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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太后下旨

    这倒把苏景宁吓了一大跳!

    眼看着淑妃再次抬手,竟作势继续要打,苏景宁赶紧起身上前,同锦素一起一抱住了淑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锦素也急了:“主子,您身子还未恢复完全,可不能动气!”

    淑妃高举的胳膊,打不出手,又不愿收回,高举在空中,颤抖不止。她因病耷拉的眉眼,睁得老大:“你还有脸来?媖儿胎像本就不稳,为何不将兄长自尽的消息封锁好,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十三夫人全然为了白夫人,才千辛万苦进了宫……”

    耳鸣终于好受了些,江云初抬手拦住了正欲替她周全的苏景宁。

    低声开口道:“没有能力护住媖儿,是我的错,但我也想努力弥补,想完成媖儿的愿望。所以进宫,还求淑妃娘娘您帮忙。”

    紧接着,江云初重重跪了下去。

    众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咚。

    第一个头,冲淑妃磕下的时候,淑妃缓缓放下了手。她像被抽干精血般,跌回了床上的软椅,一声无情冷笑。

    咚。

    江云初磕下的第二个头,比第一个还重些,淑妃嘴角轻蔑的笑,渐渐凝固成了苦涩,她咽了咽吼中干涩,闭眼片刻泪不自觉淌了出来。

    咚!

    江云初拼劲全了磕下这最后一头,地上也隐隐渗出了血迹,吓得锦素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妾身想尽办法,却都失败了。”她却伏地迟迟没有抬头,“故请淑妃娘娘下令,命忠勇侯将媖儿从野外迁回祖坟,让媖儿,泉下瞑目!”

    屋里顿时陷入了安静。

    淑妃闭着眼,任泪肆横,连连摇头。

    就连苏景宁,分明刚有泪意的下一瞬,便抬手用手帕摁了下去,却还是哭花了脸上脂粉。

    江云初依旧伏地跪在远处,一动不动。

    屋里没有人说话,更无人敢劝,只各自擦去眼角源源不断的泪,各自悲戚。

    许久,淑妃才又开了口:“进宫一趟,就为了这事?”

    江云初笃定至极:“只为此事。”

    一声长长的叹息,让屋中眼泪的咸意,不减反增。

    淑妃移开了目光,声音极小:“对不起,本宫做不到。”

    江云初抬起头,不敢相信地冲淑妃看去!

    “若是连最疼爱媖儿的您……”

    她说不出话了,只缓慢眨着眼睛,眼前一切都变得格外缓慢。长长吐出了胸中浊气,江云初转头,看向了屋中唯一一扇大开的窗。

    阳光之下,窗外的迎春花似乎已经开了。

    失魂穿梭宫道,乍看金黄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江云初只觉莫名冷得很。

    “若是淑妃一直不松口帮忙,十三夫人,您还要继续吗?”苏景宁不忍看了眼江云初依旧还在渗血的额头,小声问道。

    “淑妃也姓白,她出面,无异于再次加重白家与许家的矛盾,有此顾虑很正常。”江云初说着话,却依然还在走神。

    苏景宁停下了步子:“许家不愿松口,白家也不愿出头,若是看到如今场面,白夫人那般高傲的人,说不定也希望整日面对山清水秀的野外,也能落个轻松干净。十三夫人您说呢?”

    江云初抬头直面那并不刺眼的阳光,直到它将眼睛给眩晕。

    “无数个夜,我也曾动摇过。”

    光晕之中,似乎有人影正冲她缓缓走来。

    “特别是十三爷告诉我,侯爷会永远念着媖儿,甚至答应不会再娶的时候,我便更犹豫了。那不就是媖儿临死前,念叨的要让侯爷记她一辈子,最好的结局吗?”

    心猛地一酸,泪涌出的瞬间,江云初恍惚觉得,光影中走到跟前的,似乎是白夫人。

    白夫人如初见时候,一张十八、九岁稚气未脱的脸庞,正抬手,将她的泪轻轻拭去。

    “可我说服不了自己,媖儿,我说服不了自己。”

    江云初脸歪斜,蹭在白夫人的手心。

    “他不会娶妻,但身边绝也少不了女人,三年他或许能忍住住,五年呢?十年呢?三十年呢?如今还记着你,就如此权衡利弊,我凭什么去相信他的以后?”

    她闭上了眼,泪却愈发汹涌。

    “凭什么你在最后,连命都不要,惦记的仍是侯府血脉,而他,却什么都不愿失去?我知道,定是老夫人,又或是许氏一族的其他人,给他压力,可凭什么一有压力,最先放弃的,就是你!”

    “那是你活生生的命,他怎么都偿还不了的,生命。”

    “媖儿,你放心,你喜欢热闹,你爱体面,我都记着。你在乎的一切,他不主动给你,我用尽一切办法,逼着他也要给你。”

    “我不怕压力,我也绝不会放弃。”

    身上温暖消失了,江云初也感受到白夫人已经走远,她缓缓睁开眼睛,果然日光被云给盖住,寒意顿时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

    将她包裹其中,召回她的理智,铸成她的盔甲。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苏景宁却转身当即擦干了泪,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江云初扶着苏景宁的胳膊,乍看当真主仆二人漫步闲聊罢了。

    除了两人脸上,寒风中还未散尽的泪意。

    江云初瞧着日光照不透的长长宫墙:“一直忘了为你,为何突然同太后这般亲近了?”

    苏景宁缓缓走着,脸上突然浮上一丝苦涩。

    “太后是外祖母的手帕交,关系本就不错,母亲出生后,外祖母就总带着母亲到太后膝下玩闹,太后没有诞下公主,爱屋及乌,对母亲便也多了几分怜爱。当年若没有太后,我这资质,恐怕也进不了后宫。”

    江云初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上月十五,母亲进宫看我,瞧出我一心求死,无奈之下,只能腆着脸,哭着去求太后,求太后想办法让我活下去。”

    “好笑的是,宫中众人,都以为是我见圣上病危,为了自身前途才主动去亲近的太后。”

    苏景宁笑着摇头,脸上的苦涩愈发浓重。

    “其实啊,是太后被我母亲哭烦了,怕我想不开,才总将我召去寿康宫盯着。可就算答应每日去,她老人家也放心不下,担心我在某个想不开的夜,便也就这么算了。”

    “直到昨日搬进去,她老人家能正大光明监视,能同我母亲交差了,才终于放下心。”

    苏景宁这只道是寻常的语气,刺得江云初心头,一阵酸痛。

    她紧握着苏景宁的手,恳求道:“咱们还没有,一起去给白夫人上柱香呢。”

    苏景宁突然眼眶一热,只道:“所以白夫人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江云初停下了步子。

    她回身看着苏景宁,含泪的眼中没有丝毫玩笑。

    “若是让太后下旨,你觉得有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