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你再晚来一步,就真的是为我收尸了!”訾云淡捂着心口追着希宸锤。
“啊!我下次一定很快!别打了!”
“你还想有下次!半天没能接近熊期珩,还得我出马!你说你!”
“还有你泱寒!下手这么狠,万一真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訾云淡这边气呼呼,角落的那边的人静悄悄。
希宸咧着嘴陪笑道:“好歹结果是满意的,任务完成。”
他将一个匣子递给訾云淡:“我们果然是最优秀的。”
“善后的怎么样了?”她没好气准备打开匣子。
“小意思,密道打开了,还有我们潜伏了这么久,我啊,顺便给他们留下了点小小的、线索。”
“嗷~”两人心照不宣,“还得是你~”
“焉儿坏了~”
交谈间,泱寒剑柄按住訾云淡企图动作的手:“楼主亲启。”
她推开泱寒的剑,“哦。”
这不···不小心嘛~
“回来啦!看来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啊!”
“希宸!快快快,过来搭把手,厨房人手不够了!”
“嘿!一回来就支使我。”希宸扭过头装聋,加快脚步“走走走,复命复命。”
“嘿!云郸你怎么回事啊!复命啊走。”
訾云淡推着装满菜的车,漫不经心回道:“我帮忙啊,你们两个去就行了。”
泱寒已然将两人抛下,独自上楼而去,希宸见状,只得跟上。
“待会儿你切菜,我生火,哎!土豆要切成丝啊!”伙房师傅已经将任务分配下去,想来不多时便可开饭了。
随着一层更上一层楼,楼底的嘈杂已然被抛之脑后,只余两人清晰的脚步声。
直至顶楼,沿着长廊走到尽头,便能见一扇不起眼的暗门。
泱寒先一步推开暗门,只见其间黑暗。
希宸摸索着跟在泱寒身后,直觉有些紧张,这还是他入楼以来第一次直面楼主,下面那些家伙看起来二二的,想来楼主应该挺···平易近人的吧···
一缕白色身影立于上首,两人当即行礼:“见过楼主。”
见楼主并未有任何答复,于是希宸大着胆子抬头却刚好撞见楼主转身投向他的目光。
只那一刻,希宸猛地垂头将身子放的更低,“属下希宸,见过楼主。”
银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那双看死人的眼神。
气氛凝滞间“把灯点上。”
希宸领命,忙不迭直起身、转身、点灯、回到原处一气呵成。
待一切明晰,楼主让两人放松些,仿若未觉方才的小插曲。
“江南那一处据点已然捣毁,在外人看来,永夜怕是早已在世间消失了。”
“楼主乃天命之人,永夜之主,假以时日,必成大业。”
楼主笑了笑,声色有些模糊不清:“哦?泱寒,你对我很有信心?”
不同于刚才,现今两人倒像是旧识一般聊得融洽,唯余希宸站在一旁不尴不尬。
他奇怪于今日泱寒的多话,同时又不敢有所动作。
“是了是了,你是从江南据点刚来的,不若你给我讲讲——那边的趣事如何?”
“属下不胜惶恐。”
“不惶恐不惶恐。”楼主笑着接过匣子,与他谈话间打开。
不料一抹银光从匣中直袭楼主面门。
捏住指尖那根黑黑的银针,披着白袍的楼主歪了歪脑袋:“这是何意啊?”
将匣子抛还给泱寒,“不如,你们解释解释?”
泱寒索性拔出长刀猛劈,眸底阴戾:“杀你。”
一瞬,刀剑交错,烛光明灭,希宸挡在楼主身前与泱寒拼杀起来:“叛徒。”
被保护的人仿佛从未见过刀光剑影那般,闲散地来回踱步。
“是了,你是叛徒没跑了,江南据点被你出卖了,眼下你居然还要杀本楼主。”
“哎,你背后之人怎么这么蠢,竟然派你来。”
“可惜了可惜了。”
“对了,那个匣子里的书信呢?你毁了?”
“啧,要是云隐在这里的话我定是要留下你待审的,可,他不在。”
希宸显然是有些不敌泱寒的,没多会儿便有些力不从心,“楼主快走!”
“别吵。”
几乎是一瞬间,白袍旋身径直出现在泱寒身后,单手抓住泱寒的头便往柱子上砸,边砸嘴里还念念有词,“江南据点,一千多人呢。”
“不行啊,花楼得经营多久才能回本啊?”
“一千多人。”
一声声撞击,血流不止,直到希宸出声提醒:
“楼···楼主···”
楼主徒然撒手,手中之人软倒在地,“哦,晕了,带下去,待云隐回来,慢慢审。”
希宸面容苍白,倒是脸上的血为他添上些许元气,他将人捞起来,颤着身子轻手轻脚踏出门去,脑中全然回荡着他们楼主最后一句话。
“待审完,拖出去,五马分尸。”
“云郸你去哪?”一切落定,希宸呆坐在庭院,恰好遇上他的伙伴出门。
訾云淡停下脚步:“出去做活啊,不然像你一样混吃等死啊!”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是有兼职的。”
希宸不想同她掰扯这些,只叫她“你过来一下。”
訾云淡不惯着他,朝他伸手,“误工费先结一下。”
“怎么这么财迷呢?”经过这一闹,心情有些放松,希宸没好气扔给她一个碎银子。
“打发要饭呢!”
“你要不要!”
訾云淡没说话,只是默默将银子塞进腰包。
“你看,你姓云,楼主身边的人也姓云,你是不是···关系户啊?”毕竟想不去述职就不去,这也太爽了。
“哈?”
不对不对,就冲着这一副贪财模样,怎么可能会跟云大佬有关系嘛!不对不对。
希宸甩了甩头,将杂念抛之脑后。“当我没说,嗯···就是有另一件事,你觉得——楼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楼主?”訾云淡歪了歪脑袋,皱眉“没见过,不过听伙房师傅说他挺好笑的。”
只是这歪脑袋的动作恰恰好与希宸刚才记忆中的人完美重合。
希宸:【吓傻——呆】
“你你你、快去吧,没事了。”
訾云淡摸上希宸的额头,“找时间看看大夫吧,脑子有疾可不能拖。”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傻了呢?她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大步离开。
啊啊啊啊!要迟到了啊啊啊!!!冲刺!!!
换上门房服饰,訾云淡来到国公府门口当差。
“烧鸡,尝尝。”东街那家烧鸡可是全京都最正宗的。
“你还是自己吃吧,我不爱吃那玩意。”訾云淡婉拒。
另一个门房往嘴里塞着鸡肉,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不识货,不敢想象你究竟错过了多少人间美味。”
訾云淡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你说得对。”
轱辘车马声停在国公府门前,二人赶忙站直,导致嘴里的鸡肉还未咽下却也不敢当着贵人的面放肆。
“小人参见三公主。”这小祖宗又来了。
婢女搀扶着三公主下马车,“平身吧,”二话不说将直入府中,“本宫今日来看望世子。”
訾云淡平移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保持微笑道:“三公主恕罪,世子早前吩咐过,今日概不见客。”
“大胆!”三公主还未发怒,与她一道而来的户部侍郎之女柳轻烟当即呵斥道,
“三公主乃是安朝贵妃娘娘的爱女,天下继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最尊贵的女人,岂是尔等下人可拦之人。”
说是除开皇后,实则皇后早些年间便已身故,如今整个后宫,自然是贵妃说一不二。
再加上贵妃娘娘身后可是有国师撑腰,其三皇子也是储君不二人选,好不风光。
三公主不屑撇撇嘴,“粗鲁至极。”吐槽完柳轻烟,她将目光转向訾云淡:“本宫来此只是为我那不争气的五妹关心一下她的未婚夫婿。”她故作叹息状“也不知她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来看看世子的伤势,每日窝在她那寝殿,当真是···”不中用。
好歹是国公府,发觉三公主语气软了一些,柳轻烟只得当即柔柔的拉扯訾云淡的袖子“好门房,你就去通传一下,世子自然是愿意接见三公主的。”
官员家眷同一个下人当众拉拉扯扯,看得三公主心中不屑,果真是贫苦人家出身,属实难登大雅之堂。
“额···”訾云淡为难。
“小人拜见三公主,”世子侍从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打破这不尴不尬的景象,“世子如今已然歇下,三公主请回。”
“他怎么样?”语气焦急,三公主方才的气定神闲仿若从未存在。
“自是与殿下无关,殿下请回吧。”
话落,便示意门房关门。
堂堂公主怎么可以吃闭门羹!“慢着!你们属实太过无礼!”
“无礼什么呀?三姐姐,世子是在你们国师府出事的,没把你打出去就不错了。”
又一辆马车徐徐而来,看这架势,侍从立刻便辨别出来此乃皇子仪仗。
这声音······
“呵呵,五妹妹,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就出宫了?”
“就许你出宫,同样是父皇疼爱的女儿,我还不能来看看我家未、婚、夫?”
訾云淡挪步退远了些,那三公主看起来要炸了。
一身墨袍的九皇子掀开车帘,“奉皇命,看望世子。”
相比于直接蹦下马车的五公主,九皇子明显看着斯文许多,此刻!就到了门房发挥作用的时候。
訾云淡撒丫子迎上去,“殿下,小的扶您。”
看到来人的热情,九皇子嘴角微抽,轻咳两声“别、不用了。”
侍从不再看三公主一行人,领了命便领人进门。
五公主斜眼眯了眯,好笑道:“哎呀呀~三姐姐,五妹妹就进去看自家未婚夫咯~”
一时间,国公府门前只余黑了脸的三公主。
“呵,很好···”国公府。
再看府内,五公主漫不经心地喝茶,丝毫没有和出来迎接的国公世子说话的打算,只有九皇子忙前忙后,又是送药又是嘘寒问暖,“皇姐精心为黎世子准备了灵药,本殿相信,黎世子的身体定能早日恢复如初。”
黎泽始终是淡淡模样,如今也不例外“谢过九殿下,谢过五公主。”
偌大的国公府就这么缺下人的吗?
当着门房还被叫来端茶倒水,这叫什么事?訾云淡一一给几位倒茶。
“本宫不喝。”
“本殿不渴。”
“两位殿下此番前来连茶水都未进,倒无端叫人说国公府小气。”虽脸色苍白,黎泽却坐得端正,訾云淡每次见他时都觉得此人颇为无趣,现在也不例外,辛辛苦苦烹了茶,三个人谁也不喝。
真难伺候,回去就让希宸帮她暗杀他们。
“既已看过,本宫便要回去了。”
未等五公主起身,九皇子暗暗拉住她:“父皇说了,最少待满一个时辰呢。”
现在连一刻钟都没有吧。
就这样,三人不尴不尬共处一室,一分一秒过去,只有訾云淡隔段时间忙忙碌碌换茶的动静。
“世子,汤药熬好了。”
就着这个借口,剩下两人以不好多待为由离开。
“我记得——你是江南人士吧?”
忽然被问话,訾云淡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回世子,来到这里有些日子,却早已不像故乡之人了。”
“没想到,世子会看出来。”
“此次江南水灾,你怎么看?”赈灾官银屡次莫名其妙被劫,此间事早已弄得人心惶惶。
你问我?玩呢。“回世子,小的见识浅薄,自是不知。”
黎泽目光不离訾云淡:“罢了,这些时日你便告假回乡看看家人吧。”
“谢世子。”
“如今这情形,怕是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啊·······”幕僚分析着如今形势执黑棋落子。
男人坐在另一端,手执白棋:“可有查到什么?”
世子落水一事,与国公府结仇事小,关键在于圣意。
“回国师大人,暗中戕害世子的那帮人,好像是皇家暗卫。”
“不可能。”
“他们的衣着上,有皇家暗纹。”
国师执棋之手微顿:“这么说,陛下这是要借国公府对国师府下手?”
如此情急,看来那位真是等不及了。
如今他才刚铲除掉江南莫名其妙兴起的的‘永夜’,就有人来找事了,还是那位九五之尊。
“三皇子如今也该及冠了吧。”
“是。”
也是能够担当大任的年纪了啊。
国师落下最后一子,缓缓站起身:“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无可奈何,都是无可奈何啊。”
“大人,城外的寨子被朝廷收押了!”
“什么?”冷不丁听到这一消息,国师身子晃了晃:“可是发现了些什么?”
“回大人,目前还没有消息。”
“都给我盯紧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
该做什么,一切不言而喻。反正那位丞相大人的儿子尚且年轻,掀不起什么大浪。
“陛下!微臣斗胆!”
屡次劫走赈灾银的匪寇窝被一锅端,这可是今日朝堂上第一大事。
“柳爱卿,何事启奏?”听到这个一路从底层爬起来的户部侍郎突然这么激动,坐在上首的人不免提起些兴趣。
“户部尚书与匪寇勾结,官匪相护啊!”
“你大胆!空口白牙,在陛下面前竟敢诬陷本官!”户部尚书也是恼了,这个平日老老实实的侍郎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吗?!
“微臣有书信为证。”许是柳侍郎言辞过于恳切,安帝叫人将书信呈上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尚书可是贪墨了将近九成赈灾银,出了内贼难怪每次剿匪都会被对方一一化解。
天子动怒,户部尚书一家收押,户部尚书之位自是由有功的户部侍郎接任。
至于立功的熊期珩,连带着丞相府一起重用了。
一早上下来,国师和丞相都黑着脸,安帝一直都没让他们插话就为许多事下了定论。
户部尚书,本是他安插在丞相身边的人,没想到就这般被除掉了,保不齐这户部侍郎就是陛下在朝廷安插的暗子,看来他是当真要对国师府下手了。
丞相面色倒是稍霁,没想到陛下能够在这个节骨眼重用他,如今朝堂两股势力,一是以国师为首的国师派,另一支则是以陆太尉为首的太尉派,好歹他也是个丞相,居然这么寒掺,看来陛下是想通过他平衡朝中势力。
只是,他手底下居然出了户部尚书这样的贼,治下不严,幸得陛下宽仁,尚未累及丞相府。
对了,他那争气的逆子哪去了?
当然,这些心事都与柳侍郎无关,他升迁了!被陛下单独召见了!然后被陛下抛橄榄枝了!爽了!
女儿啊!为父真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