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就是为了子嗣而已。李侧妃也真是不知足,都生了两个公子,还要一把年纪了给王爷添一对儿龙凤胎,那身子撑不住,去怨稳婆丫鬟。”李美人摇头,羡嫉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景美人,“还是羡慕姐姐啊,姐姐也不用经历生育之苦,就可以养一个儿子,这白来的孩子,不管将来如何,姐姐总算膝下有子,一辈子都有个保障。”
景嫣一翻白眼,冷飕飕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李美人讪讪的没接话。
毕竟康儿那孩子看着就要长不成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儿,王爷还要怨责。
凤明弦侧着身子静静坐着,不温不火的开口,“好了,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定论,那也不是咱们能够议论的,若是李姐姐听去了,不知又要如何置气了。”
各怀鬼胎的姬妾们闻言才打断了她们的话头,只是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
如今还在病榻上,李窈烟就如此不得安生,连杀七人,若是等李窈烟好了,知道了史美人那档子事儿,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谢容忽而起身,笑着道,“侧妃娘娘,嫔妾家中今日送来了不少上好的七子白玉容散,这香料做起来繁复,又加了不少金贵的药材,女子常用也可以美容养颜。嫔妾想着也用不完,就送来和姐妹们分享。”
说着,看了眼身后的丫鬟。
丫鬟将一盒盒分装在甜白瓷描花小盅里的香粉装在托盘里拿了过来。
那小盅上还封着黄签,眼尖的赵美人道,“这上头是仁和坊的签子啊?”
原本不是很在意的诸位姬妾闻言站了起来,拿起来了那些香粉罐子稀罕的瞧来瞧去。
任和坊是京里有名的药局,不少内贡的药也只有她们家有。
任和坊做的药粉,也总比别出金贵的多,用料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就连方子也是专人调配的,比坊间的腌臜货不知道好几百倍!
凤明弦也听过仁和坊,笑着道,“谢庶妃家里也和仁和坊有关系啊?”
“不瞒妹妹,那仁和坊本就是我娘亲的陪嫁铺子之一,说来也是造化,我舅舅先天残疾,却比别人更会调方制药,小时候原也是多灾多病的,在道观里好不容易养了回来,还俗后就一直在我母亲的陪嫁铺子里做掌柜。”
“难怪姐姐对香料草药那般精通,原来是家中有神人啊。”凤明弦笑着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谢容笑着将香料一一分给姐妹们。
“自打生了孩子,我就药罐子不离身了。这玉容散再好,也要太医看过了,和我用的药没什么药性相冲的才敢用。姐姐不介意吧?”
众人也想起了凤明弦之前宫宴出事儿的事,拿着香粉的手也都有一些迟疑。
“侧妃娘娘是该慎重一些的,也是嫔妾糊涂,忘了这茬的,如今侧妃娘娘做的这样周全,嫔妾自然一百个愿意。”
凤明弦笑着让小妆收了,刚巧今日太医来看平安脉,凤明弦就让太医验了,太医说是没问题才笑着收下了。
其余姬妾也有类似的担忧,瞧着凤明弦收了,她们也都笑着将香料收下了。
“这仁和堂的香膏脂粉就是宫造的都不逊色,今日也是沾了谢庶妃的光了。”
“这些都是自家的东西,以后要用,都有着呢。”谢容道。
宫造的难得几瓶,这仁和坊的料子工艺都是顶尖的,她们自然想着多要些。
原本的李美人和周美人和谢容多少有些不自在,如今收了谢容的香膏,过去那点儿小不愉快都烟消云散,围在谢容身边,叽叽喳喳的问着如何用。
等谢容走了,凤明弦才理了妆,抱着账册去了西跨院。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李窈烟一脸病容。
她瞧着满脸憔悴,不过才短短数日,似是老了十岁。
“听说姐姐昨儿发了场脾气,妹妹不放心姐姐身子,特意过来看看。”
若是别人说这话,李窈烟八成会觉得对方冷嘲热讽,恨不得立刻将人撵了出去,可这话是出自凤明弦之口,李窈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凤明弦将带来的礼送给了李窈烟,又将几盆开的绚烂的花放在了李窈烟屋子里。
李窈烟本就疲惫,见不得艳丽热闹的东西,瞧着这花,闻着淡淡的水仙香味,心情也莫名好了些。
“这花安神静气,”凤明弦道,“姐姐,以后可别乱动怒了,我知道你恨,可养好了身子才有江山。”
李窈烟水红的蔻丹默默攥紧了被子:
“今日那些小妖精的话我都听说了,等我好了,那群贱人一个都别想活!”
凤明弦笑着和李窈烟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李窈烟瞧着那水仙,滴下了几滴泪。
过了几日,凤明弦就让人捧了新花过去,将那开繁了的旧花都换了下来。
水仙的花瓣在落入特制的药水中,立刻变为了红色。
“主子,您所猜果然不错,这件事情果然和王妃脱不了干系!”
凤明弦坐在黄花梨交椅上,瞧见那花瓣变了色,脸色蓦然一凉。
“王妃一直惯用依兰香熏衣,从前景嫣她们给王妃下毒也是下在依兰香上。而依兰香只要沾染了,一二日内就算香味散了也会在衣裳上停留许久,与水仙花香遇,泡在特定的药水中,会立刻激出红紫色。”小妆轻声。
也是前几日凤明弦拿到了香粉后忽然想起来的。
纵然香粉无毒,可凤明弦却在宫里听到太医们说了,两样无毒的药遇到一起便能化成剧毒,那谢容送的这些香粉,若是刻意每个女子留了不同的方子,兴许就能够知道一些不能知的秘密。
凤明弦猜不透一心情情爱爱还怀着胎的谢容为什么忽然要送香粉,只是直觉联想到了宫宴出事时的那个毒计,便遣了小妆去医女那儿借着学习香料的由头仔仔细细问了依兰香的独特之处,翻出了这个法子后现学现卖,没想到,还真是成了。
在二日内,王妃的人频繁出入了李窈烟的内舍,极有可能就是李窈烟昨晚鞭杀的那几个奴婢。
她终于也确定,李窈烟难产,不是萧御动的手,而是王妃。
她轻轻咬着唇瓣,不知是不是该松口气。
萧御,到底还是做了一个夫君、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想到她在此之前一直猜测着是萧御动手,甚至在李窈烟临盆之前一直怀疑着是萧御,一时心如刀绞。
难道,她真的错怪了萧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