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窗外浓雾之下的一轮淡月,心里莫名的刺痛。
从离开医院开始,我就没再见过康书言,他那时候按着杀人犯的伤口说的那句,你死定了,我现在还记得清楚。
我怕他真的会冲动,但我不知道怎么劝他。
母亲推开了门,道“你弟弟来了,在客厅。”
我道“知道了,马上来。”
我离开房间,到客厅。
我看见程文垂着头坐在那,他听见我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
他对我浅笑道“姐姐,你好点了吗?”
我嗯了一声,坐在他身侧,道“好多了,我昏迷的时候,警察没难为你吧?”
他道“没有,康书言家有监控,警察看了监控就放我去医院看你了。”
我头脑发懵,不解道“那一片的住房房东不是不让安装监控吗?”
程文听罢,愣了愣,语气坚定道“可是,他家确确实实有。”
那房东不让,他却能安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有可能用钱砸的,但没必要,也不太可能。
第二,或许他才是真正的房东。
“那我家里,有没有?”我问道。
程文点点头,道“我以为知道的,你家院子和客厅里是有的。”
我看着程文幽暗的目光和浅笑的唇角,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应该是故意来告诉我的。
现在,在我面前的他就像憋着秘密的小孩,因为得到倾诉而畅快。
我点点头,不再和他聊这个话题,我道“你和未眠,怎么样了?”
程文视线微颤,看向我的目光微微发冷,他侧过头。
再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他道“没怎么样,她本来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才靠近我的。”
“我知道她和程硕安认识。”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事说白了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在梦里偶尔疯狂一次,又能怎样?”
他听出我语气里的淡漠,便没再说话。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悲伤,可没办法他越长大,面对的也就只会越痛苦。
我主动开口道“谢谢你,那天冲出来救我。”
他很惊诧我会打破这片沉默,语气有点欣喜道“你能没事,就好。”
母亲打开厨房门,对着我们道“小璞和小文来吃饭。”
能和家人在一起总是这样温暖舒心。
在这里,让我温暖的可以是芳香可口的餐食,可以是悦耳动听的笑容,也可以是载满回忆的旧屋子…
母亲夹起一块又一块食物,满眼期待的塞进我的碗里,她道“医生说的忌口我都和你爸爸说了,让他亲自做的。”
“味道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我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嗯,很合胃口,很好吃。”
说话间,我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令人陶醉的美妙滋味在舌尖萦绕不去。
家里的菜从继父来到开始,就变得清淡的多,他饮食节制,少盐少油。
今天为了我也能做这样一桌丰盛的饭食,也真是煞费苦心。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还没退休,还在画院里工作,每天都是一身颜料铅灰,因为她的努力,她的作品总能卖出好价。
后来我亲生父亲去世,她再也没拿起过画笔,就算直到现在已经和继父幸福的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再没有过…
继父是她忠实的追求者,也是她最满意的依靠,没有被当做首选,就是继父家里太混乱,两家结亲又难免相识。
饭后,程文离开了,送他走的时候,我看见黑暗里一个落寞的身影。
我朝那看去,母亲也随我的目光看去,母亲神色一顿,道“走吧,回去了,晚上冷。”
我没有拒绝,只是多看了两眼,才离去。
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明明答应了我,在这个周末就陪我回家说清楚。
就算突发了意外,意外也已经被平息,他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但我又不想问他,我想让他主动来找我,我害怕他又和上次一样,莫名其妙的离开,即便是他誓言在耳,即便我无比相信他…
回了房间,我坐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脖子上发紫的淤血。
那残存的痛楚在我每一次呼吸时都异常明显。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是老板,她道“听程先生说,你受伤了?”
我回了个嗯,就强行掐断了这次对话。
因为我怕,她再一开口,又是要教训我的话语,即使她说的对,可听在我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更何况又是在我心烦意乱,毫无理智的时候。
我关紧窗户,死死锁住,又把窗帘系好才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夜里苦涩的梦,再次纠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