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窗外的雨,水滴敲击车顶的声响愈来愈重,我问道“你晚上准备做什么吃?”
他把车开进停车场,解下安全带,道“到家就知道了。”
巷子不让进车,所以慢慢走回去了一段路,我们并肩走着,沉默无话。
到家门口我看了下时间,有点晚了“我先去看一下今安,一会就去。”
“好”他拿着伞,把我送进屋里,然后转身回了对面的房子。
于是我看见,那间漆黑的房子第一次亮起光,他家里的灯很亮一下子映射进我的院子里,刺得眼睛生疼。
今安就趴在沙发上,看它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睛眯着,我把卧室的毯子盖在它身上留了一盏暖色的台灯打开空调,再把它每天都会弄洒的水擦干净,然后打了一把伞去对面他家里。
他一直就住在对面,所以打开第一封时候看见的那串脚印是伪造的。
大门虚掩着,有一双和我尺码一模一样的棉拖在鞋架边,我关上门,换鞋。
宽敞的室内弥漫着属于他的味道,装修很简单,都是沉闷的黑色调,地砖是很少人用的深灰色大理石。
我穿过客厅,他家很空,只有几件必要的家具,到处都一尘不染。
餐桌在客厅旁边,餐桌是玻璃桌子,上面摆了一株快枯萎的山茶花。
有团团淡色的热气从厨房冒出来,阴雨连绵的城市夜里很凉,那团团烟火气是我许久都看不见的,他换了一件黑色的圆领毛衣,丝绒睡裤也是黑色的,但腰间系着的围裙却是干净的白色,这人绝对有点病。
他做的是简单的日常菜肴,不像南方的辣味,这些菜都是咸口的,他解下围裙坐在我对面问道“好吃吗?”
我点头,答道“还挺不错的。”
他沉默的注视着我,脸上没一点表情,一只手托着下巴,那是一种环绕的压迫感,我咽下一口菜问他“你不吃吗?”
他道“腻了。”
我看着他,说了一句自己会后悔的话。
“那明天我来做。”
他眼神一顿,目光里写满错愕,然后点头。
周二没有课在家里休息,陪一陪我的小狗。
今天教堂似乎有什么活动,巷子里人来人往的,路过的人很多。
我有想过安装监控,可是房东不同意…
我看没下雨,出去修剪花树时发现有人摘了一朵我的茶花,在枝头挂了那个熟悉的项链。
那项链上原本是一朵银白色的小花,被他镀上了一层俏丽的红色和延伸了几个花瓣“你还能再奇怪点吗?”
今天雾很大,我在阁楼旁边写论文,这里有敞亮的落地窗,已经大四了,过得很快。
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
下午去院子里,陪今安玩了一会,它笨笨的,滚了一身泥,我忽然看见半开是信箱。
这次连信封都没有了,只塞了张纸,写道“六点。”
我把纸放回去,这人怕是上个世纪来的吧,干嘛总写信件。
今天的雾很浓,如果离远一点,连娇艳的花红色都快被盖住了。
这里曾经是烟雨弥漫的古城,不知道你遥远的家乡会不会开出这样美丽的花。
我问自己,他是否是一个会给我危险的人?
或许是吧。
可是,很少有人踏足我的世界,就算危险,那就危险吧。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
对寂寞的恐惧,让忍不住我靠近他的。
我讨厌热闹,所以几乎没有朋友,鲜少的家人也都在这城市的另一头。
哪怕他是个怪人,起码也是个愿意靠近我的怪人。
刚到六点,他便敲响了门,他站在门外,直勾勾的看着我道“怎么样,很准时吧。”
我打开院门,道“对,你其实不用敲门也可以随意出入。”
他走进我的屋子,换下他一尘不染的运动鞋,穿着尺码不合适的拖鞋,踉踉跄跄的走进来。
他没有戴假发,看来他今天没课。
今安从窝里跳出来,跟着他坐在沙发上,一会又跳到他膝盖上,咬咬他手指,轻轻叫了两声“嗯,小今安,这么想我啊。”
他眼神宠溺的同小狗玩耍。
他自然的像进了自己的家里,坐在我的客厅里,陪我的宠物玩。
是啊,他曾经无数次踏进这里,也许他,比我还熟悉我的家。
这种感觉,新颖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