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漓跟着老师进入班级的一瞬间,安静的教室氛围变得躁动起来,几十道视线直直地定在她身上,背部升腾起来一阵细密的刺痒感。
密集的视线让她的头脑开始有些发昏。
“顾清漓怎么回来了,还是进的我们班?”
“这不是挺正常吗,这个年纪不上学,她还能干嘛。我记得,她以前成绩好像挺好的,能进一班有什么奇怪的。”
“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也变漂亮了一些………”
“不是,她居然连学校都不换吗?当时那些不雅照传的满天飞的,她居然还敢来南城一中,这姐的心理素质也是牛逼的很。”
低声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无比的刺耳。
班主任重重地拍了一下讲台,凌厉的眼神扫过底下的人,一切都归为安静。
“你坐那。”她伸手指了一下第三排的空位,旁边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同学。
顾清漓抱着一摞书,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在了位置上。
教室宽敞明亮,白色的墙壁上贴着高考倒计时的横幅,头顶的风扇“吱吖”地转着。
“我不希望在我们班听到什么污言秽语,如果让我听到谁嘴巴不干净,给我马上滚出一班。”班主任抱着胳膊,“有这些功夫,还不如多刷一点题,一班从来不需要只会叽叽喳喳的学生,我要的是成绩,是稳在年级第一的平均分,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
顾清漓的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懒散地翻着语文书,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篇文言文。
她跟这个班级里的人是陌生人。
从前顾清漓比他们高一届,她并不擅长社交,同班的人她都记不全姓名。
如果不是跟向止有过一段,还有后来的那件不雅照事件,他们根本都不会认识顾清漓。
心里很烦躁。
书上的文字开始跳动,变成了一串又一串的未知乱码,让人一窍不通。
“我叫罗琳,是新来的插班生。”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突然开口了。
顾清漓侧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我叫顾清漓。”
然后再没有了下文。
一班的氛围要好许多,八卦的声音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了。
历史老师是顾清漓以前的班主任,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叫王翰墨。
现在他担任一班的历史老师,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毕竟当时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真的让人一言难尽,遭到了不少学生的吐槽。
而顾清漓当时所在的班级也一度成为了有史以来,班风最差的重点班。
他手里拿着历史书,语调不急不缓地开始讲述中华文化的发展历程,顾清漓听到一半,有些诧异。
比以前清晰太多了。
她拿起笔,开始记下他讲的重点。
手有些抖,写出来的字迹也有些歪歪扭扭的,顾清漓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握住了右手手腕,打辅助。
听过游戏里面打辅助,没见过谁写字还需要用左手来辅助右手的,两手并用的动作实在是有点过于奇怪,旁边坐着的罗琳没忍住看了她一眼,一脸疑惑。
这样写字真的不累吗?
一节课结束,王翰墨看了顾清漓一眼,“你跟我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顾清漓放下笔站了起来,跟着王翰墨去了四楼。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凉风习习,还能闻到墨水味。
王翰墨在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两沓打印好的知识点汇总。
一沓薄的,一沓厚的。
王翰墨,“薄的那个是你的,自己回去用订书机订一下,厚的那个拿回去发给全班的同学。”
顾清漓应了一声,接了过来。
“既然回来了,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王翰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注意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顾清漓是典型的乖学生,成绩也不差,王翰墨对她的期待值一直都很高。
顾清漓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
下午的时候顾清漓拿到了走读证,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以前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
高考失利,选择复读的理科生。
两个人看到顾清漓时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还会回来。
顾清漓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自顾自的越过她们继续往前走。
“清漓!”一个女生回过神来,还是叫住了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孔雨萱的语气过于熟稔,还带着些许惊喜,让顾清漓平静的心情泛起了几圈涟漪。
真是奇怪,她病得严重的那段时间,明明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着她,把她说得那么不堪,贬低得一文不值。
现在又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人还真是虚伪的很。
顾清漓的脚步顿住,手捏成了拳头,对着她们微微笑了笑,“我觉得,我对你们的讨厌应该挺明显的,就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毫不掩饰的戾气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她明明在笑,眼神里却带着萃冰的冷漠,以及浓烈的恨意。
“你跟向止………”
顾清漓的脑袋歪了歪,“你们还是不要再复读了,反正都一样会落榜。赶紧回家提前给向止准备纸钱和花圈吧,他已经快死了。”
“尤其是路绮梦,快回家给你男朋友盖个棺材,他明天就会被车撞死。”
此话一出,路绮梦的脸就白了下来,下意识地辩解,“你误会了,我们没有………”
“你还是别讲话了,你们这群跟在向止身边的杂碎赶紧组团去死好不好?”
顾清漓的下巴扬了扬,语气平淡却说着恶毒的语言,“就是不知道社会的败类死了以后,地狱会不会收?”
孔雨萱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瞳孔震颤。
她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脾气软得能出水的顾清漓嘴里蹦出来,心里止不住的怀疑,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灵魂是被夺舍了吗?
在两个人愣神的空档里,顾清漓已经越过她们走出了学校的校门,不想再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