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芸姚闻言，语气平淡道：“知道了，牛牛在大殿下那儿，你去看着她。”
秋葵应下后就离开了房里。
外面有些灰蒙蒙的，似乎还会下雨。
她站在屋檐下，看向京城方向，清风拂过脸颊，有丝丝凉意，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秋葵并未离开别庄，能知道这些事，定然是夜玦晨告知的。
傍晚风更大了些，黑压压的乌云遮挡了光线，空气变得十分昏暗压抑。
城墙上挂着一抹狼狈身影，浑身伤痕累累，衣不蔽体，如同一具尸体。
出入城门的人都会回头看一眼，但他们并非是唾弃，而是同情惋惜。
妖妃谁都痛恨，对于百姓来说，肖恒是为民除害，妖妃本就该死。
人群中，有圣医堂的人，可他们只能看一眼，什么也做不了。
楚河看着他，喃喃道：“这是何必啊，朝堂上的事儿你掺和什么劲儿？”
墨神医叹气道：“还是回去研究出陛下要的药吧，不然我们的结果好不到哪儿去。”
楚河皱眉：“那东西就是害人的，陛下最终只会全身溃烂，在痛苦下死去，现在陛下腿上已经开始溃烂。”
墨神医：“管那么多干嘛？哪怕皇帝知道那药有害，还是会忍不住吃的。”
二人无奈摇头，叹息着离去。
有百姓小声议论。
“他是为民除害，可惜了……”
“是啊，妖妃本就该死，为什么好人就是不长命？”
“杀了妖妃是有功之人，不是罪人，皇帝就是糊涂。”
“现在妖妃死了，说不准妖妃一死，皇帝就能清醒了……”
在这些议论声中，都是在为肖恒打抱不平。
但他们作为普通老百姓，除了嘴上说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莫芸姚穿着朴素的补丁粗布麻衣，脸上抹得黝黑，站在人群中跟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妇没区别。
她仰头看向墙上的身影，这是第二次见他如此狼狈，每一次都与苏灵烟有关。
时隔三年再次相见，心底情绪很是复杂。
“关城门了，快点儿快点儿！”
守城侍卫大声喊着，百姓加快了速度。
城门慢慢被推着合上，将城内城外隔绝。
轰隆隆……
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风越来越大。
又是要下大雨的节奏，出城的都加快速度，害怕被雨淋湿。
有侍卫看见她还在站着，开始对她驱赶，“大姐怎么还杵在那儿？快走快走，没看见要下大雨了吗？”
莫芸姚收回视线，笑着道：“你们都不怕下雨，我又怕什么？他们说城墙上那个杀了人，我就好奇看看。”
侍卫也抬头看了一眼，“嗐，有啥好看的，说不准明天就是一具尸体，快走了，再不走就别怪刀剑无眼。”
“好，这就走。”莫芸姚没有为难他，转身离开。
城墙上，肖恒缓缓睁开眸子。
浑身的疼痛钻心刺骨，手脚早已麻木。
他本以为昏迷那一刻就该死去，不曾想还能醒来。
天色暗下，周围一片寂静。
城楼下的侍卫打着哈欠来回巡逻，城楼上的侍卫屹立不动。
莫芸姚走出林子，抬手感受风的方向，好在没有下雨。
当风向朝着城楼时，她从空间拿出一瓶药，倒在早就准备好的柴火堆中。
随后又拿出打火机，将火堆点燃。
她又将有些湿润的草盖在上面，顿时浓烟滚滚，随风偏向城楼方向。
巡逻侍卫被突如其来的浓烟呛得眼泪直流。
咳咳……
“这是怎么回事？烟雾这么大。”
“什么人在那儿？大半夜放浓烟！”
“不对劲儿，会不会是有人要劫……”
话未说完便头晕目眩，身子软软倒下。
这时候城墙上方的侍卫警惕起来，但烟雾太大，加上有人黑沉沉的夜里，根本看不清楚。
不管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侍卫都相继倒下。
“快，咳咳……速去……禀报……”
莫芸姚蒙着面，快速到了城墙下方，虽然看不清楚，但通过脚步大致知道方位。
她用力将钩绳向城墙上方甩，因为太高，甩了三次才挂住。
确认绳子稳固后，立马顺着绳子往上攀爬。
上方已经有官兵朝着挂肖恒的地方而去，但没有走多远就倒下。
这浓烟并非普通烟雾，里面加了药水，能让人很快昏迷过去。
莫芸姚很快摸到了肖恒，就在她想要割开绳子救人时，上方传来侍卫脚步声，听着声音似乎人不少。
“快，蒙住口鼻，烟雾有毒！”
“射箭！”
虽然看不清楚，但他们可以朝着大致方位射箭。
随着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射了过去。
莫芸姚挥剑挡住射来的箭，在挥剑过程中顺势砍断绳子，扛着肖恒一跃而下。
很快有人打开城门，官兵冲了出来，虽然捂住口鼻，可眼睛还是受不了浓烟。
火堆轰然一下燃烧起来，烟雾也开始慢慢减少。
当烟雾散去时，城墙上早已没了肖恒的身影。
“肯定没有跑远，立马搜！”
“任何角落都别放过！”
轰隆隆……
空中突然电闪雷鸣，闪电将天空瞬间划亮，雨在这时候嘀嗒落下。
林子深处，莫芸姚听着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天助我也。”
只要雨落下，就能冲刷掉痕迹，也能阻止拿着官兵搜寻。
莫芸姚没有停下，背着肖恒在林中奔跑，哪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刻钟后，她停了下来，树下有一匹马，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驾！
肖恒被她用绳子牢牢绑在背后，冒着大雨往前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肖恒在颠簸中艰难睁开眸子，入眼便是一张被雨水冲刷的侧颜。
熟悉的侧颜让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莫芸姚，是他日思夜想，爱而不得的女子。
周围的景色在快速移动，并非是在城墙之上。
不……或许这是一场梦，濒临死亡前的一场美梦。
可是这梦真实得可怕……
“芸姚，是你吗？”他试着沙哑开口询问。
莫芸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别乱动，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先找一个避雨的地方。”
这一刻肖恒突然清醒无比，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清晰。
没有做梦，真的是她……
她就如同寒冬中的一朵火焰，是希望，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