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大惊,“哎呀这孩子,大云,快把你小姑父背到客房里睡去。”
秦小舟目瞪口呆,李菖蒲确实不喝酒,她只当是喝酒会影响人神经,他行医把脉抓药,怕酒喝多了手抖把脉不准确才不喝,原来是闻到就倒啊。
鸡飞狗跳的一晚,天蒙蒙亮,赵芳睁开眼睛。
才动了下手指王兰就醒了,恨不得扑上去,“儿啊,你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陆云风从地铺上爬起来,“娘,你感觉怎么样?”
赵芳张了张嘴,轻微的一点牵动都让她头痛欲裂,“大云,没事,娘没事。”
说罢眼泪就顺着眼尾滑落,她当时就是想死的,那河里不高,还没有两个人高呢,河床上都是石头,她就是想着有石头才能摔死,没想到她又活过来了。
陆云风拉着她的手,“娘,小姑父说醒了就没事了,你喝点水好好休息,我找小姑父来给你把脉。”
陆云风找到前头的客房,赵家两个舅舅已经起床继续在院子里劈柴,郭婆子抱着柴火去烧火做早饭。
李菖蒲还没醒,面颊酡红,睡得不省人事。
一直过了半早上,陆家人都吃完了饭,赵家两个舅舅去果园喂鸡鸭,清扫鸡圈回来,李菖蒲才迷迷糊糊摸出客房。
李菖蒲半眯着眼睛按照记忆想摸到厨房打水洗脸。
郭婆子见他睡醒,忙给他打水,“姑爷醒了,快洗脸吧。”
他吓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家里,面色涨红,结结巴巴,“多谢婶子,我这就洗脸。”
洗完脸忙跑去后院,“岳母岳母,大嫂子醒了吗?没出什么事吧。”
这么重要的病情面前,他居然酒醉睡着了,真是惭愧。
王兰赶紧让他进去,“今早你嫂子醒过一回,喝了水又睡着了,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事。”
这一早上,王兰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赵芳的心跳和呼吸,就怕人睡着睡着就没了。
李菖蒲也来不及告罪进屋给人把脉,松了一口气,“岳母放心,大嫂子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出血太多,身体虚弱,要多多休息。
只怕要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一些精气神,这几个月她缺血严重,可能会经常头晕眼花,没有力气,要多担待,等气血养回来就好。”
“好好好。”王兰热泪盈眶,不停的抹眼泪,提心吊胆一晚上,一放松下来人就有点撑不住了,差点摔倒。
“人能活着就要能活着就好啊,小四还那么小,我就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三年前才体验过一次的锥心之痛,她不敢再次经历了。
李菖蒲把王兰送回屋里,“岳母,大嫂子那边只要养着就没事,你劳心劳心,身体伤了腿本就不好,这会儿好好休息,别操心了。”
经历过三年前的大悲,一个月前又伤腿流血本就伤了根本,昨夜熬夜不敢休息。
王兰的身体就如风烛残年,支撑不了两三年,这话他不能说,只能劝人多休养。
李菖蒲又在前院熬药,郭婆子拿馒头和一碗豆浆给他,“姑爷先吃这些垫一垫肚子,一个时辰后就吃午饭了。”
李菖蒲潦草地把东西吃完,煎好药正要端去后院。
秦小舟把小四塞他怀里,“小姑父,你帮我照看一小四吧,这药我端去给婆母。”
陆家人安心下来,村子那边却是传开了,“听说那赵芳额头伤口这么长,被大夫用针线缝起来,跟条蜈蚣似的。”
“人肉还能用针线缝起来啊。”说话的人抖了一下,嘶嘶抽气,“那得多疼啊。”
“这王树根也真是造孽啊,要真是杀人,只怕他也活不了。”
“杀人是要被砍头的,就算衙门不砍他的脑袋,陆家也不会让他好过。”
“你们说赵芳醒了没啊,我听王大河老娘说昨晚她去的时候那人就跟死了一样,一屋子的人说话,那赵芳的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的。”
“我还是陆家亲戚,是该去看看,大嫂子你去不去?”
“去,哪能不去啊,你要拿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哎,家里就养了一只老母鸡,前些日子天冷一直不好好下蛋,这两天开春才下了两个,原本还想着给我小儿子吃,补一补身体,去年生病一直不见好,就盼着吃个鸡蛋,这下好了,鸡蛋又吃不到了。”
七八个妇人愁眉苦脸,鸡蛋多好的东西,多少人三五个月都吃不到一个鸡蛋,这会儿要去看病走亲戚,空手去或是那些咸菜多拿不出手。
村里就鸡蛋还能拿的出手,可没有啊。
几个又抱怨了几句都各自回家去了。
村长躺在床上,吃过一碗药,“老大,你去陆家瞧瞧人醒了没有。”
王树根再怎么样都是王家的人,村长不想他死,而且要是赵芳真的死了,王树根成了杀人犯,陆家一定会把事情闹到衙门去,到时候十里八乡都知道王家村有杀人犯,那那些没娶媳妇的小子们就难娶到媳妇了。
以后他在乡长那里,只怕也没好脸色看。
王力敲开陆家的门,知道人醒过后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以后他就是王家村的村长,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很难和老爹交代,他忙跑回去告诉村长这个好消息。
村长呼出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样,你把王树根交给陆家人去,要打要骂随他们去。”
“爹?”王力有些不敢置信,“陆家会把人打残的。”
估计只会留人一口气。
村长无所谓地道:“树根就不是个好东西,残了就残了,只要陆家不把事情闹大,我们王家村的名声就能保得住,其余的不重要。”
王力皱眉,“爹,陆家未必敢闹大,毕竟会影响到赵芳的名声,她一个女人被抢了东西,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总归是孤男寡女,说出去不好听。”
村长思索片刻,“行,你去劝劝。”
王力带着王树根到陆家,秦小舟依旧是坐在正屋屋檐下,盯着院子里的人。
王树根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捆一晚上还被丢在祠堂里滴水未进,现在已经狼狈不堪,萎靡不振。
王力好声好气道:“陆家大侄子,这人交给你们,你们打一顿出出气,那发带也已经还了,这事就这样吧,总归是一个村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事情闹大了不好看。”
陆云风摇头,“我娘无端端的遭此横祸,我们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事没完,力叔,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爹是村长,村里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管。”王力皱眉。
“这事闹大了对你娘也没好处,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一个寡妇被一个男人打劫,总归是会被人诟病,你就当你娘是被狗啃了一口,还能追着狗啃回去不成,不得粘一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