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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麻雀变凤凰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先去衙门外围探探风声,毕竟那里是消息汇集之地,或许能打听到一二。

    衙门里的人终日与各类讯息打交道,对城中大小事自是了如指掌,多知道几分也是常理。

    正当他心中盘算之际,一名身着灰色衣衫的衙役不耐烦地呵斥起来:“你若真把那位谢大官人得罪了,就是逃到京城去磕头求饶,也是白费功夫!”

    说罢,手中的棍棒不客气地在他脚边敲了敲,示以警告。

    沈平贵身子一凛,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谁说没用!京城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随便一个拐角就可能撞上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更别说那些皇亲国戚了。”

    灰衣衙役嗤之以鼻,上下打量着沈平贵那副落魄模样,满脸不屑:“你懂什么!那位傅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是你我能揣测的?”

    灰衣衙役越说越起劲,正欲卖弄几句从衙门里听来的秘辛给这乡巴佬听听,却没料到沈平贵听完竟放声大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脸颊上的肉都因笑容而挤作一团。

    “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衙役怒喝一声,手中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朝沈平贵的小腿抽去,催促道:“滚!别在这里碍眼,惊扰了过往的贵人!”

    发迹了!自己真的要发迹了!

    婉宁那丫头,居然真的麻雀变凤凰,飞上了高枝!

    身为她的父亲,难道我不该马上就能享尽荣华富贵吗?

    在确信傅益桓不同凡响的地位后,沈平贵一扫先前的卑微之态,挺胸收腹,对着那衙役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我女儿如今是傅大人的红颜知己,我自然是那傅大人的半个岳父大人了!”

    满心期待着灰衣衙役的巴结奉承,沈平贵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孰料等待他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呸!就凭你这副尊容,你女儿能美到哪里去?如果你是傅大人的岳父,那我岂不成了他祖宗了?”

    提及长相,沈平贵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他紧咬牙关,眼角余光瞥了瞥衙役手中的棍棒,深知硬拼无益,只好悻悻然转身离开,临行前还不忘狠狠抛下一句威胁:“你给我等着瞧!”

    身影迅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

    回家的路上,沈平贵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绚烂而持久,脚下的步伐轻快无比,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得意。

    抵达家门前,他几乎是带着一股豪迈的气势,一脚踹开那扇略显斑驳的院门,木门嘎吱作响,在黄昏的余晖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隔壁的张大娘,刚与温婉可人的归夷告别,一转身便看见了沈平贵那熟悉而又让她厌恶的身影,脸色瞬间由温和转为阴霾,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与不悦。

    仿佛是预见到了什么不祥,连忙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警告:“你怎么回来了!”

    沈平贵何曾将张大娘放在眼中,此时的他眼高于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鄙夷,轻轻扫过张大娘的面庞,嘴角挂着一抹嘲讽:“当然是回来过好日子的!”

    那语气之中的自负与不屑,如同锋利的匕首,轻易地割裂了空气中微妙的平衡。

    张大娘从沈平贵那傲慢的表情中读出了他的算计与自私,心中不由一阵沉重,担忧之情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沈平贵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所有的不祥预感。

    “婉宁那丫头,真是傻人有傻福,竟然能高攀权贵,我说呢,当年留下她没卖,还真是做对了决定。若不是我留她一命,她哪有今日这飞上枝头的风光?”

    沈平贵的言语间尽是洋洋自得,却不知已深深刺痛了旁人的心。

    张大娘听得浑身颤抖,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颤抖着指责:“你这不知廉耻的家伙,竟还妄想去找沈丫头的麻烦?”

    “怎么不敢?”

    沈平贵的挑衅犹如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张大娘,但考虑到大局,她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声音中带有一丝无奈的警告:“找什么找?听说前几日那位傅大人患上了可能传染的疾病,你现在若是靠近,万一不幸被感染,岂不是又要拖累整条街的邻里?”

    言罢,张大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什么!”

    沈平贵的话如同一枚炸弹,在场的邻居们闻言纷纷坐立不安,他们走出自家门廊,手指齐刷刷指向沈平贵,言语之间充满了责备与愤怒,使得沈平贵的脸色苍白如纸,口中只能勉强吐出几句无力的辩解:“你们这是嫉妒我沈平贵的好运!”

    “嫉妒又如何?”

    面对周围人群的指责,沈平贵狠狠瞪了一圈,眼神中带着不甘与倔强,“那就再过半个月!婉宁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突然一顿,似是有鲠在喉,心思千回百转,最后重重地一摔门,将所有不满与不安都关在了门外。

    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婉宁并非他的亲骨肉,这份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他心中,让他颇为烦躁。

    时光追溯,婉宁其实是他与已故妻子在京郊山脚下一段意外的缘分。

    当时,妻子因身体原因无法生育,两人便萌生了领养孩子的念头,希望借此能带来些许好运。

    命运的安排让他们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于一片林间小道发现了虚弱至极、几乎命悬一线的婉宁,她怀中紧紧抱着一块古朴的玉佩,那情景让沈平贵心中生疑,害怕这孩子是个招惹是非的源头。

    但转瞬之间,他又想,能狠心将一个孩子遗弃在这种荒凉之地的人,显然并不希望她活下去。

    况且,领养也需要花费银两,捡了婉宁至少省下了这笔费用。

    于是,婉宁就这样被带回了京城,成为了家中的一员。

    正当沈平贵沉浸在回忆中时,一个念头闪过,他匆匆起身寻找那个藏有秘密的小木盒,却悲哀地发现,由于自己长期在外,家中早已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小贼洗劫一空,只剩下一张破旧不堪的被褥,孤零零地躺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