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然什么情况了?”
海市,幻影码头。
天幕上下着瓢泼大雨,裴正言与崔文各自撑了柄黑伞,踏水而来。
他们对面的男人站在檐下,“好着呢!”
“他不能有事,我家小朋友舍不得这个哥哥。”收了伞,裴正言也站在檐下欣赏起了这场雨。
海市三面环海,天气常年阴晴不定,不时便有风暴来袭。
裴正言上次回姜家时状态不对,见了雨只觉厌烦,如今状态好,嗅着空气里的凉意,他竟觉着毛孔都舒坦了几分。
“放心,他死不了,我好吃好喝伺候着。”
“那就好。”
知道苏幕遮和自己一样,有点精神病,裴正言觉得宋城然活得恐怕不是太好。
“人我不能给你了。”
“结束后也不能?”
“不能。”苏幕遮摇头。
他的手摸向腰间,崔文一跳,挡在裴正言面前,手也开始在腰间摸。
“呵呵呵。”苏幕遮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危险,“你这个弟弟也挺有意思的,上次来找我,我都以为他没怕的东西了。”
崔文警惕,“你想干嘛?”
他突然想起来这是国内,他没配枪。
“不干嘛。”苏幕遮撇了撇嘴,拿出烟盒,问裴正言,“要抽吗?”
“不抽。”
“哦,那我也不抽。”
苏幕遮将烟盒放回了兜里。
可他不时摸一下兜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是个老烟枪的事实。
“我要是有弟弟,也会这么维护我的。”
苏幕遮的弟弟叫席逸麟,在半大小子苏幕遮临危受命接手很刑的家族生意时,他才八岁。
也是那年苏幕遮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怕弟弟被仇家报复,买通了景城某家孤儿院的院长做了份假资料,将弟弟送过去不久,弟弟就被一户姓席的人家领走了。
席逸麟与宋思婉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便一起上下学,一来二去,互生情愫。
在宋思婉大学毕业那年,宋家知道了这件事,逼迫他们分开,并迅速给宋思婉订了婚。
席逸麟联系不上宋思婉,不相信宋思婉会因为他是个穷小子而甩了他,甚至找上他家当着他父母的面羞辱他,他怀疑宋思婉被关起来了。
于是他去宋家要人,并扬言宋家不让宋思婉见他,他就报警。
当时宋诚然在家,让人揍了他一顿,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席逸麟拖着一身伤下山,没走多远就被一辆泥头车撞死了,司机撞人后肇事逃逸,至今没被人抓到。
等苏幕遮洗白上岸,准备接弟弟回家时收到的便是弟弟死亡的消息。
因此,他恨上了宋家。
就在他打算为弟弟报仇,和宋家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裴正言出现了,还将宋文德气进了医院。
他主动找上了裴正言。
在裴正言知道的故事里,司机找到了,且已经死在了苏幕遮手里。
买通司机弄死席逸麟的,是宋思婉的第一任订婚对象,宋思婉起疑心后,便将他送进了监狱。
苏幕遮很喜欢宋思婉,她是一个有野心有耐心也懂得蛰伏的小姑娘,如果他弟弟还活着,她一定会是他最完美的弟媳。
就是可惜,心还不够狠。
送进监狱哪有在外面亲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来得痛快!
“节哀。”
死亡总是沉重的。
儿时的经历让裴正言无法在这个话题上安慰别人。
苏幕遮望着崔文,眼神里藏了很多情绪,“我什么时候去景城?”
想见弟媳了。
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哪家公子哥。
“再等等吧!”裴正言说,“我能见见宋诚然吗?”
苏幕遮生得很白,皮肤有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僵尸白。
即便是阴雨天,他的眼睛也好像不能适应外面的光线,眼周像是画了圈红色的眼影,发红的虚虚睁着。
裴正言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见一面,不带走。”
苏幕遮沉默。
“宋文德以为宋诚然是他儿子,和宋老二有了别苗头的倾向。他活着,才能给在关键时刻给宋文德致命一击。”
苏幕遮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裴正言无语了。
他怎么感觉他自从遇上宋凛之后,这些没病的人,比他这个三不五时要吃药的人更像精神有问题?
“宋诚然在宋氏上过班,作为宋家人,宋家下一步的战略方向,他能知道。”
“我会问他的。”
苏幕遮又开始摸烟盒。
“少抽点烟吧!”
裴正言扫了眼他发黄的指节。
作为合作伙伴,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抽多了嘴臭。”
“啊?”
“我知道你想宣泄对宋家的不满,但宋诚然脾气不好,精神更是出了点问题。”
见他在听,裴正言又道,“喜欢要死要活的,若是闻到了怕是会惹你。”
“已经惹到了。”苏幕遮摇了摇头,“他现在不方便见你。”
“受了很严重的伤?”
裴正言皱眉。
苏幕遮下手也太没分寸了吧?
宋诚然的确是间接害死席逸麟的人,但他不是那些皮糙肉厚的手下,怎么能上重刑!
“嗯,负距离。”
“什么?”
崔文戳了戳他,“就是睡了。”
裴正言震惊,裴正言无语,裴正言想骂人。
这……
“你和搞死你弟的半个仇人睡了?”
“我睡他,不是和他睡。”
裴正言感觉自己的世界崩了。
海市三大码头,幻影码头是苏幕遮地盘,主通内陆水运,幻影的船只要出海得往风吟港走,而风吟港是姜家的。
从姜家逃出来成为裴正言后,他就一直在调查和姜家有关的产业,幻影码头是他主要盯的地方。
因为他那个被科学荼毒了脑子,只想着搞非人实验的便宜爹,唯一染指不到的地方便是风吟港。
这个地方,在他出生后便被划分到了他头上。
十八岁之前,风吟港由专业团队把控,包括他自己在内,若非负盈利不得干涉团队运作。
在苏幕遮找上他之前,两人便神交许久。
他从未听说,苏幕遮好色,可他偏偏离谱到……
“我跟你不一样,我就喜欢强人所难,他越惹我,我越兴奋。你玩过鹰吗?我拿他当鹰熬的,鹰会发狂发怒,但熬过来了很爽。”
‘变态吧你!’裴正言心道。
“放心吧!再给点时间,他就会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