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离江边不远，顾淮川能看到她去那里买东西，很显然他也在那附近。
所以沈窈问，“你去江边了？”
她笑着，“跟叶小姐一起去的吧。”
顾淮川坐直身子，不说话。
这次沈窈没着急将他赶出去，而是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热着的，端出来给他，“碰上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沙发就那么大，顾淮川身旁也有位置，但沈窈还是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看你这样，是刚送叶小姐回去？”
她盯着顾淮川看了一会，突然问，“你累不累啊，顾淮川。”
顾淮川开口，“窈窈……”
“我反正被你弄得挺累的。”沈窈打断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带着笑意的，似是开玩笑，但大家都明白话里的真假。
沈窈说，“我搞不懂你，之前兴许有那么点心思，想要窥探一些你的想法。”
她摇摇头，“但现在没有了，婚都离了，你心中如何想，其实与我并无关系。”
她看着顾淮川，“你之前说你与叶婉并非我想的那样，不论真假，就当真的，所以婚姻中过错这一点也可以抹去，你没对不住我，那段婚姻中我也问心无愧，就算是扯平了，顾淮川，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两家利益，算是好聚，那么散也尽量和平，行么？”
顾淮川又开口，“窈窈，你听我……”
沈窈没听他往下说，抬手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站在门旁，“从前种种，都不是很重要，你无需解释，我也不是很想听。”
她面色平淡，甚至还带着一点笑的，“以后不要再来了，给大家留一些体面。”
顾淮川抿唇看着她，不止不说话，现在连动也不动一下，像是被她一番话施了定身法。
沈窈说，“顾先生，请吧。”
顾淮川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走到门口，“关好门，锁好窗。”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就好像做客到了时间，主动要走。
他一出去，沈窈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转身回了房间。
手机扔在床上，摸过来看了一眼，齐屿给她发了信息，是一张照片，那个蛋糕被吃了一半。
他说味道不错，还问沈窈怎么知道他喜欢蓝莓味儿的。
沈窈不知道，甜品房就剩这一个蛋糕了，赶巧，是他喜欢的口味。
俩人信息互发了几条，随后结束，沈窈躺了下来。
闭上眼的时候有些没控制住的想，江边人不多，也没注意到顾淮川和叶婉，不知那俩人什么时候过去的。
……
沈窈没想到隋向恒会找过来，早上车子刚停到公司门口就看到他，站在台阶上，靠着大厅门口的柱子。
她下车过去，“隋先生。”
隋向恒应该是等挺久了，嘴上叼着的烟燃到了底。
他赶紧掐了，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上班点，方不方便聊几句？”
沈窈点头，“进来坐吧。”
俩人就在大厅的招待区，前台姑娘已经来了，帮忙倒了水。
隋向恒也不兜圈子，“想来你也知道我对阿芜的心思，那姑娘脾气有点拗，拒我于千里之外。”
沈窈问，“想让我帮忙说和？”
她有点犯难，私心里是觉得隋向恒人不错，但感情这个东西，是他人因，结他人果，她不太想插手。
况且自小一起长大，顾青芜都看不透陆景初这个人，她更是不敢替隋向恒的人品做担保。
隋向恒赶紧说，“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这种事情，只能是我自己争取，与他人无关，并非要你替我吹耳边风。”
沈窈有点意外，原本就对隋向恒印象不错，此时见他的反应就更是加分。
隋向恒说，“原本我自己内心动荡，也是没打算宣之于口的，毕竟她有婚姻，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沈窈明白他的意思，现在陆景初命不久矣，他看到希望了。
她点点头，“所以你来找我……”
“我有点拿捏不准。”隋向恒说，“不太清楚阿芜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有点儿挫败，“这段时间工作频频出错，整个人很是不在状态，我太想知道她是何种想法，是与否都算是一颗定心丸。”
这个……
沈窈也不敢说，“我不敢揣测，只能说这段婚姻带给她的伤害太大，让她重新相信一个人不太容易。”
见隋向恒眸色暗了下去，她又说，“只是她对你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这个不一样，是不是涉及到感情我不敢说，她很信任你。”
那天的酒会，在花园里，陆景初和隋向恒虽然没动手，但很明显是起了冲突的。
陆景初又是那样的情况，顾青芜过来问都没问，甚至还当着陆景初的面儿与隋向恒互有来往。
别人不知道，沈窈却看得明白。
她私心里是偏袒隋向恒的。
隋向恒抬眼看她，想了想，“这样。”
他缓口气，“也行。”
他有些感慨，“不厌恶就行。”
“当然不。”沈窈说，“阿芜是个理智的人，不至于。”
隋向恒看了沈窈几秒后笑了，“谢谢你。”
其实没什么好谢，沈窈也没说什么有用的。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给隋向恒吃了定心丸，反正他起身告辞了。
沈窈送他到门口，隋向恒突然回身，“你和顾先生……”
“都过去了。”沈窈说。
隋向恒点头，“顾家最近卷进一些风波里，希望不会影响到你。”
沈窈说，“应该不会。”
隋向恒转身离开。
沈窈等到他开车走后才转身上楼。
办公桌后坐下，想了想隋向恒刚刚的话，说的应该是被关押的那位咬出顾二先生的事儿。
若不是他们做的，其实就无所谓风波大不大，更不会影响旁人。
沈窈上午事情多，忙忙活活到中午下班，收拾好东西后，给顾青芜打了个电话。
电话好半天才接，刚一接通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听着挺痛苦。
沈窈被吓一跳，“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几秒钟后才传来顾青芜的声音，她说，“是陆景初。”
说完能听到她对着旁边说，“好了么，给你，漱个口。”
沈窈反应了过来，陆景初应该是开始化疗了，会有一些负面的反应。
与她无关，她语气随后就变得正常，“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我在医院。”顾青芜有些犯犹豫，“脱不开身。”
沈窈时间多，“那我去找你？”
顾青芜说好，电话挂断。
沈窈开车去了医院，到的时候陆景初已经不输液了，脸色煞白，神情萎靡。
他斜靠在病床头，听到了沈窈进门的声音，连眼神都懒得扫过来一下。
顾青芜打扮精致，坐在床边削水果。
旁边有个透明碗，她将水果切小颗放进去，拿了牙签扎上，然后起身，“我和窈窈出去吃个饭，水果放在这儿，你想吃的话自己动手。”
陆景初依旧没反应，他人是清醒着的，但似乎谁都不想搭理。
顾青芜没管那么多，收拾了一下就跟沈窈出了病房。
俩人去等电梯的时候，她说，“顾淮川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今天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她缓口气，“我跟他关系不好，突然要帮我，吓我一跳。”
她看了一眼沈窈，“想来是看你的面子上。”
“我哪有什么面子？”沈窈看着电梯的电子屏，“你们是姐弟，再怎么说也是有亲情在的。”
顾青芜砸着嘴，“哪有什么亲情，我爸跟三叔关系很僵，你是不知道之前闹到什么地步，那俩人似乎都巴不得对方赶紧去死。”
沈窈眨眨眼，突然问，“你爸跟你二叔关系好吗？”
“我二叔？”顾青芜说，“他们俩关系很好，有什么事都凑在一起商量，我二叔之前有些不务正业，都是我爸帮忙处理烂摊子，奶奶为此还很欣慰，很多次说看到他们俩关系好，自己这辈子也就值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无语，“这兄弟俩都不太搭理我三叔，奶奶就跟看不见似的。”
她还开玩笑，“有时候我都觉得三叔好像不是她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