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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大人验尸得知军器所死者另有其人,皇城司便全力搜查军器所生者们的下落。”

    段景曜仔细讲述昨日出城后的事。

    昨日从城南绕到城北,众人一路向北行进。

    经过一大片密林时,忽遇一群狼狈至极的男人们。

    皇城司并不识得他们。

    可他们识得皇城司。

    军器所众人高呼救命。

    皇城司下马细问,竟然是踏破铁鞋所觅之人。

    还不等皇城司盘问,军器所众人便痛哭流涕吐出冤屈。

    那日,他们正在军器所里如素日一般做工,忽闻一阵迷烟,众人便没了意识。

    等再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人换了衣裳,关在了废弃的宅子里。

    众人怕再待在宅子里会被人灭口,于是齐心协力翻墙跑出了宅子。

    一出宅子,众人当场呆滞。

    他们并不知自己是在何处。

    漫无目的躲藏了一日后,看见响州城门,众人才知道了是在响州城外。

    知道了方位,他们便连夜往汴京城跑。

    只是饥肠辘辘,实在是有心无力。

    幸亏遇上了皇城司,否则半夜里在密林中遇见豺狼,他们也难以逃脱。

    “陛下,臣连夜带人回了汴京,随后带人抓了杨宁穆。”

    段景曜省略了他是从白泽口中知道的杨宁穆一事,也省略了他是偷偷潜进端王府抓了杨宁穆一事。

    盛仁帝这才开口问道:“他认了吗?”

    “起初杨宁穆不认,但臣在查军器所失火原因时,查到了纵火人老杨。”

    众人心惊,听了这般多话,虽已经心知肚明,但亲耳听到是有人纵火,还是难免心惊。

    段景曜接着说:“老杨不认纵火一事,杨宁穆不认替人一事,直到臣发现此二人乃是亲生父子,二人才分别认了罪。纵火与换人,都是听了端王的令。”

    当然,其中他也是使了不少手段。

    段景曜没等到盛仁帝的话,却听见了宰辅张敏的声音。

    谁都知道,张敏是看盛仁帝脸色说话。

    张敏轻咳嗽了一声:“咳,段大人,可有查明端王爷为何行此事?”

    “自是已经查明。只不过此事还要从军器所的兵器说来。”段景曜又娓娓道出军器所兵器不翼而飞的事实,“军器所众人已经认罪,他们是听命于三皇子,早就将兵器交给了三皇子。”

    张敏脑子里的弦立即绷了起来,这件事和三皇子也有关系?

    他还没来得及问,又听见段景曜说:“臣从杨宁穆和寿宁宫的宫女口中得知,端王爷和三皇子曾在寿宁宫里起过争执。”

    张敏又惊:“这……”这怎么又和太后娘娘有干系了!

    “陛下,这是杨宁穆、清歆园管事、军器所众人和寿宁宫宫女的证词。”

    段景曜呈出供词。

    内侍接过,递到了盛仁帝面前。

    盛仁帝看了许久。

    正殿里落针可闻。

    直到盛仁帝抬了抬手:“去宣他来,你,亲自去。”

    “是。”黄内侍弓着腰退出了正殿,他明白盛仁帝的意思,让他去宣,是怕有人走漏风声。

    正殿里,几位重臣也不再质疑段景曜和楚昭云。

    段景曜沉默不语。

    几十人丧命,盛仁帝发了怒。

    因此他不担心盛仁帝会包庇端王爷。

    可他心里有浓浓的割裂之感,盛仁帝关切天下百姓的性命,可盛仁帝……似乎并不关心丧命的百姓是谁。

    这般割裂之感,他说不清也道不明。

    而且,他心中还存了疑惑。

    自军器所失火后,上报兵器失踪一事,盛仁帝便避而不谈。

    眼下到了这地步,盛仁帝也只是宣召端王爷,仿佛这件事里三皇子韩敬可有可无一般。

    加之白泽所言,韩敬在府上颇为悠闲自得。

    他不得不怀疑盛仁帝早就知道了韩敬转移兵器一事。

    在等待端王爷来的时辰里,段景曜想了很多。

    直到端王爷一瘸一拐地进了正殿,段景曜才收起了心思。

    他抬眼看向端王爷。

    那张脸,慈眉善目。

    行礼的姿势,也未曾因为他身子有残而少了半分恭敬。

    外人这般看,殊不知端王爷心里已然慌张了起来。

    端王爷恭敬行礼,垂了眸子掩饰了真实情绪。

    他原以为只是寻常召见,可见到段景曜还有女推官楚昭云,他便心觉不妙。

    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段景曜和这位大名鼎鼎的女推官回了汴京城!

    怎的就这般巧?

    难道他们赶回来是专门为了查军器所的案子?

    这才几天,纵使他们再厉害,应当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一想到这,端王爷又逐渐变得镇定。

    他如平日一般,不紧不慢说道:

    “臣弟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弟前来何事?”

    “你自己看看。”盛仁帝话落,黄内侍便将证词全递到了端王爷手里。

    “这是何物?”

    端王爷不明所以地接过证词,却是越看越心惊。

    写满供词的几张纸,被他抖动的手震得哗哗响。

    他自以为的天衣无缝,竟这般被赤裸裸地写在了纸张之上!

    这段景曜和楚昭云,简直是他的克星!

    端王爷咽了口唾沫,捏紧了证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皇兄,臣弟……”

    冤枉二字还未说出口。

    端王爷就听见了盛仁帝冰冷的声音:“你想好了再开口。”

    端王爷心里一紧,辩解的话却是没说出口。

    想来想去,的确是狡辩无用了啊!

    “皇兄,臣弟知错了!”说着话,端王爷就红了眼眶,声音也软了下来,“臣弟不该火烧军器所!只是那日敬儿实在是戳了臣弟的痛处,臣弟亦是忍无可忍了。”

    “你和敬儿有何争执,何至于牵扯人命!”盛仁帝连拍了三拍龙椅。

    “臣弟只是无意中知道了敬儿转移了军器所兵器一事,所以才想给他些教训。”

    端王爷这般说,却没人信。

    转移军器所兵器一事,何其隐蔽?

    怎端王爷就无意中正好知道了呢?

    众人心知肚明,原来端王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正这般想着,又听见端王爷说了一句让人无比震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