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萧御披星戴月的回到了王府。
李忠贤跟在萧御身侧,将早上请安时的李侧妃做的事儿一一告诉萧御。
萧御神色凉漠,没什么反应,只是视线忽然落在了案几上的一盒桃花酥上。
“哪来的?”
“是今日凤侧妃命人送来的,说是侧妃娘娘昨儿晚上梦见的,今日新做出来,送来您这儿的。”
李忠贤说起来便口角含笑。
萧御站在了糕点前,心里有种被抓了包的诡异感觉。
“你怎么回的?”
李忠贤正沉浸在小妆姑娘说的那些话里,蓦然听到萧御这么问,仔细想了想,“回王爷,奴才说您在武场练剑去了……”
萧御立刻转身道,“去备一身常服来!”
李忠贤被萧御着急的口气惊到了,忙如脱兔一般带着奴才给萧御换了裳,又着急忙慌的拿了铜盆洗漱了。
萧御一口热茶也没喝,出门朝着澜沧院就赶了过去。
李忠贤拿着外裳,转个身的功夫,连王爷的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王爷……王爷您等等奴才啊!王爷!”
主仆二人赶到澜沧院的时候,李忠贤还没从王爷问桃花酥谁送来时想起小妆姑娘满心甜蜜里回过神来。
萧御瞧着澜沧院灯火通明,几个女子一起围坐在炉前煮着茶说笑,心里松了口气。
坐在最中的凤明弦抬眸,瞧着他慌乱的神态轻轻笑了笑。
“爷,天都黑透了,您要见臣妾让李忠贤传一声就好了,何必摸着黑过来。”凤明弦起身迎了出来。
萧御不敢提奴才练武的谎话,只道,“怕你等的着急。”
若是练武去了,顶多中午就吃到了桃花酥,也没给赏,更没夸一句,一整天没见她,还不知将她委屈成什么样子。
凤明弦侧了侧身,“桃花酥可吃了?咸口的甜口的?”
瞧着凤明弦狡黠噙笑的眉眼,萧御恨不得立时说一句“爷错了”“再也不会了”。
身后跟着的奴才委实讨厌,让他拉不下脸说那些求情讨饶的话来。
“今日刚好想煮锅子吃,外头凉,王爷可别在这儿站在风口里了,快进来吧。”凤明弦柔声笑着,牵着萧御就往屋子里进。
小凉亭炉火正烧的旺,凤明弦命人切了一些鹿肉果蔬来,吃着烤肉瞧着雪景。
雪白日里就已经停了,月华遍地,映着皎洁的雪光,山梅、假山冰湖,一片琉璃庭院。
炭火炙烤着鹿肉,微焦的香气传出来,十分诱人。
凤明弦又命煮了酒,是秋日泡下的杨梅酒,甘甜清冽。
凤明弦亲手为萧御斟了热酒。
萧御瞧着那雪景,吃着烤肉,“倒像是神仙会走到庭院里来。”
说完又看了眼凤明弦,“不是神仙也行,弦儿坐在这儿,也就够了。”
“说什么胡话,哦,臣妾是个报恩的狐狸,如今恩情报完了,臣妾也该走了。”
“如果是那样,倒是宁可你是个寻仇的狐狸,不报完仇你就不走,报了仇、我也死了,你走了我也不知道了。”萧御道。
凤明弦怔住了,过了会儿,才道,“王爷说什么呢,要避谶啊?”
萧御也回过味来,他被自己逗乐了,“不过闺房私话罢了,哪路神仙还会真把这话给做成真的了。弦儿不会走,本王也会长久。”
凤明弦犹不放心,让萧御指天发誓,刚才说的都不作数。
萧御用筷子夹了一份烤的微焦的鹿肉,塞进了凤明弦口中。
“天气逐渐寒凉下来了。”萧御道,“这几日太医院那边也多有催促,泡温泉能让父皇的病情缓解一二,到时本王要伴驾而行,弦儿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到时弦儿可愿陪本王一同出行。”
凤明弦脸上并无喜色,淡淡道,“烨儿年纪还小,若是带烨儿出去,天寒地冻,舟车劳顿,怕是太过危险。臣妾不放心。烨儿自己在王府的话,臣妾又挂心。”她顿了顿,又道,“上回避暑山庄臣妾也去玩过一次了,王爷不如带新进府的几个妹妹去好了。”
“弦儿若不去,本王去也没意思了。”
凤明弦如今是除了李窈烟之外后院之首,萧御无论如何都想带着她一并出去的。
可她自然知道,一路上女子间勾心斗角毕竟波折横生,她去的话,烨儿不如李窈烟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有老师照顾着,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萧御心中也十分为难,他伸手将凤明弦揽入怀中,雪月辉映间,凤明弦清冷瓷白的容颜精致美艳到让人屏住呼吸。
黑色的发丝如墨,撩人心弦。
他伸手,为凤明弦理了理额角凌乱的发丝,如同看着最爱的珍宝,“弦儿,带着烨儿一同去好吗?本王带着你们母子看看雪山。”
凤明弦略一踟蹰,萧御又柔声道,“母妃也会与你一同照顾好孩子的。”
凤明弦知道淑妃和皇帝也非常疼爱这个孩子,到时必然也想多与孩子相处。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
萧御出了澜沧院,西跨院那边又遣人去书房催了两三道,萧御只能过去了一趟。
见萧御过来,李窈烟将目光放在萧御脸上看了看。
见早上抓的血痕子只有一丝看不见的痕迹,她才松了口气,又将眼睛移开了一些。
她别扭的开口,“我听哥哥说了,皇上要去避暑山庄调理身子了。这回出去玩,本妃也要去。”
萧御不咸不淡的看了眼李窈烟,“你到时刚出月子,一双龙凤胎还要你照顾,出行的话你舍得孩子?”
李窈烟没事儿人一样,“难道我不去,别人就不去了吗?想到其他女子能常伴王爷身边,臣妾却不能臣妾不甘心。孩子让弦儿照顾就是了,弦儿不是还要带烨儿又要照顾府中事务吗?她帮忙带我的两个孩子我也放心。”
萧御怒火上涌。
本就在王府里和她相处的烦躁,如今想到好不容易可以少见这张脸几日了,李窈烟竟然还要跟着他去?
李窈烟笑的柔媚,小猫儿一样钻进了萧御的怀中。
“这几日总是和你生气,臣妾知道是臣妾做的太过了,不过死几个奴才而已,王爷不会真为了那么个才进府的什么史氏和臣妾摆脸子怄气吧?”
李窈烟如葱如兰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萧御的下颌,“爷,臣妾都和您道歉了,再生气就不像了啊!咱们的孩子就交给弦儿照顾,她定然高兴的。”
听到李窈烟这样恬不知耻的提起“弦儿”两个字,萧御只觉得她弄脏了这个名字。
萧御将李窈烟从怀中毫不留情的推开,冷硬着脸色,“你的孩子自有乳母照顾。你做母亲的不上心,就别劳烦别人替你看顾孩子了!”
李窈烟听着这话刺耳,“无论如何,王爷不会将臣妾丢在冷冰冰的府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