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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要不要来教教我

    客厅里缭绕着浓浓的烟雾,一股浓烈的糊味从厨房里一直飘了出来,呛得喉咙都有些疼。

    顾清漓打开高压锅,白米饭变成了黑米饭。顾清雪垂着手,低头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本来想让顾清漓回来就能吃上饭的,她忘记关火了………

    又惹麻烦了。

    顾清漓淡定地放下锅盖,拿出盛饭的勺子将煮糊掉的饭挖出来倒进了垃圾桶里。

    锅底都被烧得黑黢黢的。

    她要是再晚一点回来,恐怕家里都要被烧着了。

    顾清漓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顾清雪,语气平静,“出去。”

    “我………”

    “出去待着,打架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爸妈,你现在别再给我惹麻烦了行吗?”

    顾清漓没有再搭理她,开了窗户透气,拿起钢丝球开始刷锅。

    她不是因为怕爸妈知道才帮她的,她是真心想帮顾清漓的。

    顾清雪的两片唇瓣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低着头退了出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成铭打了一个视频给顾清漓,她切成了语音接听。

    “你们吃饭了吗?摄像头怎么不开?”

    顾成铭像是在亲戚家,那边总是晃过不用的人影,有些嘈杂。

    “网卡,不方便开视频。”顾清漓的嘴里嚼着米饭,慢条斯理地问:“你和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大概还需要十天。这几天都在守夜,如果情况不好的话到时候葬礼会需要点时间。”

    顾清漓,“尽快,别拖。九月份李今也忌日,我要去京西一趟。”

    顾成铭这次没说什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李今也和顾清漓的关系有多好他是知道的,这个小姑娘突然去世的事情,对顾清漓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甚至好几次自杀都是为了李今也。

    “下次你们不在的时候,别再让什么犄角旮旯里的亲戚来家里了,我和顾清雪都处理不好。”

    顾成铭应了一声,又交代了一些问题。那边有人喊他,就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没有。

    僵硬,沉默,压抑。

    像是化不开的冰川。

    祁鹤是在晚上七点多给顾清漓发的信息,说他已经到了,还不忘拍一张街景给她。

    【壹八】:知道了,小祁同学。

    祁鹤应该在忙,没有回复。

    顾清漓点开app,开始查九月份的机票。

    最后订了九月四号的票。

    她坐到桌子前,拿出在诊所开的药膏,细心地用棉签一点点地抹在脸上的一道道红痕上。

    最起码,在顾成铭和苏玉梅回来之前要愈合。

    不然顾清雪应该是逃不开一顿毒打了。

    “都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才会不喜欢我,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凭什么!凭什么!”

    顾清雪怒吼出来的这段话,深刻地印在了顾清漓的脑子里,这会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播放着,敲击着她的耳膜。

    凭什么呢?

    凭我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注定会悲戚地过完这一生。

    黑沉沉的夜里,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顾清漓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却怎么都无法入睡。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大脑也不断地盘旋着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

    “那阿狸那么讨厌姐姐,为什么还总是要去护着她呢?都那么讨厌她了,不是应该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去死吗?”

    “阿狸其实很喜欢姐姐的吧,被她打了都还在保护她。坚强不屈,又可悲至极。”

    顾清漓听到了灵魂深处,幼时的李今也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顾清雪在打她的时候,顾清漓也听到了李今也的声音。

    是幻听。

    心脏被压得好痛,顾清漓慢慢坐了起来。

    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烟盒和打火机,抽出来一根咬进了自己的嘴里。

    黑暗的房间里闪着一点猩红,顾清漓吐出烟雾,眼神有些涣散。她不喜欢烟味,这个东西跟她吃的药片一样的苦。

    奈何容易上瘾。跟精神类药品一样,是解开烦闷的一剂良药。

    顾清漓需要它们。

    雨势越来越大,黑夜混杂着雨水。门窗明明紧闭着,顾清漓还是莫名地感觉到有些刺骨的冷。

    滚滚雷声和手机铃声一同响了起来,吓得顾清漓抖了一下,烟灰落在了手上,有些烫。

    是祁鹤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顾清漓接了起来。

    祁鹤那边迟迟都不说话,顾清漓“喂”了一声。

    “嗯?”

    沉闷带着些许粗粝的嗓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顾清漓的耳朵都麻了一下。

    “事情麻烦吗?”

    顾清漓夹着烟,“大人的事情,我只是个孩子,麻烦不到我身上。”

    祁鹤,“嗯,你睡觉吧。”

    顾清漓:“………”

    就这样?就没了?

    “你就只说这个?没别的了?”顾清漓吸了一口烟。

    全程就只说了说三句话,三句话说了五分钟!

    祁鹤扯了扯唇角,手里捏着画框把玩着,“你字写得挺好看的。”

    这句话听得顾清漓一头雾水,“什么?”

    “我说,你写字写得很好看,尤其是写我的名字。”

    轰!

    顾清漓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打通了全身的任督二脉,瞬间想起来自己丢在郝瑞泽家垃圾桶里的那幅画。

    那一幅红玫瑰的背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写了祁鹤的名字。

    都扔在垃圾桶里了,祁鹤怎么还会捡出来!

    “我写字一直都挺好看的。”顾清漓摁灭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伸手抹掉了鼻头上起的一层汗,强装从容地说:“什么时候看到的?不是,你这人怎么还翻垃圾桶呢?”

    祁鹤发现那幅画后面的字其实是个意外,是在他装画框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那两个字被她写得龙飞凤舞,却并不难看。字迹苍劲有力,肆意又洒脱。

    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祁鹤着实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紧接着升腾出来一阵欣喜若狂。

    然后对顾清漓的情感像是被浇灌了生长药水,疯狂地在他心里不断地滋长,再也不想压抑。

    祁鹤笑了一声,“因为你画得好看,我很喜欢,更是因为我是个变态。”

    顾清漓:“………”

    其实,倒也不用这么说自己。

    “所以,字写得那么好看,要不要重新高考,来京西大学教我怎么写字?”

    顾清漓僵住了,陷入了冗长的沉默。祁鹤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给我点时间,我考虑考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