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顾然是越想越害怕。
他甚至现在就想离开这里，离开琴岛。
妈的，这个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他对郑欣玉的宠溺，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这种宝贝女儿，都能做棋子，送给自己，那他图的是什么？
还是低估他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和柳雅是男女朋友，柳雅的身后是岐杏柳家，以及左宁。
他都要破坏这桩感情，真是太邪门了。
顾然很快就从错愕之中恢复了常色，表现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还是看见，郑自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深邃的瞳孔里是复杂的神色。
顾然顿时又看不懂了。
他笑啥？
刚刚那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实际上他没有想送女，只是看看自己的反应？
他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干鸡毛啊？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一时间，顾然真是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真的很不爽。
“怎么，你觉得，欣玉配不上你吗？怎么这副表情？”
郑自晨靠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茶杯，挑眉问道。
顾然嘴角很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心中不由得在骂娘。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您这话说的，欣玉当然很好，可是，我有女朋友了啊。”
郑自晨玩味的说道：“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可据我所知，你小子有好几个女朋友啊。”
“……”
顾然感觉更炸裂了。
倒不是炸裂他知道这件事。
而是他都知道了，还要把女儿往自己这里塞？
老登，你也太出生了吧？
郑自晨不在意顾然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男人嘛，爱玩我理解。你年轻，有才华，长的俊，要玩的不花才怪了，不过你小子也挺有本事的，居然能让她们相处的那么和谐。”
顾然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是真懂还是不懂？
那是和谐吗？
那是她们之间还不知道，鬼知道哪一天会不会爆炸。
但他这么说，反而像是认真的，正常的亲爹，不会拿女儿开这种玩笑吧？应该是，如果自己有想接近他女儿的苗头，就立刻浇灭才对啊。
哪能自己主动让顾然有这个心思？
当然，他也不敢有。
“你小子，就是个滑头，一直在装傻，其实刚刚那副《落霞孤鹜图》，你已经看出了不对了，对吧？”
顾然故作惊讶，“啊？《落霞孤鹜图》有问题？”
“还演？摊牌吧，你已经发现了那是一幅高仿，你刚刚进书房的时候，眼睛朝那瞟了一眼，神情变化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郑自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然，说道：“你小子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就那么两眼，就看出了这画有问题，要知道，这画可是有不下三十人看过，只有三个人看出它是赝品，而且时间都要比你长不少。”
“一眼就认出这是假画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是这幅画的制作者，第二，你在这方面有别人追赶不上的天赋。你，显然就是后者。”
话都说到这里，在演下去就没意思了。
他也算是明白了。
这画就是他故意放在这里，试探自己的。
这老东西，每一步都不是嫌棋，算计着自己呢。
大概是从饭局，从他敬酒开始，就是想着，等到现在酒的后劲上来，自己没那么清醒的时候，故意等自己露破绽。
摊牌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偏选择了这种，气势很强，又用送女的方式中和了紧张的气氛。
老狐狸啊。
“呵呵，确实，我是看出了破绽。”
“我就知道，看出《海宴图》有破绽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哦，你别误会，那图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顾然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从他后面那句话中，品出了一点什么。
他知道自己会怀疑他和《海宴图》有关系？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知道他造假的这件事。
“能说说，你是怎么看出《落霞孤鹜图》有问题的吗？”
“嗯，倒也不难，那画确实非常神似，我这种精通画工的人，第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倒是上面的提字，差了味道。”
“原来如此。”
郑自晨点了点头，说道：“画这幅画的，是一个从小就模仿别人，天赋极高的画手，也是我偶然遇到的。这字当然也是他写的，我倒是觉得很像，没想到在你眼里是个大破绽。”
说着，他站了起来，拿起一个牙雕，说道：“你看看这个。”
顾然瑶瑶的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说：“猛犸象的，看起来像是康熙那个时期的，不过断裂处的处理还差了点，应该是去年的东西。”
“厉害！”
郑自晨放下牙雕，眼睛发亮，拍手说道。
随后，他又打开一个柜子，从中取出一把青铜剑说：“这个呢？”
“这个技艺太差了，绣差了点。”
“那依你所建，应该怎么处理？”
“这我怎么知道？”顾然苦笑。
郑自晨说道：“顾老弟，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还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吧？咱们探讨一下嘛，你不会以为，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顾然摩挲了一下下巴，还是说道：“在弄完沁色之后，应该放在化学土里再埋两年，再上一次色，会好很多。”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个人才。”
郑自晨把青铜剑随意的放在一个柜子上，快步走到顾然面前说：“加入我们吧，条件随便你提。”
“……”
果然，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什么送金卡，邀请自己吃饭，还送女儿，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也只有这个，能让他如此舍得。
见顾然不说话，郑自晨又说道：“你小子，之前鉴宝那么厉害，我就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个行家，今天看见那个青花瓷能修补的那么好，我就知道，你确实是个天才，你能看出我东西的所有破绽。”
“你加入我，我们就能批量的制造出，历史上所有的古董，而且毫无破绽，你想想，这难道不令人兴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