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危半晌说不出话,冷冷撇了裴司一眼,裴司却说:“她没有待嫁的姐姐,但有待嫁的妹妹,这么一想,你还是有机会的。”
萧离危呵呵笑了,“这个机会我就不需要了。”
裴司未及回话,裴四爷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大郎、大郎、大郎,求求你,放你八郎,他还小,不懂事。”
“还小?他多大了,他妹妹都嫁人了,他自己还会小吗?”萧离危在旁插了一句,“明知自己的妹妹性子,利用她的软弱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是不懂事,这是恶毒。你懂吗?什么事情可以称为恶毒呢?”
“那就是丧尽天良啊。”萧离危自问自答,抬头看向牢房里的少女,“抽一顿鞭子都是轻的,若是我,打断腿,丢出城,自生自灭。”
裴四爷彻底说不出话了,瘫软在地上。
牢房里的少女收了鞭子,丢在一旁,冷冷地警告八郎:“我最后告诉你一回,要钱自己去挣,死乞白赖地找自己的亲妹妹,真是丢人。我也与你说了,这门亲事是我促成的,你若想做什么,先问我答不答应。”
“还有,哥哥给了你便利,你若还不知足,那就收回来,由得你们自生自灭。”
言罢,她转身走了。
裴司跟着走了,萧离危回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裴文,吩咐狱卒:“找个大夫,别死了,叫他疼一疼就好了。”
温言走出了牢房,心中积攒的一口气散了,翻身上马,也不理会身后的裴司。
一路疾驰,再度回到周府。
她跑进内院,周少谷依旧坐在门口,神色呆滞,她扑过去问:“如何了?”
“还、还没动静呢。”周少谷张嘴,底气先泄了一半,眼眶微微泛红,“大夫说等着。”
他什么忙都帮不了,只能等着。
温言想要进去,门口的婆子拦住她:“亲家大夫人说了,让您别进去。”
见状,温言只好放弃,她听大伯母的,自己若不听就是给人家添麻烦。
她松了口气,在廊下一侧坐下来
裴司跟着而来,同样的是先问情况,周少谷回答一遍,裴司颔首,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夕阳落在少女身上,淡淡的光辉笼罩着她,镀上一层金箔,整个人如同庙宇里慈眉善目的菩萨。
他循步走过去,“不会有事儿的,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有你在,她就会平安无事,你看,裴家的人都活着,好好地活着。”
温言低头,没有回答。
裴司继续说:“别多担心,你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
“裴司,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众人的结局,一切都会变得好好的。”温言语气低沉,眼睫上沾染了泪水,又哭又笑,“我以为不一样的,我一直是有底气的。”
“然而,我发现我忽略了很多事情,我闷头过自己的日子,很多不足,都是存在的,我没有去过问,没有去想,我不过是自欺欺人。”
裴司蹲下来,洁白的衣袍沾染灰尘,可他不在意,他仰首着少女:“阿言,你睁开眼睛看看,改变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你不是神仙,不能因为一些事情就否决你的努力。”
“九娘有今日,都是你的努力,是你教会她反抗,她也在努力反抗,可恶人依旧存在。这是驱除不尽的,人活着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舍,你只是普通的女娘,不要想得那么深。”
“你也是一个在苦难中挣扎而出的女娘。”
就算你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可你依旧只是一个柔软的女娘。
温言听着他的话,心中乱极了,她看向屋门,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她吸了口气,“我只想她活着,她是自由的,不是谁的附属品。”
“是啊,她会活着的,她和你一样,都是自由的。”裴司附和一句。
两人在门口守着,从天亮守到天黑,天黑等到天亮,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哭声、呻吟声。
裴司今日不上朝了,派人去请假,顺带给周少谷也请假。
晨时,大夫人疲惫地走出来,温言立即迎上前,“大伯母。”
“等着吧。”大夫人说,“这种事急不得。”说完看向儿子,“你忙你的去。”
裴司摇头,“她也是我妹妹,我得陪着,烦劳母亲告诉她,日后有我盯着,裴周二家无人敢轻视她。”
“行,我知道。”大夫人点头,她也累了,但还是告诉温言:“你去配屋休息,别进去了,对你对她都不好。”
各地习俗不同,温言有心无力,但大伯母在,算是有了定心骨。
大夫人还是问一句:“四房的人?”
“牢里关着。”温言没好气道。
大夫人看向裴司,“还是要放了,与他们商议一二。”
“之前商议过,她们出尔反尔,利益诱惑太大了。”裴司解释,“按耐不住诱惑,商议不行的。”
温言借口说:“九娘这里不搭理就行了,就怕周家有言辞,明里暗里不高兴。”
说完,三人齐齐看向一旁的周少谷。
周少谷神色颓靡,被三人盯着一眼,吓得心口一跳,忙表态:“我跟九娘心意一样,至于家里,青州的人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不会慢待她。”
温言便说:“不准他们再来京城。裴司,用你的办法。”
裴司震惊,用他的办法?他轻轻地笑了,“听到你这句话,我很高兴,这是对我的认可。”
不想,大夫人瞪他一眼,“高兴什么,别闹出人命。”
“好,我来安排。”裴司表示心里有数,只要温言说了这句话,他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
大夫人回屋去了。
温言去配屋里等着,她刚坐了下来,外面婢女叫唤起来,“生、生了……”
她立即站起来,冲出去,婢女恰好进来,两人撞了下,婢女扶着门,喘着粗气回答,“少夫人生了。”
“九姐姐身子如何?好不好?”温言先问身子,至于是男是女,与她不相干。
她只在意九娘的身子。
婢女眼中闪着兴奋:“睡过去了,唐大夫在诊脉。”
温言这才问:“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