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玄也说了二夫人的态度。
顾全明住院的第一时间她就得了消息，比老太太通知她的时候要早。
她并不担心，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俩人离婚，从拟定协议到最后领证她都很平和，可心里怎么会没有恨呢。
感情的滤镜在这么多年的磋磨中所剩无几，走到故事的结尾，再以客观的态度去看那个男人，突然就觉得不值当。
顾全明说他后悔最初没离婚，别扭的生活这许多年。
她又何尝不是。
对着顾明玄，她无所隐瞒，不止一次的后悔，说那个时候不心软就好了，现在的日子兴许过得不会太好，但也不会比此时更糟。
沈窈想到了顾青芜，顾青芜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第一次发现陆景初出轨的时候就不应该原谅。
她本就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不过念着那一点点情意而咽下所有的委屈。
可后来才发现，还有那么多的苦等着她吃。
滤镜褪去，就会发现，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蹉跎这么多年真的不值得。
聊了一些后，沈窈才说，“警局那边有给我打回访电话，说我之前的事情牵扯到了你父亲……”
“我知道。”顾明玄接话过去，“这事情我去了解了一下，原本是打算抽出时间和你聊聊的。”
“窈窈。”他语气严肃了下来，“我有问过他，开诚布公的跟他谈了一下，兴许你是觉得我在护短，也可能是我的判断失误了，但是到目前，我觉得事情不是我爸干的。”
他又忙说，“他对你没有太大意见，他主要是看不上阿川，若是真的想要报复，再怎么也不会针对你。”
沈窈嗯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没怀疑他。”
她倒没考虑那么多，就是觉得顾全明这人平时咋咋呼呼，但不是个成事儿的人。
他做的不会那么周全，他若是真的要动手，可能黑市雇点人过来对她拳打脚踢一顿，绝对想到又是花钱雇个身上有案底的人，又是软禁人家老婆孩子。
不是他那个脑子能想得到的。
她这么说，顾明玄松口气，“谢谢你相信我。”
又聊了一些，顾明玄那边就有点忙了，电话里都能听到好几个人叫他。
顾明玄很无奈，“窈窈，我这边有事情了，得空我们再聊。”
“好，去忙吧。”沈窈说，“压力别太大，什么事情都慢慢来。”
挂了电话，她往后靠，缓了口气。
事情能扯到顾全明身上，肯定也是跟他有点关联，幕后黑手总不至于把这事情推到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身上。
沈窈第一时间想到了大先生顾全肃。
但随后她又排除了这个想法，顾全肃是有这个脑子，但她觉得不应该。
他和顾淮川也没太大的仇怨，跟她就更没有了。
况且还有顾青芜这一层关系，平时见面也都客客气气，她找不到对方对她下手的动机。
胡思乱想了一通，又顺势摸了会儿鱼，也就到了下班时间。
沈窈从公司出来，上了车，刚系安全带，车玻璃就被人敲响。
吓了她一跳，可转头看去，并不见人。
大白天的怎么也不可能闹鬼了，沈窈降下车窗，头刚探出，突然有人从下面窜出来，“Surprise。”
沈窈一哆嗦，身子赶紧往后靠，退回到车里。
司年哈哈笑，“大白天的，胆子这么小。”
他刚刚蹲在车窗下，怪不得沈窈看不到他。
沈窈一脸无语，“你几岁？”
司年白了她一眼，绕过车子过来上了副驾驶，“老气横秋。”
他自顾自的系了安全带，“走吧，吃饭去。”
沈窈没动，看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一起吃饭了？”
“走吧，走吧。”司年说，“上次把我跟你朋友扔在酒吧，我还帮你照看了她一会儿，虽然最后不是我把她送回去的，但这个人情你肯定要承的。”
好吧，他说这个沈窈没法反驳，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饭店也是司年选的，在市中心，不算特高档，他说之前来过，这家味道不错。
俩人来的慢了点，包间没有了，就在大厅坐下。
沈窈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
是那个陶艺手工馆，记得顾淮川说要成品，东西应该还在店里。
她走神的空档，司年已经叭叭叭的说了一些。
沈窈回过神来，“我二哥给你打电话了？”
“那不就是。”司年拉着张脸，“话说的客气，可谁听不出来，那明显是在警告我。”
沈窈问，“因为阿璇？”
她想起之前方璇说沈图北从不吃醋，这哪里是不吃，这明明是藏的好。
沈窈笑了，“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司年往后一靠，不太高兴，“人家是正主，能找上我肯定是不乐意了，我就反省呗，兴许真的是平时来往中失了分寸。”
真难得，沈窈看着，“小伙子三观还挺正。”
司年呵呵，“我当个问题跟你说，你当个笑话听？”
沈窈赶紧说，“问题问题，当问题听的。”
她也给了解决办法，“我晚一点和我哥联系，帮你解释解释，你不是男的，你是我们姐妹。”
司年梗着脖子，拿腔拿调，故意摆出姿态，“死样。”
俩人吃了饭，沈窈要回去上班，司年没办法继续跟着，就自己打车走了。
沈窈坐在车里等他坐上出租车离开，又下来了。
她步行到那手工馆，还是那个服务员，间隔时间短，对方还认得她，招呼的很热情。
对方以为她还要做手工艺品，还笑着说，“上次您没有做出成品，是不是后悔啦，想过来补一个。”
沈窈赶紧说，“不是不是，我是想过来看看，上次留在这的半成品晾晒好了没有？”
对方眨眨眼，“已经晾晒完了，等后期的刻画和上釉，再烧制就可以了。”
这么麻烦。
沈窈说，“我能不能看一下那半成品？”
其实不应该看的，但是好奇。
营业员有点儿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沈窈问，“这个需要保密吗，不是当事人来不能看？”
“也不是。”对方说，“正常来说是随便看的，但是您的那个朋友，应该是你男朋友吧，他特意交代了，说除了他不能给任何人看。”
营业员还找补，“或许是他想给您一个惊喜，所以不允许提前透露呢。”
还特意交代了这么一句，一看就是用来防着她的。
沈窈面上有点火辣辣，他怎么知道她会回来偷看？
她点头，“好，明白了。”
也是挺不好意思，她又询问，“那我来过的这件事……”
“您放心，我们会替您保密。”营业员一副完全明白的模样。
沈窈说了谢谢，没再过多停留，赶紧退了出去。
回到车上，她缓了几秒，扯过安全带。
安全卡扣插入的时候扫了一眼后视镜，她一愣。
大中午的手工馆的客流量并不多，有人又走了过去。
一开始没进去，在门口抬头看着牌匾，思量了几秒，才推开门。
进去的时候犹犹豫豫，出来的倒挺快，连半分钟都不到。
叶婉站在那手工馆门口，很明显是有些不太甘心，想走，但又犹豫着退回来。
似乎是还想重新进去，但估计也觉得进去无用，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再次不甘心，回头看。
那天沈窈离开的时候，是看到她去奶茶店找林柔了。
林柔是顾淮川送过来的，所以最后这三个人肯定会碰头。
如今叶婉找去手工馆，很显然，她也知道顾淮川做了手工品。
跟她一样，好奇的过来偷看。
想来结果也如她一样，被拒绝了。
看着叶婉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沈窈刚刚的羞涩感没了，瞬间觉得圆满，启动车子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