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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外祖家

    越庭生心心念念了婉娘多日,直到一天得到机会,认识了佳人。

    后面他才知道,婉娘不是仙子,只是会一些奇妙的玄术。

    她的姐姐凌娘是玄师,精通修道。

    但这又如何呢?

    他与婉娘度过了非常玄妙的三日。

    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觉得自己飘飘欲仙。

    他从未感受过那样的幸福。

    别说是把人娶回来做平妻,若非一些原因,他此生都要守护柏氏平安,他简直想要让婉娘做唯一的正妻。

    林三听了越庭生的话,什么也没说。

    “好,盯紧了办。”越庭生也不在意,丢下这么一句话,大步离开。

    林三注视着他的背影,随即扭过头,看向了越青瓷。

    越青瓷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随即她也越过林三,回了绿竹院。

    柏氏和越随也正忙着,越青瓷没叫他们多担心,双方通过好后,紧赶慢赶着洗漱,去了前院。

    ……

    ……

    除了绿竹院,越家到处都张灯结彩。

    越家很久都没办过喜事了,今日这喜事哪怕办的微妙,来的宾客也众多。

    按照道理,应该是小一辈喜事的时候。

    譬如越凤容越凤姿的亲事。

    但是,因为越家这段日子的乱七八糟事情太多,别说越凤容越凤姿了,就连越海和越尧,亲事都岌岌可危。

    越海和越尧这段日子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这趟和顾家人一起离开。

    他们没能在科考上面得到什么东西,越隆昌深知官场凶险,且他总觉得越家有越青瓷在,似有大事将至。

    皇帝连续召见大臣之女,实在是无比奇怪。

    这件事情最后由越隆昌拍板,先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外头去护住。

    越凤姿养在庄子外面,之前还闹得凶狠,最近听说了京城里的传闻,方知自己被驱逐搞不好明祸暗福。

    沾染上越青瓷太深,结果就和越霜柔一样。

    死都不知怎么死。

    所以越庭生娶平妻,倒是成了越家久违的一件喜事。

    只是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越家近来小辈丑闻不断,越庭生不想着怎么肃正家风,反而在这里忙着纳女人,而且还是京城甚少有人纳的平妻。

    就算越庭生先前在老百姓的嘴里蛮有声望,此时也算不上什么清白人了。

    但是越庭生就像是被迷得失了魂。

    这回娶平妻,比当年娶崔氏办的都大。

    红妆十里,八抬大轿。

    若非越庭生年纪摆在这里,越青瓷又近年来在京城诸人的嘴里蛮有名声,旁人都要以为他这是头一回娶亲。

    “欸,你们说,当年越将军娶正妻,有这样的排场吗?”

    “没吧,我连他的正妻是谁都不知道,听说老将军并不认可,是个平民女?”

    “你们说得对,我也没印象,不过平妻和妾又不同,需要给正妻敬茶吗?我还挺想看看那个神秘的越夫人的。”

    “我也是,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这位夫人出面,听说是当初伤了身体,受不得冷风?”

    越青瓷扶着柏氏进入前堂,满目大红。

    柏氏苍白的脸色也被映的有几分血色。

    她自然是漂亮的,但是那漂亮和京城里的贵女们不同,也和乡野间天真的姑娘们不同。

    柏氏身上有一种介于高贵与平常之间的感觉。

    仿佛看什么都是淡漠的,但没有凌驾感,也没有低廉感。

    让人觉得不敢冒犯,却也不敢亲近。

    越青瓷扶着人出来,很显眼,一下子就落到人的眼睛里面。

    各色打量的视线转过来。

    越老太太正笑着和老太太们应酬,视线跟着转过来,脸立刻就耷拉了下去。

    今儿个她身上的打扮倒是光鲜无比,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越青瓷回到越家看到的越老太太样子了。

    “祖母”。

    “母亲”。

    二人都叫了一声越老太太。

    这下就明确了柏氏的身份。

    越老太太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你们来的正好,去前面等着吧,新妇进门,还要给你敬茶,怎么来的这么晚?”

    柏氏不卑不亢地道:“时间尚早,我帮母亲招待一下诸位。”

    越老太太忌惮地看了眼越青瓷,不敢说话:“随你。”

    柏氏深居简出,素来不和人交际。

    京城里认识她的也没有几个。

    倒是宁家的那位小邹氏,看柏氏总觉得面熟。

    小邹氏是宁老太太的本家媳妇。

    宁老太太本来姓潘,潘家人是图南县令,算是小门户。

    宁老太太救了宁老国公,后面才喜结良缘。

    宁家虽然小,但是对儿女的教养很好,后院也干净,对待宁家的提亲也是不卑不亢,故此宁老太太做了宁家夫人,也没多少反对的声音。

    后来潘家借助姻亲家的势力,如今也到了京城,但是潘家仍旧有一分支,还在图南一代。

    小邹氏的夫婿潘三郎,就很爱往图南跑,他没有官职,硬说那边风土人情有意思。

    小邹氏怀疑他在那边有人,心中有气,也不愿意跟着他过去,她不喜欢那边的风沙,虽然潘三郎说那边根本没有风沙,只是战场常年打仗导致周围寸土不生,实则图南内草木旺盛——小邹氏是向来不信的。

    但小邹氏在图南也是待过不少年的,很多事情只要过一下眼睛,就能有个熟悉的印象。

    譬如她对柏氏。

    熟悉,很熟悉,但是记忆就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白纱,一切都不分明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越夫人,但是总觉得亲切,仿佛是见过似的。”小邹氏上前,她是个憋不住话的。

    柏氏看向她:“我常年躲懒,很少见人,眉眼生的太寻常了些,这位夫人觉得熟悉,也是应当。”

    “哎哟,说什么这位夫人,叫我邹嫂子就好了,”小邹氏看了眼越青瓷,同情地说,“瓷姑娘,上回也是对不住,帮不上你。”

    “咱们宁家送的药,你可用过了?”

    小邹氏热情的突然。

    越青瓷脸上还是用面纱挡着的,她笑了一下,仿佛并不因为发生在宁家的事情对小邹氏有任何嫌隙。

    “我都明白,有些人,也不是你我能抗衡的。”

    越青瓷没说话,开口的是柏氏。

    小邹氏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得亏了姐姐明白我的苦心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不过瓷姑娘也是有福气的,落在那位手上又能安全离开,必然是有天大的福气等着。”

    柏氏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后退的,畏缩的。

    越家所有人都是这个印象。

    这是个一直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的女人。

    但此刻,她微微笑了一下,不软不硬地碰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小邹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越青瓷也没想到,眉头轻轻上挑了一下。

    小邹氏尴尬:“我……是我冒犯了。”

    柏氏却安抚道:“快去坐吧,邹嫂嫂,我这么说,也是因为青瓷受了太多苦,一下子我没忍住,你别在意。”

    小邹氏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心中腹诽,有本事你去找嘉安长公主,找她一个没靠山的撒气什么?

    小邹氏今天是代宁家送的礼,然而宁家其实根本不愿意来人。

    小邹氏心中暗骂,但还是笑眯眯地和柏氏说了一番话。

    后面又来了几个生脸,也都是在华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各家夫人。

    她们都挺好奇柏氏的来历,都上前和柏氏打招呼。

    越青瓷安安静静地陪在柏氏身边,看着人群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柏氏一直应付的很好。

    甚至比越青瓷想的还要好。

    “娘,外祖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迎亲队伍来报说是到半路了,一行人都被迎着往前厅赶,越青瓷陪在柏氏身边,落在最后,忽然冒了这么一句。

    柏氏看她:“怎么有这样的话?”

    “我很担心娘亲,所以寸步不离,我以为娘亲没应付过这样的人,”越青瓷很直白,“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而且,您看起来导致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了的。”

    柏氏应付的很自如。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谄媚,对那些恭维的话也做出了得体的应对,给足了对方脸面,自己也没讨好。

    这是世家才能养的出来的气度。

    越青瓷觉得自己不问,反而辜负了柏氏刻意在她面前露的这一手。

    刻意。

    越青瓷可以笃定。

    柏氏就是故意要让她看见这一切。

    “你外祖家,是世族。”

    果然,柏氏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看向了她。

    世族?

    越青瓷愣了一下,就算是越家,恐怕也都不能称为世族。

    “青瓷,这里步步危机,你让我安全,我告诉你这一点是想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因为娘亲,是你的母亲,是本该保护你的人,哪怕你面对的敌人是洪水猛兽,母亲也能保护你。”

    “既然你觉得母亲容易遭受伤害,那母亲只能告诉你,母亲背后,也是有人的。”

    所有的危机都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对柏氏的威胁已经成为了他们用来伤害越青瓷的工具。

    柏氏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放心,这次你被越庭生关在柴房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柏氏的眼神里划过了坚毅。

    越青瓷心中出现一种模糊的预感。

    似乎有超出她预料的事情要发生了。

    外面唢呐声震天。

    柏氏坐在左手位第一个。

    越老太太笑眯眯地坐在主位,她旁边是凌娘,婉娘凌娘说自己是孤女,她这个做姐姐的,便当做是长辈。

    在无数人热闹的欢迎声里,越庭生牵着婉娘走了进来。

    二人拜天地,敬父母,最后,婉娘端茶,要给柏氏敬茶。

    唯有正妻喝了这杯茶,婉娘才能进门。

    婉娘将茶举过头顶,跪在了柏氏的跟前。

    柏氏忽然道:“夫君纳妾,娶平妻,我体弱,为了夫君着想,都是十分欢喜愿意的。”

    直觉她下面有话要说,越庭生的面色有点难看。

    “但是,婉娘,你明明就已经嫁过人,有过夫婿,还生过孩子,而且婚书还在,尚未和离,为何就敢骗我夫君娶你?”

    柏氏一语落下,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