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闲趴在狐狸背上也不消停,一会摸摸狐狸脖子,一会揪揪狐狸耳朵的。
边芷不知道多少次抖脑袋躲开身后的爪子,她试图转移冬闲注意力:“我听说冬承前辈出关了?”
“还没呢,不过快了,族人收到的信是还要半年”,冬闲顺着狐狸脖子往上爬。
温向晚看边芷晃着脑袋挣扎,忍着笑开口:“我们要在雪山待半年吗?”
“待呗,雪山有处试炼之地,你们可以去试试”,冬闲跌落回狐狸背,摆摆手回答的随意。
边芷听出其中的不对劲,冬闲似乎是想让她们留下来。
她知道雪山的试炼之地,雪貂族从来不对外开放,而且冬闲也没有资格做主。
冬闲知道自己这个朋友聪明的很,察觉边芷若有所思的看向温向晚后,她把狐狸脑袋掰回来,凑在狐耳旁轻轻的承认。
“嗯,有机会和你讲。”
冬眠不解母亲为什么会提到试炼之地,她记得那个试炼之地关闭了近百年啊。
温向晚看着那边的互动,揉了揉恶灵的脑袋:“试炼之地?”
冬闲悄悄用灵力打断要说什么的冬眠,坦诚的解释:“是我族的试炼之地,没什么等级限制。”
“我们也可以去?”温向晚诧异,她听说这种试炼之地都不开放给外人才对。
冬闲有些心虚,用边芷打着幌子:“当然,边芷在我们族和同族几乎没什么区别,我们族很友善的!”
温向昭安静的听半天,听到这话幽幽质疑:“啊?我怎么记得雪貂族总是偷摸在别族捣乱,导致那片区域的妖族都搬走了…”
“那是之前的族人不懂事,已经被族长教训过了”,冬闲胡说八道张口就来。
温向晚看向远处的雪山,思索片刻决定:“既然冬承前辈不在,我想先去雪山看看,过几日在雪貂领地和你们汇合。”
“好,注意安全”,边芷颔首叮嘱着,叫上冬眠和姐妹二人分开。
温向晚见那三只妖怪消失在视野尽头后,将脑袋埋进恶灵身上提到:“笨蛋,你都不问什么吗?”
“问什么?”恶灵想想又补充:“问姐姐为什么突然要去雪山上吗?”
“我只是想跟着姐姐,干什么,去哪里都好”,温向昭回应的简单又真诚。
“…我一直在做梦”,温向晚迷茫的抱紧恶灵:“梦到白凉川的记忆。”
“就在那里,从她的视角里看到雪原千万年的变化,看到她生命中的一些节点”,少女不自觉的收紧胳膊,惶恐不安的呢喃:“…像是自己经历一样,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雪山神庇护的影响。”
可是她骗不到自己……
温向昭听懂姐姐的担心,它认真的安抚:“姐姐在我看来就只是姐姐,是我陪着长大的姐姐!”
温向晚安静的贴紧恶灵,耳根通红:“笨蛋。”
恶灵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山,忽然想到:“姐姐,那是雪神山。”
“嗯?”少女一时间没听懂。
“如果姐姐也是雪神的话,那么姐姐应该诞生在那里。”
温向晚想起那个生活十多年的家:“可是我没印象…”
“我也没印象自己是哪来的”,温向昭说的天真却也在理:“总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现在我只要有姐姐就好了。”
“……”少女觉得自己心跳声好大,垂眸看着身下的恶灵,轻声问:“你在话本子里学的?”
“不是”,温向昭晃着脑袋傻乐:“话本子里才不会这样。”
“在话本子里没有什么是亲亲解决不了的!”
温向晚听出恶灵的语气有几分期待,端正的坐直,淡淡拒绝:“故事只是故事。”
“一定只能是故事吗?”恶灵不甘心的叭叭。
“…也不一定…”少女把衣摆捏的皱巴巴,又在心底悄悄补充。
但是现在不行。
此时的雪原上,游槿穿着朴素,跟着信鸟接近着雪貂族领地。
她攥紧玉雕,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
……
雪山脚下,温向昭搭着营地,瞥见少女扶着枯木根揉脑袋,很是担忧:“姐姐是冷吗?”
“笨蛋,我已经可以御寒了”,温向晚笑容虚弱,提前给恶灵做预防:“那种感觉又来了,我可能要晕会,别担心。”
恶灵点点头,瞳孔里的紧张却丝毫不减,利落的铺好草垫,示意少女躺下。
温向晚还想再帮忙的,但是看到温向昭的坚定,自己的力气也确实在抽离,便顺从的躺在草垫上。
几乎是放松精神的一瞬间,她就又回到了白凉川身体里。
……
此刻的白凉川游历在处山上歇脚,身旁便是干净的小溪。
“姐姐,你是神仙吗?”身后的声音奶奶的,白凉川回眸看去。
小姑娘只到她腰间,头发乱糟糟的,背着的篓子里装满野菜和果子。
白凉川有些嫌弃,却还是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村里人说神仙都干干净净的,不会像大家一样看着就疲惫”,小姑娘眼神带着光亮,期待的望着白凉川。
温向晚旁观白凉川已经许久了,猜测白凉川不会承认。
果然,白凉川淡淡的摇头:“我不是。”
小姑娘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讨厌了,乖巧的后退了些,抬手抹抹脸上的灰,呆呆的解释:“我…我平时不会这样的,家里没吃的了,我…摔了跤才……”
白凉川看着小姑娘清瘦的身子,依旧是冷漠的态度,抬手将灵力打在小溪里,几条鱼被拍到岸上。
小姑娘吞咽着口水,在小溪边洗洗手,然后将鱼抓在白凉川身边后又退几步。
白凉川没接,冷声解释:“给你的。”
小姑娘兴奋的刚要去拿,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目光里带着害怕。
温向晚默默看着,觉得小姑娘的反应好可爱。
白凉川不喜女孩的犹豫,直接将鱼冰封丢过去。
“我…我不会白拿的!”小姑娘见白凉川没有动作,将篓子放在地上,将鱼放在最底下后感激的看去:“姐姐会在这里停留很久吗?”
“明日一早就走”,温向晚听到白凉川的回答,紧接着眼前就变得漆黑。
白凉川闭上了眼装睡,没再理会小姑娘。
小姑娘见女人不再理会自己,便说了声离开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天色彻底黑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小奶音又响在白凉川耳边。
“姐姐!给你!”
白凉川睁开眼看去,白净的小手递来被烤好的鱼。
小姑娘露出的手腕上还有淤青,笑的乖巧:“村里的叔叔烤鱼特别好,我觉得姐姐是喜欢的。”
白凉川注意到女孩不停吞咽口水,眉毛皱起拒绝:“你吃便是。”
小姑娘以为姐姐不喜欢,无措的杵着。
温向晚始终被那处淤青吸引注意,莫名很是生气。
白凉川轻叹口气,抬手凝聚冰刀,取些鱼肉递在女孩嘴边,像是随口一问:“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迟疑的接过鱼肉,鼓着腮帮子晃晃脑袋。
她没有名字。
“怎会没有名字?”白凉川不解,再次取肉喂去。
女孩这次没接,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就是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狗娃。”
狗娃。
温向晚在身体里重复的想,她知道这个称呼,是指没人管,挨家挨户捡垃圾的孩子。
但是白凉川不懂,只觉得这个称呼非常难听。
小姑娘并不在乎,叭叭炫耀着:“我今天卖了两个下品!再攒一攒就可以和村长换块肉了!”
白凉川想到自己送出的鱼,怀疑女孩被骗了:“鱼你也卖了?”
她可是记得,尘世间的鱼一只要个五六下品才是。
女孩明显心虚了,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
“嗯?”白凉川语气又冷下来,盯着小姑娘不吭声。
“…我想让姐姐尝尝好吃的烤鱼,便用生鱼去换…”小姑娘扯着自己的衣袖,试图将手也藏进去。
“四五条生鱼才换一条烤鱼?”白凉川有些生气了。
“……”女孩盯着白凉川的目光,终于说完后半句:“…被抢去了…”
温向晚在身体里看的心口难受至极,猛地清醒后坐起来。
温向昭在旁守了半宿,见姐姐突然坐起呼吸混乱,紧张巴巴的凑过去:“姐姐?”
少女直接抵住恶灵脑袋蹭着,理智慢慢回笼。
她刚才似乎把向昭代入那个小女孩了,自己在乱想什么?
过了好久,温向晚抬起头呼出口浊气和恶灵解释:“我在记忆里看到个可怜的小孩…然后受影响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温向昭变成幼兽钻进少女怀里,又将少女拱的躺下。
温向晚揉揉怀中的恶灵,疲惫的不知不觉睡去。
一股灵力从少女体内钻出。
温向昭看到这股熟悉的灵力毛发炸开,呲着牙试图将其呵退。
灵力毫无反应,直接将恶灵蹂躏一通,而后满意的钻回少女体内。
小恶灵侧着躺在少女身上,目光呆滞,像被欺负傻了。
温向晚只觉这夜睡得格外舒服,第二天睁眼,便看到蹲坐在自己身上的小恶灵很是苦恼。
“怎么了?”少女将小恶灵抱紧,温声关心。
小恶灵晃晃脑袋,爪子摸摸姐姐的手,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不过被姐姐的灵力摸了下,它没什么的!
……
雪神山上几乎没什么生物生活的痕迹,温向昭一路飞上去,不过五日便抵达山顶。
山顶上没有记忆中的宫殿,只有那张桌子孤独的待着,几乎要被风雪掩埋。
温向晚用灵力清理掉上面的积雪,坐在那里向下望去。
忽然脑袋传来巨痛,少女捂着头缓了一阵,再抬头时场景便变了样。
风雪刮的格外大,似乎在为走来的白凉川悲鸣。
女人发簪跌落在雪地上,白发彻底散开,闷不做声的在雪中取出大狐狸存的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
她不知不觉就哭了,泪水混在酒中。
脚边的红铃在雪地留下几丝猩红。
温向晚看的难受,但无法插手分毫。
就在此时,雪山上的空间被撕开,一张信封从虚无中被丢出。
“多管闲事的代价。”
白凉川怒极,将酒坛和信纸震碎,眸子里满是阴冷的杀意。
残影又消失了,温向昭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担心少女的身子:“头很痛吗?”
“还好”,温向晚起身走到发簪掉落的那处,将积雪移开,竟真找到了那发簪。
温向昭将发簪叼起递在少女手上。
整座雪山忽然开始变幻,再次显露出的残影像是什么故意而为。
在一处漆黑的地方,躺着一座白玉棺材,棺材被雪山玉髓绑着,符文从棺材一直伸向四周。
场景里的时间开始倒退,停下时,放着棺材的地方变成一枚冰蛋。
带着半脸面具的男人撕开空间,走出来时哑着嗓子抱怨:“真是有够隐蔽的!”
恩格粗暴的震碎冰蛋,将里面的婴儿抱走。
温向昭这次也看到了,跑过去盯着婴儿,稀罕的还用爪子戳戳,肯定的嚷嚷:“是姐姐!”
残影消散,雪神山顶的雪梅树尽数枯萎。
“是你在引我回来啊。”
少女轻声呢喃,垂眸看着这片虚弱的土地。
温向昭蹭蹭少女:“棺材里是白凉川尸体吗?”
“不是”,温向晚皱着眉猜测:“恐怕…那个棺材才是白凉川。”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少女默默看着白凉川发怒的地方,心口沉重。
……
游槿是直接闯进雪貂领地的,她手里拎只雪貂幼崽把玩,和冬闲和雪貂族长对峙着。
“哎呀,贵族好大的阵仗。”
冬闲盯着被揉到麻木的幼崽,好声好气的劝着:“有话好好说,把孩子放下。”
“我又没干什么”,游槿语气委屈,依旧把玩着幼崽提要求:“我就住些日子,我堂堂鬼王,还能贪你们什么不成?”
“你堂堂鬼王哪里去不得,为何非要赖在我族”,雪貂族长有点崩溃,他可是听说过新鬼王的恶趣味。
“怎么能是赖”,游槿将雪貂幼崽抛起又接住,笑着狡辩:“这是鬼族和雪貂族的友好交流。”
“这友好吗?”冬闲看着被蹂躏麻了的幼崽质疑。
游槿动作顿住,思索片刻拎起幼崽哄了哄,抬手在幼崽脖子上带了个高级防具,肯定的回应:“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