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从皇后派来的宫女口中得到消息,皇帝要给太子赐婚,正是赵毅义妹贺兰明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荒唐了!
皇上怎么可能会给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赐婚?
他这样做,将太子的脸面置于何地,又将她这个太子妃的脸面置于何地?
依贺兰明月的身份做个通房都是抬举,怎么就成了比良娣位份还要高的太子妃侧妃了?
仅次于她这个太子妃。
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直到赐婚圣旨下来,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第二天一早,太子入宫领旨谢恩,这个消息传回来好似沸腾的油锅里溅了水,炸开锅了。
首当其冲的除了李清月便是苏良媛,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得宠,半道突然杀出个贺兰明月。
听闻贺兰明月美若天仙,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要失宠了?
更可怕的是,贺兰明月是赵燕燕的妹妹,她必然是为她姐姐报仇来的,而她是李清月的人,赵婠婠恐怕会拿她开刀。
她越想越着急,跑到李清月面前讨主意,李清月哪里有主意,是皇帝赐婚,谁敢抗旨。
她忽然想起叶璇玑,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
看来只能利用叶璇玑对付贺兰明月了,她倒看看太子对叶璇玑到底情深几许。
叶璇玑得到消息时,起初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贺兰明月会入太子府,只是意外皇帝会赐婚。
再细细琢磨,帝后不睦,现在皇后又屡屡煽动朝臣弹骇太子,皇帝肯定对后宫干政更加不满,故意扶持赵毅的人制衡李家人,好达到一种势力均衡。
皇帝应该还不知道赵毅贩卖私盐,秘密训练了一支虎牙军。
若知道,不仅赵毅会以谋反罪被处以极刑,太子也会受到极大牵连,被废掉储君之位都是轻的,很有可能命都保不住。
到时,整个后院都逃不掉,也包括她自己。
除非太子谋反,还有可能争取一线生机。
太子到底有没有查出赵毅秘密训练虎牙军,她要不要将虎牙军的事也借叶诚的口告诉太子?
阿轻说,司妙莲盗术更在他师兄之上,揽星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司妙莲做不到。
她思考问题太认真,太子屏退下人进来时都不知道,见她坐在窗下,手托着香腮,眉头紧蹙模样,太子轻声笑道:“怎么了,本宫几日不来,你不高兴了?”
叶璇玑这才发现太子来了,忙起相迎,又道:“殿下过来,外面的人怎么不通禀一声?”
太子笑道:“是本宫不许的。”他伸手轻按她的眉心,“好好的,眉头皱得这么紧,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用了张姐姐送的凝香髓已经好多了。”
“让本宫瞧瞧。”
他轻轻将她袖子往上拉起,见伤口处结的痂已经脱落,只留下细细红痕,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笑道,“她给的东西果然很好,你也真是的,本宫听她说你伤得挺重,怎么也不派人去告诉本宫一声。”
叶璇玑似嗔似怨道:“难道妾身派人去请,殿下就会来么?”
“当然,你的事最重要。”
“现在重要,以后可不见得,妾身还没恭喜殿下又得美人了。”
太子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拧了拧她凝脂般的小脸:“怎么,你吃醋了?”
“妾身才没有。”
“你这丫头就是嘴硬。”他手臂环到她腰间,紧紧抱住她,附到她耳畔低语道,“不管本宫身边有多少女人,你始终是最重要的。”
叶璇玑可不敢因为太子的话就盲目自信,光听贺兰明月的声音就足以让所有男人疯狂,更不要说见到她的脸。
哪怕她没见到,也能猜到是怎样一个美人。
到时,太子恐怕也会沉沦的吧。
说心中毫无波澜是假的。
从小到大,她对太子积累了复杂的感情,就像她跟阿轻说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她一再警醒自己不可感情用事,更不可能深陷感情的泥潭里无法自拔,她要做个清醒的人。
可她是人,不是神,做不到事事清醒。
她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看着他:“若这世上有一位女子,拥有最好听的声音,最美丽的容颜,最善良的心。”
贺兰明月大约是善良吧,否则,她怎么可能当街救下那个小姑娘。
她顿了顿,问道,“殿下,你会爱上她吗?”
“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太子声音呢喃似一汪春水,“我的璇玑拥有最好听的声音,最美丽的容颜,是善良的心。”
一句最善良的心瞬间刺痛叶璇玑,她的眉心又皱了起来:“殿下,妾身没有你想的这么好。”
太子再次按住她的眉心:“不许再皱眉,本宫喜欢看见你笑,你的笑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
瑶娘,不许再哭了,本宫喜欢看见你笑,你的笑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
他对姐姐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所谓的爱,不过是说在嘴上的。
她的心慢慢坠落,坠落到深渊之处。
她乖顺的朝着他笑了笑。
脸上虽带着笑,心底却是怆然。
他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他倾过身,吻自额头蛇蜒而下,带着微微胡茬的下巴蹭的她细密的疼,所到之处,泛起一片粉红。
他将她抱到榻上,高大的身体压上来,紧紧贴合着她,似要将她彻底融入自己骨髓。
太子每回来总是这样,贪恋着她的身体。
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叶璇玑的小手攀上他,默默承受着。
事后,叶璇玑想跟太子说说话,他却闭上双眼,疲倦地睡着了。
叶璇玑心里有事,一时睡不着,午后的阳光从低垂的帘幔中透出薄薄光线,偌大的屋子静寂无声,几缕淡淡烟雾从香炉内随风轻漾,溢出丝丝缕缕沁人幽香。
不知不觉,叶璇玑也有了睡意,朦朦胧胧间,忽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
叶璇玑还在朦胧之中,太子已经转醒,问发生什么事了,才知李清月吐血不止。
他即刻披衣起身,前往永福阁。
叶璇玑料想是因为新人要入府的事刺激到了李清月,身为侍妾,她自然也该去瞧一瞧,便和太子一起过去了。
二人赶到时,苏良媛,张良媛,白良媛人等皆已赶到,一个个哭得双目红肿,拿帕子拭泪。
太子见他们哭的好像李清月已经死了,黑着脸色走进屋,一股苦涩的药味直扑入鼻,他下意识的皱皱眉头。
李清月病的并没有这样重,她只是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想让太子过来瞧她。
咳了好一会儿,气息刚平,病歪歪地倒在床上,旁边王嬷嬷正红着眼睛劝慰她,见太子过来,立刻退了出去。
太子见李清月病成这样,心里并没有多少伤悲,但他也不想李清月出事,一旦李清月出事,李家将彻底不受掌控。
他还没有拿到钱和虎牙令,不能在这紧要关头让李家与他撕破脸,那可是致命的。
他坐到床边,握住李清月的手,语气温柔道:“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快活,但这是父皇的旨意,本宫不能抗旨,你一向深明大义,一定能明白本宫的处境。”
李清月想拿出一副宽容大肚贤妻姿态,说根本不是因为贺兰明月入府才吐血,可实在装不出来,她一句话不说,别过脸默默流泪。
太子低低叹息一声:“不管是谁进府,都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你始终是本宫的太子妃,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若不肯好好保养,神仙都没法子,清月……”
他轻轻唤她,“你可知道,是谁在背后极力煽动朝臣弹劾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