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生了个女儿,昏睡过去,唐铜正在扎针。
大夫人将孩子抱了出来,递给周少谷。周少谷有些呆,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女儿,不觉皱眉:“好丑哦。”
“你才丑。”温言提起裙摆冲过来,为外甥女不平:“哪里丑了,都是这样,赶紧派人去青州报喜啊。多好看的孩子。”
裴司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皱眉,确实丑,皱巴巴的像猴子。
大夫人却说:“过两日就好看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别挤在这里。十一、大郎,你们去找四房解决这件事,我照顾九娘。”
“她身子怎么样,会不会有损伤?”温言提心吊胆。
大夫人笑道:“好好坐月子,月子里舒服了,自然就好,都是要养的,你放心,我在这里照顾她。”
温言提醒她:“您别板着脸,她害怕您。”
“害怕我?”大夫人觉得不可理喻,自己有那么凶吗?
看着眼前的两只泼猴,自己怎么就凶神恶煞?
“不管了,我也算是做祖母的人了,不计较,多可爱的小家伙儿啊。”大夫人十分舒心,“对了,名字取了吗?”
周少谷忙回答:“还没,九娘想让少傅取名,少傅渊博,娶的名字自然好听。”
“好,我好好想想。”裴司的面上也和煦了两分,他伸手,指腹擦擦孩子的脸颊,十分柔软。
这是新的生命。
是温言改变命运的努力成果。
他不免笑了,“我会认真娶一个好听的名字。”
大夫人抱着孩子回屋,交给乳娘,温言进屋看了眼九娘,心中不放心,拉着唐铜询问:“我阿姐怎么样?”
“不算好,不算差,受惊过度,孩子是早产的,大人孩子都要养着,不能受惊吓。”唐铜罕见地收敛笑容。
他说不算好,就是严重了。温言点点头,“您用心治,缺什么,我去买,务必治好她。”
“放心,我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多用些好药,心里舒坦,自然就会好。”唐铜拍着胸口保证。
温言点点头,“我知道,辛苦您了。”
从产房出来,温言径直走向裴司,“我让四伯母过来一趟,四伯父与八郎暂且不放。四伯母说得对,她是九娘的母亲,九娘心里是有她的。四伯母对她好,她才会舒心。”
裴司不理解,但没有反对,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让四婶好好听话的。”
“我谈还是你谈?”温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疲惫,“要不,你去谈?”
好话是没有用的,不如让裴司去谈。
裴司说:“好,一起过去,我谈,你在旁听着,你累吗?要不要去休息?”
“不用,先解决再说,睡不着。”温言摇首,昨日的疲惫与心惊,今日依旧后怕。
两人说好后,再度辗转至京兆尹。
萧离危刚来,就看到两人匆匆而来,他纳闷:“你们把我这里当做家了吗?天天来一回。”
“劳烦郡王了。”温言弯腰行礼,态度谦虚,“待事情解决后,我请你喝酒。”
“你说多少遍了,请我喝过酒吗?”萧离危不上当了,每回都是这句话,就没一回实现过。
温言面色讪讪,“这回一定、一定。”
“行,你们要见谁?”萧离危自然不与她计较,昨日鞭子抽得他心惊肉跳,至今后怕。
小小女娘,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萧离危亲自引路,一面走一面说:“我给他找大夫了,死不了,疼着呢,你家的事,我也不管,但管不了几日。我没法同上面交代,你们打算关几日?”
温言解释:“最少一月的时间,你看看行不行。”
“一月啊,私闯民宅是不小的罪名,但他们也没闯进去,关一月不合适。”萧离危犯难,“要不你们接出去,带回裴家。”
温言沉默,看向裴司。裴司会意,说:“好,我派人来接回去。”
三人往牢房而去,他们要见四夫人,她没有进去,裴司先进去了。
四夫人没了昨日的嚣张,瑟缩在角落里,裴司走近一步,她就往里瑟缩一下。
“四婶,九娘生了,是个女儿。”裴司开门见山。
“女儿?”四夫人闻言,十分失望,裴司却说:“就算是女儿,那也是周家的骨肉,周家视如珍宝。我来是想请你去照顾九娘做月子。”
“我?”四夫人不相信,“你又想干什么?”
裴司说:“你去后,不准提不该提的话,你提一句,我就割下八弟一块肉。”
“你敢!”四夫人叫了起来,“我要去衙门里告你。”
“你能告谁?有用吗?”裴司冷冷地笑了,负手而立,肮脏的牢房里衬得他一身洁白,恍若谪仙。
四夫人被他的笑声惊得发狂,抱着头不敢看过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你的女儿,你不要了吗?那可是你的外孙女呀,你若好好照顾了,我平安送你们回青州,若不然,八郎身上少了一块,你们可就要后悔了。你哄得九娘高兴,你们就能平安回青州。”裴司坦然,“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四婶,你去不去?”
他重复一遍:“哄九娘高兴,十一就高兴,十一高兴了,我就高兴,自然就送你们回去。”
门外偷听的温言脸色羞得通红,萧离危无语望着天,他小心提醒少女:“当心你成亲的时候,他去抢亲。”
“他不敢!”温言笃定。
萧离危摇头:“你别这么笃定,他可是什么都敢做出来的。”
温言沉默,裴司不会这么做的,他会顾及三家颜面,若真有那么一日,三家如何自处。
萧离危看着她:“曹家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也告诉你,曹游单纯,但曹家的事情可不少,你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不懂,你为何选择曹游。”
“若说心中有你,我心中有你,裴司心中有你。”
温言苦笑:“他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你可以吗?你可以和兄长翻脸,你可以吗?”
“我可以。”萧离危叹气。
“你可以,但我不喜欢你母亲。”温言抬头,眼神狡猾。
说起长公主,萧离危便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