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程家后,我坐在车子的副驾,心里那股抑制不住的痛让我依旧泪落不止。
我恨程硕良的狠绝,也恨自己对母亲的离世束手无策。
今天如果不是康书言赶来,恐怕我已经被人当成污蔑继父满口胡诌的疯子。
我抬起手,擦了擦满溢的泪,道“康书言,谢谢你能来。”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莫名用力,神色凝重道“先别谢我,我还有事要找你问清楚。”
我心口一沉,顿时就有了答案。
我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康书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沉默让我慌乱。
不过想想也是,我怎么可能逃脱他的掌控呢。
是我许诺的他唯一,如今食言也是我。
他没再回答,沉默的开着车。
到家之后,他把外衣轻轻挂好,抬起手一抓我肩膀,把我送入他怀。
他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的打在我耳畔,让我的意识开始混乱,心跳也开始加速。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愁哭的沙哑,道“我其实在等,等你主动回来,等你再次为我着迷。”
“也可以说,现在的我并不讨厌第三者的介入,因为我敢说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人会比我爱你。”
我道“怎么没…”
那后半句就像一把冰凉的刀刃生生刺进我喉咙,叫我此刻成了哑巴。
过了半晌,我才缓缓开口道“确实没了…都没了…”
也许从前我还可以说,还有母亲和继父,可现在的我似乎只被他爱着。
那种感觉让人恐惧,我忽然开始思索,从他开始出现再到现在,我一点点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而他代替了我的所有,成了我的唯一,这真的是我想要拥有的吗?
还是说这又是一种无法避免的等价交换。
他带着一封勒索信打破了我沉寂的世界,看似给了我许多,但说到底,他依旧是在勒索。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要真是如此,那我所经历的桩桩件件又是否都是经过他的算计。
他松开我,道“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
我挤出一个苦笑道“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他刚要说些什么,我的电话铃声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是程文,他道“姐姐,你还好吗?”
“我听程硕良说,你悲伤过度昏迷了。”
我原本想直白道,没事。
可是转念又一想,徐未眠那淡漠的嘴脸。
她现在那副嘴脸,不仅让我伤神落寞,还更加的让我厌恶,让我唾弃。
我深呼吸一口,话语间夹带起委屈的哭腔,道“我不好,等你有空了,一定要来看看我,你是我在这个偌大的家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说这些话可以让程文心里更加挂念,他心里越有我,徐未眠那骄傲的心就越破碎。
挂断电话,我冷脸的放下手机,道“接下来的几天,母亲的后事我要一直在,你…”
不等我问出口,康书言便道“我会陪你的。”
我脱下沾染了血迹的衣服,看着那殷红的颜色,我仿佛又看见了母亲死而不能瞑目的眼神,在这场漫长的雨季里,她被曾经救赎自己的光毁灭了。
就像一株濒死的花,被花匠重新栽培侍弄,重获生机后,又被花匠那双温柔的手,毒辣的,残忍的扼杀掉。
她以为的救赎却是下一段痛苦的开始。
他表演了那么久的良善之人,大概是累了,不想再演下去了吧。
康书言道“丢掉吧,洗不干净了。”
我道“不能扔啊,那是她的血。”
谁能知道如今的我该是有多绝望,我要在这份悲苦中重生,我要死去的人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