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室友是个Bate,江若川连宿舍都不用换,照常回寝室时,安溪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最后陡然停住脚步,一把抓住江若川胳膊,神情崩溃:“这是去了哪个减肥机构?这么有效!这七天得瘦了十斤吧有没有,你告诉我有没有?”
“没有。”江若川状态不佳,比上次回校还难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星际旅行的晕车症。
但是安溪对此事莫名的非常执着,不停追问。
江若川无奈放下行李,转身回道:“瘦了大概五斤。”
他叹了口气,又补充:“还喜提医院五日游。”
这肯定是生病了。
安溪心下确定极了,不然谁能短时间瘦这么多?
只是神色略有遗憾,抬头望着江若川瘦了一圈的脸,询问关怀道:“你生病了?”
江若川摇摇头:“我分化了。”
“什么!!!”
安溪恨不得把眼睛瞪出来,简直是大惊失色,大叫:“二十三岁还能分化啊,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分化成omega了吧!”
他声音分贝越高越尖锐,直冲天灵盖,让本来就贫病交加的江若川雪上加霜,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江若川捏了捏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性别这种事也瞒不住,江若川也没打算隐瞒。
“是个意外,不小心接触了某种药物,所以引起了性别分化。”
“怪不得……”
安溪语气喃喃,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抓了一把桌面上的彩色小药丸放进了嘴里吞下去。
“你要是不说,看你这面如菜色形容枯槁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江若川观这人吞药的虎狼情状,心说你才更像是生病的那位。
“你吃的什么?”
“减肥药啊。我爸妈托人从首都星带的,据说效果很好。”安溪不以为意,“哦,今天下午是席教授的课,你精神看起来很不好,不然请假吧。”
江若川摇摇头。
安溪微微诧异。
这么好的理由都不请假?
要是以前的江若川不用他说,自己早就请假躺床上睡觉去了。
积极上进努力这些词和江若川可是半点都不沾边,难道是假期分化成了omega备受打击,最后转了性子?
距离上课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安溪没有多想,两人一起出了门。
没想到临近上课时间,却被个人终端通知咱们的席教授请了病假。
安溪把消息认认真真看了三遍。还真是病假。
“嘿,咱们席教授那样体格的Alpha,居然还会生病?”
这个世界,科技医疗都十分发达,加上生活环境优越,生病这种事本来就少见。
若是omega请病假还能解释说是因为发情期到了,可席教授是一个Alpha啊!一个Alpha请什么病假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教室里瞬间叽叽喳喳起来,八卦比瘟疫的传播速度还要快。
“你听说了吗?席教授是被人用信息素恶意那啥,触发了易感期,这才不得已请假的。”
“谁啊谁啊?谁这么不要脸!”
“你还记得之前一段时间经常来席教授课堂听课的那个女生吗?信息素茉莉花香的那个。”
“我记得。听说实操课开始,席教授就不允许其他专业的同学来听课了,她就急了,这才趁着假期偷跑进了教师公寓。”
“然后呢?”
“说她故意撕下隔离贴,那啥未遂,被席教授反锁浴室里了。最后还是阿诺德联系警卫将人带走的。”
“这样都不被处分的嘛?”
“说是涉及隐私,通报批评了一下,记了个大过,就没了。”
“不是。我听说那女孩他爸是经济学院长,你以为她怎么进的教师公寓?偷了她爸爸的电子终端码进去的。”
“啊。竟然是这样……”
席教授没来,理论课变成自习课。
江若川坐在后排,耳朵简直快要麻木了。短短十分钟,他已经听到了三个不同版本的八卦,一个比一个说得细致。
最离谱的还是一个住在隔壁的Alpha女教员想对席教授霸王硬上弓最后被暴揍送医院的。
热闹的自习课结束后,安溪眼看着江若川拿着理论书一步步过了天桥,最后走进了图书馆的金色大门。
安溪被金色大门闪瞎狗眼,突然觉得天都塌了。
这还是曾经那个一起打游戏一起泡吧一起挂科的室友吗?
第二天,安溪眼睁睁看着江若川走进了星舰驾驶实训仓。
当初说好躺平,这又是闹哪出?
难道江若川被妖魔鬼怪夺了舍!
唉,不是,他又不是军方直属战斗系指挥系的,学这个干嘛?
第三天……第三天有席教授的课,安溪没功夫关注江若川,他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席教授从前门走进来,脸色看起来比江若川还差。
面色如纸,毫无血色,一脸病容,一眼望过去就连眼神都有些阴沉,就像是刚抢救回来就被人从医院拉回来似的。
安溪坐在江若川旁边,见了席凉更觉得不可思议,这究竟是哪个小妖精,能把咱们的席教授折磨弄成这样!
“江哥,你说这个omega和咱们的教授匹配度到底有多少啊?竟然让席教授被小小的易感期整得神色欠佳,面如菜色。”
性别分化后,江若川也是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一些基本信息。
这个宇宙有三个位面,三个位面里有三大帝国和一个联盟。从联盟的人口和性别统计来看,beta最多,Alpha次之,omega最少。
目前AO统计数据中最高的匹配度是89.08%,最低是0.12%,大部分都在及格线60%左右。
“应该高于80%。”江若川抬眸看了一眼,随口回道。
席凉依旧是黑色西装,暗色系衣服让他周身萦绕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他一进教室门,原本嘈杂的教室陡然寂静起来。
席凉环视一圈,发现了无数探究的眼神,皱眉问:“有问题吗?没问题我们上课。”
这种语气显然不想多谈。
西野千明同学竟然举手了!哇,竟然真的有人举手!!!
席教授抬眉,脸色有些意外:“说。”
西野千明站起身来,脸色坦荡:“最近学校有关于您不太好的流言,因为您的病假,让一些人产生了有辱您声誉的桃色传言,我认为为了平息流言和爱惜您的声誉,您应该澄清一下您生病的原因。”
妈耶!贴脸开大!谁懂啊?西野同学流批!!安溪激动得差点把自己嘴唇咬破。
教室里所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席凉淡淡道:“既然大家如此关心,我也该向大家解释和致歉。实际情况是我的易感期撞上了精神紊乱期,导致本人身心俱疲,无暇教学,在医院住了三天。与大家的各种传言毫不相干,希望大家专心学业,不为流言所裹挟。”
易感期每个Alpha都有,大概二、三个月一次,正常很快就能过去,不会产生伤害身体的情况。
只不过容易受omega信息素影响而发生改变。
精神紊乱期是一个人的精神力产生各种障碍,会产生头痛失眠,疲劳无力,注意力不集中,情绪失控等情况。
精神向导就是为此产生的。
席凉环视一圈教室,对所有同学说:“这周结束,理论课就上完了。学校为你们请了一位实操课的助教老师,到时候协助我们进行实操课的教学。第一节课非常重要,请大家做好准备。”
第一节课实操课确实非常特别。
江若川做过功课。
联盟每一位公民都具有精神力开发和被开发的权利,但是这个过程必须在专业的精神医师的指导下进行,第一次精神引导或者说精神力启蒙对个体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但对于职业精神向导来说,开发只是初始,精神定锚才是核心。
精神定锚也是个人成长和成熟的关键。
有的人甚至会在精神定锚之后进化,产生二阶精神力。尽管这部分人不足百分之一。
精神力的广度和精度远超常人的人,是帝国和联盟哄抢的资源。
这也代表着,有些人天生精神力低下,只能庸庸碌碌一生。
听完席教授的话,整个班级的气氛明显肃静起来。
有些人可能从第一个实操课结束后,就与精神向导绝缘。
江若川皱了皱眉。
去年江若川毕业前,学校安排了一位资深老教授来进行精神启蒙,但老先生握紧他的手腕,说:“孩子你很有做精神向导的天分,你精神力二阶但是我无法给你精神启蒙,你需要等一个机遇。孩子,耐心点,它值得你再等一年。”
这也是江若川就在学院当助教的原因之一。
席教授的课程结束后,安溪问江若川要是精神力太低了无法成为精神梳理师,要怎么办?
“今年还不行的话,我就跟我爸去荒星搞开发吧。”
江若川回忆了一下,当初报这个专业的时候,很多学生家长都是奔着学校能有专业人士给孩子们开发精神力这个机会来的。
他们当然也知道精神力太低会被劝退,所以大部分父母都做了二手准备。
江母就经常对他说,没有精神力就去荒星搞开发建设。
就连原主江若川也觉得荒星有江爸在,日子一定不会太难熬。
安溪叹了口气:“我爸叫我必须瘦下来,他说首都星没有胖子,他想带我去首都星经商。”
去首都星可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安溪的父母肯定费了好大的功夫。
江若川回道:“这很好。比去荒星好多了。”
“江哥,你要是有哪天日子混不下去了,就去首都星找我,我会帮你的。”
安溪知道江若川也是在等一个机遇,不然怎么肯留在这里。不过,像他们这种野鸡大学毕业的恐怕以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安溪以为江若川最近的变化是因为生存所迫,所以才拼命学习。
江若川对安溪宽慰的话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安溪这么有良心,于是微笑颔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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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
由于学校的驾驶舱都是全息环境模拟,所有景物都是写在程序里的,沿途的变化一共就十几种,因此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驾驶。
不到一周时间,他已经熟练掌握基本操作,应对变化也得心应手,再去就没有意义。
可惜江若川不是相关专业的学生,也没有取得相关资格的证书,不然他是可以申请去全真训练场练练手的。
这个周末,江若川准备去观摩一下校外训练场,没想到安溪非要拉着他去健身房。
结果还没跑上一千米,江若川直接昏过去了。
吓得安溪哭着打急救电话。
醒过来时,江若川人已经在医院了。经过医生诊断是低血糖,补充了一管葡萄糖,很快就醒过来了。
医生大约四十多岁,鬓角有两根白发,一身白大褂洗得发黄。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脸色十分严肃:“可算是醒了……你一个omega跑什么步?你是要腹肌还是要健康!最近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江若川脸色毫无血色,伸手压了压额角,脑袋还有些昏沉,回道:“一周前。”
闻言,医生气得摔了病历。
“这么近的时间你不好好休养,乱跑什么?低血糖很危险,送迟点,你小命都没了!”
“都怪我都怪我……”安溪心虚,总觉得医生指桑骂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连忙道,“我忘了他是omega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不怪你。”江若川叹了口气,由于这一周恶补星舰驾驶技术,他最近饮食和睡眠一直都不太好,今天早上也没来得及吃饭。“怪我没吃早饭。”
“哦,对对对。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早饭!”安溪一拍脑门,拔腿就跑。
江若川都来不及叫停他。
“前面那个alpha也是,易感期加上精神力紊乱还要坚持上班,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身体。现在的人啊真是……”医生骂骂咧咧说了一堆,最后留下一句记得去前台缴费就走了。
江若川脸色还没完全缓和过来,白得像纸。
窗外,北风吹不尽落叶,天地之间隐有深秋的寒意。江若川凝视片刻后,起了身,下了楼。
缴费大厅人很多,但西装革履、容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气息的人很少。江若川一眼就看到了席凉排在队伍最末端。
江若川心下无比后悔,扭头就想回病房,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席凉脚步声越来越近,江若川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与他打招呼。
“好巧啊,席教授。”
“一个人来的?”看到传送处没有别的人跟过来,席凉垂眸扫过江若川手上医生开的处方,“低血糖?”
那双眼睛透过玻璃镜面注视着江若川。
那神色,似乎在骂他娇气。
江若川气闷地点点头。
“您来复查?”
“也不全是。”席凉语意模糊,一言盖过。
席凉神色之间还残余大病初愈的苍郁,然而一双桃花眼瞳看起来熠熠生辉,像是清水浇过的清透。
江若川愣了愣。
总觉得席教授看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席凉倾身抽走江若川手里的缴费单,漫不经心地问:“现在有空么?”
“什么?”江若川琢磨不透席凉的用意,试图拿回缴费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