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阴婆匆匆给院里支了张小方桌,又进厨房端出来一锅香喷喷的豆角焖饭,还有满满一盆炖猪脚。
甚至,他还给我拉了根插板线出来,塞给我个脏兮兮的充电器。
他瞅了一眼我手里的手机,笑眯眯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没个手机,吃饭都不香,余粮,赶紧充上。”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勉强一笑。
三人围坐在桌旁,刘阴婆给我舀了一大碗饭,还不停地给我夹菜,对我亲昵极了。
我心里稍稍振作了一些。
事情发生了,便要面对。
爷爷的尸体还在窖眼洞里,不晓得有没有被老金找到。
村里还有那么些人,对我虎视眈眈。
我身上这命理问题,总得想办法解决。
否则,等更凶的东西找上我,麻烦就接踵而至。
“胡家的事情,要长记性。”翟婆婆突然说道。
刘阴婆连连点头,认真说:“放心,胡家就算拉着八抬大轿过来,我都不进去半步。”
“是吧,余粮?”他冲着我挤了挤眼睛。
我勉强一笑,嗯了一声。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开了机。
短信一窝蜂的涌进来,全都是孙应之打不通我电话的转接短信。
心头稍有一丝暖意,孙应之肯定担忧我情况。
快速扒饭,打算吃完赶紧去回电话。
翟婆婆又说:“余粮,你最近就多跟着刘阴婆长点儿见识,等婆婆养好了伤,咱们再回村去,把你爷爷接出来。”
“你命理方面的问题,婆婆和刘阴婆都会想办法,哎,你爷爷留下来的如果不是风水术,而是算命术就好了。”
翟婆婆略嗟叹。
“算命先生能解决?”我抬起头,内心微微激荡。
“一般的应该不行,命理方面的东西,算命的最懂了,得要个厉害的。”翟婆婆回答。
“嗯嗯。”
我心思稍稍活络了一些。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记得孙应之就说过,他有一个算命先生的好友!
吃罢饭,刘阴婆收拾碗筷,翟婆婆要搭把手,他却义正言辞地让翟婆婆好好休息,养伤。
我要帮手,刘阴婆一样不让,喊我也好好休息去。
因此,我回了房间,拨通孙应之的电话。
那边秒接。
“孙先生,让你记挂劳心了。”我很有礼貌。
电话里呼了一声,是孙应之在平复呼吸。
“师尊,你没事就好,我就晓得,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胡家的麻烦大了。”孙应之语气低沉。
我沉默片刻,才说:“和我无关了。”
“这……我……”孙应之显得欲言又止。
“孙先生,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算命先生?”我切入了我想说的正题。
孙应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再度提了胡家,问我确定胡家的事情不管了?胡小姐对我的态度,他听说了,难道我就不觉得很反常,这里边儿有问题?
话音戛然而止,随后,孙应之语气很重,似有些惊悚,质问:“谁?”
手机里骤然安静。
“孙先生?”我稍惊,喊了一声,才发现电话已经断了。
立即回拨号码。
结果是冷冰冰的回复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心,咚咚猛跳!
我立即推门进了院子,院里无人,翟婆婆房间亮着灯,灶房有刷洗声。
匆匆进了灶房,低瓦数的节能灯,让光线很暗。
刘阴婆正在洗锅。
“刘阴婆,咱们得进一趟城!”我果断说。
刘阴婆抬头看我,眼中疑惑。
“胡家的事情不对劲!”我再道。
“嘘!”刘阴婆手指竖在唇间,满头大汗,还瞟了一眼厨房门。
他才压低声音说,他就晓得我肯定会不甘心,可胡家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稳稳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还敢去管?
不说别的,要是被我婆婆听见了,把他皮都扒了。
我心里却着急啊。
因为,很多事情的确极为不正常。
孙应之的话,就刚好让我埋在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
胡羡仙为什么没有将银行卡摔在我脸上呢!?
还有,我刚到胡家,胡老爷子的确被人算计,都躺在棺材里了。
包括我事后记错了胡家老宅和新建宅,巧合地挖出来了狐狸皮。
这些事情,都是我扒出来的,根本不是胡家推进!
当局者迷!
胡羡仙对我翻脸,伤了我的心,让我无法仔细思考。
现在才幡然醒悟过来。
胡家既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有没有可能,是它威胁了胡羡仙,因此,即便是不上身,胡羡仙也要赶走我!?
电闪般的思绪,钩织成了严密的逻辑线。
我将这些想法全部告诉刘阴婆。
刘阴婆闷着一张脸,愈发显得阴晴不定。
沉默半晌,他才摇头说:“头狐死了,那狐狸窟,肯定被一锅端,不可能还有个狐仙留在胡家,即便是有,应该都是头半夜,狐娶妻时留下来的,事后,它肯定跑了,畜生就是畜生,不可能像是人一样逻辑严密,更不可能教唆,威胁胡羡仙说那番话。”
“余粮,我懂你现在的心态,不过,这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我们先解决你的命理问题,凭你身上的本事,轻而易举就能摆脱现状,赚到很多钱。”
“对女人,你可不能侥幸,她都那么对你了,你是要吃大亏的。”
“那婆婆呢?婆婆这么对你,你不算侥幸吗?”我一句话,脱口而出。
刘阴婆一愣,才矢口否认,说那不一样。
不过,他脸色还是很不自然,想起身出灶房。
我挡在门前,不让他走。
刘阴婆却灵活的绕过我,不但出了灶屋,还三两步走到翟婆婆门前,推门而入。
我急得团团转。
只是自己找不到孙应之的住处,对他基本上一无所知。
刘阴婆和孙应之多年前接触过,他肯定有办法。
可他拒不帮忙,我也不敢让翟婆婆晓得这件事。
而且孙应之的确有麻烦了,电话又打不通。
焦灼感涌上来,更让我心急如焚。
忽地,我瞳孔微缩。
深呼吸,我走到翟婆婆门前,轻敲房门,问:“婆婆,你睡了吗?”
“没呢,余粮,怎么了?”略困倦,却慈祥的话音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