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烟瞧着捧腹笑，娇媚的眼微微抬起，“李总管，何事而来？”
李忠贤无视了前来求救的史佳人，拱手朝着李窈烟打千笑着道：
“回李主子，王爷刚吩咐了，把您提过的几样东西都送您屋子里了。等您过目了，看缺了什么，都吩咐奴才奴才为您补。”
李窈烟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一些女人家用的香粉而已，本妃也不争那么点东西，只是要王爷知道，别人有的，本妃也都要有。”
众位姬妾察言观色，都以为是自己得了仁和坊的香粉，李窈烟没有所以今日和王爷吵闹起来。
王爷还真是疼宠李窈烟，被撕破了脸也没恼，而是送去了李窈烟要的东西。
史佳人被折磨成这样，李忠贤都不管不问。
李忠贤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啊。
李窈烟得了东西，自然要回去，就挥手打发了人：
“都散了吧！”
史佳人衣裳被撕的如同条缕，胸口淌满了脏污，抬着脚，魂不守舍的跟着众人出去了。
凤明弦从始至终都抱着看戏的心态，见人都散了，拿起了热茶，瞧着还迟迟没肯离开的李窈烟。
李窈烟走向了凤明弦，冰冷的视线凝着凤明弦，眸光里是弄到化不开的失望。
凤明弦不解其意，“姐姐？”
“弦儿。”李窈烟吐了口气，“是你和王爷提起来忽然让人送内造脂粉来给本妃的？”
“也是妹妹忘了，上回进宫宫宴私下里问太医要了一些混了药粉的香粉，也没拿来一些给姐姐用。”凤明弦轻轻笑了笑，“那些可比内务府拿过来的香粉还好些。毕竟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在宫里头闲着没事儿，日日就钻研如何养肤了，比单纯的脂粉也好些。”
李窈烟蹙眉，“我还真是看不透你！这王府里谁都知道，若我走了，你有着这么一个八字不凡神仙脱胎的儿子，王妃之位迟早是你的。可你怎么还因着我和王爷吵架，去劝王爷与本妃修好？”
凤明弦笑了笑。
她应该是府里第一个知晓李窈烟和萧御吵架，怨怼萧御从来不曾给过她什么赏赐的。
她也恍然想起来她上回去李侧妃屋子里用的香粉是宫造的，和府里的不大一样，更白净轻香些，李窈烟素来在这些脂粉钗环上面用心，估计是闻出来了。
只是李窈烟从前见着凤明弦身上的稀罕料子、粉黛兰膏的从来没管过的，这次竟然还和王爷吵了一架，为了这事儿还和王爷打到撕破了脸，倒是稀奇。
瞧着李窈烟咄咄逼人的视线，凤明弦柔声道，“王爷一直是在姐姐身上最用心的。只是王爷一介男儿，哪里懂那些东西，只要姐姐不提，他的心思就全在朝政上，姐姐平白怄气，王爷自己也不高兴。如果能够让王爷烦心稍解，嫔妾自是愿意的。”
李窈烟俯视着凤明弦，明明这么个贱婢出身的，若没有王爷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女子，却总是让她厌恶不起来。
“呵，本妃也不是瞎子。”李窈烟道，“什么事情，本妃心里都有数。”
凤明弦一脸明媚的笑意，“小姑娘黄疸可消些了？若是还没好，妹妹带烨儿出去晒太阳的时候一并带去走走晒晒太阳也好。”
其余人都是避李窈烟母子不及，凤明弦是第一个说要带他们一同出去玩的。
李窈烟倒是有些新奇。
她如今不能见凤，孩子生下来多少总有些黄疸的，要带着多走走晒晒才能退的快，让粗笨的嬷嬷带出去的确没有凤侧妃亲自带出去方便。
她有些意动，不过很快便拂拒了。
“不了，下人们知道该怎么做。”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窈烟就是一肚子窝火也不好再冲凤明弦撒火，转身提脚便走。
＊
萧御并不在王府中，而是在养心殿。
虎虽老矣，余威犹在。
老皇坐在龙椅中，身染沉疴，病骨离支，一双老态龙钟的眼中透露着主宰一切的自信与坚毅。
定王就站在老皇身边，看到萧御走进养心殿微微颔首。
“老二过来了，都看看吧。”老皇看了眼定王，“是你四弟搜集来给朕看的，找你来，也是问问你的意思。”
一封封的将书信放在老皇手边。
萧御一一打开看着，眉头逐渐锁紧。
那些赃证中，甚至有几封李案沉写的亲笔信。
萧御沉默良久。
“二哥，李家早有谋逆之心，如今史家被逼交出兵权之后，更如惊弓之鸟，蠢蠢欲动。如若继续养虎为患，恐怕对社稷江山不利！”
萧御蹙眉，“你办事情可牢靠？有仔细查验过是真的吗？怎么这般冒失直接拿到父皇面前，若是假的你就是陷害忠良！”萧御看向了老皇，“父皇别听这孩子胡吣！平时说话就不着调，这等大事上更是胡来！”
萧轼昂首，口气笃定，“二哥，你信我一回，我已经将和李家来往书信的几个将士都扣下了，人证物证都在，你若不信，这就叫他们进来对峙。”
萧轼面色变了变，“父皇，这竟然都是真的？”
“如今朕也有些日子不曾理朝政了，是容易养一些起了二心的乱臣贼子。”皇帝缓慢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萧轼心底一沉。
父皇要处置李家了，他不曾及时脱清关系。
若是他狠狠心，让李窈烟生产那日去了，就没有今日父皇旁敲侧击的暗中讥嘲了。
说的是李家，又何尝不是他。
“儿臣明白，儿臣这就着人去查办。”
“把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和九门提督都叫过来。”老皇偏首，对身旁的属下道。
萧御心中沉重。
这些都是朝中重臣，父皇叫他们进来，八成是要商议大事了。
老皇十六岁登帝，何时心慈手软过。
从前一个侄子僭越了，仪仗同太子之礼，老皇下令赐死。
定国公僭越，收了番邦郡主为妾，过从甚密，老皇爷随口找了个借口抄家。
而李家，恐怕早在伤了定王后，在老皇心中就已经埋下了杀机。
＊
凤明弦看着窗外风雪如晦，默默等着。
小妆已经从前院回来了。
“主子，您猜的不错，王爷果真不在书房。”
凤明弦唇角轻挑：
“无妨，东西送到了就好。”
今日让李忠贤过来说那番话的，的确是她。
东西也是她假借王爷之手，命李忠贤送去的。
——既然李姐姐是为了这点子东西和王爷吵架的，那实在不值当了。我这里的，分些给侧妃姐姐就是了，只是劳烦李总管送去才好。王爷面子薄，势必不会轻易低头的，总要先找个由头才是。不然二人总闹着也不像。
——你只管拿去，若是王爷知道了，追究下来，你就说是我做的就是。
李忠贤停了凤明弦的话，感慨凤明弦大度，为着两个主子着想，自然也愿意帮着凤明弦跑这个差事。
王爷被叫出府，一时半刻自是回不来的，史佳人注定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会，倒也不是萧御食言而肥，没有护着史佳人。
只是，王爷到底是什么事情，被紧急密宣进宫的？
“山雨欲来了……”凤明弦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