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煮好了面，刚端到餐桌上，就听到了卧室的开门声，她赶紧转身，“二哥。”
随后而来砰的一声，门又被摔上。
沈窈闭嘴了。
沈图北明显是带着怒气走出来的。
他看都没看沈窈，更没看桌上的那碗面，径直去了门口。
开门后他停下，转头看还在餐桌旁坐着的司年。
应该是想说点什么的，沈窈看到他嘴唇蠕动。
只是不知最后又顾及着什么，一句话没说，开门又摔门，又是一声巨响。
沈窈看一下刚煮出的面，“白瞎一碗面。”
司年站起身，“谁说不是呢？”
他朝着卧室走，两步之后又停下，“你房间能进吧？”
沈窈说，“可以。”
司年走到了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来。
他说，“这俩人应该是没聊好，她大概率在哭，还是先不打扰，让她好好释放一下。”
沈窈嗯一声，“也是。”
她坐下来把自己那份面吃了，沈图北那一碗实在是吃不下，只能倒掉。
厨房餐桌都收拾好，房门打开，方璇出来了。
她伸着懒腰，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差点睡着了，就是床太小，不舒服。”
她问，“有水果吗，嘴巴馋馋的。”
司年仔细盯着她，“你没哭啊？”
“你有毛病？”方璇白他一眼，“无缘无故我哭什么？”
司年眨眨眼，指了指门外，“刚刚没吵架？”
“这屋子里隔音效果这么差。”方璇说，“你听见我们吵了？”
她去沙发处坐下，拿了遥控器，胡乱的换了几个频道，“有什么好吵的。”
司年哎哟一声，语气是调侃的，“出息啦，小方。”
“滚。”方璇顺手拿了个抱枕朝他砸过去。
她虽是笑着的，可笑意不达眼底，浅薄又牵强。
沈窈站在餐桌旁，盯着方璇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厨房。
等洗了水果出去，那俩人已经并排坐在一起看电视了。
她将水果放在茶几上，“给你。”
方璇不管不顾摸了一个就往嘴里塞，“谢谢。”
她拿的是葡萄，可她最讨厌吃的就是葡萄。
她依旧看着电视，葡萄在嘴里嘎嘣嘎嘣爆开，不知看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
叶婉很快出院，她本身伤的不重，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回家了。
沈窈是通过顾青芜知道的。
她问，“她母亲呢，也出院了？”
“没有。”顾青芜说，“她妈还在医院，伤的比她重，伤到头了，不过也不要紧，没什么生命危险。”
她说她今天在住院部正好看到了叶婉，不知道家里谁陪的护，她自己一个人上下楼，好像是去拿ct的结果。
俩人在电梯口打的照面，没有交谈，只碰了个面儿又分开。
不过顾青芜砸着嘴，“那死东西瞪了我一眼，说实话，她当时如果是好模好样，我肯定要骂她两句。”
但是套了身病号服，就跟金钟罩铁布衫一样，自带一层防护罩。
她没办法对着病人骂咧咧，虽然不高兴，最后还是走了。
她说，“以往她和阿川在一起，对我们顾家人挺巴结的，看见谁都笑脸相迎，这次还挺奇怪。”
沈窈说，“以前是有变数，现在顾淮川已经被她拿下了，自然不需再顾及那么多。”
顾青芜想了想，觉得这个分析沾点儿道理，“好像也是。”
这个话题到这就停了，随后说的是陆景初。
陆景初这两天情况不好，本来安排的第二疗程化疗现在也放弃了。
他的身体明显吃不消了。
医生私下里跟顾青芜说了实话，他这样未必能撑多久，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沈窈说，“所以现在就是吃点止痛药，然后等着？”
顾青芜嗯一声，语气听着也有些艰涩，“只能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他挺坚强，有时候疼的受不了，也只是哼那么一两下，医生都说那种疼痛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好多病人都哭爹喊娘撒泼打滚，他这样也不知靠着多大的毅力。”
她还笑了一下，“他一直以来都很坚强，以前上学的时候，出去打球，跟人家撞到一起，摔出去受了伤，膝盖上磕的恨不得见了骨，我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他反而没事人一样来哄我。”
她又说，“还有他刚进公司那两年，应酬多，喝酒又抽烟，胃都坏了，有一次半夜吐了血，我不知道，还在睡觉，他一个人收拾好去的医院，第二天醒来不见他人影，打电话才知道他胃出血已经住院了。”
沈窈不说话，不得不承认，结局面目全非，有些片段，也足够支撑一些人抵消恨意。
顾青芜说了挺多，似乎是把能想起来的都讲了。
最后她吸了吸鼻子，“幸好我不爱他了，要不然我该怎么办？”
沈窈只能附和她，“是啊，幸好你不爱他了。”
陆景初那种情况，发现就已经多处转移，回天乏术。
顾青芜但凡还对他有感情，都要承受死别之痛。
谁能受得住，没人受得住。
顾青芜说完了，能感觉到状态好了一些，她说这两天要守在医院，应该碰不了面，让沈窈有事儿联系她。
又絮叨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沈窈继续忙自己的。
她的生活一成不变，无趣，但平稳。
晚上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房门响了。
她起身过去，本来是要直接打开，但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先看了下猫眼。
本以为这个时间过来找她的肯定是认识人。
结果并不是，门外站了个陌生人，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仰头看她的门牌，然后低头记录着。
沈窈问，“是谁？”
男人一板一眼的回答，“天然气检修，物业没通知你们吗？”
沈窈有进业主群，但不怎么看群内消息。
小区管理并不到位，物业人员平时态度也不好，群里业主反映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经常在里面吵架互骂。
所以她将群设置了免打扰，几乎不看。
现在听这么说，她想翻一下手机。
结果手机在沙发处，也就算了，她问，“检修什么？”
对方说，“检修管道有没有泄漏，这个是免费的，挨家挨户的排查一遍，隔壁都已经查完了。”
沈窈眯眼看了看，对方穿的确实像是工装，上面写着某某天然气公司的字样。
她开了门，“怎么这么晚过来？”
工作人员拿着小本子，还挺专业的，询问需不需要换鞋。
沈窈说不用，那人就朝厨房走，边走边说，“白天的时候很多业主不在家，你们都需要上班，所以公司安排我们都是晚上过来。”
他进了厨房，挺专业的找到了天然气管道位置，在灶台左下方，他蹲下身，打开柜门，也看不清到底是如何检修。
沈窈想了想，退回到了客厅。
她站在沙发旁，电视还在放着，她抱着胳膊，一边听厨房动静，一边看着电视。
也没用几分钟，那人出来，说了句没事儿，然后去拿小本子。
本子放在了餐桌上，他低头记录。
沈窈刚刚瞟了一眼，上面确实记录了很多，有的检修有问题，大多数的都是正常的。
男人腰上还挂了个包，写完把笔放进包里，又在包里翻弄了一下。
然后他站起身，“都可以了。”
沈窈说好，先一步朝门口走，打算去开门。
可还不等到门口，身后的人突然就贴了过来，一伸手从后面将她揽住。
没等沈窈反应过来，随后一条湿乎乎的毛巾直接捂上了她的口鼻。
毫无征兆，她吸了个满腔。
眼前一黑，大脑也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