报…”我翻出了那本记载世家历史的书,一一对应。
“清河崔氏的消息呢?”我翻开第一页,找到所有世家。
她眼里写满疑惑:“属下打听不到,据说清河崔氏从不参与世家的争斗。”
我嘴角微扬,冲她一笑:“走吧,去一趟清河崔氏府邸,见一见这千年世家。”
“是。但是属下并不明白原因。”
“把水搅浑。”
崔府的人见了我,并没有阻拦,而是恭敬地放我进来,就好像知道我要来的消息。
“楚珏姑娘。”崔府的长公子亲自迎我,向我行礼:“不,现在应该是判官大人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的容貌,他抬头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本官不记得我们何时见过。”
“鹊桥上,楚珏姑娘救了舍妹,当时没来得及问姑娘姓名,没想到再见已是判官。”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还觉得他帅来着。
“既然是故友,就直接叫我名字吧。”他顶着这张帅脸,再这么叫我,我容易害羞的。
“在下崔瑾陵,唤我瑾陵就好。”
“我有要事相商,瑾陵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是可以的,小珏,跟我来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感叹,太帅了,果然是传说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孟婳小声劝我:“判官大人,你眼睛快粘崔公子身上了。”
我辩解道:“说什么呢,我这是看崔府实在是富丽堂皇,乱花渐欲迷人眼懂不懂。”
怪不得苜蓿那么喜欢谢必安那种类型,换我我也喜欢。
崔府比范阳卢氏的府邸要气派许多,气势宏伟,富贵之气难以遮掩。
据说是自古留下的积蓄,不愧是繁荣千年的世家。
各个朝代的世家来到临川瓜分财富,放弃了轮回的机会,选择了这种带着记忆和家业“永生”。
在偌大的临川城各自为政,建功立业,富甲一方,才成就现今的割据局面。
“到了。”崔瑾陵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判官大人先请。”
“小珏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对弈?我只会下五子棋。
“五子棋行吗?”我这个问题问出来我都觉得略微丢人。
“好。”他温声吩咐身边的人:“去拿五子棋来。”
“你先下。”我以为他忘记了五子棋的下法。
他执过我的手,把一颗白棋放到我手心:“白子先行。”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在中间放了一颗白棋。
孟婳凑近我的耳朵:“判官大人,古人下五子棋是白子先下。”
我恍然大悟,早知道来之前多看几本史书了。
我把他的黑棋堵死:“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
崔瑾陵也堵了我的棋:“小珏对崔家有救命之恩,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