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完野菜，回去的路上兄妹两默契的都不再提及此事，而是聊起慕岁宁要建农学院和化工院的打算。
听完后，慕正则问，“何不将这些学院都建在一处？”
“兄长的意思是……”
“重新打造一个城镇出来。”
慕正则道，“此处不到二十里外便有港口，港口下就是市舶司，你若是在这里建立起几家学院，配套的商业便可以一起建起来，有了挣钱的希望，百姓也会依附过来，但这方圆十里的地都是你的，你明白了吗？”
只要慕岁宁掌握主动权，这建立起来的城镇，就完全掌控在了她的手里。
城镇中的人，未来经商的口岸，甚至是学院里出来的人才，都会先认她这个实际掌控者，再认天子。
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慕正则没说，那就是便于藏兵。
慕岁宁轻轻眨眼，看向慕正则。
慕正则笑着揉揉她的头，只道，“岁岁不是要做官么？在这个时代，女子要做官，就要掌握比那些男子更雄厚的实力，这一点，兄长无法帮你。而等你走通这条道路，以后的女子便不会再这样辛苦。”
慕岁宁鼻尖儿忽然就有点儿酸。
明明十年不见，兄长却还如小时候一般，她要风要雨，他都要想办法去捅破了天给她弄来。
“不过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你要尽快做出成绩来才行。”
“嗯！”
一起用过晚膳，因为高兴而喝了不少酒的莫老夫人先被莫惜画扶下去歇息了。
莫惜柔亲自送几人出来，笑道，“过几日我也回金陵了。”
“表姐不再多歇几日？”
“做大管事，只要听底下的人回话，外加看看账簿就好了，并不累。”她需要自己忙碌起来，越是忙碌，越是能从背叛的情绪里跳出来，况且姐姐妹妹们都在往前走，她如何能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
“那好，我让三婶再安排个人去帮你。”
“多谢。”
马车离开，莫惜柔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才轻轻跟过来的莫惜画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莫家熬过来了。”
莫惜画到现在眼眶还是红红的，重重点点头。
慕岁宁也觉得一切都在变好，尤其是刚回郡主府，就接到了父王送来的信，信上说他已经买好了地，还收容了一批因敏王父子去世而被驱逐的前守军，那群人看到敏王的玄铁令牌后，立即就表了忠心。
父王说，虽不能完全信任这群人，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有了最初的兵力，接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在政务上，父王比她是更了解的，得知他安全了，她倒不再担心了。
而次日，越县也传来了好消息，大棚栽种下去的第一批薯蓣成功了！
“天气已经转暖，大雪将会逐渐化去，只要越县防住接下来的水患与病疫，便可种上薯蓣与稻苗，熬过这一关了。”
慕岁宁当即写下有关堆肥办法，和之前给外祖母的曲辕犁与水车一样的图纸，一起打包寄了过去，让大伯母想办法找人造出来然后推广。
但信还未寄出去，就被祁云宴阻止了。
“岁岁忘了，荣福长公主和萧驸马还在江南。”
慕岁宁给的办法自然是极好的，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大伯母和沈薇薇根本守不住，即便有范蔡两家和手握郡兵的王明川，也不是那对夫妇的对手，一旦图纸的事泄露出去，大伯母和沈薇薇面露的可就不止是被抢夺，而是生命危险了。
“放心。”
祁云宴十分自然的说，“等今日皇上公布翻查东宫案，你以为你兄长还能留在金陵么？”
当年对东宫落井下石的那群朝臣，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赶走，理由都是现成的，既然小郡王要翻案，何不亲自去往慈溪县彻查？
慕岁宁懂了，掌心微微收紧。
“届是我让兄长带上谢忱清一起去，图纸过兄长的手，荣福长公主就算想抢夺，也没那么容易了。”
“岁岁聪慧。”
祁云宴满意道。
反正慕正则虱子多了不愁咬，被荣福长公主夫妇怨恨，对他来说也并不影响什么。
但慕岁宁还是幽幽瞥他一眼，“阿宴。”
“嗯？”
“虽然我与兄长并非嫡亲兄妹，但我和他都拿彼此做最亲的亲人，这一点绝不会变。”她道，“我的兄长，也是你的兄长。”
你就别总想着坑他了。
祁云宴眼尾垂了垂，仍是漫不经心的说，“自然。”
慕正则那样的废物，也配岁岁这样敬爱他！
不过慕正则若是死在半路，的确是个麻烦，“我随他一同去早朝。”
有他这个主查东宫案的锦衣卫指挥使在，那些朝臣总会收敛一些。
慕岁宁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多谢。”
祁云宴笑容微深，对慕正则的冷意却是更深了，那个废物也配岁岁为了他这般讨好！
慕岁宁送他离开，又去正门送慕正则。
慕正则并不知夜里祁云宴歇在慕岁宁这儿，走时还提醒她小心门窗，不要叫外人进来，这才上马离去。
“郡主，昨日有不少帖子送来，邀请您赴宴，您可去？”
这些都是见东宫有翻案可能的人送来的。
慕岁宁挥挥手，将府上的事安排了一下，就直奔归德侯府的琢樱院了。
谁知刚进门，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祁墉的老仆。
“大小姐也在藏书楼，老爷请您也过去。”
“看来老太爷早就猜到我今日会来了。”
“皇上已经下旨恢复了小郡王的身份，大小姐是郡王妃，您当然会第一时间过来见她。”老仆仿佛全然没听出慕岁宁话里的刺，只客气道。
慕岁宁捏着袖中的和离书，冷下眼，“带路吧。”
总归是要见一面的，嫂嫂与兄长和离后，她还打算将嫂嫂接出去，另置一处宅邸安置，省得归德侯那个自私之人再次为了利益，将嫂嫂随意许了人家。
就连别院她都选好了，就安置在嫂嫂曾清修的山下，是个极其清幽雅致的小院。
正盘算着再安置几个武卫过去，老仆已经将她领到了藏书阁的一处偏间里，而偏间内外并不见人。
慕岁宁正欲发问，就听有说话声传来。
“慕正则已经回来了，你不打算回到他身边了吗？”
是祁墉的声音。
他这话，是在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