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织跪在越文鸢和顾氏跟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奴婢最后没能碰到柏氏,不小心弄到了随少爷身上。”
顾氏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坏了大计,于是也看向了一旁的越文鸢。
越文鸢发出低沉的笑声。
“不,你做得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越随,越随……我怎么把这个大宝贝给忘了?”
为了越青瓷而死的越随,身体抗造,用他来威胁越青瓷就范才是最好不过的。
“我的蛊毒发作很快,母亲,今日也该将娶越青瓷的人敲定。”
越文鸢眼底厉色一闪:“我有个不错的想法,逐凤楼对面有家香料铺子,他们家的三郎,沉溺酒色,经常扰我。”
“那家人姓白,世代经商,手上的几款香料,很是受欢迎。”
“老大老二都是个出息的,唯有这个老三,一事无成,今年三十有三,脑满肥肠。”
“只要用我的名义将他约来,而后在宴会上生米煮成熟饭,白三郎的母亲必然会很乐意白三郎将她娶回去,到时候,一对怨侣自然天生而成。”
顾氏深吸一口气:“好,既然你心中已经有决断,为娘的自然相信你。”
“那我写帖子,把那白家人请到平妻宴上来。”
罗织轻声道:“奴婢愿意为姑娘送这封信,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这件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绝对不让姑娘这次的委屈白受。”
顾氏被感动得眼底发红:“幸好有你在,罗织……”
罗织磕头:“若无夫人,奴婢早就死在那些恶心人手上了,奴婢的这条命,就是为了小姐和夫人准备的。”
好衷心的一条狗。
愚笨,但却忠诚好用。
越文鸢的表情很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温柔:“多谢你,罗织姐姐,你的恩情,文鸢永远不会忘。”
罗织吸了吸鼻子:“小姐未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奴婢一定帮你把路上遇到的难题都铲除。”
这些话都是顾氏平日里挂在嘴边才有的效果。
她一直觉得越文鸢未来要凤冠加冕。
皇后。
越文鸢心中讽刺更甚。
可惜了,这皇后的位置,十有八九最后还是属于越青瓷的。
但是没关系,她会抢过来。
而且,不像越霜柔那样,是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冒名顶替。
她要用自己的名字,越文鸢,成为皇后。
罗织接了越文鸢的信离开之后,顾氏交代越文鸢休息,自己也想往外退。
“对了,”越文鸢一把将顾氏拉住。
“怎么了?”顾氏在知道越文鸢的伤能好之后,那股着魔一样的疯狂劲儿也消散了,对越文鸢的心疼占据了上风。
她心中难受:“乖孩子,什么都和娘说,别怕。”
“舅舅带来的那两个女人,娘,你当真了解?”越文鸢还是问了出来。
她心中觉得怪异,婉娘和凌娘,她压根就没有印象了。
前世根本没有她们俩的出现,起码越文鸢不知道,而原着小说里,也许是她看的太不仔细了,也没有看见这二人的戏份。
当真是奇了怪了。
越文鸢不愿意当面问那二人来历,是那个凌娘说可以治疗她的脸,所以她也就故作不知,以免得罪了此人。
但是同为危险之人的直觉告诉她,婉娘和凌娘,这对漂亮到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中年美妇,必然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
“我……我也不知道,其实,你舅舅说,她们俩是他带来的秘密武器,似乎和当朝有关,我偷听到了一点点谈的内容,说到了什么太子……”
顾氏其实心中也有不安。
但为了让越青瓷倒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反正和越青瓷比起来,顾松是一定不会害她的。
越文鸢的眉头轻轻皱起来,当朝局势?太子?
越文鸢自然也是知道前世的大事的,她立刻反应过来了,凌娘,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凌仙姑。
只是她和越青瓷一样,以为凌仙姑是给谢致做事,毕竟谢致最后夺得了皇位。
可是,如果这个人是通过顾家进入的朝廷,那这件事情和谢致是否有关就变得很暧昧。
越文鸢忽然问道:“父亲在朝堂里,当真只是纯臣吗?”
顾氏微微张大嘴巴,有些不高兴:“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琢磨的。”
越文鸢道:“我其实一直以为父亲站的是太子这边。”
顾氏错愕地看着她。
越文鸢和盘托出:“若非站在太子这边,母亲不管花多少银两,也很难把我送到宫里去,是太子妃说喜欢我,把我带在身侧,后面容妃娘娘……”
越文鸢感觉脑子里有一点灵光通了。
“容妃娘娘是七皇子谢辰的母妃,她为什么会对我表示好感呢?她支持太子?不……”
说到这里,越文鸢嘴里碎碎念念不断。
她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念头里。
顾氏紧张地凝视着越文鸢的表情,生怕她嘴里吐出什么惊人之语。
因着这件事情,哪怕粗心如她也晓得不能外传,她看了眼外头的丫鬟都撤了出去,才把门紧紧地锁住,把越文鸢的嘴虚虚地捂着。
“你疯了吗?我的傻姑娘,这些事情和咱们没关系,都是他们大人该操心的,反正总不会害到咱们。”
越文鸢深吸一口气,似乎也镇定下来了:“娘,我晓得了,你先出去吧。”
顾氏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越文鸢却猛然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黑纱一把扯了下来。
她坐到铜镜前面,注视着镜子里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幽幽地道:“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已经和原小说不一样了,因为小说里埋了很多暗笔,但是被作者的懒惰毁掉了。”
“但是等小说变成了真的世界的时候,那些埋了的暗笔,就会活过来。”
“越青瓷本来是没有重生的,她重生之后,世界也和原来不同。”
“这本书的内容已经被完全改写。”
“譬如,容妃儿子,七皇子谢辰。”
“那个在司拂澜嘴里一笔提过的好友,今生却好端端的活着。”
“拥有司拂澜支持的他,怎么可能会对皇位不感兴趣呢?”
“那两个女人,是为了七皇子才去杀的太子,只是七皇子谢辰,前世死了,死在了谁的手上?要不就是谢致,要不是太子的旧人,要不……”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是司拂澜!”
“是司拂澜与谢辰之间生了嫌隙,作为最亲密的朋友,作为权柄最高的主角,司拂澜杀谢辰,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不对,为什么他们会分开,而且从书里司拂澜提到谢辰的语气,根本不像是有什么仇怨,还有什么人能让谢辰死,却又让司拂澜无能为力的呢?”
越文鸢脑中剧痛,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容妃是最受宠的嫔妃,但是膝下只有一个七皇子。
七皇子谢辰面上没有任何助力,偏偏得了司拂澜的帮助。
皇帝……吗?
皇帝原来属意七皇子登位?
那为什么最后又要杀了他?
总觉得有个关窍想不通。
但是越文鸢可以确定,谢辰,那个早死的,但是与司拂澜关系匪浅的皇子,必然和太子的死有关。
“越青瓷,咱们走着瞧,世上局势,一日千变,你毁了我的脸,又假惺惺地带人来治我,真以为我会感恩?”
“既然你很会治蛊,我倒是要看看,越随身上的蛊,你还能不能发现。”
越青瓷在婉娘被娶进来做平妻的那一日放出来的。
柏氏中间去找了越庭生好几遍,但越庭生根本不见她。
若不是柏氏知道越青瓷在柴房里没出什么事情,恐怕要被气的发病。
这几日绿竹院不怎么好过。
顾氏将管家权重新拿走,虽然她动不了绿竹院,但绿竹院内里不少心思浮动的下人跑了出去。
但有万紫千红在,还有司拂澜精心挑选的,假扮成丫鬟的暗卫在里面,那些跑了的倒是给了院子里便利。
起码都是自己人了。
越庭生大早上就过来给越青瓷忠告。
他很看重这一次的平妻纳娶。
一大早,就已经换上了红衣,婉娘是从顾家在京城买的屋子里出嫁,越庭生马上就要出去。
他警告一样:“你娘要喝平妻茶,所以我将你放了出来,青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你越是对父亲不敬重,你娘亲就会过得越难。”
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该用柏氏拿捏越青瓷。
越青瓷觉得可笑。
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可以用这种话,来和自己的女儿说话。
越青瓷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地从越庭生身边走出去。
“放心吧父亲,女儿这一次一定懂礼数。”
“您马上就得出门迎花轿了,还是别动这么大气,可是大好日子呢。”
越庭生听她的话总是不舒服。
但他仔细想了想,今日上上下下都已经看顾好。
而且——
“今日不能出乱子,都查探过了吗?”他问恭敬守着的林三。
林三恭敬地道:“启禀大人,都已经打点好了。”
“凌仙姑说,娶了婉娘,我越家格局就能重新写,将越青瓷身上带着的煞气全都压制下去。”
无人知晓,越庭生第一次见凌娘婉娘的场景。
婉娘是飘着从天空落下来的。
她甚至能直接静站在湖面上。
那一刻,越庭生当真以为自己遇到了天仙下凡,甚至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惊扰到了天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