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不过是惊鸿一瞥,已叫人惊艳的久久不能释怀,今儿这般近距离看着,越看越觉得她美得不似凡间女子,倒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女。
一个个心里涌起强烈酸意,只觉得自己被比成了脚底泥烂。
李清月不由转头瞄了叶璇玑一眼。
在众者,也只有叶璇玑可以与之争锋一二,但也还是远远比不过。
叶璇玑经过一夜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心情已平定许多,只要贺兰明月不与自己作对,她便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妾身贺兰明月给娘娘请安。”
贺兰明月早就习惯旁人看她的目光,她脸上没有丝毫不自在,淡定自若走到李清月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跪拜大礼。
李清月愣了愣。
她以为贺兰明月和赵燕燕是姐妹,性子一脉相承。
想当初赵燕燕来给她请安敬茶时,可是摆足了谱的,说膝盖疼跪不得,不想贺兰明月行事却大不相同。
她勉强做出一副端庄模样,脸上维持着雍容得体的笑容,微微颔首道:“妹妹不必拘礼,快起来说话。”
贺兰明月并不敢坐,从婆子手里接过茶,恭敬将茶奉到李清月面前。
李清月本想捏她的错处,好给她一个下马威,不想贺兰明月礼数做得滴水不漏,她差点崩不住变脸。
呵呵冷笑两声道:“瞧妹妹的作派,不像是赵将军的义妹,倒像是赵将军嫡嫡亲的妹子,不仅容色过人,还有大家贵女之风。”
她放眼四处瞧了一圈,冷笑更甚,“满屋珠翠都被妹妹比了下去。”
李清月的话竟是嘲讽,也不接茶。
贺兰明月脸色毫无改变,端着茶恭敬道:“娘娘谬赞,妾身不过蒲柳之姿,怎敢和诸位姐姐比。”
白良媛不忿道:“贺兰侧妃若是蒲柳之姿,咱们这些人岂不成了脚底泥。”
贺兰明月微微一笑,露出颊边浅浅梨窝,不紧不慢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这世上的美有千万种,就好比花,万紫千红,很难说出哪一朵最美,姐姐说自己是脚底泥,妹妹可从未见过像姐姐这样桂馥兰馨,白里透红的泥。”
她的语气极其真诚,不像是奉承,听得白良媛竟高兴起来。
天仙夸她桂馥兰馨,白里透红,那她必然也是美的。
她再想发作,却是说不出一个字了。
其余想挑衅的也纷纷闭上嘴巴。
李清月心中警铃大作,看来这个贺兰明月比赵燕燕厉害多了,不仅生得绝美,还很有手段,几句话就将白良媛堵得哑口无言,还暗自偷笑。
赵燕燕那样空有美貌的蠢货尚且威胁到她太子妃的地位,更何况贺兰明月这样既美又有手段的女人。
一种哪怕面对赵燕燕也没有的威胁感袭上心头,叫她坐立难安。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心神,开口道:“想不到贺兰妹妹倒生了一张巧嘴,抹了蜜似的,有妹妹这样会说话的服侍在殿下身侧,我也可安心了。”
她沉了沉眉头,摆出几分严肃姿态,“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入府后,你就是殿下的人,凡事当以殿下为重,尽心竭力服侍好殿下,为殿下绵延子嗣,与院中各位姐妹要和睦相处,同心同德。”
“是。”
李清月这才接过茶,也不喝,转头看了一眼王嬷嬷。
王嬷嬷吩咐下人端来赐赏,是一对成色上好的青玉手镯。
李清月看了一眼手镯,若有所思道:“这镯子原有两对,都是我的陪嫁之物,一对在你姐姐入府时,赏赐给了你姐姐,你姐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不大将旁人送的东西放在眼里,望你不要像你姐姐那般目高于顶,知礼守礼才好。”
最后,她拿出太子妃的款警告几句,想看看贺兰明月是不是还能沉得住气。
贺兰明月不卑不亢道:“娘娘的教诲妾身谨记在心,不敢违背。”
李清月实在挑不出她的错,再多瞧一眼都觉得刺心,揉揉眉心疲倦道:“各位妹妹都累了,先散了吧。”
众人各怀心思散去,李清月又吩咐桃枝叫住叶璇玑,不待李清月开口,叶璇玑已知道她想说什么。
李清月斜斜倚在椅背上,转头看向叶璇玑,目光中透出幽寒:“璇玑,你以为贺兰明月如何?”
她的语气里隐有忧虑,怨尤,嫉恨……
种种情绪交织,又生生将叶璇玑更看顺眼了一些。
叶璇玑笑了笑道:“妾身瞧她的行事作派与赵燕燕大不相同,说话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应该是个简单好相处的。”
李清月气得捶椅子扶手:“我当你是个聪明人,岂料你竟是个糊涂的,轻易就被她的外表蒙骗过去,她若真是个简单好相处的,怎可能能令皇上下旨赐婚。”
叶璇玑疑惑道:“难道皇上赐婚不是因为赵将军?”
李清月冷笑道:“当年赵燕燕入府时,赵毅已是抚远大将,怎不见皇上下旨赐婚?赵燕燕可是赵毅的亲妹妹,贺兰明月只是义妹,可见,当中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对,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李清月深深凝起眉头,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又道,“殿下应该知道,等他去你屋里,你借机问问。”
这件事弄不明白,她连觉都睡不着。
她问过大姐,大姐也不知道。
大姐猜测皇上有意提拔赵家制衡李家,看似合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是太子之前见过贺兰明月,被她的美貌所迷,特意求皇上赐婚?
还是贺兰明月的亲生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求到了皇上跟前?
她越想越难以心安。
叶璇玑见她如临大敌模样,故作失意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殿下新得了天仙般的美人,不知哪一天才会去妾身那里。”
“你也不必灰心,殿下心里总是有你的,毕竟你打小在太子府长大,他待你与旁人不同。”
话虽这样说,李清月心里根本没底。
在见到贺兰明月真容的那一刻,她被狠狠打击到,一下子失去了信心。
今日本想拿出太子妃的款立威,却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使不上劲。
叶璇玑苦笑道:“但愿如娘娘所言,不过,妾身实在不敢抱什么希望。”她的眼神微微黯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清月见她也被打击得好像没了信心的样子,顿时气急败坏。
“你这丫头怎么也这般自暴自弃起来,她不过入府一天,你就这么着,若殿下连宠她多日,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