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我仔细复盘了一遍,思考自己是否有所疏漏。

    关于太宰,即使是出差,我们之间的短信并不会减少,得知他的行程、探知他的状态也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森先生的办公室里还存放着一支复活药剂。基于他「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假如太宰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动用它。

    所以,将重心转移到探听那几人的消息上,这是我翻来覆去思考后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说有能什么够让太宰情绪起伏的事物,有很大的可能会是发生在他身边之人身上的,就像当初的旗会给予中也的重创一样。

    也许……太宰也会经历一遍像旗会事件一样的意外。

    在这些“身边之人”中,中也和我一起出差,他绝对有自保的天花板级别的武力,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森先生也不会让我死掉,所以我们暂且不论。

    那么,如果意外真的发生,最大的概率会出现在织田作先生、芥川君、安吾先生三个人中,万一他们有一个出了什么事,森先生也绝对不会动用那支复活药剂。

    …

    将这一切部署完毕后,我又派下最后一个指令——让医疗部将最近所有的医疗卷宗远程送达到中东。

    此前,我已经提到过,各部门支取的药物、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受伤的程度和位置,足以映射出许多情报。

    如果存在森先生无法接受太宰在港口黑手党里的权利,而命令黑手党去抓捕他、背叛他,又或者太宰率领的部队遇到了什么强敌之类的情况,我能从太宰的部队受伤情况、调取的药物来探知一二。

    虽然说,我觉得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就是了。

    森先生不会明摆着做如此愚蠢的事情,这样没有任何利益。而在横滨,能够让太宰受伤的人,也只剩下他自己了。

    不过……有备无患。唯有万事周全,才能让我稍微安心。

    …

    “最后一个地方。”

    周六下午三点,刺目的阳光在墙面晒出耀眼的光斑。我微微抬起头,红砖洋楼依然矗立在街口,那里是武装侦探社。我约了与谢野一起喝杯咖啡。

    目的是「医疗探讨」。

    不论是手术经验还是药物研究,与谢野都毫无疑问称得上是金牌专家,在她不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我所见过的人里,唯有外科医生的医术能和她对垒一二。

    此前,在关于我研发药物的计划上,她也提供了许多建设性意见,我对此受益颇丰。

    今天的话题也依然在正轨上疾行着,与谢野向我分享了最近诊断的疑难杂症,我也分享了一些前沿药物的研究资料。一直到夕阳渐起,我才意犹未尽地向她告了别,离开了咖啡厅。

    意外发生在下楼时。

    我站在冗长的楼梯间,远远地,瞧见了向侦探社走来的阿敦,他抱着一大袋零食袋,正和叼着棒棒糖的乱步并肩走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刚处理完要事回来。

    我脚步微顿,找了个位置藏了起来。

    “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着我。”几秒钟后,我听到了擦肩而过的阿敦疑惑的声音。

    “是错觉吧,错觉啦。”乱步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我藏身的位置,我再度向里靠了靠:“怎么会有人能够瞒过名侦探的双眼呢?敦君你想太多了。”

    “说得也是哦。”阿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没再纠结了。

    脚步声远去了,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与谢野抱着手臂,出现在了我面前:“早川,你打算继续瞒着他吗?”

    “与谢野小姐?”我讶异。

    “乱步桑刚刚看到你了。”她抬了抬下巴,轻声说道:“走吧,我送送你。”

    果然如此……藏身这种戏码,我倒是没指望能瞒过乱步的眼睛。

    我和与谢野一边说着话,一边并肩向海岸线的位置走去。

    “横滨并不大,你做不到隐瞒一辈子的。”与谢野说道:“况且,今年新年参拜的时候,我们也差一点撞上了吧?所以说,早川,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嗯,我知道。”我想到在参拜时与几人擦肩而过的场景,叹了口气,摁了摁眉心:“等阿敦再长大一点吧。”

    “说真的,你有想过换一个地方工作吗?”她认真提议道。

    “换一份工作?”我愣住。

    “比如说,武装侦探社。”

    听到她的提议,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我郑重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与谢野小姐。但我认为,我做不到。”

    并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而是做不到。

    我坦然地摊开手:“你知道我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也许并不美好,但哥哥在那里。”

    与谢野似乎并不意外:“好吧,和乱步桑提起时,他说你一定会拒绝,我不相信,果然是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只是……完全没想到你会是兄控的类型。”

    她是知道什么吗?我稍微回想了一下,搜寻记忆,我似乎从来没有向与谢野提起过“哥哥”这一角色。不过,如果是乱步曾和她提起过的话,倒也可以解释她意料之中的表情了。

    “也许是因为,是家人吧。”我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地绞着,低着头说道:“而且,也许,也不全是为了哥哥。”

    我想到中也、想到小松杏、旗会的大家和织田作先生、安吾先生,还有医疗部的所有人、曾给予我善意的每一位无名之人。

    “家人啊。”与谢野咀嚼了一番这个词句,似无奈一般笑了笑:“说来,我很好奇呢。早川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啊……”我轻笑了一下,说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最好、最温柔的人。说起来,我想如果能够互相认识的话,说不定,哥哥会和乱步先生聊得来。”

    与谢野:“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嗯……也许是因为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乱步先生时,曾有过‘他们身上有着相似的气质’这样的想法吧。”我歪着头说道。

    “哈哈哈哈哈……”与谢野大笑了一阵,我有点懵,不明白哪一句话拨动了她的弦:“与谢野小姐?”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刚刚在想,早川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稍微容易孩子气一点啊。”

    她停下脚步,身后海浪翻涌,腥味的海风涌入鼻腔,也拨动了她的短发和裙摆,那只金属蝴蝶在光影下翩跹振翅,似要飞向海岸线的另一边。

    “早川。”与谢野看着我说道:“这一次出差,不会再像那次一样了吧?”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她提的是当初魏尔伦杀死旗会、我失联大半年的事。我摇了摇头:“不会的,那时只是意外。”

    与谢野意味深长地说道:“最好是这样。否则,等你回来后可就躲不过我的治疗了。”

    联想到与谢野的那把巨型砍刀和濒死发作的异能力,我背后莫名发凉:“请放心吧,与谢野小姐。绝对不会的。”

    她将鬓发往后轻轻一拨,说道:“总之,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