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多虑了。”江云初无奈道。
“多虑?”
皇后看着江云初,气得咬牙切齿,激动无比!
“苏才人向来性子冷淡,之前圣上不过刚病,便突然对太后上了心,日日往寿康宫跑,换你,你会不会多想?”
“国公府与郑府向来交好,如今圣上病危,苏才人与首辅夫人便迫不及待一起助力,将你带进了宫送到了太后身边,你说,世间哪有这般巧的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云初沉默不敢接话,更不敢分辩。
未想到,却更加助长皇后猜疑,她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江云初的耳边:“老大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会全力支持老四,所以才联合郑府与国公府,让你、让苏才人,去说服太后,让太后支持他?”
江云初瞪大了眼睛,猛地偏头看向皇后!
全力支持?
原以为皇后只是情感上略有偏爱,绝不会直接干涉皇子纷争,毕竟日后任谁登基,她都将是中梁国唯一的太后,实在没有必要将自己陷入险境。
竟没想到,暗中她竟在全力支持和亲王!
难怪和亲王,能在宫中直接将她劫走,本还以为是大皇子宫防不严,但若是皇后在暗中协助,那一切都合理了。
皇后的娘家势力,多年沉淀不可小觑,甚至有皇后里应外合,也可随时发起宫变,更别说牵一发动全身,甚朝中原本中立的朝臣,权衡利弊之后,也会更加偏向和亲王。
名不正言不顺的和亲王,在这最后关头,竟有反败为胜的势头!
若是如此,如今明目张胆支持大皇子的忠勇侯府,岂不是......
江云初脸色瞬息万变,皇后也是越瞧越心惊!
“果然是老大!”她一声笃定,随即莫名慌乱地四处打量,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甚至再顾不得还跪地的江云初,当即扶着嬷嬷,大步离开了。
见皇后的身影消失在寿康宫门外,江云初赶紧站起了身,一旁苏景宁也迎了过来:“十三夫人,你脸色不大好,是皇后说了什么吗?”
江云初连连摆手,只问:“若想同首辅夫人说话,难吗?”
苏景宁猜到可能出了事,她又不便知晓,也没多问,只道:“我让宫女每日去首辅夫人进宫的地方等着,应该不难。”
江云初点头,紧皱的眉头,才终于松懈了几分。
“那今日还去淑妃那边吗?”苏景宁弱弱开口问。
江云初这才想起,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她向来坚定,但现在,却莫名有些犹豫了。
白夫人的遗愿,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会去完成,但如今,这场夺嫡的战争,和亲王拥有了皇后这股势力,便多了许多胜算。
万一……最后登基的是和亲王。
忠勇侯被诛九族的时候,姻亲白府或许能因为许令玙将白夫人葬在野外,不入祖坟、不入家庙这与休妻无异的举动,而得以保存。
苏景宁不知江云初心中思量,只见她眉头紧皱,脸色惨白,赶紧给江云初送去了台阶:“方才白婕妤还说起,说淑妃精神还是不大好,要不咱们改日吧?”
?江云初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迟迟没有回答。
她要活,便不能让和亲王赢。
渐渐地,她心中生出一个胆大的念头。
此事若是顺利,不仅能让白夫人如愿,还能借此替许澜找出军中细作,和亲王胜算小了,忠勇侯府全府上下的命,便也能保住。
江云初的目光,在苏景宁脸上凝聚:“去,我们现在就去。”
苏景宁不明白江云初为何变脸变得如此快,不过,瞧着那双坚定的眸子,她也莫名有了力量:“好,我们去替白夫人,要个说法!”
寿康宫到万福宫这条路江云初走了多次,苏景宁也特意没有再带另外的宫女,两人凭着记忆,竟还当真寻到了万福宫前。
与以往热闹的门庭若市不同,万福宫难得大门紧闭,江云初走在前头,敲响了门,很快里面便有了反应。
“谁?”
江云初从苏景宁点了点头,随即应到:“苏才人前来看望淑妃娘娘。”
未过多久,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小缝,见门外侯着的,的确是苏景宁后,门又打开了些,万福宫里的宫女冲苏景宁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小主挂念,淑妃娘娘刚醒正喝完药。”
江云初当即认出,开门的宫女,是在淑妃身边贴身伺候的锦素。
「醒着」便就是不撵客的意思,苏景宁心中有了底,便也继续道:“妾身想进去同淑妃娘娘说几句话,锦素姑娘你看是否方便?”
宫中人人皆知,苏才人并非喜爱四处串门多话之人,平日到万福宫探望,也只是院中询问两句,放下东西便也走了,今日难得主动提及要进屋说话。
锦素猜到苏景宁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道:“最近娘娘极其容易累,您便长话短说罢。”说完,便抬手将苏景宁迎进了院中,江云初作为苏景宁贴身宫女,也自然顺理成章地跟上了。
“娘娘,苏才人过来看您了。”锦素迈腿进屋,接着又轻手轻脚绕过屏风,冲床帘之后那隐约半坐着的身影,开口道。
苏景宁也停在屏风边,适时欠身问安:“请淑妃娘娘安。”
“起来吧。”
淑妃一字一顿,听来的确气虚严重,病得不行。
“听说兄长灵堂凄凉无比,除了白家几位世交,满朝文武,便只有国公府孙家,前去吊唁了。那之后,我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同你说声谢谢。”
国公府前去吊唁,的确是苏景宁授意的,也可以说是威胁。
不然凭她那些叔伯父兄,自身没有本事,倒学得一身好的趋炎附势本领,怎会拉下面子,肯去正血雨腥风的白府走这一遭!
但苏景宁却并不揽功,她上前绕过了屏风,在里屋中间的雕花木凳上坐了下来,谦逊道:“关于白大人,大家心中自有一把秤,娘娘您也无需太过难过。”
说完,苏景宁又赶紧给身后江云初使去眼色。
“是啊娘娘,斯人已逝,活者坚强。”江云初当即从苏景宁身后站了出来,“媖儿最爱的便是您这个姑姑,若是知晓您如今这般不爱惜自己,定会难过。”
床帘后的身影,猛地坐直,抬手掀开了帘子。
“你是!”
淑妃看着江云初,似是记忆中的脸,可却隐在疤下,她不太确定。
于是江云初又走近了些,直走到淑妃的床前,压低了身子:“我借大皇子府丫鬟的身份入府,特意来求娘娘一件事。”
江云初话音刚落。
啪!
竟没想到淑妃猛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这一掌用尽了全力,打得江云初一阵耳鸣,左脸火辣辣的痛,迟迟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