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全福像吃了一嘴的鸡屎。
他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听的看到的全都是幻觉幻象。
“你不可能是赵师!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扮成赵师来骗我的?”
他知道跟陈楠的过节像海那样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存在什么调和,就算有什么退让,那也不可能是他。
所以一定是陈楠从哪里听到的风声,才假扮成赵师来打击他。
编辑部?编辑部那帮臭老九肯定收了陈楠的钱。
“你还执迷不悟?你早就被我看透了,你的计划从第一步开始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陈楠像看一条濒死的野狗,一头闯进牢笼里的困兽。
从韩全福踹苏晓艳的那一刻起,他就打算要让韩全福,让上河付出血的代价。
不光要让韩全福肉体上吃不消,而且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你知道我的计划?”
“当然,你想搞独家经营是吧?”
陈楠冷冰冰地眼神,仿佛在无情的嘲弄着他:“你想用补贴排挤竞争对手是吧?那都是我玩剩下的。”
玩剩下的?你就是个小小的食品厂厂长,你什么时候玩过这么高端的手段?
“想搞补贴,首先就要有充足的
本钱,你有吗?你没有!你那几十万,扔进去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韩全福咬着牙,几乎是在负隅顽抗。
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那是赵师的手段,是来自国外的……”
“还国外,我说了赵师就是我的笔名,你还不信?不如你打个电话给编辑部。”
陈楠指着桌上的座机。
编辑部肯定会告诉他,赵师就是陈楠,陈楠就是赵师。
“我不打,他们收了你的钱,他们肯定不会说实话。”
“那这个呢?”
陈楠扔过去一张纸。
韩全福瞥了眼,浑身不受控的开始颤抖。
那是编辑部给陈楠的稿费,一张邮局的汇款单。上面写着陈楠(赵师)。
如果说之前韩全福还在怀疑的话,这就是对他的当头棒喝。
“你不可能是赵师,你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怎么有那种水平,写得出那样的文章……”
韩全福喃喃自语。
眼神已经开始溃散。
几个月啊,几十万砸下去啊,几乎快要把上河都拖垮了,还得罪了不少商户。
那些大超市,国营商场先不说,十县一区的小卖部,那都是上河重要的销售渠道。
如今都把人全都得罪惨了。
韩成栋还为了收
回账,还打了不少人。
现在还惹得众怒,上面都派人来调查这件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这一切都在陈楠的算计之中,那他这个人也太可怕了吧?
一股凉意从韩全福的尾椎骨一路上升到后脑勺,让他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可这还没完。
陈楠不打算放过他。
“除了成本,还有对市场的掌控能力,你有吗?你没有。上河既没有独家产品,也没有对渠道的控制力,更没有想过,食品行业的可替代性。这就是一片红海,想要杀出重围,必须要有独特的产品,与众不同的手段。”
韩全福咬着嘴唇,他听得懂陈楠说的。
说穿了,就是指上河的产品没有竞争力。
同质化太高,可替代性太强。
门口的年轻干部听了不停地点头。
韩全福这一仗败得太惨了。
上面已经下定决心要整顿上河。
先停产,再派人进驻到厂里,接下来再看怎么办。
他就是被派来整顿上河的干部。
八十年代中后期,对于年轻干部的提拔速度是很快的。
特别是具有高学历的干部,毕竟人材缺乏的年代。
黄伟泊就是一位大学毕业了两年多,在一轻局属于被重点培
养的干部。
“你以为现在就完了?”
“嗯?”
韩全福骇然抬头,像从一场梦中被惊醒:“你还想要什么?上河已经完了,你还要我的命?”
“你的命值几个钱?”
陈楠不屑地说道:“我跟一些小卖部的老板聊过了,他们会跟你提起赔偿,价钱不多,一家一千,你算算有多少家。”
一家一千?
韩全福张着嘴,牙都能看到在颤动着。
十县一区可有数百家的小卖部,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数十万啊。
上河还有多少家底?
全都砸进去都不够赔的。
“你们韩家彻底完蛋了。”
陈楠将帽子戴上,大步走出办公室。
黄伟泊则走了进去:“韩厂长,我们该过去了……”
“啊!”
多重打击下韩全福终于炸了。
他抓起电话机扯掉电话线就砸在墙上。
碎掉的电话,险些飞到黄伟泊的脸上。
他不由得赶紧先退到门口。
听到动静,陈楠也停下脚,带着冷酷的神情注视着办公室里。
隔壁会议室的人全都跑了出来。
隔着玻璃窗就能看见,在那疯狂的打砸着物品的韩全福。
“我艹XX妈!我他妈……”
他嘴里不停的往外
飚着脏话,发泄着被压抑了许多的怒火。
一切都是陈楠做的局!?
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那作梦?
什么独家经营,垄断销售,全他妈是陈楠下的套!
我草草草草草草!
一个半人高的仿青花瓷瓶,被他一把推倒,咣地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
一盆他平时最喜爱的吊兰,也被他抱起来砸在玻璃窗上。
黎桂英看得心揪地一下,想要上去拦住他,被六叔死死地扯住。
“你上去能拦得了?他在发疯,他连你一起收拾!”
“可是,六叔,他这么弄不会出事吧?”
六叔往那些过来调查的干部身上看了眼,叹气道:“都没法收场了,还能出什么事?”
韩成栋也不敢进去,要知道韩全福一发火,天王老子都劝不了。
“是你,都要怪你!”
黎桂英注意到陈楠了,她冲过来就要撒泼。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是你害的全福!”
陈楠冷着脸说:“你自己老公管不好,还要赖到我头上?你手要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陈楠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黎桂英还真不敢拿他怎么办。
一瞧那么多市里县里的干部,她突然往地上一坐,竟然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