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带着林尧登上了前往澜城的飞机,去谈维郡酒店的并购事宜。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之上,客舱内很安静。
顾沉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云海,神色略显疲惫。
“不是已经筹到钱了,我们的准备也很充分,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林尧坐在他旁边,看了他片刻,猜测道,“难道是谢总给你开了很高的利息?”
“我和许疏棠结束了。”顾沉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尧,“彻底结束了。”
“其实我觉得……”林尧沉默了一瞬,斟酌着用词,“你心里还是放不下许小姐。”
他分明能感觉到顾沉内心的在意,只是嘴硬不想承认。
“昨晚我给过她机会,是她不珍惜。”顾沉的视线重新移向云海,“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断了就断了,总有比她更好的。”
“对面又新开了家店。”午间时分,温嘉禾趁着休息时间,与小夏闲聊,“我等会儿找人去溜达了一圈,探探虚实,把她们卖的东西都买回来一点,看看什么水准。”
“这么多年来,咱这附近的甜品店,糕点店开一家倒一家,怎么还有头铁要来试的。”小夏连连摇头,“真搞不懂这些人,有钱没处使?”
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春见坊对面的芝遇坊二楼,许芝意靠在临街的窗户旁,朝春见坊看过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接起电话。
芝遇茶餐厅的负责人章店长,焦急地说,“老板,餐厅这边出事情了,可能得麻烦您过来一趟。”
许芝意蹙着眉,“发生什么事了?”
“有几个顾客中午的时候,在我们的茶餐厅消费,现在出现了腹泻的症状,家属闹到店里来了。”章店长的声音有些慌乱,“市场监管局的人要过来餐厅调查,您要不过来一趟吧。”
许芝意又看了一眼春见坊,阴沉着脸,“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抵达餐厅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许芝意快步走进店里,只见几个情绪激动的家属,正大声与章店长理论,讨要说法。
市场监管局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过来了。
许芝意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芝遇茶餐厅是目前她投资的,唯一收支平衡的门店。
她走上前,诚恳地对那些闹事的家属说,“实在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职。请放心,调查清楚后,要是确实是我们的责任,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家属们见老板态度如此诚恳,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许芝意安抚好那些顾客的家属后,转身进了后厨。
工作人员在检查食材和厨房设备,取样检测。
许芝意在厨房的洗碗池旁,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很像她高中的同桌。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她的工牌,还真是她的高中同学,江慕凝。
调查人员取完样离开后,餐厅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慕凝,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许芝意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江慕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尴尬,随后苦笑着说,“芝意,好久不见。”
许芝意看着她疲惫的面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江慕凝停下手中的活,摘下手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大三的时候,家里破产了,欠了很多债,我父亲也因此沾上了赌博。现在家里负债更多了,债主天天上门要债。”
自从家里破产以后,江暮凝四处求职,却屡屡碰壁,昔日的骄傲与自信早已消失不见,生活的负压让她憔悴焦虑。
许芝意握住江慕凝的手,“慕凝,我等会儿让经理给你换个管理的岗位,好好的一双手,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
江慕凝点了点头,“谢谢你。”
“那我们去隔壁的咖啡店,喝杯咖啡怎么样?”
“好。”
咖啡馆里,许芝意点完单,问江暮凝,“你家里现在是欠了多少债?”
“两百多万。”
许芝意直接开门见山,“慕凝,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事成之后,我给你两百万,还在许氏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
“要不你先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芝意一下子就给了两百万的报酬,要她去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眼前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还是些杀人犯法的事。
许芝意抿了一口咖啡,安抚她,“慕凝,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春见坊吧?”
江慕凝点点头,“知道。”
“春见坊最近势头很猛,我正准备在它对面也开一家甜品店,但是因为有春见坊在,我的店估计会没有什么客流量。我想让你去他们店里应聘,帮我收集一些他们的配方,再帮我制造一点麻烦。”
江慕凝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芝意,这不好吧,这不是不正当竞争吗?”
许芝意脸色一沉,“慕凝,你可要想清楚了,两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能帮你解决家里的经济问题。再说了,这商场如战场,哪有那么多规矩。”
江慕凝沉默了许久,在摆脱债主的纠缠和踩踏法律底线的两端,左右摇摆。
最终,她抬起头,“芝意,我不能帮你做这种事。我虽然现在很困难,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江慕凝,你别不识好歹。你现在这处境,除了我谁还能帮你,你是想在这里洗一辈子的盘子吗?”
江暮凝犹豫了。
许芝意直接翻脸威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连现在这份工作都保不住,就算是出去了,也很难再找到工作了。”
晚间。
许疏棠在店里吃了晚饭,等到准备下班时,外头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明净的玻璃,出神地看着外面原本繁华喧闹的世界,此时逐渐被迷蒙的雨雾晕染。
迈巴赫停在了店门外,车门打开的瞬间,身材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撑起一把雨伞,稳步走来。
许疏棠从椅子上下来,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伸手给他开门。
谢韫礼脸上带着歉意,解释道,“会议延迟了十分钟,过来的路又堵得厉害。”
“没事,我不着急的。”许疏棠一边说着,迅速跑去柜台上,利索地抽了几张纸巾,仔细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他的脖颈上似乎也沾了些雨水,许疏棠踮着脚靠近。
两人离得那样近,近得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清幽的香味。
谢韫礼环过她腰际,将人揽进怀里,“那款沐浴露,果然留香持久。”
低磁的嗓音,轻轻拂过耳畔,许疏棠脸颊有些红。
“嘉禾还没有走,要不我们回车上抱?”
“等不了,这里离车太远了。”
“……”不到五米,是很远的距离吗?
“温老板也是过来人,应该懂得处在热恋期男人,很容易情不自禁的道理,她会识趣地装作看不见的。”谢韫礼说。
许疏棠悠悠想起,嘉禾确实和她抱怨过,处在热恋中的男人,确实会索求无度。
那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被谢韫礼粘了五分钟后,她轻声问道,“要回去了吗?”
“嗯。”
出门前,谢韫礼将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披在了许疏棠的身上,将伞向她倾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