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说不到一起,郑常卿放弃继续说,仰面躺下,眨眼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郑夫人办事很快,第二日就敲定了人选,但她没有直接送过去,而是先派人询问裴大夫人的意思,自然不说是她的安排,而是女儿的意思。
大夫人会意,既然是十一的安排,那就送过去,她还是去了周家一趟。
她觉得奇怪,十一怎么会突然送人过去,中间必然有事儿。
一问才知,周夫人被绊住脚,暂时来不了京城,但裴家四房去年年底来过,这么一看,四房再来闹的话,极有可能让九娘动了胎气。
所以,十一才会大费周章,巴巴地送人过来。
她听到四房来过后,冷冷地笑了起来,“四房怎么知道你嫁给周家了。”
“是去岁中秋,周家特地去送节礼,我没和婆婆说家里的事情。”九娘感受到大夫人的气场,不由低下头。
大夫人冷笑道:“周家好心给儿媳娘家送节礼,他们就厚颜无耻地巴结上了。门房的人都换了,我来安排,我虽说不是你的母亲,但你来京城是我和十一一手促成的,我便一定要管你。安心照顾好自己。”
九娘频繁点头,眼睛红了又红,大夫人本不想安慰她,但她怀着孩子,只好说:“别担心,天塌下来,你哥哥顶着,他是我们的天,你懂吗?你投的胎不好,但你的运气好。”
若在青州,周家不屑看裴家四房一眼。但裴司管了她,周家娶她,就是高攀。
娶妻娶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背后是助力。
九娘还是点头。
大夫人便走了。
回到家里,她是不敢就这么放过去的,等儿子回来后,她说了这件事。
“我不管以后怎么闹,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准四房的人见到九娘。”
“怎么了?”裴司被说得发怔,“九娘不高兴?”
“这是高兴的事情吗?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吗?再弄这些糟心事,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大夫人提醒儿子,“你和十一将人带回来的,但凡出事儿了,你二人只有骂名,没有好名声,懂吗?”
尤其是四房耍无赖,那样的人就该远离。
裴司明白过来,同母亲保证:“您放心,我不会任由他们靠近九娘,去岁打发过一回,他们要钱,我允许他们拿着我的名帖办事。”
商人做生意,各处都会卡税,甚至会拿好处,家里有做官的,尤其是在京城做大官,对方就会收敛点。
这就是裴司给予的好处。
“他们若再来,我便收回,您放心。”
“不是我吓唬你,而是生孩子,马虎不得。”大夫人提醒他,“你是男人,也不懂。”
裴司低头,说:“既然那么危险,为何还要生。”
大夫人:“……”
“你刚刚说什么?”她极为不解,这说的是人话吗?
裴司沉默,不肯说了。
大夫人一再嘱咐他,要看住了,他也保证,不会出事儿。
郑家裴家同时出手安排,该做的都做了,严防死守。
年后,温言就不回女学了,将银叶调回去守着,她依旧管着铺子里的生意,有钱则会万事通顺。
过了正月,她在家闷得要发霉了,郑夫人匆匆来说,“裴家四房来人了,堵在周家门口。”
温言手中绘画的笔抖了抖,怕什么来什么。
“我出去一趟,母亲,等我回来。”
她不敢耽搁,将武婢带上,又带了十来个人,上马就走,走到一半,想起裴司,吩咐一人:“去裴家送信。”
温言匆匆赶到,恰好见到四夫人一袭素衣,模样憔悴,站在门口哭哭啼啼。
她下马,挥挥手,仆人将四夫人围了起来,她笑着走过去:“四伯母来了,我与四伯母许久不见了,不如我做东,请您去府上住两日。”
四夫人眯了眯眼睛,惊艳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数年不见,俨然长开了,美人胚子成了美人。
不仅是相貌发生了变化,就连身上的衣料都便了,锦衣环绕,发髻上的明珠都十分值钱。
四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满道:“你将我的女儿拐骗来京,还有脸来见我。”
“有没有理,不是四婶说的。”
一道声音越过温言,众人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袭红色官袍,坐于马上,清风微漾,吹起鬓发,气场在这一刻就显出来的。
不仅是四夫人震惊,就连温言也十分惊艳,其他人跟着行礼。
裴司下马,手中马鞭丢给青叶,大步走过去,挡在少女的面前,微笑道:“四婶,去年我就说了,你们再来,我就收回名帖的事情。”
“大郎这句话说的,我来看看女儿,她都要生了,周夫人也不在,我来照顾她,这也不成吗?”四夫人不满,“我可是好心,她毕竟是我女儿,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母亲见女儿,天经地义,再说我们是母女,我照顾她最贴心。”
“不用了,我母亲安排最好的接生婆,会照顾好她,倒是您,路上辛苦,我带您去休息,玩一玩。”温言笑着拒绝,“您来京城,侄女理该照顾您,也是天经地义。”
她暗地里挥手,吩咐周家的人将门关上,个个都堵住嘴,不准进门胡说。
裴司走近四夫人,“只您一人来了吗?还是说四叔躲在哪里,亦或是八弟躲在哪里。四婶,不瞒你说,三四年来,我在京城内也有一番模样了,我稍稍做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我不想破坏两家感情,您说,对吗?”
青年看似在笑,笑容乳于表面,眼底深邃,看得人心口发颤。
四夫人心中惶恐,面上依旧坚持:“我不过是来看看女儿,难不成这也不行,我还给她带了自己做的小衣裳。大郎,你让我进去看看她,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
“难不成我见女儿,照顾女儿也错了吗?大郎,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走一圈,我去照顾她,最贴心了,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能害她不成。”
裴司沉默,悄悄看向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