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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冬的气候湿寒,云色阴郁。

    江若川等了无聊的一天。

    他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压着手上的粉色卡纸都写了好几张,来来回回总不满意。

    在天色四合之前,终于有一份比较满意的,他将这一张卡纸折好,妥帖的放进口袋里。

    然后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撑着疲惫的身子伸了个懒腰。

    安溪临别之际,将卡纸全塞进江若川手心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反正我是用不着了,你早晚得用上,就送你了!”

    说完一把将江若川抱在怀里,蹭了他一身的眼泪。

    门外江母还在看晚间新闻。

    “双子星一年一度防空警报演习即将在今天晚上18:23分开启,请市民朋友不要惊慌,本次鸣笛三长一短,循环三次。请参与本次演习的市民朋友就近躲入防空洞,我们将随即分发小礼品,希望大家……”

    深冬的夜,夜色沉寂地很早。

    江若川抬起头时,只见无垠的天空黑云层层叠叠,看天色欲雪。

    朔风凛冽,江若川伸手给窗户开了道口子,冷风吹面,身上的燥热也被降了温。

    他没在窗前呆太久,初热期一般持续一天,冷风虽然能降温,但不能降躁。江若川鼻子冻到不通气,索性关了窗。

    打开空气净化器,江若川准备裹紧被子里躺一会,他像只猫一样蜷缩着,额头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般睡着实在没有安全感,他用浅薄的一层精神力罩住这个房间,算是留个神。

    这才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着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若川个人终端突然闪过红色的通讯信息,“姜书紧急来电——”

    江若川还没醒透,眯着惺忪睡眼,扒开被子,朦胧间点开了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18:06,光屏亮着时间。

    奇怪,既然是紧急通讯,为什么只滴了三声就没声音了。

    江若川打过去,发现打不通。

    冬日闪电照彻整个房间,窗外悬浮一个小型机甲,金色高阶战甲,联盟军工设计研发的一款战斗机甲。

    江若川瞬间清醒,等他回过神来,冷汗竟已汗湿了脊背。

    他回来了!

    他都知道了!

    紧接着,闷雷轰鸣一声,窗外的寒风刺骨,雪飘如絮。

    黑暗之中更添危机感,江若川伸手探找墙面光屏的开关,他想打开灯。

    找了三秒,终于找到,他伸手按向墙面光屏时,却被一双修长冰冷的手紧紧按住,那只手将他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下,江若川动不了一下。

    那双手带着窗外的森寒,冻得不像一双活人的手。

    江若川回眸,那人身形隐没在夜色中,但看轮廓就知道是谁。

    江若川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

    说不清的慌乱。

    他在黑暗中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试图柔和对方的态度。

    “开灯好好聊聊,不好吗?”

    空气净化器发出呼呼的声音,江若川觉得自己越发热,像是发烧,浑身都在流汗,水分流失太多,他有点口渴。

    晦暗不明的床边,那笔直的身形转身,松开了江若川的手。

    他声音清清冷冷。

    “别开灯。”

    江若川顺从:“好。”

    “我已经把凉川星的产权转给你了,”席凉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若川,凝视着他脖颈间悬挂的凉川星小方糖,“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

    江若川脖子上的挂坠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微弱的天青色,随着江若川的动作摇摇晃晃。

    看起来,席凉好像并不清楚他的间谍身份。江若川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最起码等我换个工作吧。”

    江若川补充:“我们都还没见过双方父母呢。”

    “见过了。”席凉定定地站在江若川面前,江若川还没有起床,他垂眸俯视着江若川,“我没有父母,你母亲我见过了。”

    浓浓的夜色里,江若川仰视着席凉,只看到他略带锋利的下颌线。

    他好像瘦了。

    看不到席凉的神情,无从判断他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江若川隐隐察觉不对,如果席凉不知道,他应该是兴奋的,可现在,他沉静到可怕的地步。

    如果席凉已经知道,闹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等下,我找个东西。”江若川装作若无其事,翻身下床,走到衣柜面前,在第三层里不断翻找着,里面有医生给他的特效抑制剂。

    半晌,江若川也没找到,等他尴尬转身时,一道闪电亮彻天边,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也看到了身后席凉阴郁冷凝的浅冰色眼瞳,紧接着,一声剧烈的轰雷声掩盖了江若川急促的心跳。

    他默默后退一步。

    他看到席凉右手里,拿着医生给他的三管抑制剂。

    “你看到了……”席凉声音隐有失望,他三步逼近江若川。

    然后在江若川面前抬起右手与肩齐平,轻轻而又沉默地松开握紧的五根手指。

    江若川猜透他想法的瞬间,倏地想要去接,却被席凉单手按住肩头,压在衣柜上,动弹不得。

    “你疯了!”江若川瞪大眼睛,惊惧在此刻达到顶峰。

    他扑空的双手转而捶向席凉,席凉身硬如铁,丝毫无法撼动。

    席凉冷冷盯着江若川露出恐慌的神情,然后他的唇角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我没疯!我只是太清醒了!”席凉抓紧江若川胡乱拍打的右手,吼道。

    江若川本就四肢乏力,热潮不退,此刻更是心身俱疲。

    事情果然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你知道吗?格兰特斯恩是Alpha,乙本初温也是Alpha。”

    江若川神情不悦,眉头因后背吃痛而紧蹙,他目光冷静,望着席凉。

    “什么意思?”

    “他们无法进行终身标记,他无法让乙本初温对他绝对臣服,他们注定不可能,但我可以!”

    席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眸闪过厉色。

    终身标记和绝对臣服像两个惊雷,一声比一声更响亮的炸裂在耳边。

    “你说……什么。”江若川脸上血色褪尽,一片煞白。

    其实每一句,每一个字,江若川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