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齐了之后这，稍微一阵寒暄，便各自落座，开席了。
只有五个人的饭局，但却是满桌精美的食物，以及一张大圆桌，所以所有人之间所坐的间隔都不小。
顾然还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可以很容易看见所有人的所有眼神和面部细节。
前几天回了一趟魔都，遇见了那个心理医生，在她的推荐下，顾然还是抽空看了一些心理学的视频和书籍。
中医中虽然也有这些，但并不成系统，还是需要学习的。
顾然也不知道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是郑自晨父女俩的演技高超。
观察了好一会儿，居然都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异常。
这反而不正常了。
顾然的第六感告诉他，郑欣玉的出现是不正常的，太突兀，太巧合，而且目标性也太强了。
在刚刚那番小矛盾之后，这位郑公主倒是安静了许多，看起来很娴静，时而只是微笑一下。
反观郑自晨，就要热情许多，先是给顾然介绍了一番桌上这些菜肴的制作过程，还有来历。
他的介绍并不是干巴巴的，反而充满着一股人文风味、传奇色彩。
让原本就看起来不简单的菜肴，好像变得金光闪闪一样。
从这方面能判断出，郑自晨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
而且更感觉像是后天锻炼出来的，就好像是在古玩市场，那些物件贩子，介绍自己东西的时候，都会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东西辅上一个故事，甚至还和历史名人有关，让顾客顿时就感觉这物件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些话从郑自晨这种级别的人嘴里说出来时，更有些说服力一些。
不过味道确实是挺不错的。
很显然，郑自晨虽然约的是饭局。
但今天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吃饭。
在几番寒暄式的敬酒，以及题外话的聊天之后，终于进入了主题。
“顾先生，听说你修复了一件碎的很厉害的，奇石竹林玉壶春瓶，郑老哥还给我看了几张图片，从图片上看，一点修复的痕迹都没有，实在太神奇了，怕是故宫的修复师都没有这种技术，我可是喜欢的很，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让我一饱眼福？”
说话的是那位看起来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桑静。
刚刚在聊天的过程中，她的话也不多，但每每发言都很犀利，一针见血的关键，说话的感觉又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让人对她的感官很好。
“当然没问题，昨天郑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特地交代过了。”
顾然起身，走到刚刚喝茶的外厅，把先前搁在外面的箱子拿了进来。
这个箱子要比柳雅拿的那个大不少，之前先放在地上，所以并不是很显眼。
顾然把箱子拿进来的时候，能感觉到，郑自晨和桑静的眼睛都直了。
“桑姐，你看到可别觉得失望啊，因为修复的痕迹还是有的，图片上看不清晰而已。”
顾然客套的说了一句之后，便把箱子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从中取出瓶子给桑静递了过去。
桑静整个人都好似换了个状态，之前喝了酒，看起来一直都有种慵懒的美感。
但现在，她已经站了起来，甚至还迎了上来，直接从顾然的手中接了过去。
嗯？
至于这么激动吗？
顾然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真的有些激动，眼神似乎被瓶子吸住拔不出来了。
顾然能肯定，对方也是深谙文玩一道的，她不会不知道，瓷器这种贵重的东西，应该等对方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接手的，不然碎了算谁的？
可她显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像是抢也似的拿了过去。
郑自晨也看出了桑静有些过头了，轻咳一声说道：“阿静就喜欢瓷器，爱研究这个，所以激动了一点。阿静，你可拿稳一点，这东西碎了，可就不好修复第二次了。”
被他这么一说，桑静也打了个颤，笑了一下说道：“是我失态了，顾先生，好手艺。”
她说着话的时候，只是抬起头对众人抿了一下笑意，而后继续低着头，用手沿着修复的纹路，用指肚摩挲着。
怪了。
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青花瓷原来的瓷片状态怎么样，反而是特别专注修复的部位，甚至还拿出了一个鉴宝用的小型手电筒在上面照了照。
那模样，相当的认真。
郑欣玉也搬着椅子，坐近桑静，观察着上面的纹路，而后对顾然和柳雅笑着说：“桑姨就这样，她其实也会修复这些东西，所以特别关注这个。”
顾然轻轻点头，“看出来了。”
“你看出来我也会这个？”桑静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刚刚聊天的过程中，她明明就没有说过自己会这个。
顾然指着她细长匀称的手指说道：“上面有些老茧，再从您的神态，不难判断。”
“原来是这样，顾先生不止会识宝鉴物，修复文物，就连识人的眼光都这么犀利，你还有看出一些什么吗？”
桑静饶有兴致的问道。
顾然轻轻摇头，“您会修复的，应该还不止是瓷器吧？应该从事过考古工作，还有其它文物修复吧？”
“呵呵，我就说了，你的眼光很准。”
桑静笑盈盈的看着顾然，说道：“你修复的这个确实存在瑕疵，凑近看还是能够看到修补的痕迹，但真的很小了。而且依我拙见，这些痕迹，好像都是刻意为之，你可以做到更完美，对吧？”
高手。
她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实际上是要比裘大师要厉害很多的，毕竟裘大师当时是亲眼看他制作，最后还很犹豫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其实这个结论是很难得出来的，要知道，这可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修复后有瑕疵实在是太正常了，但是他们却能看出来，顾然还留有后手。
单从这一点看，桑静的眼光太毒辣了。
郑自晨把这么一个人安排来一起吃饭，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但是，顾然还是轻轻摇头，说道：“不，您看错了，我哪有那种本事啊，这就是我的全力以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