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宴和慕正则都一脸莫名,昭明帝却不想此事越闹越大,睨了眼身边的总领太监一眼。
总领太监会意,捧着圣旨上前两步,“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已证实,锦衣卫指挥使祁云宴,乃当年太子妃丢失之次子,为我慕氏皇族血脉。今日起,加封正则小郡王为颍川王,加封锦衣卫指挥使慕云宴为淮南王,享一郡之封地,钦此!”
朝臣们像是被人敲了一棒子,什么东西?
郡王还未承袭爵位就封王也就罢了,祁云宴他是谁?太子那个丢失的次子,被慕岁宁占了身份的孩子?
谢问手中的笏板差点捏断,慕正则也震惊的看向候在帝王身侧不远一脸冷淡的祁云宴,这个抢了他妹妹的人,是他的弟弟?
一定是听错了。
众臣都用这样的眼光看向昭明帝。
昭明帝现在就是畅快,谁能想到祁云宴这样少有神童之名,入军营同样惊才绝艳的天才,是他嫡亲的孙儿?
而这样出色的后辈,他拥有两个!
啊哈哈,这些大臣们,各个都自诩才华斐然,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是地上天生的战神吧,可他们哪个能生的出他两个孙儿这般一般优秀的后辈?
没有,一个都没有,甚至李侍郎家的那个儿子废物的更是人尽皆知!
李侍郎仿佛听到皇帝的吐槽,震惊的脸一垮,又强撑起笑,等回去了,他非得再好好抽一顿李朔那臭小子不可,小犊子叫为父颜面尽失!
“那就再读一遍,叫朕的爱卿们听听。”
昭明帝道。
总领太监再读了一遍,这次语速都放慢了些,保证每一个字下面的人都能听清楚。
终于,有一位曾在东宫出事时,对慕岁宁落井下石,还处处以女子之身抨击并试图打压他的某位大臣艰涩开口,“皇上,皇室血脉何其要紧,您万不可……”
“朕自是查清楚了。”
从当初调祁云宴入宫开始,他就觉得这孩子面善。
在祁云宴主动坦白其身份后,他的暗卫当然去细细查过,甚至当年那调换孩子的产婆此刻就关在天牢,此事绝无可能作假,祁云宴那张越看,越发与太子妃相似的脸更做不得假。
也就是太子妃去世多年,又极少见人,才没人反应过来。
至于莫家人,恐怕是根本不敢往这个方向想。
“云宴,就是我慕氏的孩子。”
昭明帝似乎很像下朝了,再次问道,“为东宫翻案之事,众卿家可还有别的提议?”
他们哪里还敢有。
罗首辅先一步站出来同意,先前就想借慕正则的手阻拦祁墉起复的大臣自然也站了出来,再加上一群墙头草,反对的声音自然就被淹没了。
昭明帝一锤定音,决断下此事。
谢问还想拿慕正则的私事说事,昭明帝直接道,“谢卿家既喜欢管人家事,如今正好有一桩事,就交给你负责吧。处置不好,不要来见朕。”
谢问紧拧着眉,才刚走出宫门,就看到了皇帝交代他的‘事’。
祁锦鸿举着用血写的‘冤’字,跪在宫门前哭喊,“草民要状告雍王府小郡王联合王妃,谋杀我姐姐,求皇上做主!”
慕允不是想迎娶祁清欢吗?
那就先把自己从这桩命案里摘干净吧,抢夺兄弟的妻子、还谋杀未来侧妃的姐妹,这盆污水可能叫你们身败名裂!
慕允冰寒的脸上跟如寒冬,挥袖快步上了马车,直奔王府而去。
沈步山默默走到谢问身侧,“看来就算没有祁云……淮南王之事,今日我们也拦不住东宫翻案。”
“若非淮南王,皇上也许根本就不会答应翻案。”
昭明帝肯答应,只是为了给这两个好孙儿一个干净的未来罢了!
但慕岁宁这次,是真的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他回金陵可不是为了卷入这桩扯不清的儿女是非里的!
“祁墉算尽人心,恐怕他也没算到,他那好儿子的美妾,会把东宫丢失的次子抱回家养大了吧。”
若不是白姨娘,祁云宴说不定就冻死在了野外,哪还有今日!
沈步山听着他的抱怨,忽然就想到‘因果报应’四个字,却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他如今,又何尝不是因果报应。
……
若说慕正则还活着的消息像是一场风暴,那祁云宴的身份,就是一场更加猛烈的龙卷风,不仅叫慕岁宁头晕目眩,更加归德侯府的人目眦欲裂!
归德侯整个是傻了眼,任凭外面下人们如何议论,他也只坐在圈椅上,半晌发不出声音。
甚至已故侯夫人的兄嫂急吼吼的找上门来,想攀一攀淮南王的关系,他都无力驱赶。
那个不成器的庶子,那个白姨娘随手抱回来的野种,怎么可能是东宫次子。
怎么偏偏是东宫次子!
没人想得通这个问题,毕竟与祁云宴唯一还算有几分感情的白姨娘,已经被他亲手杀了!
郡主府。
慕岁宁搓搓脸,又搓搓脸,第八遍跟三夫人确认,“我真的没听错吧?”
“没有。”
三夫人喜气洋洋的说,“郡主不必觉得愧对谁了,你虽然被人调换,占了太子妃亲生儿子的位置,可你也帮她把人找回来了,不是吗?”
慕岁宁听到这话,眼眶就红了。
她无数次做梦,都梦到母妃在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后,一次次对她的埋怨打骂,而打骂后,又愧疚的抱住她说对不起。
母妃是太担心她十月怀胎的孩子在外面受苦受罪了,而事实上,祁云宴的确也遭了很多罪。
好在,好在他回来了。
不远处的垂花门下,慕正则看着完全不管仪态,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慕岁宁,妥协了,“祁……云宴,你去见她吧。”
祁云宴一言不发走了过去。
三夫人闻声见是他,识趣的便招呼下人们全部退了出去。
慕岁宁也抬头,看向祁云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父王的孩子?”
“不算很早。”
“是什么时候?”
“太子将我请上白云山那次。”祁云宴当年离开金陵,独自去往北地,曾见过无数人家的父母,他从未见过谁家父母像白姨娘那样对待孩子的,所以他很疑惑。
直到遇到师父,师父告诉他,或许他根本就不是白姨娘亲生的。
他知道,那时候师父是在安慰他,可直到去年回了金陵,他便开始做一些零零碎碎有关前世的梦,梦里,白姨娘曾居高临下走到他的尸体旁,满是笑意的叹息说,“虽不是我亲生的,可到底叫了我这么多年娘,就给他立一个碑吧。”
而后,祁云宴才开始着手查他的身世。
其实并不难查,因为白姨娘根本没把当年相关的人杀干净,再后来,他上白云山见到了太子,那种诡异的直觉,让他去查了东宫当年丢失孩子的事。
自然而然,他对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