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酥糖》 第1章 男朋友脚踏两条船 傍晚时分,西边的天际被一抹火红覆盖,只一点光芒从云缝中透出。 总裁办公室外,许疏棠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扉。 “你怎么过来了?”顾沉的目光悠悠望向门口,嗓音低沉冰冷,仿若蒙上了一层寒霜。 许疏棠唇边漾起一抹浅笑,开口问他,“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已经提前在汀岳楼预订好了位置,还准备了蛋糕和鲜花。 “你应该提前和我说的。”他的语气平静得使人心生凉意,“我要回家一趟,晚一点有个朋友刚回国,得聚一聚。” 言外之意,晚上实在抽不出时间陪她。 许疏棠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失落,“我昨天就发信息给你了呀,可是你没回复,今天一整天,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也都没接。” 顾沉没回应她的话,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低头翻阅起来。 办公室里,静得好似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唯有文件翻页时那细微的声响,在这诡异难捱的静谧中被无限放大。 林尧在一旁如坐针毡,脸色颇有些不自然,赶忙起身说道,“我还有一份资料要给你,我去拿过来。” 许疏棠从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礼盒,走到他面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顾沉揭开笔盖,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漠然道,“放桌上就好了。” 许疏棠身形一滞,但还是依照他的话,将生日礼盒放置在茶几上。 一时觉得放得有些远,又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方便他够得到。 “回去吧。”顾沉余光瞥见了她的小动作,落下最后一个笔画后合上文件,“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要私自来公司,我要见你,会给你打电话。” “既然你没空,那我就先回去了。”许疏棠咬了咬唇,轻声说道,“顾沉,生日快乐。” 她静静地等了等,没有等到那句期待中的谢谢,只好惆怅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许疏棠,你究竟在失落些什么! 才交往仅仅一个月而已,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带你回家去见他爸妈,更不可能带你去见他的朋友啊。 在电梯前方,她凝视着金属门上映照出的自己,就这样自言自语地消解着心中的惆怅。 “许小姐?”眼前的电梯门忽然开了,温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疏棠垂下的目光,恰好落在她手上拎着的春见坊的蛋糕盒子上,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问道,“需要我拿进去吗?” 温言不自然地摇了摇头,“不用,我直接给顾总就可以。” 春见坊的蛋糕有多难买到,她的一番心意可不能让许疏棠这个正牌女友借花献佛了去。 许疏棠凝视了温言一眼,已然将她脸上的所有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蛋糕是你买的?” “是啊。” “温秘书作为顾总的生活秘书,竟然不知道他草莓过敏?” 温言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满脸不可置信,“顾总草莓过敏?” “这款六寸的草莓蛋糕,草莓用量520克,草莓酱用量131.4克,顾总别说吃它了,哪怕只是看一眼,估计都会直接躺着进医院了。”许疏棠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这是一款专门给情侣定制的生日蛋糕,春见坊的店员在客户购买的时候,也会特意说明这款蛋糕的特殊意义。” 正常的公司生日福利,负责采购的员工不会特意去购买这样一款具有特殊意义的蛋糕,除非别有用意。 “没有啊,我买的时候店员没有和我说啊。”温言心虚地笑了笑,朝她摆摆手,“我还有事,就先进去了。” 温言刚离开,许疏棠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一翻包,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这才回想起来,这是前些天在商场专柜看到的,当时她想着顾沉或许会用到,便顺手买了下来。 许疏棠转身又折了回去。 回到总裁办公室门口,许疏棠轻轻叩了一下门,很快,一道沉稳带着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 许疏棠推开门走进去,然而,她唇边弯起的那一抹笑,却在进门时的刹那,直接僵硬地凝固在了脸上。 沙发上,温言此刻正倚在顾沉怀抱里,两人亲密得就像恋人一般。 茶几上,她送给顾沉的生日礼盒也被拆开了,卡片和蝴蝶结丝带滑落在地上,正好被温言的高跟鞋踩在脚底。 温言手上,正把玩着那只手表。 “顾沉,你要的资料,我……” 林尧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目睹这一幕后,说话声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情况? 顾沉什么时候和温秘书勾搭在一起了,桌上的盒子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刚才许疏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吗? 他现在竟然纵容温秘书,不对,是小情人这样对待…… 真的很不尊重人。 林尧心情复杂地偷偷瞄了一眼许疏棠,不出所料,她的眼眶泛红得厉害,显然快要哭出来了。 这种情形下感到难受才是正常的反应,换作他遭遇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得崩溃。 许疏棠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顾沉明显没有意料到她会去而复返,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你怎么又回来了?” 温言不动声色地将手表重新放回盒子里,顾沉一日没和许疏棠分手,她就不算名正言顺,这种时候,当个识趣的隐形人才能减少对自己的伤害。 她记得拆开生日礼盒的时候,里面是有一张卡片的,究竟掉到哪里去了? 温言四处找了找,一低头便看见了那张卡片被她踩住了,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赶紧将脚挪开。 林尧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温言身侧,弯腰将地毯上的丝带和卡片捡了起来放回茶几上。 “你和她,你们……”许疏棠的嗓音轻颤着,委屈和愤怒一起从心底涌出,堵在喉咙,每呼吸一口气都带着压抑的酸楚,“你怎么可以一边和我交往,一边……” “不可以吗?”顾沉并不屑对她辩解,但从许疏棠苍白悲伤的脸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也这样质问过宁悦音,也感受过被挚爱背叛的痛苦。 刚才一身白裙的许疏棠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从那张与宁悦音有六分像的面庞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宁悦音不会这样对他小心翼翼,不会为他伤心流泪,可是许疏棠会。 这让他感觉到一丝解脱,可能许疏棠唯一的价值,就是当他的情绪垃圾桶。 这张脸越痛苦,他便越痛快。 顾沉岔开话题,“你回来做什么?” 许疏棠拼命克制着自己,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解决问题,“这件事情需要说清楚,你不要避而不谈。” 说出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你想谈什么?”顾沉的瞳色瞬间冰冷下去,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她,“许疏棠,你配和我谈什么?” 许疏棠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能感觉到,顾沉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的。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空气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配和我谈什么?”他的气性上来了,直接将桌子上装着手表的盒子扬手扫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眼中满是戾气和暴虐,“这样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是要我像你认错?许疏棠,别太高估了自己。” 许疏棠的视线艰难地从垃圾桶里移开,一滴泪,终于掉在脚下的地毯。 她究竟是在谈一场怎样自取其辱的恋爱!竟然会被贬低得如此一无是处,连一点人格尊严都没有。 顾沉,他为什么会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桐溪医院里,那个要她好好活下去的温柔大哥哥,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第2章 敢闹就分手 “许疏棠,你确定还要闹吗?”顾沉眉宇低沉,“敢闹就分手。” 身份比她高贵的女人他也交往过不少,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和他争论这种问题,指责他的不对。 看到顾沉这样发疯,许疏棠反而冷静下来,“我没闹,只是在和你就事论事。” 顾沉坐回沙发,如同对付过往那些因为他花心而闹脾气的前女友一样,“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我在一起,就必须忍受这些。” 许疏棠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却只是轻声问他,“这是你们这个圈子的规矩?” “是。”顾沉看着她,“你不能接受,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了,趁早分手。” 女人只会越惯越娇纵,他今天必须让她明白,她既然是他的女人,就必须乖顺听话,不管他做错任何事情,都不可以闹脾气。 许疏棠低着头,片刻后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顾沉的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懂事最好。” “那我先走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谢谢你,五年前在桐溪救了我,让我看到了最美的一场日出。” 这份恩情,她会一直记着,但是对他的爱慕,在今天结束了。 顾沉蹙眉,不解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在桐溪救过你?” “原来你忘了。” 许疏棠说完,刚要转身,顾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低沉冷冽,“你去哪里?” “都分手了,顾总也没有必要再知道我的行踪。” 他发出一声嗤笑,“许疏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疏棠将沉闷的气全部吐出去,才慢悠悠地说,“你刚刚不是提了分手,我同意了。” “我什么时候……” “你说了,林总可以作证。” “……”林尧确实是听见了,可他并不想搅和进来。 顾沉被她这样死气沉沉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一次翻涌起来,“许疏棠,你真是个笑话。” 真是可笑至极! 一个月前,她出现在他面前,说自从五年前在桐溪医院见过他之后,就对他一见钟情,暗恋了五年才敢鼓足勇气表明心意。 怎么现在他吓唬一下,她就忍受不了想要分手了? 一想到她对分手的态度,顾沉的一张脸终于彻底阴沉下来,变得十分可怖。 她真是太可笑了,她五年的喜欢跟个笑话一样。 “既然顾总听不明白,那我就再说一遍。”许疏棠声音清晰地把话说的明明白白,“顾沉,我接受不了贵圈的规矩,同意和你分手,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男欢女爱互不干涉。” 顾沉的目光落在她无比认真的脸上,默了片刻,疯够了,终于冷静下来,“刚才你的任性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许疏棠蹙起眉,眨了下酸涩疼痛的眼睛,看了一眼垃圾桶,露出一丝苦笑。 他不在意她的礼物,不在意她的心意,甚至不尊重她这个人。 他生了那么大的气,说了那么多离谱的论调,现在又在挽留什么。 她看不懂他。 许疏棠的态度很坚定。 她抬起眼,尤其认真果断,“不劳烦顾总忍辱负重,不用下不为例了,我们现在就结束了。” “许疏棠!”顾沉被她不识抬举的话语激怒,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除了宁悦音,圈子里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对他态度这么恶劣。 更不论许疏棠要家世没家世,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除了容貌出色以外,没有任何可以挑衅他的资本。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也不符合常理。 顾沉反应过来了。 许疏棠不至于不懂哄好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拥有很多靠她自己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不该不懂。 她说要分手,一定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 一定是这样的。 顾沉面色一片阴沉,“许疏棠,在我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很快会知道这招行不通的。” 他盯着她,不信这样的警告她会无动于衷。 许疏棠看向他。 顾沉以为自己的警告让她改变了主意。 却不料,许疏棠只是抿了抿唇,“顾沉,我不懂什么欲擒故纵,只知道你脚踏两条船,这种行为超出我的容忍线,所以我们之间,分手就是分手了,今后我不会找你复合,会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顾沉手指敲击沙发扶手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 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许疏棠,你认真的?” 许疏棠深吸一口气,“顾沉,你喜欢我吗?” 喜欢她? 怎么可能,他答应和许疏棠交往,只是因为她和宁悦音是一个类型的美人,又对他死心塌地,唯他是从。 喜欢? 他早就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了。 顾沉盯着她,讥讽道,“我是不喜欢你这个人,但我喜欢你这副皮囊,要分手可以啊,前提是我先吃过了,尝过了,厌倦了,我们才可以分手,你明白吗?” “你这种人,真的坏透了,我眼瞎才会喜欢你。”许疏棠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她看了林尧一眼,看的林尧恍惚。 那种眼神,真的心如死灰。 在许疏棠刚说分手的时候,林尧还不太摸得准是不是真的想分,但是现在,他有点确定了。 她是顾沉那么多女友里,最果断的一个了。 “刚才谢谢你,帮我把卡片捡起来。” 林尧看得出来,她这是被伤狠了,这种伤,将她对顾沉的爱彻底地磨尽了。 许疏棠说完,不再回头,用力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出去吧。”顾沉摆摆手,让温言离开办公室。 林尧走到顾沉身边,将手上的资料放到他办公桌上,才折回沙发。 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再怎么样,你都不应该丢她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沉瞥了一眼桌底下的垃圾桶,“她不懂规矩,得寸进尺,我那么做有什么问题?” 林尧哑口无言。 五年前,顾沉在被宁悦音劈腿伤害以后,就总是时不时地发疯,这种疯维持了很多年,而且不随着时间治愈,反而越来越严重。 顾沉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她会后悔的,她会回头来求我的。”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那些莫名的情绪也很快散去,顾沉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林慧芸开口问,“阿沉,什么时候回来,让长辈们等你一个人,像话吗?” 顾沉闭了闭眼又睁开,“妈,我现在就回去。” 他和许疏棠交往的事情家里还不知道,等下回家可不是纯粹给他庆生,还要去见周氏集团的那位周小姐。 他母亲这回是铁了心要促成他们。 那位周大小姐虽有美貌,却也徒有美貌,跟他母亲一个个性,强势蛮横,不讲道理,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柔情似水。 这样的女子娶进家门,他的逍遥日子也一眼望到头了。 从顾沉办公室出来,许疏棠站在电梯前,冰冷的镜面映照出失魂落魄的一张脸。 原来暗恋无声时的等待难熬,交往时的不冷不热也难熬,失恋分手时更难熬。 她一直盯着电梯上方的显示屏,直到眼睛生疼,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许疏棠后知后觉想起要拿纸巾擦眼泪,在看到装着万宝龙钢笔的盒子时,翻包的动作一顿。 她将盒子取出,转身将楼梯间的门打开,脚步停在垃圾桶前。 手腕悬停在半空片刻,最后还是没忍心丢掉自己用一个月工资买来的钢笔。 她碎碎念起来,“你是无辜的,垃圾桶不该是你的归宿,我会给你找一个懂得珍惜你的男人。” 第3章 他不值得 那扇半开的门的另一侧,顾沉的面色瞬间就沉下来。他烦躁地扯了下领带,方才看戏的云淡风轻消散无踪。 才刚分手,她竟然就生了交往别的男人的念头。 许疏棠将盒子里的卡片取出来,撕了丢进垃圾桶里,将钢笔重新收回包里。 她还拍了拍自己的包,也不知是对那只万宝龙钢笔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你乖乖的,他不值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到了他手里,他也不会用你去签大合同,只会……”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哽咽起来,“他只会拿你给别的女人写情书……” 顾沉听着她的哭声,一种莫名愁胀的情绪又从他的心底蔓延开了。 许疏棠听见身侧的动静,侧眸看过去,原本悲切的哭声瞬间停住。 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正因刚刚哭过,眼尾呈出微微的红色,眼睫上也沾附着点点泪水。 他们在这里站多久了,顾沉这是要带着温言回家,还是要带她去见他的朋友? 这一连串的疑问刚在脑海里冒出来,她就暗自懊恼起来。 为什么还要去在意已经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许疏棠连眼泪也没有擦,从他们身侧走过,去按电梯。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许疏棠迫不得已接起电话。 她的母亲南樱在电话那头问道:“疏棠,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许疏棠心中一阵烦闷,随口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拒绝,“我晚上要加班。” 南樱见许疏棠并不配合,气极了,“加什么班啊,你不来参加芝意的归国宴,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面对这样的质问,许疏棠沉默着,不知道要回她什么。 说起来,这已经是她回到许家的第五个年头了。 五年前,她还在桐溪温家。 养父母为了给他们的儿子攒下彩礼钱,逼着她嫁给一个五十岁老头传宗接代。也是在那天,她身上上演了一出真假千金在出生医院被错抱的戏码。 她那身家几十亿的亲生父母正好寻了过来,救她于水火,免遭厄运。 可惜,回到京市许家后,她并没有享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待遇。 认亲结束后,许芝意没有回桐溪温家,依旧留在许家。他们对这个从出生起就给了全部宠爱的人,经过天长日久的相伴,早已超越血缘的羁绊。 “疏棠,你别对芝意有意见,你在桐溪过得苦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是被命运作弄的可怜人。” 南樱当初发现许芝意不是她亲闺女的时候,要不是许鸿安坚持不愿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她是想过将错就错,不认许疏棠回来的。 时至今日五年过去了,她还是坚持认为,不该认疏棠回来的。因为疏棠的出现,芝意虽然和以往一样孝顺懂事,但她是能看出来,这个女儿在面对他们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她真的快心疼死了。 许疏棠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最近网上很火的词。 倒反天罡。 她深吸一口气,“妈,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她哪里可怜了?” 许芝意过了二十几年顺遂日子,往后还有几十年更顺遂的日子,命运究竟是怎么可怜许芝意的,她也想被命运这样可怜一下。 从小众星捧月,出国留学,作为许氏唯一继承人培养的人本该是她,现在却被许芝意占着,迟迟不愿归还。 昨天中午在集团餐厅吃饭的时候,她还听到同事们在议论,说集团过两天会空降一位副总裁。 这位空降的副总裁,大概就是许芝意了。 “芝意不可怜吗,本来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你一回来,她都和我有隔阂了,还要在外面忍受别人的非议,老爷子也不宠着她了。私下里我没少见她一个人偷偷地哭。” 好个一家三口,真是讽刺。 “南总,我才是那个被命运无情捉弄的可怜人吧!” 许疏棠眼眶瞬间发酸,情绪难以自控,“当时我已经差点自尽在桐溪了,你们要是再晚一点找到我,我就要被他们逼着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我想问,谁才是可怜人?” 桐溪? 顾沉忽然想到刚才许疏棠在办公室里对他说过,感谢他将她从桐溪救起,让她见到桐溪最美的日出。 她寻死,竟然是因为这样的遭遇。 可是他根本没有救过她,只是在桐溪的县医院里见过她。 许疏棠当时虚弱不堪,他在爷爷的病房外听路过的护士提到,她是跳河自尽被人救下送来医院的。 不知怎么的,见她从隔壁病房出来后,他开口劝了她一句,让她好好活下去。 他只是作为一个路人,在不知前因后果的前提下,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鼓励的话,她就记了这么多年么,还一直误会是他救了她。 “许疏棠,不要翻来覆去总是这些话,我听着烦死了,跟祥林嫂一样。” 许疏棠仰着头眨了下眼,对面和她打电话的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些话她也没有说过很多次啊,这才第二次,第一次是刚回许家,她把自己在桐溪温家的经历告诉他们,还有就是这一次。 她只是现在心里太难受了,想把这些话倾吐出来,才会旧事重提。 可就算真的说过很多次,她说的这些事情,也是真实遭遇,没有任何的夸大和无中生有。 母亲为什么会这么不耐烦,这么没有耐心。 对面的沉默使得南樱愈发地烦躁,“好好好,你就当刚才是妈说错话了,妈给你道歉,以后别再提这些事了,妈不爱听。” 对于这个从一出生就被抱错的女儿,她们之间的维系仅有那微薄的血缘了。 南樱不在意什么血缘不血缘的,愚昧无知的人才会将这种东西看得那么重。 过往二十几年,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培养芝意,她就是她的心血,她的心血比生物学上血缘更重要。 南樱对许疏棠在桐溪所遭遇的不幸,根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况且,为了博得他们的同情,她很有可能在里面添油加醋,不见得在桐溪的生活经历,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凄惨。 还自尽? 不就是被逼着嫁人,对方年长一些,就想不开跳河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南樱训斥后,继续说,“芝意回来以后,你们相处的时间会更多了。她在国外见多识广,视野开阔,又学习的是企业管理。你之前耽误了十几年,大学又是在国内读的,终究是无法相比的,以后你就跟着她多学学吧。” 第4章 顾沉,我不爱你了 “许芝意有什么本事值得我跟着她学习?”许疏棠感觉自己快被气出病来了,“我读的大学就是国内最好的,我靠自己勤学苦读考上的,她在国外读的那什么大学,是你们花钱送她进去的。” “许疏棠,你非要跟妈作对是不是?” “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 “好好好,又是妈说错话了。”南樱叹了口气,“你这性格太扭曲了,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用心呢。” “我还要工作,先挂了。”许疏棠不想去,那什么归国宴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她和许芝意既没有血缘关系,关系也不好。 刚要挂断,南樱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来。 “加什么班,别加了,芝意进集团工作后,你的岗位也换一换,你那岗位,公司随便拉个人都能干。” 许疏棠怒极反笑,“换什么?” “给芝意当助理啊,这样你也方便跟着她学习。” 南樱一说完,等了等,对面又不说话了。这是又说错什么了啊,怎么又不高兴了。 “之前故意在集团里给我安排一个和我专业不对口的岗位,是怕我对芝意有威胁?” “你对芝意能构成什么威胁,许疏棠,别太高估了自己。”南樱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对于你们将来的发展,爸妈有自己的安排,不会厚此薄彼,不要总是有这样阴暗的想法。” “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一直以来都有很清醒的认知。”顾沉让她别太高估了自己,母亲也让她别太高估了自己,她不会盲目自信,但也不会接受像他们这样有失偏颇的蓄意贬低。 耗尽期待的许疏棠很难再相信他们的话了,“既然不会厚此薄彼,那等我和她学习了以后呢,总有学成的一天,到时候,她来给我当助理吗?” “怎么可能,你在异想天开什么,许氏将来是要给芝意继承的。” 南樱情绪一激动,嘴快过脑,竟直接就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许疏棠握着手机,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原本粉嫩的指节此刻泛着苍白。 “南总,以我的学历,许芝意还不配我给她当助理。”她缓缓地从窗外移回视线,似乎是对这样离谱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南樱:“疏棠,为什么我们总是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你总是要曲解我的本意。” “您是什么本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疏棠垂下眼眸,眼泪早就流干了,面如死灰。在那个家里,她始终是个外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放心吧,我不会和她争的,你们不用这样处心积虑地提防我。” “许疏棠,你要是什么都不和芝意争的话,那就从家里搬出去,也别花我们一分钱,让我们一家三口恢复往日的平静。” 这话说出口,南樱憋着的气虽说是散了,却马上就后悔了。 她也没有真想让疏棠从家里搬走,只是姐妹不和总归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他们这样的家族,面子也是顶重要的。 许疏棠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闪烁,最后沉声道,“我晚上回去。” 南樱顿时松了口气,她还能看不清,疏棠无非就是故意闹一闹,见自己一动真格的,就怂了。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南樱也没有故意戳破她的小心思,“这样懂事才对,那妈挂电话了。” 许疏棠无力地垂下手臂,低头看着光洁的地面。 顾沉要她懂事一点,要她允许他在交往期间,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妈妈也要她懂事一点,要她为了家族的颜面,去参加那个占有她人生的人的归国宴,表演姐妹情深。 一直以来,不是她想做一个懂事的人,而是没有人愿意纵容她的不懂事。她也不敢不懂事,害怕一旦自己叛逆不听话,连那些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也要离她而去。 结束这通令人身心疲惫的电话,许疏棠也彻底认清了现实,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亲情可能从始至终就不存在。 爸妈对她根本没有一丝感情,她再怎么谨小慎微,也换不来他们施舍半分的关心和在意。 早就累了倦了,所以今天,她不想再懂事了。 她也想通了。 既然求不来父母的一视同仁,他们也不愿意施舍爱意,那为什么还要待在那个家里讨人嫌,为什么还要在集团里继续做那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 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就算不靠他们的施舍,她也能养活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 “顾总。” 有员工下班过来搭乘电梯,与顾沉打招呼后,许疏棠才从刚才沉浸的悲伤思绪里回过神来。 原来她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一直站在她身后。 所以,这是看尽了她的狼狈么。 可是就算看到了这样一个爱人不爱她,家人不爱她的可怜人,他的心底会生起一丝怜悯吗? 会吗? 也许不会。 可是会不会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她和顾沉没有关系了。 如今于她而言,他亦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好,请问要下楼吗?” 那位刚刚走进电梯的瀚宇员工站在电梯里,按着开门键,开口问他面前眼眶通红,妆容凌乱的女孩。 “谢谢。” 许疏棠用袖口擦掉眼泪,抬起脚跨进电梯里。 电梯门并没有马上关上,依旧能看见外头站着的人。她挺直脊背,目光从容平和地望向门外的男人。 再见了,顾沉。 我不爱你了。 我们,后会无期。 - 熙和南路。 车子从云间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开出地面,行上隋云大道。 “韫礼,如今海外市场已经稳定下来了,你的工作重心也转回国内,五年前和许老头孙女定下的婚事,你看……” 坐在后座上的谢韫礼听着电话里爷爷的试探,神色淡然。 他是有些印象。 爷爷和他提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在桐溪逗留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他一直在找那个被他救起的女孩,可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甚至还派人在桐溪的殡仪馆里盯着,也时时刻刻留意当地的新闻。 他就怕,她又想不开,又寻死。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把爷爷说的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什么许家小姐,他没见过,也不钟意。只想着,她可以再出现,他们一起在月溪桥一起写生,看溪流之上最美的日出。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谢老爷子说,“昨天你刚回国,今天许老头的儿媳便派人过来问了,我推了推。婚事毕竟是我们替你定下的,总归还是得先问问你的意见。” 十字路口,车子停了下来。 谢韫礼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抬起眼望向车外。 身侧的宝马车上,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女孩,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脸背对他,露出一段精致的颈项。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将车窗降了下来,仔细看过去。 第5章 天定良缘 对面不应声,谢老爷子有些苦恼,“韫礼,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爷爷,我有在听。”谢韫礼思考片刻,说,“今晚我会去趟许家。” “好。” “去取消婚事。”他补充。 今日上午,他收到了许家托人送来的邀请函,请他今晚出席许芝意的归国宴。 既然邀请他去参加,那和他联姻的对象,应该就是她了。这门婚事没有对外宣称,也没有正经提到明面上来,他私下里讲清楚,并不会损了那姑娘的面子。 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再给些补偿,他认了她当妹妹也可以。至于结婚,他心里很早之前就有人选了,如果她现在是单身的话。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算了,娶妻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爷爷也不强求你,你自己看着办。” 韫礼这孩子行事向来靠谱有分寸,婚事怎么退,他应该是能处理好的。 其实也怪他,几年前和许老头喝酒,两人都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定下这婚事。 等酒醒后,就觉得自己糊涂了,所以五年前对孙子说了这事后,没敢逼着他有所行动。 许老头估计也是跟他一个想法,这口头婚姻都许了五年之久了,也没见他来催着履行。 “我会处理好的,请爷爷放心。”挂断电话,谢韫礼收起手机,再次打量起身旁车内的女孩。 这回她已经回正身姿,甚至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谢韫礼立时坐正,双手一下握紧,又一下松开,最后变成掌心覆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紧张地直视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最终,他还是没有办法忍住不去看她,尽管这样会显得很唐突很不礼貌。 谢韫礼身体微微前倾,再度看了过去,不料女孩忽然对着他笑了。只是,她的眼睛是进沙子了么,不然怎么那么红? “你真好看。” 她说了什么? 谢韫礼离车窗更近了一点,想更近距离地听到她说的话。 然而,许疏棠的声音并不大,又混在周遭杂乱急促的鸣笛声里,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听见,只看到她的嘴唇似乎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绿灯亮起,许疏棠启动车子,踩下油门,继续朝前开去。 谢韫礼难以平静,嗓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吩咐姚叔,“跟上旁边那辆红色宝马。” 姚叔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我们不去许府退婚了?” “不去了。” 婚事晚几天再退也没有关系。 车子继续前行,谢韫礼心潮难静。 又一道十字路口,这次他的车停在她后面,他看不见她,倒是记下了她的车牌号。 姚叔从驾驶座回头,目光落在后座上与往日有些不同的自家少爷身上。平日里稳重自持的少爷,此刻竟罕见地流露出不沉稳的神态,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姚叔轻声说道:“我懂一些唇语,那姑娘刚才说的是……”还有三十秒,信号灯才会变绿,姚叔故意卖起了关子。 谢韫礼一愣,“姚叔,她说了什么?” 姚叔微微一笑,“她在夸你,她说你真好看。” 车厢静了下来。 谢韫礼的手指轻轻敲在膝盖上,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她真的这样说?” “少爷不用这么紧张,至少在眼缘这一关,您已经过了。” 谢韫礼胸口微微起伏着,原本紧绷的神情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巨石落地,他开口否认,“我没紧张。” 姚叔不以为然。 没紧张的人绝对不是他这样的,没紧张的人才不会在车里端坐得那么笔直,这又不是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开会。 他们跟着她的车走了一段,直到她的车子停在许府外的停车场。 谢韫礼微微诧异,姚叔看着车上导航,“少爷,我们本来也是要来这里的,难道她也是今晚许家邀请的宾客之一?” 宝马车门打开,女孩从车上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支发簪,对着车窗,几下就熟练的将长发盘起一个发髻。 那一段白皙修直的脖颈,在灯光下宛如羊脂玉般温润。 盘好发髻后,她又将自己的袖口卷起,原地蹦了两下,活动筋骨。 谢韫礼微诧,她看着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倒像是,来砸场子闹事的。 一前一后,谢韫礼随在她身后,进了许家府邸。 管家周叔早早在门口候着,见到许疏棠回来,走上前说,“小姐,夫人让您去正厅,她在那边等您。” 许疏棠点头,进了院子里。 谢韫礼在门口顿了脚步,停下来看着许府管家。 周管家回头,正好撞上谢韫礼打量的目光,不等他开口,谢韫礼便仔细确认道,“方才进去的那个白裙子的女孩,是你家小姐?” 周管家认出眼前这位贵客,连忙上前回他的话,“是的。” 所以,他这是阴差阳错,救了流落在外的许家小姐么? 谢韫礼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你们许府,应该只有一位小姐吧?” 爷爷给他订的婚事,应该是和她吧。 没想到,爷爷哪怕醉酒,干出来的事情,也极其靠谱,这真是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周管家不敢怠慢这位未来的姑爷,恭恭敬敬地回道,“有两位,刚刚进去的那位是疏棠小姐,我们府中,还有一位芝意小姐。” “有两位?”谢韫礼眉头一蹙,白夸爷爷英明了,刚才真是高兴地太早。 他的小公主叫疏棠,并不是许家请柬上写的那位,那位是许芝意。” 和他有婚约的,也是许芝意。 但既然疏棠是许家小姐,她又怎么会在桐溪想不开跳湖,当时他从桐溪里捞起她的时候,看着就是个淳朴的乡下姑娘。 不等他再细问,门口有其他宾客入府。 今夜许芝意的归国宴,但凡许家能请来的商界上的合作伙伴,差不多都给请来了,比当年许疏棠回许家时举办的庆祝宴的规模要大上很多。 “你说,许家两姐妹说是双胞胎,怎么长得一点也不一样,不一样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天一个地的。” 一些细微的谈论声传进了谢韫礼的耳中。 “也是,南樱,南樱她姐姐南晏,还有南晏女儿宁悦音,南家就拎不出一个丑的来,更别提许鸿安当年年轻的时候迷倒多少人。怎么许鸿安和南樱一结合,会生出许芝意这样的?” “这说不准啊,父母好看,生下来的孩子长得一般的也不是没有。” “但你看许芝意和他们长得有半点相像吗?许家两位小姐我都见过,只有五年前从桐溪回来的许疏棠,模样长得像南樱,气质像许鸿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亲的。虽说许家对外的口径,是许疏棠生下来时体弱多病,借养在乡下,可依我看,只有许疏棠是亲的,那许芝意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了,但毕竟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肯定是养出感情了,为了方便留在身边,又不想她难堪,才会这样对外宣称的。” 第6章 偷梁换柱 谢韫礼从那些宾客的三言两语中,大概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正的许家小姐可能只有一位,许疏棠。 周家管家引着谢韫礼往正厅里走,与其他宾客是不同的方向。 谢韫礼拨通爷爷的电话,“爷爷,您当年和许爷爷定下的是许家哪位小姐?” “什么哪位小姐,许老头不就一个孙女吗?”谢老爷子问,“你们见面了?” “爷爷,你先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许老头的孙女叫……” 谢春水说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 谢韫礼着急,“爷爷,你在做什么?” “我和你许爷爷下棋啊,刚刚吃我好几个子,都怪你这个时候突然给我打电话。” 韫礼要去许家退婚,他这个做爷爷的,又是这桩糊涂婚的源头,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这才赶紧跑来找许老头。 只是这事不好开口,下棋前他和许老头约定,这盘棋他要是赢了,就让许老头答应他一件事情,输了他就答应许老头一件事。所以他只要赢了,就能把退婚这事提出来,但是现在看棋盘局面,他已经快输了。 谢韫礼心急如焚地叹了一口气,“爷爷,是赢棋重要,还是您孙子的终身大事重要?” 亭子里,谢春水满脸愁容地看着面前的棋局,“许老头孙女叫疏棠,许疏棠。” 谢韫礼:“……哦。” 整整五年啊,他干什么去了,真是白白蹉跎了五年。 今晚走许府这一趟,不算白来。他不是阴差阳错地救了流落在外的许家小姐,而且救了他的未婚妻。 许疏棠。 他的小公主。 也是他的未婚妻。 “你这百转千回的一声哦,是什么意思?”谢春水输了棋局,愁眉不展地认真接起孙子的电话,“韫礼,看来爷爷是帮不了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谢韫礼:“爷爷,您真是英明神武,我一辈子都崇拜您。” “为什么崇拜爷爷?”谢春水看着如此懂事的孙子,心中更愧疚了,“你真的不怪爷爷给你惹了麻烦吗?” “为了您孙子的终身大事,您就让许爷爷几盘,许爷爷一高兴,可能看我就顺眼了。” “我已经输了,根本不用让。”谢春水关心他,“怎么样,你提了吗,他们什么反应?” “还没见到,爷爷,我想娶疏棠。” “你不是说要退婚?” “计划赶不上变化,不退了。” 电话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谢老头,既然这盘棋我赢了,有件事情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好开口,借着今天这盘赢局的由头,我就说了。” “许老头,你要说什么?” 许舟河:“五年前我们不是都喝高了吗,一高兴就说了要做亲家,但是我那宝贝孙女以前的经历实在太苦了,结婚毕竟是大事,我想还是要以她自己的心意为重,我不想强迫她一定要嫁给谁。你看,你棋局都输了,你要言而有信,答应我,这桩婚事就当没有存在过,让他们小年轻都自由一点。” 谢春水:“许老头,你宝贝孙女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许舟河:“没有啊,有喜欢的人,她肯定会带过来见我的。我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由恋爱吧,不管最后两人能不能成,我们都别去干涉。” “爷爷。”谢韫礼提高音量,“爷爷,我的终身大事需要您为我力挽狂澜,您想办法和许爷爷再赌一局,然后务必赢。” “你这样让爷爷压力很大的。”谢春水不想让他失望,“……好吧,我知道怎么做,先挂了。” 谢韫礼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声,谢春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这边。 许疏棠刚进家门,就听到了客厅里,她妈妈和许芝意的说话声。 南樱握着许芝意的手,认真嘱咐她,“芝意,今晚有贵客来,你得好好表现,抓住机会多和他相处。” 许芝意不明所以,“是什么贵客要来?” 南樱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来,递到许芝意手上,“你看,就是他。” 南樱对谢韫礼这个未来女婿是非常满意的。 谢韫礼出身名门,模样端正,前途光明,芝意只有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才能放心。 许芝意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心跳的有些快,“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有听您提起过,我好像也没有见过他。” “他叫谢韫礼。”南樱解释,“你爷爷几年前和谢家订了一门婚事,当时谢韫礼要出国开发海外市场,归期不定,而你当时年纪也还小,我们希望你能专注学业,就暂时没有和你说起这门婚事。” 许芝意盯着谢韫礼的照片出神,“妈妈,我以为父亲已经是这世上长得最英俊的男人了。” 她看过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比现在的那些荧幕明星都好看,这也导致她都瞧不上身边那些想要接近她的男人。 首先在人品这一关,她就看不上他们了,更别提深入了解了。但是谢韫礼,他就完完全全地长在她的审美上,真的就是一眼心动。 许芝意想更多地了解他,知己知彼,才能在等会儿见到他时,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 “妈妈,他是什么人?”什么家世背景,与她算门当户对吗? “韫礼如今是云间集团的话事人,除了从父辈承袭下来的基业以外,他还有自己创立和投资的好几家公司。” 许疏棠站在花窗下,听着她们聊天提到了云间集团。她对云间集团的了解,都来自她的大学舍友谢韫姝。 云间集团这一代的掌权人就叫谢韫礼。 谢家祖祖辈辈都扎根在京市,积累了百年的财富和权势人脉。按常理说,谢家那样的家世背景和许家联姻,先不提是否门当户对,怎么着,派出的结婚代表,也应该是她这个真正的许家千金吧,不然谢家是怎么同意这门婚事的。 入职大公司都要经历好几轮背调,更何况这种豪门联姻,肯定会把女方的身份和过往感情经历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的。 她爸妈这是打算偷梁换柱? 怎么偷梁换柱,这可是一门大学问。 还是说,那位谢韫礼先生,看着许芝意的照片,就对她一见钟情,非娶不可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另当别论了,以上推断全部无效,毕竟霸道总裁,想娶谁就娶谁,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世。 他们还对灰姑娘特别情有独钟。 第7章 喜欢就忍着 许芝意心中暗喜,面上又开始以退为进地拿捏南樱,“爷爷真的为我说了这么好的婚事吗,在爷爷心里,他都只认疏棠一个孙女的。” 谢家人又会不会嫌弃她不是真正的许家小姐。 “这门婚事确实是疏棠的。”南樱低声说,“但她现在不是在和顾家那小子交往吗,这事我就没有和她说。妈妈还是有私心的,谢韫礼这种适合结婚的,我想留给你。” 许疏棠望过去,顿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母亲的偏心,其实一直是有意识的。 “妈,谢韫礼是不是比顾沉还要好?”许疏棠都能和瀚宇的总裁交往,谢韫礼可不能比他差。 “那当然了,顾家虽然不差,但单论云间集团的体量,就要比瀚宇大很多。”南樱宠溺地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捏捏她的脸颊,笑着说,“顾沉可不是结婚的好对象。” 许芝意不解,“为什么说他不适合结婚?” “顾家的男人花心,那是遗传的,顾沉他爹,结婚之前也是风流成性,直到家里逼着他娶了个手段狠辣,有权有势的才彻底消停下来。你这孩子心地善良,性子柔又天真,可比不得那位顾夫人有手腕有手段。你降不住顾沉这样的,而且,只要顾夫人在一日,你是做不了顾家主母的。这也是妈为什么要让你今晚,和谢韫礼多说说话的原因。” “你只要负责今晚给他留个好印象,剩下的事情,妈妈都会帮你解决的。谢家家风清正,谢夫人也是个温和的人,将来等你做了谢家女主人,咱许家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全仰仗你了。” 谢韫礼确实是许芝意见过的适龄异性里,长得最好看的,就连顾沉,也要逊色三分。 她心里本来就较劲,将来结婚的对象,绝对要比许疏棠的好,但常年待在国外,很少接触到国内的这些世家子弟,不甚了解。 “是很好看的,但对方人品如何?” 颜值和家世这两关都过了,许芝意还有些顾虑,要是谢韫礼和顾沉一样风流成性,她还是得慎重考虑。 南樱知道她这样问,是在顾虑什么。她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看人向来很准,尤其是男人,是不是表里如一,一眼就能看穿。 她安抚道,“这个你放心,他和顾沉真的不一样。” “人品真的可靠吗,他的前女友多不多,有没有忘不了的白月光,有没有为别的女人发疯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妈妈不是和你说了吗,谢家家风清正,养不出花花肠子的人。”南樱向她保证,“韫礼这孩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缠身,我们都给你仔细调查过了,而且是你爷爷和谢春水定下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尽管安心和他相处,务必牢牢抓住今晚见面的机会。” “那我今晚应该怎么做,妈,你能不能给我指点迷津。” “据我了解,韫礼的奶奶和妈妈都精通琴棋书画,出身书香世家,他一定也耳濡目染了很多。等会儿他来了,你得表现得温雅端方,知书达礼些,先博一个好印象。等到和他说话的时候,你不也会书法绘画,可以聊聊这些共同的爱好。” 花窗下的许疏棠,心底漫出一片阴霾,“原来你们早就知道顾沉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你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坑里,却不阻止。” 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惊动了沙发上的人,三人一同回头看向声源处。 “你站那儿多久了?”南樱心中暗自叫苦,刚才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许疏棠又问了一遍:“你们是我的父母,为什么明知顾沉不可靠,却不阻止我?” 她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因为他们就是实实在在偏心许芝意的。 他们明知道顾沉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知道她和谢家有一门婚事,知道谢韫礼是一个靠谱的人,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却通通都不告诉她。 她可以不抢不争,但是她希望他们至少能真诚一点对她。 许疏棠又一次情绪失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喜欢我就不要把我认回来啊。” “许疏棠,你别不知感恩,我们不认你回来,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许疏棠抬起满是泪水的眼,无语凝噎,“当然已经是一具桐溪上漂浮的尸体了。” 一墙之隔的花窗另一侧,谢韫礼静静地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 谢韫礼在许疏棠提到桐溪的时候,心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他作为旁观者,尚且对她的遭遇心疼不已,为什么她的父母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为什么占有别人人生的人,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属于本该属于别人的一切? 谢韫礼看着那道脆弱的身影,喉咙滚动了一下,“装睡的人,你是骂不醒的。” 即便如此,这些情绪能宣泄出来,也总好过憋在心里。 此刻的许疏棠,感觉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关心她是生是死。就连曾经施予她陌生善意的顾沉,今天也对她恶语相向。 她究竟做错什么了,这样惹人讨厌,遭人嫌弃。 “男人在外面花点不是很正常,何况是顾沉那种身份的人。”谢韫礼估计也快到了,南樱不想她坏了芝意的好事,赶紧劝解她看开一点,“你包容一下,等结了婚,他会改好的。” “刚才你明明不是这样对许芝意说的。”许疏棠被她劝和的态度气笑了,“你劝许芝意远离顾沉这样的男人,因为他风流成性是基因里带的,根本改不了,也不会收心。” 许疏棠带着几分嘲讽,继续说,“怎么,我是你们的仇人吗,这么怕我过得舒坦了?” 南樱:“不是你自己喜欢吗,喜欢就忍着,难道是我们逼着你去和顾沉在一起的。” 这孩子偏找这种时候无理取闹,看着就像是故意的。 第8章 我为你而来 “是我自己找的,但是……”许疏棠蹙了下眉,他们为什么要将两码事混为一谈。 今天她刚从顾沉身上看明白一个道理。 人性是很复杂的,有很多面,也许顾沉在生活中是一个好人,但在感情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坏而不自知,坏地理所当然。 她自己识人不清,被他曾经展现过的温暖的一面所蒙蔽,她不会把这个错归咎到她父母身上。 许疏棠难受的,是他爸妈明知道顾沉不是什么好人,却不提醒她,放任她和顾沉在一起。 他们会为许芝意考察谢韫礼,担心她所嫁非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她,就劝她容忍渣男在外头拈花惹草了,还骗她说婚后顾沉会改好。 “顾沉那么渣,我为什么要忍?”既然已经从他身上看到了危险,哪怕曾经深深爱了五年,她也要咬牙将这种爱意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及时止损,不让自己越伤越深。因为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就连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母,也不想做那棵保护她,替她遮风挡雨的苍天大树。 许疏棠冷静下来,所有的眼泪和酸楚都往心里流去,没有人可以指望,所以脆弱的一面也没有必要再展示出来了。 她语气比之前更平和,“我不能接受如此没有底线的男人,所以我不喜欢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不像顾夫人那样有手段,也没有能力让顾沉收心。再说,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她费心费力地挽留在身边,让他循规蹈矩。 花窗外,谢韫礼在听到许疏棠说到她和顾沉已经分手时,转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他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和袖扣,又象征性地抚平了一下本就挺括无褶皱的西服。 久别重逢,但愿能给他的小公主,留一个好印象。 听疏棠提到两人已经分手,南樱心中的预感更加不妙。 “疏棠,如今圈子里的那些公子哥,哪个不是风流成性的,你要上哪儿去找有钱有势还不花心的男人,好男人都是婚后教出来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听你们在聊谢韫礼,他和我以前定下过婚约?” 客厅内再度响起的温软平静的声音,让快走到门口的谢韫礼,一时顿住了脚步。 南樱听她打听谢韫礼,出声训斥,“你别打谢韫礼的主意,他是芝意的。” 许疏棠瞧着他们,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反问道,“这不就是现成的有钱有势,还不花心的男人吗,母亲怎么说这样的男人不存在?” “疏棠,你适可而止一点,不要在这种时候胡闹。” “刚才我听得一清二楚,这门婚事是爷爷定的,定的是我和谢韫礼,今晚谢韫礼还会来家里。”为了膈应他们,许疏棠故意大放豪言,“你们不让我打谢韫礼的主意,我偏打,他是我的!只有我不要了,才轮得到许芝意。” “疏棠。” 当这两个字轻轻淌出,许疏棠闻声抬头,朝门口望了过去。 入门而来的男人身型挺拔修长,身着剪裁得当的暗色西服,气质温和,儒雅端方。 许疏棠微微愣住。 男人信步而来,停在她的眼前。 此刻,在花厅顶灯洒落的光芒映照下,那张端方矜贵的面容,愈发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许疏棠仔细打量后才惊觉,眼前的男人比傍晚时在路口的匆匆一瞥,更令人惊艳。 谢韫礼垂眸,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既有重逢的喜悦,又带着一抹细不可察的探寻。 “你好。”许疏棠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个拘谨客气的笑容。 谢韫礼看她反应,试探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许疏棠越发一脸茫然。 什么叫把他忘了,他们之前就认识吗? 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可任凭她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任何与他相关的片段。 谢韫礼虽有些遗憾,却也不打算再纠结,淡声开口,“不记得,也无妨。” 她当时那么虚弱,抱在怀里都感觉轻飘飘的,只有在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才短暂地清醒了片刻。那片刻的清醒,大概不足以让她记住他吧。 谢韫礼收回思绪,转而看向许鸿安和南樱,“叔叔阿姨,小侄今日前来,便是要相谈五年前,两家定下的婚事。” 他来相谈婚事啊,那是不是说明,他就是谢韫礼? 许疏棠彻底愣在原地,身上全部的血液全都往头顶上冲去,好想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他真就是谢韫礼啊,那刚才她说了什么来着。 噢…… 她说,我偏打谢韫礼的主意,他是我的!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好尴尬。 这里应该没有她什么事情了,她还是赶紧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许鸿安笑容满面地邀请谢韫礼到沙发入座,南樱拽了一下许芝意的手臂,低声说,“芝意,他就是谢韫礼。” 许芝意早在谢韫礼跨门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妈,他真人比你刚才给我的照片还好看。” 南樱之前向老爷子打听过,当初这门婚事只是他和谢春水喝酒喝高了,糊里糊涂定下来的,既没给谢家人看过疏棠的照片,谢家人也没有把谢韫礼的照片发过来。 就连她刚才给芝意看的谢韫礼近期的照片,还是专门从其他途径找来的。 她想着,既然两方都没有互通过照片,也没有见过面,就计划着今晚先让谢韫礼见见芝意。如果彼此合意,她自然有办法让这门婚事名正言顺地让芝意取而代之。 只是今晚处处出意外,先是疏棠闹了那么一场,再又是谢韫礼,他竟然早就和疏棠认识了。 看来不能再让疏棠待在这继续坏事了,南樱看向许疏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把脸洗干净,到宴客厅去。” 许疏棠应了一声,正想借此离开,谢韫礼温和清淡的嗓音却在她身侧响起,“疏棠,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喝个茶。” “喝茶?” “因为我要说的事情和你有关,得征求你的意见。” 第9章 坐她身侧 许疏棠对上他的眼眸,猝不及防地懵了几秒,“和我有关?” 谢韫礼点头,“你有事要忙么,可以等你忙完再谈。” 虽然不知道是要聊什么和她有关的事情,但他目色潋滟,语调柔和,许疏棠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和她说话,没有任何的锋芒。 像小兔子。 可是这样的男人,明明周身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 “嗯。” 许疏棠跟在谢韫礼身侧,向沙发走去。 落座时,南樱想让许芝意和谢韫礼坐一起,谢韫礼却在这时问许疏棠,“要不要坐我旁边?” “好。” 许疏棠感觉他说话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无意识地听话照办。 谢韫礼毕竟算是客人,许鸿安把最宽敞的沙发让了出来,谢韫礼却径直走向左侧的沙发,绅士地请许疏棠先坐。 许疏棠坐下后,谢韫礼方才在她身侧坐下。 这个沙发是三人座,谢韫礼没有挨着她坐,也没有远着她坐,他们中间,只隔开了半座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既不显得过于亲昵,也不至于太过疏远。 许鸿安坐在主人位上,南樱只好带着许芝意坐在最宽的那张沙发上。 许芝意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心底思绪纷杂。 刚才韫礼哥哥对许疏棠说的那句别来无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以前就认识了吗? 还有现在,为什么要让许疏棠留下来一起谈事情? 南樱低声催促,“还不快和你韫礼哥哥打个招呼。” 许芝意回过神来,看向谢韫礼,牢记母亲刚才的叮嘱,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温婉端方的笑容,“韫礼哥哥,晚上好。”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出于礼貌,谢韫礼这才抬眼看向许芝意,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情绪,“这位是?” 南樱抓住时机,笑着夸起了许芝意,“这孩子刚在国外结束学业回来,过两天我们准备让她进集团工作,接替我的位子。” 南樱的言外之意,是想暗示谢韫礼,芝意不止学业上比疏棠出色,更是许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在她心里,芝意虽然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只有她南樱认可的,才能是许家真正的女儿。 “嗯。” “我们芝意各方面条件都是很优秀,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许小姐,很优秀。”谢韫礼语气平淡地夸了一句后,随后看向许疏棠,“不如叔叔阿姨和我多说说疏棠的事情,我想对她有更多的了解。” 南樱尴尬地笑了笑,“韫礼,你想了解什么?” 她没想到,谢韫礼会突然对许疏棠如此感兴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疏棠回许家这五年,过得怎么样,在哪儿读的大学,平时的兴许爱好是什么?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每年生日都是怎么过的?过年的红包是你们给了多少,毕业后在哪里工作……”谢韫礼想到什么说什么,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都不给南樱回答的机会。 他其实根本没指望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只是想压一压那已经倾斜多年的天平。 南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些问题,她很多都答不上来。 她甚至都没记下来,他究竟问了几个问题。 许疏棠回许家这五年,她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她的生活细节,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花厅内一时间陷入难熬的静寂。 谢韫礼皱了皱眉,“叔叔阿姨,你们对疏棠似乎不太了解。” 南樱连忙解释,“韫礼,我们平时工作都太忙了,对疏棠确实有些疏忽。” 谢韫礼不以为然,“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家人。” 许芝意坐在一旁,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她觉得谢韫礼对许疏棠的关注太多了,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许芝意咬了咬嘴唇,插话道,“韫礼哥哥,疏棠妹妹平时都挺独立的……” 谢韫礼看了许芝意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独立并不代表不需要关心,不想要关心。” “疏棠京大毕业,平时的兴趣爱好……”南樱说到一半,向许鸿安求助,许鸿安也是一阵沉默,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其实,一个女儿已经够耗费他的心神了,每天还要忙着集团里的事情,实在没有精力再多关心另一个女儿。 疏棠很懂事,没有吵着闹着要他买东西给她,要他抽出时间来陪她。 他以为她想要什么,应该会和阿樱说的,怎么连阿樱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谢韫礼带着几分烦躁,“既然二位什么都不了解,我也只好自己问问疏棠。” 南樱瞧着这未来女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感觉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他在不高兴什么,这样未免也太护着疏棠了。 谢韫礼侧身向许疏棠看过去,若是早知道他的未婚妻就是她,何至于现在还要来问这些基本信息,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做。 他温和地开口,“疏棠,你是京大的?” “嗯。”许疏棠轻轻点头。 “那我们还是校友。”谢韫礼笑着继续问她,“学什么专业?” “经济学。” 谢韫礼点头,“我的第二专业,也是经济学。” 许疏棠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和谢韫礼不只是校友,竟然还有专业重合。 “看来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向你请教。”谢韫礼看着她,“毕业了吗,在哪里工作,做什么?” 第10章 不想她委屈 “毕业了,大学的时候就在许氏实习了,现在在采购部。” 从进入许氏实习开始,许疏棠一直没有固定岗位,差不多所有部门都待过,目前又调回采购部。 谢韫礼看着许鸿安,“许叔叔,你们给疏棠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总不会一直在采购部做个普通职员?” 许鸿安迟疑了一下,“……其实让疏棠在基础岗位多历练历练,没有坏处。” “多历练是没有坏处,我也在集团底层待过,我问的是以后,你们做父母的一定已经给她规划好了。” 许鸿安揣摩着谢韫礼的态度,他似乎真的很在意许疏棠的未来发展。 “我们还年轻,等疏棠成长了,会在集团里给她安排合适的岗位。” 花厅里的几人,心思各异。 “既然没有规划,我有一个想法。”谢韫礼沉默片刻后说,“既然你们已经定了芝意小姐做许氏集团的继承人,疏棠作为你们的亲生女儿,她心里肯定是会委屈的。我不想她委屈,正好她也在底层历练过了,我手底下刚好有家跟许氏业务差不多,规模也差不多的公司,我想把全部股份无偿转让给她,让疏棠来帮我管理。” 在许疏棠讶异的目光里,谢韫礼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你意下如何?” 眼下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超出南樱能控制的范围了。 许氏虽然没有上市,但市场估值也有百来亿,这么大的资产,他说送就送? 谢韫礼冷若寒星的眼眸朝桌上轻扫一眼,隐怒初现。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个茶杯,疏棠面前,不仅没有人给她倒上一杯茶,甚至连茶杯都没有为她准备。 还真是荒谬,可笑。 他看向许疏棠,看到她落寞的神情时,对她的怜惜如同疯长的野草,绵延不息。 谢韫礼不想她这样备受冷落,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起,伸向桌上那把绘着淡雅花纹的茶壶。 许鸿安见状,急忙出声阻止,“我来。” “许叔叔。”谢韫礼慢条斯理地挪开茶壶,沉了声开口,“我是想给许疏棠倒杯茶。” 这话一出口,几人几乎同时愣住。 谢韫礼取了杯子,微微倾斜壶身子,往茶杯里倾倒着茶水。 当茶杯中的茶水快要满时,许疏棠赶忙伸出手去接住。 谢韫礼轻声提醒,“小心烫。” 许疏棠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谢谢。” 南樱:“韫礼,我们芝意……” “南总,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芝意小姐也许很优秀,但我对她没兴趣。今晚,我来相商的,是我和疏棠的婚事。” 谢韫礼的嗓音带着像被寒霜浸泡过的清冽凉意,“要是当时爷爷和你们定下的人是许芝意,那么今晚我就是来退婚的。” 这回应实在出人意料。 许疏棠将目光投向身侧那张几近完美的侧脸,试图从那上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说谎的端倪。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谢韫礼这一句话,直接把南樱接下来想说的话生生地堵了回去,毫无余地。 他彻底断绝了许芝意妄图顶替许疏棠,成为谢家太太的所有可能性。 许疏棠望过去,男人修长匀称的指骨紧紧地捏着山水茶盏,袅袅浮起的水雾,似乎也无法洗净那上面隐隐约约透出的薄怒。 没有人愿意被忽悠,尤其是像谢韫礼这样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心机智谋都堪称一流的人。 眼见谢韫礼心如明镜,许鸿安也没脸再偷梁换柱,连忙改口,“疏棠,早些年,你爷爷是有和谢家订了一门亲。” 这时,谢韫礼也看向许疏棠,目光深邃温和,带着对她的尊重,问她,“你同意婚事吗?” “为什么不同意?”许疏棠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爷爷觉得你好,我父母也觉得你好。” 在她心里,长辈们的眼光总是经过岁月沉淀的,他们所做出的选择,一般不会出错。 而且她心里深知,以谢家的地位和谢韫礼的优秀,这门亲事于她而言,并非坏事。 谢韫礼却似乎不满足于此,继续追问,“你自己的看法呢?” 许疏棠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澄澈明亮,“我也觉得挺好的。” 她就算不和谢韫礼在一起,将来依靠自己去找,所遇到的人在各方面的条件,恐怕也很难有比谢韫礼更出色的。 谢韫礼,这个芝兰玉树般的男人,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才华,都无可挑剔。 许疏棠又看了谢韫礼一眼。 只有他,就算不去争不去抢,也愿意无条件来争取她。 谢韫礼于她而言,也是特别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不愿意和他试着相处看看呢? 许疏棠很认真地说,“我同意这门婚事。” 谢韫礼隐在茶杯后的唇角微微勾起,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许芝意一脸不甘心,心里就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一直以来,她才是那个备受瞩目的许家小姐,拥有许家给予的一切优待,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许疏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女儿,凭什么抢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才是最适合谢韫礼的人。 “韫礼哥哥,就因为她是许家亲生的,你才选择她吗?” “家里对两个孩子是一视同仁的,疏棠有的,芝意也有,芝意还是我们精心培养出来,她与你婚配更合适。”南樱也试图劝说谢韫礼。 许疏棠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心中不禁冷笑,说什么一视同仁,明明就是厚此薄彼。 许芝意有的,她未必有。 谢韫礼没有理会南樱,只是静静地看向许疏棠,“棠棠。” “嗯?” 亲昵的称呼让许疏棠有些措手不及,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喊得这么顺口亲近。 谢韫礼问她,“你爸妈真的有做到一视同仁吗?” “他们偏心许芝意,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谢韫礼看了她好一会儿,像是在哄她,“那以后我偏心你。” 第11章 许疏棠有男朋友的 “早在这门婚事订下之前,我便已经心悦于她,想娶她为妻。”谢韫礼恢复正色,视线落在许家父母和许芝意的身上,“不知道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许芝意一脸惊愕,“韫礼哥哥,你早就喜欢她了?” 婚事订下之前,那不就意味着,是在许疏棠回到许家之前,就对她有意了。 这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回到许家已经有一段时间的许疏棠,根本就没有培养出那种世家小姐应有的高雅气度,依旧带着曾经在桐溪时,那种浓浓的土气和让人难以忍受的俗不可耐。 这样一个从乡野之地走出来的土包子村姑,怎么可能入得了谢韫礼的眼? “早就喜欢了。”谢韫礼注视着许疏棠,微微地笑了起来,“你怎么也这么诧异。” 许疏棠晕晕乎乎的,不诧异才不正常吧。 他这天马行空的,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尽管谢韫礼已经说得如此直白,许芝意依然不肯相信,喃喃低语,“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谢韫礼的目光未有片刻从许疏棠的脸上移开,就在瞬间,瞧见她头上的发簪似乎不太稳固。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玉兰发簪便脱离了发髻,掉落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披散下来。 谢韫礼弯腰帮她捡起了发簪,递还过去。 许疏棠接过,目光在他的脸上几许流转,随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许疏棠有什么好的,你看上了她什么?” 他们越是如此心意相通,许芝意心中的不甘就越发疯狂生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许疏棠固然是有几分姿色,可自己也不差呀,而且爸妈都明确说了,将来许疏棠有的,她同样会有,甚至所拥有的还会更多。 她才是更有资本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 谢韫礼唇角勾起一抹春水潋滟的笑意,“在我眼中,她无可挑剔,也不可替代。” 这些质疑,他原本是没有必要向他们解释的,只不过看着疏棠也在场的份上,明明心意也无妨。 许疏棠在他些许炙热的目光下,微微垂下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簪。 明明只是逢场作戏,他却说得如此真诚,仿佛这一切都是发自肺腑,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他是在说谎。 可五年前,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他这般一往情深究竟因何而来? 许芝意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嫉妒得几乎要发疯,“不可能,韫礼哥哥,她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迷惑你,她哪点比我好,我哪点不如她?” 眼见女儿情绪失控,许鸿安脸色严肃起来,出声呵斥,“芝意,不要胡闹。” “我胡闹什么了?” 南樱在一旁心疼地抱住许芝意,轻声安慰她,“芝意,别这样,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许芝意根本听不进去,是许疏棠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包括谢韫礼。 这样乌糟糟的环境很不适合谈情说爱,谢韫礼心起离意。 “既然婚事不变,许叔,南姨,我现在能否单独和棠棠说些事情。” 许疏棠蓦地抬起头,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可他的眼睛好像会勾人,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怎么一晚上,她的婚事忽然就定下来,想起来还真是魔幻。 既然谢韫礼提出来,许鸿安和南樱自然不好拒绝。 谢韫礼今晚虽然空手来的,但是也表了诚意,只要疏棠愿意,他就能直接送她一家跟许氏一样规模的企业,大方得令人出乎意料。 这么好的女婿,他们也不想便宜了外人,没有阻挠二人增进了解的道理。 谢韫礼起身,许疏棠有些恍惚地跟着他离开沙发。 许芝意道,“韫礼哥哥,许疏棠有男朋友的。” 谢韫礼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地开口,“疏棠不是说已经分了?” “那也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谢韫礼回头看过去,眼中冷漠,“疏棠明明说,不能接受没有原则的男人,她不喜欢了。这话说的这么决绝,是余情未了的意思?许小姐好歹出国留学过,竟然理解不了人话?” 许芝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原来他也是懂阴阳人的。 许疏棠忍着笑,抬眼看着谢韫礼,“韫礼哥哥,你是不知道,她脑子不好。” “许疏棠,你才脑子不好。”许芝意气炸了,眼看就要冲过来干架,硬生生被南樱拦了下来。 两人离开正厅,到了花园湖畔。 他们走过一段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身侧的男人行路沉稳,还刻意放慢了脚步,就着她的步子,慢慢走在庭湖边的小径上。 许疏棠的心绪依旧有些纷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就只好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完美。 谢韫礼微微侧身,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扶了一下许疏棠的手臂,以防她不小心滑倒。 许疏棠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拍。 走到一棵海棠树下时,谢韫礼停了下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你有话要和我说?” “……谢先生。”许疏棠低声道,“我确实交过一个男朋友。” 就算许芝意刚才没有提起顾沉的事情,她现在和谢韫礼已经要定下婚事,这些婚前的纠葛,解释清楚会好一些。 免得他以为,她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谢韫礼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嗯,我知道。” 刚知道不久,而且她那个男朋友,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许疏棠有些惊讶于他的平静,接着说,“但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谢韫礼微微点头,“我相信你。” 许疏棠抬起头,看着谢韫礼的脸庞,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衣摆。 谢韫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局促,轻轻地伸出手,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惹得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薄红。 看着她害羞的模样,谢韫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既然已经结束,便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婚事,从今天起,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彼此。” 第12章 为什么和我结婚 许疏棠轻抬眼眸,疑惑不解地望向他,“谢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履行婚事,又为什么选择我?” 谢韫礼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五年前,替爷爷去桐溪参加一场葬礼时,我见过你。” 他原本是想告诉她,自己曾在桐溪救过准备轻生的她,但如今看着,疏棠并未将自己记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她而言,那段记忆一定是无比晦暗的,完全没有必要旧事重提,来徒增她的伤感。 于他而言,什么样的初见,其实并不重要,哪怕今晚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依旧为她心动,依旧会为了求取她的芳心,全心全意地去诚意追求。 此时,暖黄的灯光柔和地笼罩下来,为谢韫礼俊雅的脸庞添上几分柔和的光影。 许疏棠在对上那双足以摄人心魄的眼眸时,心跳微微加快,忍不住又问他,“你在桐溪哪里见过我?” 谢韫礼站在道灯下,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磁性沉稳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在日出之时,你闯进了我的世界里。” 许疏棠听后懵懵懂懂,低着头思索着,那如瀑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些许动人的眉眼,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发柔软温婉。 谢韫礼看着她,再度向她确认,“你真的想好要和我结婚了吗?” 许疏棠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你会介意吗?” 谢韫礼听罢,忍不住笑道,“如果你有兴趣涉猎,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他的话仿佛给了许疏棠一颗定心丸,让她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静谧中。 似乎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在悄然滋生。 庭湖边,男人静静地伫立着。 月光如银纱般倾洒下来,映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衬托得更加超凡脱俗。 他的气质也很温和,如同云层洒落的月辉一般,宁静又让人沉醉。 谢韫礼的目光认真郑重,缓声说,“从今以后,我都偏向你,维护你。” 偏向她,维护她? 许疏棠的心尖猛地一颤,像是被他说的字句烫到了一般,羞涩地低下头,有些晕头转向。 他这是在表白吗? 刚才在客厅的时候,他真的表现得很好。 既能够细心地留意到她面前没有茶杯,体贴入微地给她倒茶。 他还会,很坚定地回绝母亲那些不合理的意图,甚至看得到她的委屈。 谢韫礼今晚,实在做的太好了。 好得让许疏棠有些难以相信那是真的,因为这样的温柔维护,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如梦一般,偏偏,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的。 “谢先生,你这样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我好像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散步到宴客厅外,有些音乐声流淌出来,异常热闹。 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宴客厅,许疏棠心绪有些复杂。 “宴会好像已经开始了。” 谢韫礼垂着眼,目光凝视在她的面庞上,“你想进去?” 诸多愁闷哽咽在喉,许疏棠如实地摇头,“不想,我本来今晚就找了借口不回来的。” 这些会令她不愉快的事情,谢韫礼不多追问,只是看着她,“家里可能过几天就会上门提亲。” 许疏棠闻言,有些诧异,“这么快?” 谢韫礼看着她的反应,轻声问,“是不是太仓促,那就再等一等?” 此处的夜,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许疏棠思绪万千,迟疑着说道,“谢先生,你很好,但是也太好了,我……” 谢韫礼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她理清自己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许疏棠缓缓开口,“我们要不要先相处一段时间,我身上有很多缺点,你可能会不喜欢。” 她有很多的不确定和担忧,害怕自己的缺点会在日后的相处中令他失望。 谢韫礼凝望着,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和地问她,“什么缺点?” 许疏棠以为他在认真问,所以很负责任地如实回答他,“我很多愁善感,喜欢胡思乱想,还有一点点社恐,不止如此,我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 她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认为的那些不足,坦诚地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 然而这些在谢韫礼看来,都不是缺点,不过是她身处的环境和生活经历造就的。 无论是在桐溪,还是在许家,一个根本没有享受过真正的亲情,内心孤独又脆弱的人,要她如何开朗大方。 “疏棠,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轻声鼓励她,“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也有很多缺点,也需要你多多包容我。” 谢韫礼的话,如暖泉淌进她的心底,温暖又惬意。 许疏棠意外地觉得,和他聊天,是如此的舒服自在。 两人加完联系方式,谢韫礼问她,“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许疏棠抿了抿嘴唇,略微思索后回答道,“工作时间之外,我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甜品。” 谢韫礼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平时喜欢吃什么?” “甜品的话,最喜欢莲子酥。”她想了想,继续说,“我喜欢吃糖醋排骨,锅包肉。” 这两样是钱姨的拿手菜,以前在桐溪的时候,钱姨只要做了这两道菜,都会专门喊她过去吃饭。 谢韫礼有感而发,“很家常,我回去研究一下。” 许疏棠一愣,是不是因为太过家常了,所以他都没有吃过?谢韫礼平时,应该都是吃些山珍海味之类的高档菜肴吧。 不知道她正在无限发散,他详细问道,“不喜欢吃什么?” “最讨厌吃苦瓜和茄子,因为都是苦的。”许疏棠不假思索地说。 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显露端倪,谢韫礼面露诧异,“茄子是苦的?” 许疏棠感到疑惑,“难道茄子不是苦的?” 谢韫礼微微挑眉,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苦,特别苦,这两样我也不爱吃。” 第13章 我知道该怎么做 金碧辉煌的宴客厅内,宾客谈笑,杯盏交错。 南樱带着许芝意穿梭其间,给她介绍了不少青年才俊。 宴会中场,方才坐回沙发,指着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芝意,岳池恒和你一样,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他家是做船舶制造的老牌企业了,家底雄厚,你们年纪也相仿,应该可以有很多话题可聊。” 光影绰绰约约,许芝意心无涟漪地看着岳池恒,嫌弃道,“他虽然跟我同龄,可是长得肥头大耳,看着他,我都觉得自己完全吃不下饭了。” 母亲介绍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能与谢韫礼相比的。 许芝意越是这么想,心中越是心烦意乱,就越觉得这些人都索然无味,枯燥无趣。 如果将来一定要嫁给这些人当中的一个,那就永远要被许疏棠压一头了,她绝不愿意在婚姻大事上落于下风。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闷的感觉了,许芝意放下手中的酒杯,意兴阑珊地转头同南樱撒娇,“妈,我累了,想去休息。” 南樱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没有勉强。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妈等会儿去找你,有礼物要送给你。” 许芝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便转身从小门离开了宴客厅。 夜色渐深,谢韫礼抬眼望去,宾客已经陆陆续续从宴客厅里走出来。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棠棠,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许疏棠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亭子,朝着宴客厅的方向缓缓散步回去。 宴客厅里依旧光影交错,璀璨迷离。 还未离去的宾客之中,有人无意间瞥见了谢韫礼,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转头跟身旁的朋友低语,“你看,那不是谢韫礼吗,他怎么也来了?” 另外一位许氏的合作伙伴打量着那两道身影,也若有所思地猜测起来,“如果是来参加芝意侄女的归国宴,说不定两家好事将近,鸿安兄这是找了个大靠山啊。” 许鸿安此时还在热情地和宾客寒暄,谢韫礼和许疏棠在众多宾客的目光注视下,朝他走去。 两人停步在许鸿安面前,谢韫礼缓缓开口道,“许叔叔,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 许府外,清凌凌月色洒落在台阶上。 许疏棠看着谢韫礼的车消失在夜色之中,才转身往回走。 许鸿安看着她,想起刚才在花厅里,他被谢韫礼问的哑口无言的情状,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些愧疚之感。 “棠棠。” 许疏棠听到父亲的呼唤,停下了脚步,以为他是想劝自己放弃谢韫礼,将他让给许芝意。 “父亲, 谢先生的意思很明确,我的决定也很明确,如果您想从中阻挠,大概也是徒劳。”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我先回房间了。” “棠棠……” 许疏棠停在岔道口,一条路是回翠微楼,一条路是回宴客厅,还有一条路,通往许府大门。 她向路灯下的许鸿安望过去,缓缓开口,“你们是不是早就后悔认我回许家了?” “我们……” 许疏棠哽咽着,吞下那些苦涩,“是不是觉得,我早就该死在桐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根刺,扎在你们一家三口的心底。” 许鸿安身形僵滞,深深地叹了口气,“棠棠,我们……” “我知道该怎么做。”许疏棠吸了吸鼻子,朝着翠微楼的方向走去,她要回去收拾行李,今晚就离开。 一回到客厅里,许疏棠正准备上楼时,许芝意夸张造作的哭声正正好传入她的耳中。 她蹙着眉转过头,便看见南樱耐心地安抚着伤心欲绝的亲闺女。 “疏棠,你过来。”看见许疏棠回来,南樱叫住了她。 “我还有事。” “过来。” 在那道严厉不容拒绝的命令下,许疏棠抬步向她们走过去。 南樱要她坐在沙发上。 许疏棠没坐,只是问她,“找我什么事?” “疏棠,你把谢韫礼,让给芝意。” 千算万算,偏偏没有算到,谢韫礼竟然会看上疏棠,以女人的眼光来看,芝意的条件明显要比疏棠好太多了。 就知道她母亲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许疏棠眯起眸子,“你们应该看到谢韫礼的想法了,这是我让不让出来的问题吗?”她心如止水地拒绝。 “你和谢韫礼是怎么认识的?” 许疏棠没应,注意力已经全部落在许芝意手腕上的天空蓝翡翠镯子。 奶奶临终前,给她准备了嫁妆,里面就有这只镯子,她很喜欢,准备结婚后戴的,现在竟然出现在许芝意的手上。 指着许芝意手腕上的镯子,许疏棠看向南樱,“这是奶奶留给我的嫁妆,为什么会在她手上?” 许芝意像是怕手镯被抢走似的,用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护住手镯,“许疏棠,这是妈给我的。” “为什么给她,那明明是奶奶留给我的东西,究竟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样明晃晃的偏心,许疏棠实在难忍委屈,咬着牙质问。 只是,再委屈又如何,有些人就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南樱不但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面露愠色,训斥起来,“你别这样胡搅蛮缠。” 手镯确实是婆婆留给疏棠做嫁妆用的,但她已经和谢韫礼定下了婚事,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 刚才芝意心情不好,她就去库房拿出这只镯子出来哄她。 “那我就胡搅蛮缠一次。” 许疏棠豁出去,不顾一切地要去抢许芝意手上的镯子。 “妈,她要抢走镯子。” 许芝意后退了几步,南樱迅速将她护在身后,怒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什么,你们别蛮不讲理。” “这事我就做主了,手镯是留给芝意的,你奶奶生前准备的那些嫁妆,也都是给芝意的,你别再打它们的主意。” 许疏棠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们不按奶奶的遗愿,以后有脸去见她吗?” “妈,你看疏棠说的这是什么话。” 南樱怒不可遏,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到许疏棠白皙的脸上,“你咒我早点死是不是?” 看到母亲那一巴掌狠狠扇在许疏棠的脸上,许芝意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许疏棠,你就不该来争抢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第14章 分了好 母亲对许芝意的偏心永远都是这样不加掩饰,淋漓尽致。 许疏棠眨了下眼,努力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言不发地向楼梯走去。 回到卧室,她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收拾好,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将宝马车钥匙留了下来。 那辆宝马是五年前回到许家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 回想起这些年,恍然发觉,他们好像也就送过这样一件相对贵重的礼物给自己。 她和许芝意的生日是同一天。 这些年,许芝意在国外读书深造,每到生日的时候,许鸿安和南樱都会提前飞往国外给她庆生。 除了陪伴以外,许芝意还能收到数不清的生日礼物。 豪车一辆接着一辆,房子一处接着一处,名牌包包堆积如山,应有尽有。 许疏棠将这些思绪从脑海中甩开,确定已经收拾妥当后,关上灯,提着行李箱穿过寂静的二楼廊桥,从那里下楼,往院子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谢韫姝的车正好也到了。 她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坐在劳斯莱斯上的好闺蜜,总觉得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至少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就很能说明问题。 汽车很快开上繁华的熙和大道。 “棠棠,我昨天去参加了一个宴会,刚好看到顾沉了。” 听到顾沉这个名字时,许疏棠愣怔了一瞬,转头问道,“怎么突然说他了?” “他跟他那个秘书,关系貌似不简单,我觉得你得提防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谢韫姝在心里暗暗埋怨,这都怪他哥! 她原本以为,他哥那么好的男人,他的朋友肯定也过得去,谁知道竟是个花花肠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许疏棠的面色倒是异常平静,像是一池没有丝毫波澜的湖水,缓缓说,“我们分了。” “什么时候分的,你昨天不是还在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谢韫姝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今天不是他生日,你……” 车窗外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车内的气氛有些闷窒。 许疏棠轻声地说,“傍晚刚分手的,我去找他的时候,撞见他和那个叫温言的秘书暧昧不清。” 听到她说分手了,谢韫姝反而松了一口气,“分了好。” 远离渣男才是明智之举,她为疏棠能果断结束这段感情感到高兴。 “小姝,我得再和你说一件事。” 许疏棠看着车窗外的霓虹景色,不想对谢韫姝有所隐瞒。 “什么?” “我爷爷在五年前给我订了一门亲,今晚那个联姻对象,已经来家里和我爸妈说了婚事。” 尽管好奇心已经被这三言两语强烈勾起,谢韫姝还是忍着没有打岔,等她慢慢把话说完。 “我也是今晚才刚刚得知这门婚事的存在,现在许芝意回国了,我母亲打算让她取代我和谢家联姻。” “然后呢?” “然后我据理力争了,破坏了她们的计划。” “棠棠,你该不会只是为了和你爸妈赌气?” 她希望疏棠能找到真正适合的人,过的幸福,而不是为了和家里人赌气,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意气用事。 “不是的。”许疏棠将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目光澄澈平静地看着谢韫姝,“就不能单纯是因为他足够好。” “嗯?” “这其实跟相亲的性质差不多,我也不排斥婚姻,甚至向往拥有一段美满的良缘。” 两人之间合适的话就开始了解彼此,相处得来,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心里很清楚,南女士都认为可靠,想要悄悄留给许芝意的人,必然非常靠谱。 谢韫姝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试图从细微的小表情中捕捉到真实的情绪,可再怎么看,也感觉疏棠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真和顾沉结束了?” “结束了。” 谢韫姝听到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很欣赏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 但只过了须臾,她又开始顾虑起来。 疏棠和顾沉分了固然是好事,可她马上要联姻的这个男人,会不会更加不靠谱,更加表里不一。 “你的联姻对象怎么样?”谢韫姝认真严肃地提醒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对于你这个联姻对象,还是得考察一番,合适了再订婚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能和疏棠联姻的,应该也是有点家世的。 到时候她托哥哥帮忙打听清楚,要是再像顾沉这样的,就让疏棠赶紧远离。 “那个人真的很好,感觉是我配不上他。” 谢韫姝一脸意外,“有多好啊,能让你这么夸,还自惭形秽起来了?” “他长得比顾沉帅,家世比顾沉好,生活作风也比顾沉干净。” 许疏棠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韫礼在庭湖边的身影,挺拔优雅,仿佛自带光芒。 想着想着,她不禁失笑,“太过完美,像是凭空臆想出来的。” “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谢韫姝认真地说,“我家里就有一个满足这种条件的未婚人士,所以我相信这种人的存在。” 许疏棠看着谢韫姝,想起了自己和顾沉交往之前,她曾说过要介绍自己的哥哥给她。 “你哥哥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呢,听霁枫哥哥说,他一直在等我未来嫂嫂。”谢韫姝叹气,“听说我未来嫂嫂是桐溪人。” “桐溪啊,我在那里住了十八年。” 谢韫姝面露遗憾,“虽然我很想你做我嫂子,但如果你这个联姻对象真的这么优质,我也是要献上我满满的祝福。” “谢谢你的祝福,也希望你哥哥能早日等到他的意中人。” “嗯。”谢韫姝还是忍不住夸她,“棠棠,大事上你是一点也不含糊,该争就争。” “不是我想争就能争来的。”许疏棠轻轻一笑,“主要是谢先生,他很坚定地选了我。” 也正因如此,她自然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决定和他相处看看。 谢韫姝好奇,“谢先生全名叫什么?” 比顾沉家世还要更好的,京市又姓谢的,这范围直接就圈死在她自己家里了。 “他叫谢韫礼。” 许疏棠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第15章 准备和许小姐结婚 十字路口,谢韫姝一个猛刹车,等车子停稳后,惊诧地向许疏棠看过来。 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过,稳妥起见,谢韫姝还是先确认了一下,“谢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的?” “据我了解,云间集团就是他家里的企业。” 果然是云间集团啊,谢韫姝心中暗自惊叹。但她之前怎么没有听到任何两家准备联姻的风声。 “反应这么大,你不会认识他吧?”许疏棠察觉到谢韫姝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凑近好奇地问,“难不成是你家亲戚?” 谢韫姝,谢韫礼,他们的名字可就只差一个字,保不准真有点沾亲带故。 路口的绿灯亮起,谢韫姝发动车子,故作镇定地否认,“没有啊,不认识。” 绝对不能在此时就承认谢韫礼是她哥哥。 要是现在说了,疏棠应该就会考虑避嫌,不想借住在她家里了。 让疏棠住进家里,解决的不只是她的住处问题,还可以给她和哥哥提供婚前培养感情的机会。 打定主意后,谢韫姝决定先斩后奏,先把疏棠忽悠回家再说。 许疏棠越看越觉得她神色古怪,似乎有什么猫腻,狐疑地问,“真不认识?” 谢韫姝轻笑一声,难免有些心虚,“我家亲戚多,等我回去确认确认,再答复你。” “你们的名字就差一个字。”许疏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要不你再想想?” “有道理,说不定真是亲戚。”谢韫姝说完,便压住激动的,颤抖的手,专注开车。 - 京市,隐山。 谢韫礼从电梯内走出,穿过光影斑斓的三楼走廊,停在了尽头处的一间包厢前。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到沙发坐下,脸上挂着清淡愉悦的笑意。 徐霁枫:“去忙什么了,到现在才来?” 今晚是谢韫礼的接风宴和顾沉的生日宴一起办了,结果这两个主人公,一个比一个来的迟。 谢韫礼端起一杯酒,轻轻地晃了晃,那透明的液体在杯中摇曳着,“本来是去许家退一门婚事,结果……” 话到一半,他忽然岔开话题,“寿星来了。” 徐霁枫暂时压下内心的好奇,目光落向门口,微微一愣。 顾沉从外头走了进来,西服随意地搭在臂弯处,衬衣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身侧还跟了一个女人。 “怎么这么看着我?” “又换了一个?”徐霁枫一脸震惊,“还不到一个月吧?” 顾沉带着温言坐下,神色有些轻淡,“大惊小怪。” 他也没想这么快换的,只是错判了许疏棠的果断。 她真是一点底线都不能试探。 谢韫礼慵懒地靠着沙发,眼眸微微垂下,修长的手指闲适地盘着一枚羊脂玉。 玉牌凝实温润,光泽柔和内敛,白中泛出淡淡的黄调。 “你手上拿的什么?”徐霁枫盯着谢韫礼手上的玉牌,挨过去,伸手就要拿来端详。 谢韫礼手腕轻轻一转,恰到好处地躲开,将祥云玉牌重新收进西服内袋。 “不能给你看,这是她给我的定情信物。” 五年前,定下婚事后,谢春水找人打造了一对祥云玉牌。 方才离开许府时,谢韫礼将刻有自己名字的那枚祥云玉牌给了许疏棠,与她交换刻有她名字的那一枚。 徐霁枫一时间有些愣神,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定情信物这种古老的玩意儿? 等等,谁给他的定情信物? 徐霁枫连忙追问谢韫礼,“韫礼,你刚才说你原本想去许家退婚,后来怎么了?” “不退了,准备和许小姐结婚。” 徐霁枫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顾沉刚好接完一个电话,收起手机看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哪个许家?” 谢韫礼缓缓开口,“许鸿安的千金。” 徐霁枫:“???” 据他所知,许家如今有两位千金,一位是昨日刚回国的许芝意。 另外一位,则是五年前刚从外乡寻回的,也就是顾沉正在交往的新女友许疏棠。 不对,纠正一下,许疏棠现在已经是前女友了。 韫礼所说的许家千金,应该是指许芝意吧。 毕竟,如果是许疏棠的话,她与谢韫礼有婚约在身,也不可能和顾沉交往。 许家人在韫礼和顾沉之间,也肯定选韫礼,谁让顾沉这些年在圈子里的名声,着实不太好。 徐霁枫看着谢韫礼,忍不住问道,“韫礼,你不等你在桐溪的白月光了?” 五年前,谢爷爷的战友故去,他代表爷爷前往吊唁。在路过月溪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女孩不知道什么原因想不开,投湖自尽。 韫礼将人救起后送到医院,谁知等他参加完葬礼回医院寻她,那个女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彻彻底底,无影无踪。 出国接管海外产业前,他还在桐溪住了三个月,每天都去那座月溪桥当一樽望妻石,就想着还能遇到她。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多久我都我等的起。”谢韫礼唇角勾起一抹能融化冬雪的笑意,“不等了,自然是因为,月光终于落进了怀里。” 这肉麻兮兮的话,竟然是从谢韫礼口中说出来的,徐霁枫一脸惊愕,“你是说……” “今晚去许府了,和我有婚约的许小姐,正是我寻找多年的她。” “……?!”徐霁枫还是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许芝意就是韫礼要找的白月光,她怎么会出现在桐溪,又怎么会在桐溪想不开自尽,然后又凑巧地被去参加葬礼的韫礼救起? 他倒是听说,许疏棠在回到许家之前,就是在桐溪长大的,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尽管如此,韫礼的未婚妻,应该还是许芝意。 因为,要说许疏棠回许家,身份最尴尬的就是许芝意了。 当年,她发现自己并非许家亲生,在桐溪见到了自己真正的亲生父母后,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承受,所以才会冲动地选择跳河。 如此,出现在桐溪的原因找到了,自尽的动机也找到了。 非常合理! 还有! 因为许家父母想让许芝意继续留在身边陪伴,可能给了她亲生父母和邻里乡亲一些封口费。这就直接导致韫礼翻遍整座桐溪,都找不到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当然找不到啊! 因为他那念念难忘的白月光,可不止是离开桐溪回了京市,还出国留学了。 谢韫礼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忽然落在顾沉身上,“你和疏棠,真分了?” 第16章 就是醋了 感情终归是两个人的事情,谢韫礼不确定顾沉分手之后还会不会再纠缠疏棠,这种可能如果存在,他必须早做打算。 顾沉打了一眼过来,韫礼和许疏棠很熟吗! 怎么他叫她的名字,叫的这么自然。 但这抹疑虑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忽然想到小姝曾说过,她和许疏棠大学里是一个寝室的,关系很要好,韫礼认识她也符合情理。 如今他来问,估计是许疏棠和小姝告状了,让韫礼来找自己要说法了。 顾沉靠着沙发,傍晚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勾起他几分烦躁。 “真分了,还分得不是很愉快。” “我是问你,你对她的感情断了没有?”谢韫礼将自己想问的问题表述地更清楚。 “你说断了没有?”顾沉将温言揽进怀里,压下那股奇奇怪怪的情绪,“什么时候你见过我吃过回头草?” 谢韫礼的目光落在那两道腻歪的身影上,冷了冷神色。 刚才的顾虑确实有些多余了。 顾沉在交往期内都能劈腿,他对疏棠显然没有投入太多感情。 徐霁枫就坐在顾沉对面,将顾沉脸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谢韫礼说,“你在国外待太久了,阿沉这些年的感情史不知道有多丰富,他在圈子里的名声早就臭得不能再臭了。” 顾沉眉头微皱,“霁枫,注意你的措辞。” 徐霁枫:“话糙理不糙啊,再说,你早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不是吗?” 在顾沉被宁悦音劈腿之前,那也是高山白雪,不染尘埃的人,哪里是现在这样的。 这两年,伯父伯母一心想着给他找一门好一点的亲事,结果呢,接二连三地被人家女方父母婉拒了。 有些性子直的,甚至直言让顾沉别去祸害他们的宝贝闺女。 闲聊了一会儿,生日蛋糕被推了进来,刚刚的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徐霁枫目光转向谢韫礼,“韫礼,你什么时候把许小姐带过来给我们见见?” 谢韫礼神色平静,斟酌道,“还早着,得再过些时候。” “确实早了点。”徐霁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揶揄道,“你以前都没有谈过恋爱,可以和顾沉请教一些经验。” 谢韫礼微微皱眉,略带无语地说,“你是不是在坑我,想让我孤寡一辈子?” 要真用了顾沉的经验,只怕疏棠得和他闹分。 顾沉本来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打算搭话,此时眼见自己如此遭人嫌弃,不禁有些恼火,“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韫礼状态放松,自顾自地吃着蛋糕,“实话实说而已,别气急败坏。” 徐霁枫忍不住笑了起来,“韫礼,你真的与圈子格格不入。” 谢家向来家风严正,培养出来的子弟,必然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品行。 “霁枫,其实你也和圈子格格不入。”谢韫礼轻轻一笑,“我和你唯一的区别,就是容不进去我就不容了,而你呢,是非要往里挤,又毫无演技,我们天天都在看你笑话。” “我演什么戏啊,我哪有演戏。” 顾沉轻嗤,“前段时间,听水的周总给你安排了人,都送到你的酒店房间了。” “怎么了,人我留下了啊,没有把她们赶出去。” “我和周总吃饭的时候,人家调侃你,说你和那两个姑娘正正经经聊了一夜工作,门也不敢关,把自己的名节看的比什么都重,你倒是说说,这是在为谁洁身自好?” “那周总,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徐霁枫颇无奈地解释,“她们说自己身不由己,要是我把她们赶出去,恐怕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这话你也信。”顾沉冷声,“女人的话最不能信,她们不是身不由己,那是自愿的,巴不得你和她们共赴巫山。” “霁枫,洁身自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谢韫礼端出一本正经的姿态,劝他做真实的自我就好了。 顾沉看着谢韫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等你有了女人,尝到了快乐,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天真的发言了。” 谢韫礼忽然觉得口中的奶油有些甜得发苦,逃避深思顾沉这句话里的意思。 一旦多想,思绪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无限发散。 这样的醋他不该吃,也没道理吃。 是他自己这些年不够努力,没有再早一点找到她,追求她。 谢韫礼放下手中的蛋糕碟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今晚已经和许家说好了,过些日子就去提亲。” 徐霁枫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说:“你结婚的时候我肯定还是单身,我要报名当伴郎。” 接着他又转向顾沉,“还有他,我也替他报名了。” 顾沉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俩,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 谢韫礼转动手中晶透的酒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徐霁枫,“之前听你提过,有位收藏家准备脱手一枚粉钻,那场拍卖会是在几号?” 徐霁枫瞬间了然,“你打算用它来求婚?” “嗯。” “挺合适的,但我估计,你想收入囊中估计要花不少钱。” “这些都不是问题。”谢韫礼笑了笑,“再贵她都值得。” 要是时间充裕,应该能找到更好的。 - 云园,谢韫姝的卧房内。 洗漱完,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许疏棠侧身看着谢韫姝,“深夜到访,都没有先和你家人问好。” “没有那么多讲究,明天再打招呼也是一样的。” “小姝,你其实是超级富二代吧?”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这都是祖辈留下的基业。”被窝里,谢韫姝一想到明天疏棠震惊的表情,就有些兴奋地睡不着。 她一脸认真地保证,“棠棠,你和顾沉分手很明智,因为你现在的联姻对象,真心比他要靠谱一万倍。” “为什么这么肯定?” “那位谢先生,还真是我家远房亲戚,我都给你打听清楚了,你就放心嫁了吧,保准你婚后幸福美满,三年抱俩。” 许疏棠:“……” 第17章 原来这里是你家 谢韫礼从车上下来,经过垂丝海棠树下时,一道身影跃入眼帘。 他揉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还没有酒醒,就没有过多在意,转身上楼洗漱。 许疏棠蹲在树下,用手指轻轻地戳着小狸花的鼻头,小猫咪嗷呜了一声,在她脚边亲昵地蹭了又蹭,黏人又乖巧。 抬眸四处环顾的瞬间,一抹修长的身影恰好从身侧走过。 她呆住片刻,怎么感觉自己刚才看见了谢韫礼。 但是,谢韫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不是他吧。 倒是还记得,曾听小姝描述过,她哥身高腿长,颜值比现在那些男明星都要出色,兴许刚才看到的,是韫姝的哥哥。 谢韫姝起床后,从房间里出来,趴在走廊的雕花栏杆上,朝着海棠树下的许疏棠喊了一声。 许疏棠回头往二楼看去,见到谢韫姝同自己招了下手。 “棠棠,你去帮我看看哥哥回来了没有?” “我去?” “是啊。” 哥哥昨天和霁枫哥哥他们喝酒喝到很晚,别醉死在外头了。 “小姝,你确定让我去吗?” 许疏棠站起身来,怀疑大清早的,自己耳朵可能坏掉了,有些不太确定,“这真的合适吗?” 要是和她哥哥熟悉点还好,敲个门也没什么,关键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真的还蛮唐突的。 万一再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就更唐突了。 “合适啊,合适极了,你快去。要是有回来的话,就顺便喊他下楼吃饭。” 谢韫姝面上笑意盈盈地,心里一把算盘却是敲得叮当响。 换作是别人,那当然不合适了,但如果是疏棠这个未来嫂嫂,可就另当别论了。 许疏棠无奈,甚至忘记自己手上还抱着只猫,顺着谢韫姝手指的方向上楼。 她自己觉得是不合适的。 一个客人,这样唐突地去敲人家的人,明显不合适。 但客随主便,小姝说合适,那就合适吧。 许疏棠抱着猫停在楼梯口,望了一眼走廊,往左拐。 这栋楼的左侧走廊,就只有两扇门,其中一扇门上还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闲人勿进四个大字。 好个闲人勿进! 要是闯进去,应该会被轰出来吧。 盯着行云流水的字体,她心里猜测,应该不是这里了,看来是另外一间。 许疏棠继续往前走,在隔壁房间敲了敲,没有人回应,想回头求助,对面的阁楼里,谢韫姝已经不在那里了。 正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怀里的小肥猫忽然从她身上挣动了两下,跳下去了,踩着优雅的猫步,停在隔壁那间挂有闲人勿进牌子的木门前。 小猫咪也是这园子的主人,它是不是在告诉她,隔壁那间,才是小姝哥哥的卧室? 许疏棠挪步走回去,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 然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许疏棠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有人吗?” 谢韫礼听见敲门声,擦拭头发的手一顿,离开浴室,身形停顿在门口。 “有人吗?”许疏棠在门外又轻声问了一遍。 要是再没有人回应,她就要默认房间里没人,然后下楼去了。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谢韫礼愣了一下,怎么连声音也这么像? 看来不能再像昨夜那样喝酒了,到现在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都不止看见幻影,现在连幻听的症状也出现了。 又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吗?” 许疏棠连着问了几次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问小姝,她哥哥叫什么名字了。 小猫咪似乎也感受到了此时的安静,抬起爪子有模有样地挠了几下门,超级大声地喵呜了几声。 都不夹了! 许疏棠弯下腰,准备抱起猫咪转身下楼,只是…… 在她刚转过身时,身后的门开了。 谢韫礼开门前已经做好了见鬼了的心理准备,可等真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人,看着她出现在眼前,依旧微微愣住。 许疏棠也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她眨了眨眼,仔细确认着眼前所见,“谢,谢先生?” “怎么是你?”谢韫礼微微诧异之后,那清冷的眉眼顷刻之间便柔和了下来,说出的话,揉着几分惊喜雀跃。 “嗯。” 许疏棠应声后,目光落在他身上,才发现谢韫礼竟然穿着浴袍。 虽说系得十分规整,但从领口处,竟然能依稀瞧见几缕春光。 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也飘散在空气里。 果然还是唐突了啊! 脸有些热,她不知所措地别开了视线。 谢韫礼也察觉,这样的见面似乎有些不合礼节。 “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等到他进去之后,许疏棠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迟钝地消化着谢韫礼就是小姝哥哥这个特别炸裂的信息。 刚才小姝肯定是故意让自己过来敲门的。 微微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到栏杆旁,静静等待。 远方天际朝阳出现,瑰丽的色彩在空中蔓延开来。 晚上没看清,现在站在二楼,视野明亮开阔,差不多能将整个云园的全貌尽收眼底。 清碧流深的湖,形态各异的假山,曲折蜿蜒的回廊,错落有致的阁楼。 这里比起许府,不知要气派多少。 许疏棠暗自惊叹,不愧是从祖辈留下来的,确实颇具底蕴。 谢韫礼换好衣服出来,站在她身后,“你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许疏棠回身,同他解释道,“昨晚和家里闹的很僵,想搬出来住,小姝说她家里空房子很多,让我先住过来,再慢慢找房子。” 谢韫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昨晚怎么没和我说,你要搬出来?” 许疏棠抿了抿唇,“不好说。” 两人有婚约在身,如果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他要么带她来这里,要么在外面给她另找房子。 她总觉得这样,还是太快了。 但防不住,还是被小姝坑了一把,竟然就这样住进来了。 等会儿见到谢家伯伯伯母,也不知道要有多尴尬。 以及眼前的谢韫礼。 他会不会误会,她是迫不及待地来找他了。 第18章 谢家人 “我和小姝在大学的时候是舍友,我不知道你是她哥哥。”许疏棠解释道。 “嗯。” “刚过来敲门,是因为小姝让我来喊她哥哥下楼吃早饭,但是我不知道她哥哥就是你啊。” “原来如此。”谢韫礼不禁失笑,“我刚才上楼前就看到你了,还以为是没醒酒,眼花看错了。” “那我们下楼去吧。” 许疏棠本来就是过来喊他去吃早饭的。 说完,她低头看了看。 谢韫礼留意到她的目光,“在找什么?” “猫咪呢?” 见她将视线停留在他的卧室,便索性将房门彻底打开,带着一丝笑意邀请她,“也许它偷偷跑进来了,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找找?” “合适吗?”许疏棠移开视线,指着门上的牌子,“这里写的,闲人勿进。” 大清早地敲门,还撞见人家在洗澡,这会儿又进人房间里溜达,可太不合适了! “合适。”谢韫礼说,“你不是闲人。” “喵呜……” 猫咪的叫声果然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隔着还有些远。 “就当作是了解我的一个途径。”谢韫礼浅浅地笑着,“要是发现我表里不一,刚好还有机会反悔。” 许疏棠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这也太坦诚了吧,事先并不知道她要来,不可能提前做准备,那她进去看到的,必然都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脑海中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想起了顾沉。 可能是因为只交往了一个月的缘故,他从来不会分享关于他个人的事情,就连看手机信息的时候,都会有意地避开她。 她并没有窥探人隐私的习惯,但还是会被这种距离感深深伤到。 毕竟很快就要订婚的关系,许疏棠打算随意看看,这样既不会太唐突,也不会让谢韫礼感到太有距离感。 “我是相信谢先生表里如一的,但是参观一下也无不可。” 谢韫礼看着她,侧身礼让,“请进。” 许疏棠抬脚走进,目光被窗台上摆放的落日珊瑚吸引了过去。 花朵开得极为绚烂,花瓣层层叠叠,颜色鲜艳夺目,开得正好。 没想到,谢韫礼是个浪漫,且能够细心感受生活的人。 继续往里走,房间里有一整面墙都放置着书架,书架上的书密密麻麻,塞得满满当当。 “喵呜~” 许疏棠朝床上的小身影望过去,“它刚刚可不是这么叫的。” 谢韫礼低笑,“它有很多副面孔,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走过去,将跳到床上的猫咪抱起来往外走。 回来时,看到许疏棠站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画册。展开的那一页,是桐溪的风景,朝阳的光芒如碎金一般洒落在溪水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谢韫礼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我的书法和绘画,都是和奶奶学的。” 许疏棠抬起眼眸,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你还真去过桐溪?” “当时参加完孙爷爷的葬礼后,我在桐溪住了三个月,这些都是那段时间画下来的,后来就装订成册了。” 她虚心求教,“那你以后有空的时候,教教我,我也想学画画。” “好。” 许疏棠在谢韫礼的卧室大致逛了一圈后,两人从房间出来,下楼一起去前厅吃饭。 往前厅走的一路,花树繁茂,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天际边,朝阳洒下柔和的薄光,将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晕之中。 许疏棠感觉,今早似乎分外惬意。 谢韫礼侧眸,正好看见她嘴角弯起的一抹弧度,四处打量。 看来,她很喜欢这里。 不知不觉,餐厅就在前面,两人一起走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谢家众人朝并肩进来的两人看了过去。 昨晚,谢韫礼离开许家后,就在家族群里发了消息,说是已经见过许家小姐,与许家婚事照旧。 此时见两人一起出现,还是有些意外。 许疏棠站在谢韫礼身侧,“他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谢韫礼安抚她,“放心,我已经替你解释清楚了。” “什么时候解释的?” “就在你全神贯注看着那本画册的时候。” “谢谢。” 他带着许疏棠走到沙发前,一一给她介绍他的家人。 先是谢家老爷子,谢春水。 谢韫礼介绍道,“疏棠,这是爷爷。” 许疏棠看着谢老爷子,嗓音温婉,礼貌地打招呼,“爷爷好。” 谢春水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孩,眼中满是慈爱。 他笑盈盈地喊了佣人过来,在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佣人便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谢韫礼又带着许疏棠来到谢渡山面前,继续给她介绍,“这位是我父亲。” 谢渡山认真地打量着面前未来的儿媳。 前些年老爷子刚订下两家婚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在乱点鸳鸯谱,心中颇有疑虑,便让人去打听。 探听一番后,才知道疏棠这孩子的经历很可怜。 还在桐溪温家的时候,那养父母只肯供她读完小学,她却靠着自己勤工俭学,顽强地把初中高中读完,甚至考上了京市最好的大学。就凭这其中的坚韧心性,他就特别欣赏,也正因如此,便没有再阻挠这桩婚事。 “谢伯伯好。”许疏棠礼貌地和谢渡山问好后,又走向苏听眠,“伯母好。” 一一打过招呼后,苏听眠便拉住许疏棠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疏棠,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安心住着。” 苏听眠出身书香世家,眉目温婉,说话时调子也温温柔柔的。 许疏棠甜甜软软地应了一声,心中的紧张和局促也因为谢家人和善的态度,稍稍缓解了一些。 “哥哥,是不是该介绍我了?”谢韫姝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从外面走进来,装作与许疏棠很不熟的样子,盯着她煞有介事地打量起来。 “你们不是大学同一个寝室的么,相识数年,还需要由我来介绍?”谢韫礼微微挑眉,“倒是你,既然关系亲近,怎么没见你早点带人来家里做做客。” “哥哥,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 “我们可不是什么塑料姐妹。”谢韫姝解释,“知道棠棠无家可归,我不是立马带回来了吗?” “朋友圈发得那么频繁,怎么没见你晒过照片?”谢韫礼说。 哪怕小姝在朋友圈里分享过疏棠的照片,他也不至于耽误这么多年。 谢韫姝:“哥哥,你这语气挺幽怨的啊!” 第19章 很衬你 这边刚说了会儿话,佣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质盒子进来。 谢春水接过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翡翠手镯,和蔼地对许疏棠道,“好孙女,你过来。” 许疏棠向身侧的男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谢韫礼先走过去,接过爷爷手上的翡翠镯子,轻声问,“我帮你戴上?” “太贵重了,我……” “这是奶奶留下,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许疏棠没说话,谢韫礼抬起她的手,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手镯滑过手掌,落入腕间。 翡翠手镯通体碧绿,镯体圆润光滑,衬地肌肤更加白皙。 谢韫礼道,“很衬你。” 许疏棠低着头,微微红了脸颊,“谢谢你,还有爷爷奶奶。” “可以吃早饭了。”苏听眠从沙发起身,过来挽着许疏棠,移步餐桌。 许疏棠和谢韫姝挨着坐,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佯装生气,“你亲哥哥,是你远房亲戚?” “我要是说他是我哥,你还能来我家住,还能陪我吗?” “不止瞒着我,你还故意算计我,让我一大早去敲你哥的门,尴尬死了。” “哥哥指不定心里高兴死了。”谢韫姝同她保证,“本来我想先跟爸妈说的,但哥哥比我贴心,比我还早一步在群里给爸妈解释了。” “可是伯父伯母,还有谢爷爷见到我时的眼神,还是很诧异。” “兴许他们只是诧异,哥哥从哪儿拐回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嫂嫂。” 苏听眠给许疏棠夹菜,温声道,“疏棠,安心在家里住着,缺什么都和伯母说。” 许疏棠礼貌地点头,“谢谢伯母。” 饭后,许疏棠接到同事的电话。 苏听眠则拉过谢韫礼,向他打听情况。 “疏棠怎么会闹到离家出走,她爸妈对她很不好吗?” “是很不好。”谢韫礼低低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被她父母伤透了心,又怎么会从家里搬出来。” 苏听眠见儿子脸色难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按理说,疏棠才是亲生女儿,好不容易回了家,做父母的应该更上心弥补才对,这怎么就反着来了?” “这世上总有糊涂人。”谢韫礼说,“疏棠出来匆忙,估计没带多少东西,妈,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我知道你的意思。”苏听眠拍拍他的手背,“疏棠要做我们谢家儿媳,我自然会把她当亲闺女看待的。” 许疏棠挂断电话,静静地站在廊下。 谢韫礼看到她已经放下手机,便迈步走过去,“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去许氏。” “我顺路送你过去。” 云间集团和许氏本来就在一个方向,想到这里,许疏棠便也不再矫情,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天气晴朗,谢韫礼今天一身暗纹刺绣的西装外套,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露出一小节白衬衣的袖口。 许疏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住,落在他腕间的那只表。 她认得这个牌子,是一个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瑞士着名钟表品牌。 一些记忆忽然涌上心头,许疏棠依旧诸多感慨。 在给顾沉准备生日礼物时,她身上的积蓄不多,又害怕送的礼物太过廉价顾沉会不喜欢,最后只好咬咬牙打脸充胖子,买了这个品牌其他档位的手表。 只是没想到,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送到他面前,却是被人丢进垃圾桶的命运。 谢韫礼手上的这款情侣腕表,是罗梵的最高端系列。男士款相对简洁,只有表盘指针是海棠树枝叶造型,低调中却又透着独特的精致。女士款的设计则非常柔美高雅,整个表盘小巧玲珑,通体为海棠花造型,以天然红翡作为盘面,表链更是由 108 颗钻石镶嵌而成,璀璨夺目。 他有这款情侣对表,是以前的恋人送他的吗? 谢韫礼见许疏棠的目光专注在他手上的腕表,便温和地对她一笑,“一周前准备回国时,刚好看到了它们,就买了下来。” 过去五年,他已经给她存了很多礼物,今年总算有机会都送给它们的主人了 许疏棠对他展颜一笑,眼睛亮亮的,“我也要努力挣钱,争取实现财富自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会捉襟见肘。” “那我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早高峰段,车子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后才平稳停在许氏大厦的户外停车场。 谢韫礼看过来,“晚上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谢先生,其实我今天准备从许氏离职。” 许疏棠觉得,关于自己的一些打算,是时候慢慢和他说了。 比如,她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辞职的,并且打算交接完工作后就立刻离职,离开许氏。 如果离职办理得不够顺利的话,她就打算把之前积累下来的年假用了,这样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谢韫礼神色平静,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时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许疏棠抿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他说,“今天很有空。” “那我先进去了。” “祝你离职顺利。” “谢谢。” 许疏棠从车上下来,向大厦里走去。 “疏棠。”刚走到电梯前,同部门的同事孙碧乔喊住了她。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进了电梯。 “你有没有听说,今天会有一场很大的人事变动,南总准备退居幕后了,然后空降一位集团副总裁。” 孙碧乔脸上带着些许感慨,“唉,我们一出生,就输在起跑线上了。” 许疏棠心中清楚她们所说的副总裁是谁,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应该果断决绝一些,不要再被这些纷纷扰扰所影响。 孙碧乔见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禁好奇,“你给你男朋友准备的礼物,他有没有很惊喜呀?” 孙碧乔可是特意去查了那只手表的价位,竟然要三十万,花了疏棠一整年的工资和奖金。 要是疏棠的男朋友反应平淡的话,可得劝劝她别太恋爱脑了。 这年头,两方都是恋爱脑那才算得上是双向奔赴,要是只有一方恋爱脑,那肯定会输得特别惨。 “我们已经分手了。”许疏棠心无波澜地说。 第20章 让渣男颜面无存 孙碧乔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图书馆三十秒?” 许疏棠没听明白,但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下顾沉的恶行,“因为他是渣男,脚踏两条船,还毫无愧疚感。” “不是吧,男人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孙碧乔静了静,出声安慰,“疏棠,你别难过,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嗯。” “手表呢,你送了没有?” 孙碧乔关心起那只手表,那可是花了疏棠整整一年的工资和奖金。 遇到渣男已经很不幸了,可别再亏了钱财,更加得不偿失了。 “被他丢垃圾桶了。” “……艹”孙碧乔一脸愤然,“要不,我陪你去他单位闹一闹,咱拉个横幅,闹他个人尽皆知,让他和小三颜面无存?” 许疏棠很配合地说,“好啊,我先想个标语。” 电梯门正好打开,两人一同跨出电梯。 孙碧乔见她确有此意,兴致勃勃地继续出谋划策,“我之前见过有人真的这样做,但是她们那横幅做的太小了,不够醒目。” 看着眼前一脸兴奋,颇为仗义的东北姑娘,许疏棠不禁笑问道,“那要做多大尺寸的?” “我的建议是弄个几十米,几十条,不只堵在他单位正门口,还要从楼顶往下垂挂,弄他个人尽皆知。” 孙碧乔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补充道:“再找城市之眼过来跟踪报道,他们最喜欢采访这种事情了。” “双管齐下是吧。”许疏棠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鬼点子最多了。” “不是吧,弄这么大阵仗,土不土啊!?”孙碧乔忽然顿住脚,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出一阵惊呼。 许疏棠也挑了下眉,瞧见入门处,悬挂着一条尤为显眼的大横幅,红绸上印着金灿灿,亮闪闪的一行大字。 【欢迎总裁千金许芝意入职许氏集团,带领全体成员共创辉煌。】 向来如同一潭死水,死气沉沉的大办公室里,此时也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不仅那横幅格外醒目,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礼花筒留下的细碎彩片,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各处。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孙碧乔一路感叹,“行政部的欢迎仪式换风格了吗,搞得这么花里胡哨。” 经过休息区时,那边一整张桌子上,摆放的全部是醉枫糖的糕点。 孙碧乔偷偷地问许疏棠,“总裁千金一毕业就进公司就任副总裁,她真的能胜任吗?” 许疏棠宽慰她,“操心也没用,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疏棠,我听说你大二的时候就进许氏了,你跟南总又长得那么像,真不是公司关系户?” 许疏棠:“……” 孙碧乔赶紧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想着,万一呢,我不就飞黄腾达了吗?” 许疏棠摊摊手,“那我真要让你失望了。” 回到工位后,许疏棠刚坐下来准备开电脑,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便传来一阵轰动。 一大早的,南樱已经陪着许芝意走了好几个部门,给每个部门的员工都发了红包。 这会儿,到销售部了。 许芝意今天意气风发,一身小香风套装,化着浓妆,浑身香气扑鼻。 孙碧乔凑到许疏棠耳边,小声说道,“不应该啊,南总和许总的千金,怎么会如此……” 她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有南总和许总两人的影子,长得实在普通。 许疏棠:“会如此什么?” 孙碧乔眨眨眼,压低声音说,“真的是亲生的吗?我真的觉得,你都比她还更像南总和许总。” 南樱和许芝意,一个工位一个工位地走过去,轮到的同事都纷纷站起来领红包。 很快就到孙碧乔了,她推开椅子站起来,笑嘻嘻的,“谢谢南总,谢谢小许总,今后我会更加努力工作,来报答公司对我的栽培之情。” 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许疏棠心里暗暗想,乔乔,你平时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就属你吐槽部门,吐槽集团,吐槽得最狠了。 许芝意也是笑盈盈地笼络起人心,看了一眼她的工牌,“碧乔,以后请多多关照。” 南樱这时已经向许疏棠看了过来,吩咐一旁的人事总监盛涵秀,“你去给许疏棠安排一下调岗。” 盛涵秀:“调岗?” 许疏棠眉头一蹙,看向盛涵秀,“南总,盛总,我不接受不合理调岗。” 南樱神色略有不悦,“你最好服从安排。” “你调我去许芝意手下,确实能恶心到我,但如果被外面的人,或者你的亲朋好友知道了,在那些知道实情的人面前,丢尽脸面的人其实是你。南总不是最在乎面子问题吗,怎么会做出这么失智的决定?” 许家虽然对外宣称两人是双胞胎,但也有不少其实是知道实情的。 让她这个亲生女儿去给许芝意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助理,她南樱的脸才是实实在在的丢尽了。 话虽难听,但也是事实。 南樱被她气得够呛,只好怒声训斥,“你好好听话照做,不然我让你离开许氏。” “我本来就要离开,昨晚已经通过睿达的面试了,随时都可以入职。” 听到睿达这个名字,许芝意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什么睿达?” 许疏棠看了她一眼,不乏嘲讽,“睿达规模和许氏差不多,业务类型也一致,开给我的薪资待遇也很好。怎么,小许总连睿达这样的同行企业都没有听过,消息如此闭塞,真的有能力带领许氏再创辉煌?” 许芝意明白过来了,许疏棠口中的睿达,应该就是昨晚,谢韫礼允诺要让渡股权给她的那家公司。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兑现了承诺。 过犹不及,许芝意虽满心不甘,但又怕许疏棠被逼急了,当众说些不该说的。 刚才那一番提醒也有几分道理,就怕她母亲突然反应过来,不再逼着许疏棠给她当助理。 许疏棠要不来当她的助理,还怎么把人踩在脚底好好蹂.躏。 权衡利弊之后,许芝意只好隐忍着火气放下红包,拉着南樱匆匆朝其他工位走去。 他们一离开,孙碧乔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许疏棠,一脸疑惑,“我怎么听不懂你刚才在说什么。” “不重要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你准备离职?” “嗯。” 许疏棠坐回工位,刚开始写辞职信,又被一个快递电话打断。 第21章 真正的许家千金 “这边有两个你的快递。”前台周仪入职许氏不到半年, 看到许疏棠过来拿快递,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许疏棠笑着向周仪点了点头,动手拆起了快递盒子,周仪十分好奇,凑过来问道,“买的什么?” “按摩仪,缓解肩颈酸痛的。”许疏棠打开外包装,取出里面的按摩仪,对周仪说道,“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嗯。” 知道南樱还没有回来,许疏棠到了副总裁办公室,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买都买了,放着积灰也不好。 办公室里面十分宽敞,空间很大,各个功能区都划分得十分齐全,不过,这里很快就要变成许芝意的办公室了。 她将按摩仪放置在沙发上,掩上门准备离开时,正好遇到新来的实习秘书。 姜雪认识她,看到许疏棠从办公室里出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疏棠,你怎么从里面出来?” 许疏棠神态自然,微微笑道,“给许总和南总买了东西,送过来了。” 走回部门办公室的时候,平时关系较好的几个同事正围在她的工位旁,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同事小江见她回来,满脸关切地问,“疏棠,你为什么要离职啊?” “因为我又要被调岗了。” 许疏棠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在系统上提交了离职申请书。 这边正聊着,人事那边得到南樱的授意后,办事效率特别高。 盛涵秀向她走过来,将一份调岗通知放到她的桌子上,“小许,你现在有时间吗,跟我过去看一下你的新工位。” 许疏棠淡淡瞥了一眼那份调岗通知,将目光投向盛涵秀。 “不用了,我已经在系统里提交离职申请了。” “对于你的决定,我会和副总裁那边传达。” 盛涵秀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人事调动也是一头雾水,伸手拍了拍许疏棠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也是听命行事,希望你能理解。” 许疏棠自然是能理解她的身不由己,笑了笑,“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你先忙吧。” 等盛涵秀走后,她去了趟经理办公室,拿着打印出来的离职申请表给他签字。 上午十点,由公司高层参加的特殊会议上,许芝意被成功任命为许氏副总裁。 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时,许氏的高管们纷纷围绕在她身边,一番恭维和祝贺。 南樱更是一副如释重负地模样。 盛涵秀道,“南总,疏棠拒绝调岗,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 “你让许疏棠到我办公室来。” 不到五分钟,盛涵秀小心谨慎地回来向南樱汇报,“小许说她忙着整理交接资料没空过来,让您到她的办公室找她。”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南樱拉上一旁的许鸿安,黑着脸往销售部办公室过来。 许疏棠淡淡地抬了抬眼,“许总,南总,我已经辞职并且交接好了,如果今天走不了,那我就休假,等一个月结束,我再过来办理离职手续。” 她的声音不大,清清冷冷的,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随着南樱和许鸿安的到来,周围的同事渐渐察觉到了异样,孙碧乔也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疑惑。 “请让过一下。” 一道沉稳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原本堵在销售部门口看八卦的人,纷纷站直身回头看。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声,“我是真的要昏过去了,你知道的,我看见帅哥就会低血糖的。” 谢韫礼拎着两袋上好的西湖龙井,走进来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岳父,岳母。” 这一声称呼,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干沉默了,就连八卦声也都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我没听错吧。” “我没听错吧!” “他怎么叫总裁和副总裁,岳父岳母啊?” “难道他是小许总的老公?” 有个刚从京大毕业的实习生情绪激动地翻出手机,指着一张照片问身旁的同事,“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四周的人凑过来看,“是他,不过他是谁啊?” “他是我京大的学长,这张照片是去年一百年校庆的时候,他出席捐赠仪式时的照片。” “我的妈呀,他捐了多少?” “十个亿。”小学妹难掩兴奋,“他是云间集团的总裁!” 谢韫礼走近时,伸手拿起桌上那份调岗通知,掠了一眼。 通知书上面有许鸿安和南樱的签字,调岗理由还空着。 他一时觉得讽刺至极,问道,“棠棠,怎么又让你调岗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办公室里的人又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一回。 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喊许疏棠,棠棠? 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难道许疏棠也是许总和南总女儿? 许疏棠进许氏的时候,南樱曾特意交待她要隐瞒身份,也正因此,时至今日,公司里的同事们依旧对她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他们让我给许芝意当助理,我不想,就逼我离职。” 谢韫礼看向许鸿安和南樱,“调岗理由是什么?” 许鸿安开口,“韫礼,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插手。” “家事?”男人冷笑出声,“凭什么把一起劳动纠纷归到家事里去,你们有把她当家人吗?” 南樱:“疏棠跟着芝意,可以学到不少东西,我们这么安排也是为她好。” “南总,你真觉得像话吗?”谢韫礼冷嗤,“让亲生女儿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当牛做马,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嫌丢人现眼?还是说,生怕疏棠日子过舒坦了,恨不得天天造刀子往她身上捅?” 近三十年的涵养,在此刻也无法控制住他内心的愤怒,“你们是她视作最亲近的人,捅过来的刀子,都是撒了盐的,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脑子进水了我可以免费让最权威的脑科医生来给你们看看,要是还治不好,就请精神病院的专家过来。” 装睡的人骂不醒,说再多也是徒劳,谢韫礼转头看向许疏棠,轻声问,“想辞职?” 许疏棠咬着嘴唇,眼中闪着泪光,“已经辞职了,是他们不依不饶。” 谢韫礼点头,“我帮你收拾。” “好。”许疏棠轻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无比感激谢韫礼能及时出现,让她瞬间有了直接甩手走人的底气。 她心情激动地看着他,“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箱子过来。” 第22章 嗯!!! 整理许疏棠抽屉里的东西时,谢韫礼看到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顾沉,照片的背面还有一行字。 【想和你再看一场日出】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拿过桌上的一本书,将照片夹了进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收拾其他的东西。 “你们都逼得她离家出走了,还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离家出走?” 谢韫礼冷笑一声,抬起眼看向南樱,“她昨晚就走了,你们还不知道吗?” 人群里,许疏棠顿住脚步。 男人感应到了什么,目光落了过去,准确地捕捉到她的身影。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最珍贵的宝贝,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如此糊涂透顶。 许疏棠发现,大家都在打量着她,甚至听到有人在喊,“小许总。” 那声音近在耳畔,却让人分辨不清,究竟喊的是许芝意,还是她。 定了定神,她抱着箱子从人群中穿过,一步一步地朝着谢韫礼走去。 许鸿安改了主意,看着许疏棠,“我再给你换个职位吧,你想进哪个部门?” “不用了,我不需要施舍。” 她平静地回绝后,轻轻地扯了一下身侧男人的衣角。 谢韫礼将整理好的东西装进箱子里,抱起箱子后,把带来的两盒茶叶递给许鸿安。 “本来想找岳父喝茶,看来今天不是好时候。” 许鸿安心神不定地接过他送的茶,“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改日吧,棠棠今天心情不好。”谢韫礼牵住许疏棠的手,朝外走去。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封闭的空间将他们与外界暂时隔绝开来。 许疏棠抬起头,诚挚明亮的目光看向谢韫礼,“刚才真的很感谢你维护我。” 有他在身边,似乎一切都没那么糟糕了。 “你以后要是再遇到麻烦,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我记住了。” “今后有什么安排?” 许疏棠抿了抿唇,向他透露,“我有意向求职的企业,准备投简历试试。” “是哪家公司?” 她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很快你就知道啦,现在先卖个关子,不告诉你。” 坐回车上,许疏棠刚系好安全带,便见谢韫礼手上忽然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棠棠,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和他同款牌子的女士腕表。 “这是……” “和我手上的是一对的。”谢韫礼笑着说,“就当作是重逢的纪念,希望你能收下它。” “送我的?” “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就好。”谢韫礼抬起许疏棠的手腕,将表带从她的手腕下方穿过,轻轻按压下卡扣。 许疏棠微微出神,相识日短,她该回赠什么给他呢。 “谢先生,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谢韫礼放开她,目光温柔地凝望过来,缓缓开口,“我喜欢你。” 许疏棠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错愕,“你说什么?” “我说……” 她听见,他悠悠地补上了几个字,“送的任何东西。” 车厢内很安静,许疏棠低头,目光流连在腕间的海棠花腕表。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谢先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 谢韫礼诧异,“懦弱?” “就是本来可以争一争的,但我没有去争。” “你争过了。”谢韫礼想起昨晚她在许家花厅里崩溃的模样,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于亲情而言,你想要的,是你爸妈能真正在意你,关心你。” “你竟然,这也看得出来。” “至于许氏,我想你应该也争取过了,只不过,你爸妈看不明白。” 许疏棠愣住,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方才在许氏,我看到你们的员工表彰墙上,有你的名字。” “这你都发现了!” “你努力工作,认真表现,不就是想让你爸妈看到你的能力,让他们认可你。” 许疏棠垂落下眼眸,“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谢韫礼认真地开解她,“棠棠,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天平,你爸妈的天平明显向许芝意倾斜。” 许疏棠无奈地叹气,“比倾斜严重多了,我的秤盘上,一颗砝码也没有。” “你有我。”他看着她,无比温柔真挚地说,“我来做你的砝码,又或者,我为你创造一个平等的局面。” 许疏棠抬起眼眸,望过去,“你……” 谢韫礼道,“棠棠,我们要结婚了,结婚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我做你的爱人,也做你的亲人。” “……哦。” “嗯?” “嗯!!!”许疏棠重重地点头。 谢韫礼启动车子,开上了熙和大道。 副驾驶座上的许疏棠,心情被谢韫礼治愈了不少,开心地对着手腕拍了一张照片,编辑文案发到了朋友圈。 才刚过了一个路口,手机就跳出了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查看,谢韫姝特意留言评论: 【这款手表是你自己买的,还是什么特别的人送的?】 哥哥当时买这对情侣表的时候,她可是在场的,表上的海棠花设计又独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嘉禾也评论了,同样称赞手表很好看,还发语音给她,“最近又出新品了,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来试试。” 谢韫礼自然是听到了,他看向许疏棠,提议道,“要不要现在去。” “你上午不去公司吗?” “今天不忙。” 许疏棠疑虑渐消,没有再犹豫,“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 许芝意面色阴沉地回到办公室,心情极其烦闷,整个人郁郁寡欢地坐在沙发上。 假千金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她内心深处最想要隐瞒的秘密,也是她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痛处。 回想起当初,爸妈为了避免她感到尴尬和不安,对外非常用心地宣称,她和许疏棠是亲姐妹,并且编造了一个理由,说许疏棠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从小被送到乡下养病。 所有的知情人也都意思性地给了封口费。 谢韫礼维护起许疏棠来,可是连爸妈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今天才刚上任第一天,底下这些员工就都知道了她不是爸妈亲生的,人多嘴杂,以后少不了要在背后议论她了。 第23章 小窃喜 “芝意,这是你给妈妈买的吗?”南樱看到放在沙发上的按摩仪,记得昨天回去的时候,办公室里是还没有这个东西的。 许芝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沙发上的按摩仪,正准备开口,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许鸿安从外头走了进来。 “芝意,这是你买给爸爸的吗?” “这两个按摩仪……”许芝意脑子飞快运转着,想着这可能是行政部那边的安排,不如将错就错,认下来好了。 “是,是我买给你们用的,最近妈妈不是在说肩膀很酸嘛,我很担心。” 按摩仪正好也是曾经使用过的牌子,许芝意取过南樱手上的按摩仪,很熟悉地讲解起使用方法。 “我们芝意真是贴心又孝顺。”南樱很是欣慰地拉着许鸿安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一家三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 许芝意拿着手机,本想着发一条朋友圈,炫耀一下自己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却不料,倒是先看到了许疏棠刚刚发布出来的一条动态。 她晒了一款手表,是罗梵的海棠花情侣腕表。 许疏棠这些年根本没有找家里要过钱,这只忽然出现在她手上的名牌腕表,毫无疑问是谢韫礼送给她的。 南樱见她盯着手机发呆,凑过去,刚好看到她屏幕上点开的照片。 “意意,你想要的话,妈妈给你买。” “妈,你真要给我买?” “那当然了。” 南樱笑着摸摸她的脸,“意意想要什么,妈妈都会满足你。” 里头正温情脉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许芝意道,“请进。” 姜雪捧着一束黑美人推门而入,看到沙发上的三人时,不免觉得这个世界的魔幻和荒诞。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被逼得在自家公司待不下去,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却是家族企业未来的接班人。 有钱人难道不更应该重血缘吗,把集团交给眼前这位小许总,那不是意味着,将整个家业拱手让人了吗? 真是匪夷所思。 此等境界,是她这等凡人悟不来的。 “把花给我,你可以出去了。” 姜雪回过神,走到许芝意身边,将花递给她。 而后又看向南樱,如实汇报,“南总,刚才销售部的许疏棠来过您办公室,说是买了东西给你们送过来。” 南樱:“她买了什么?” 姜雪的目光落在她肩上的按摩仪上,“她没有说,我也不清楚。” “多事。”许芝意立即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你可以出去了。” 姜雪转身,刚走到门口,又被许芝意喊住,“你叫什么名字,来公司多久了,什么职位?” “回许总,我的岗位是秘书助理,刚到公司半个月。” 许芝意摆摆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 谢韫礼将车子停在了春见坊附近的停车场,两人一同从车上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古色古香的招牌上,颇为意外,“原来这是你朋友工作的地方,颇有耳闻。” “你不是在国外待了很多年么?”许疏棠心里有点小窃喜,“难道这春见坊的名头,已经远扬海外了?” “虽然在国外待得久,逢年过节的,也是有回来的,如今家里的糕点几乎都是春见坊的,它的莲子酥特别好吃。” “莲子酥可是我们店的招牌,你也喜欢么。” 谢韫礼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们,是何意?” “其实这家店,我也算半个老板。” 许疏棠觉得面对谢韫礼,她已经没有必要再有任何隐瞒,心里想到什么便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那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许老板能不能给我打个折?”谢韫礼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 “当然可以啊,以后你过来买的时候,跟店员报一下我的名字就可以啦。” 谢韫礼的目光温柔地垂落在她的身上,“怎么会想到开一家甜品店?” 许疏棠想了想,思绪被拉回到了十多年前,缓缓地说,“初衷大概是因为吃甜的东西,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得愉悦,又刚好碰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然后就有了如今的春见坊。” 她清晰地记得,回许家过的第一个春节,爷爷给她包了一个超大红包,而那笔钱,也成为了春见坊的初始运作资金。 那年暑假,她的小学同学嘉禾,特意从桐溪来到京市看望她这个回归豪门的“千金小姐”。 嘉禾既是她的同学,也是她在桐溪时最好的朋友,虽说家里也不富裕,却在她特别困顿,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接济了很多。 两人出来逛街,见到这里正好在招租,一个念头就从她的心里瞬间冒了出来。 她要在这里开一家甜品店,就卖莲子酥。 嘉禾初中读完后就没有再继续读书了,进了一家蛋糕店做学徒,人生梦想是到大城市开一家甜品店,让更多的人能尝到她的手艺。 如此,两人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了。 投资毕竟有风险,许疏棠不敢盲目。 她用了整个暑假的时间,观察和调研这条路的人流量,以及周遭的商铺都在销售什么,还联系了商铺房东,结合了她的建议。 定下投资方向之后,她写了一份可行性分析与未来五年盈利预期的方案给许舟河参看。 许舟河毕竟在商场行走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眼界和风险分析肯定更为开阔。 许疏棠的方案很顺利地得到了的肯定。 许舟河还许诺,如果她能用那一百万投资,在五年内实现千万盈利,就把手上的一家连锁品牌醉枫糖交给她来管理。 醉枫糖在全国有五六百家连锁店,许疏棠没有想到,它竟然也是家里的产业之一。 如今已经是春见坊成立的第四年,年利润早已达到了预期。 阳光倾洒,许疏棠伸手,在谢韫礼眼前晃了一下。 “谢先生?” “怎么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明媚,“谢先生刚才是不是在发呆呀?” 谢韫礼闻言,低头看她,“棠棠,我们进去吧。” 第24章 不介意 两人一同走进春见坊内。 刚从烘焙房出来的温嘉禾一抬眼,就看到了许疏棠的身影,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许老板来视察工作啦,我可没有偷懒哦。” “温老板,我只是带朋友来试试这边的甜品。” 温嘉禾笑着迈步走过去,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侧风姿卓然,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上。 “谢先生,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许疏棠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地说,“嘉禾是我在桐溪生活时的玩伴,也是这家春见坊的甜品师和合伙人之一。” 她们不止关系好,对春见坊的经营理念也如出一辙,在彼此的共同努力下,春见坊的名气越来越大。 前段时间更是在网络上迅速走红,使得慕名而来打卡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生意越发红火。 谢韫礼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幸会。” “幸会。”温嘉禾眼中那浓烈的八卦意味毫不掩饰,对着许疏棠频频挑眉,“什么时候认识的新朋友,都没有听你提过。” 许疏棠顿了一下,瞬间有些犯难。 她和谢韫礼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他们算是在交往吗? 好像应该不算吧,他们准备跳过交往阶段,直接结婚。 思索了片刻后,她客观地定义了和谢韫礼之间的关系,对温嘉禾说,“我们昨天刚相亲成功,不久之后准备结婚。” 谢韫礼显然没想到,许疏棠会这样说。 温嘉禾更是瞪大了眼睛,满心疑虑。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按理说,疏棠不会瞒着她如此重要的事情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嘉禾拉着许疏棠走到一旁,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她,“顾沉呢,你们不是刚交往吗,你和这位谢先生又是怎么认识的,竟然还准备结婚?” “我知道你很震惊,但是你先别震惊。”许疏棠试图安抚她。 “我很难不震惊!”温嘉禾提高了音量,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我和顾沉已经分手了,昨天晚上家里给许芝意办了归国宴,谢先生也在邀请之列。” 许疏棠低声同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至于那场归国宴,现在看来,她爸妈真正要邀请的,其实只有谢韫礼,其他人都不过是陪衬罢了。 只不过,南女士的计划,被她顺水推舟地搅和了,以失败收场。 昨天发生的一切,真如一场梦,令人恍然。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带谢先生上二楼。” “可是我还没有点单呢。” “我来安排,今天我买单,就当庆祝好闺蜜新婚快乐。” 许疏棠尴尬地嘘声,“你这新婚快乐的祝福,会不会太超前了?” “谢谢温老板的祝福,到时记得来喝喜酒。”谢韫礼忽然出声,笑得格外莞尔。 “那我去准备了。” 在温嘉禾的催促下,许疏棠带着谢韫礼踏上楼梯。 二楼有一个靠窗的位置,只要她没来,这个位置就只会空着。 桌上常年都会放着一束鲜花,每个月令的鲜花都各不相同,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也是她办公的地方。 等甜品上来的时候,谢韫礼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手机。 “为什么我是兔子?” 他忽然抬起眼眸,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朝许疏棠看来。 许疏棠一脸茫然,眨着明眸,“什么兔子?” 谢韫礼举起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刚发的那条朋友圈,给小姝回复是兔子先生送的。” 被当事人当场捉住,她只好硬着头皮,尴尬地解释起来,“昨天晚上,你对我说话的时候,语气语调很柔软,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兔子。” ……的质感。 说完,许疏棠忽然有点忐忑,自己这样形容会不会太唐突了,会不会让谢韫礼感到不舒服或者不高兴。 “要是介意,我现在把那条删了。” “不介意。” 这是第一条跟他有关的朋友圈,怎么舍得让她删除。 从谢韫礼的眼中,许疏棠看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才确定,他确实不在意。 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温嘉禾端着甜品盘走了过来。 放下托盘后,她将琉璃碟子逐一摆在桌上,指着其中一碟玫瑰酥饼说,“这是昨天刚研发出来的新品,你们试试看。” 许疏棠拿起一块玫瑰酥饼,轻轻地咬了一口。 口感上不止有玫瑰的清甜,馅料里应该还有米酒和红茶。 许疏棠眸中似有繁星闪烁,点评道,“很不错。” “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温嘉禾识趣,带着不当灯泡的觉悟,转身下楼去了。 顺着温嘉禾离开的身影,许疏棠不经意间瞥到了不远处。 温言依靠在顾沉怀里,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娇俏的笑容。 顾沉在喂她吃蛋糕。 喂完一口,她又用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撒娇道,“沉沉,我还想要。” 许疏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敢情吃个蛋糕,还能这么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靠着有限的想象力,她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画面出来。 画面中,她靠在谢先生的怀里,撒娇似地,扯扯他的领带,“老公,我还想要。” 这实在是…… 许疏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阵白雾散去,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迅速将目光收回,她定了定神,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口中。 柔软的蛋糕在口中融化,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刚刚究竟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谢先生,我好像更确定了。” “确定了什么?” 许疏棠抿了抿唇,微微顿了一下后,平静地对谢韫礼说,“我很肯定,我和顾沉分手,不是一时冲动,现在不会后悔,将来更加不会。” 顾沉信誓旦旦地说她会后悔,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后悔。 昨天夜里,她甚至一夜好眠到天亮,没有丝毫的辗转反侧与纠结难过。 现在看到顾沉和温言浓情蜜意的样子,她也没有感到特别难受,只觉得,那个人,那个画面,已经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了。 第25章 见色起意 谢韫礼如墨的眼眸微微弯起,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吃完甜品,许疏棠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顾沉的目光从楼梯处收回。 应该是他看错了,许疏棠这时候应该在公司上班,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昨天一整夜,他因为被分手的事情堵着,失眠了一夜,现在竟然已经严重到出现幻听了。 临近午间,阳光烈了些。 坐车回到云园,入客厅时,苏听眠正在摆弄花草,茶几上有几支已经修剪好的莎拉和银叶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开口问道,“上午一起出去办事了?” “疏棠从许氏离职了。”谢韫礼说。 沙发上,许疏棠双手搭放在膝上,坐得端端正正的,脊背挺得笔直,正好将手腕上的罗梵海棠花露了出来。 苏听眠关心道,“顺利吗?” 许疏棠目光温和地在谢韫礼的侧脸上停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还算顺利,韫礼哥哥英雄救美了一下,很帅气。” 谢韫礼一时怔愣住,向她看过去。 原来目光也会有温度,也能感受得到。 许疏棠被人瞧到薄面微红,侧身拿起一支修剪好的粉芍在手中把玩。 她转头,正视他,“韫礼哥哥,这是什么花?” 谢韫礼稍移了视线,垂眸去看她手中的莎拉,一本正经道,“粉色芍药。” “……” 这还用说,要是这样,她能认识这世上所有的花花草草。 许疏棠又拿起一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草,问他,“这又是什么?” 谢韫礼挑眉,凝了一眼她手中的银叶菊,淡声道,“一种银白色的花。” 苏听眠在一旁低笑,“棠棠,他逗你呢。” 许疏棠:“听出来了,确实是在逗我。” 男人言归正传,认真科普,“粉色芍药全名叫莎拉伯恩哈特,是由法国育种家莱莫恩培育出来,以法国着名女演员的名字命名的。银白色的草是银叶菊,开花时,花朵颜色是黄色的。” “知道了。”许疏棠点头,将莎拉和银叶菊归位后,又乖乖坐好。 “从许氏出来后,我们又转道去了春见坊。”谢韫礼语速稍稍快了些,“就是您最喜欢的那家糕点店,棠棠是那家店的老板。” 苏听眠很是意外,向许疏棠投去赞赏的目光,“棠棠这么厉害?” 聊着聊着,正好到了饭点,佣人过来喊他们去餐厅吃饭。 午饭后,卧房门口,谢韫礼有分寸地停下了脚步,将手上的纸箱递给她。 回到卧室,许疏棠将箱子放在书桌上,便去换了睡衣躺到床上午休。 静幽幽的环境中,她一阖眼,脑海中竟浮现出谢韫礼的脸来。 许疏棠反应了好一会儿,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住。 窗台上,盛放着一捧落日珊瑚。 在惬意与宁静中,她的思绪渐渐放松下来,终于慢慢睡去。 …… 睡梦中,谢韫礼缓缓靠近她,气息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 许疏棠猛地睁开眼睛。 她刚刚竟然梦见,谢韫礼跟着她进了房间,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只不过,正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她就惊醒过来了。 自己这是,对他见色起意了么? 起床洗漱后,许疏棠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编辑简历。 手机上忽然跳出几条消息来。 孙碧乔:【小许总!】 许疏棠:【不要这样叫我,我只是一个从贵司离职的打工人。】 孙碧乔:【许芝意这才刚上任,已经开始在开人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许疏棠:【发生了什么,她准备开除谁?】 孙碧乔:【不是准备开除谁,是已经有人被她开除了。】 许疏棠:【哪个倒霉蛋遭殃了?】 孙碧乔:【姜雪啊!】 许疏棠和姜雪的关系还算不错,姜雪读大学期间,寒暑假都在春见坊兼职,所以眼熟了她。之后她又进入许氏工作,两人成为了同事,就更加熟识了。 许疏棠:【她怎么得罪许芝意了?】 孙碧乔:【中午和涵秀一起吃饭,听她说,是因为姜雪进入办公室时没有敲门。但是我去问姜雪,姜雪说她明明就有敲门的。】 许疏棠:【……】 孙碧乔:【我猜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姜雪长得比她好看。】 许疏棠:【这也能成为开除的理由?】 孙碧乔:【涵秀偷偷和我说的,许芝意已经通知她,把秘书室里的所有秘书都开除了,重新招人。她要招男的,一下要了六个。要求年龄二十五岁以下,京大华清毕业,身高180以上,相貌要接近最近爆火的那个男明星。依我看,这哪里是招什么秘书,只怕别有意图。】 许疏棠:【……】 和孙碧乔聊完后,许疏棠发信息给姜雪,得知她确实被开除了,开除理由和孙碧乔说的一样,进办公室时没有敲门。 许疏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姜雪:【只能再找工作了。】 下午师傅过来量尺寸,谢韫姝被苏听眠从公司喊了回来。 鲤鱼亭里,许疏棠和谢韫姝说起姜雪,向她打听,“之前听你提起过身边需要一位助理。” “前几天已经招到合适的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情?” “我有个前同事叫姜雪,今天上午刚被许芝意找了无中生有的理由给开除了。” 谢韫姝听明白了,提议道,“我这里不缺人,你可以去问问哥哥,看看集团里缺不缺人,或者他朋友的公司里缺不缺人,实在不缺,你再让她明天到我公司报到。” 见许疏棠有些犹豫,她笑道,“没事的,哥哥巴不得你有事让他帮忙。” 倚云阁上,谢韫礼从茶室出来接电话。 鲤鱼亭里,那道靠在廊柱上的身影落入他的视野中。 他嗓音轻缓,出声问道,“棠棠,怎么了?” “韫礼哥哥,我有个前同事,今天上午刚丢了工作,你那边……” “可以,把她的简历发一份给我。” 许疏棠:“麻烦吗?” 谢韫礼淡笑,缓声道,“不麻烦。” 谢韫礼答应帮忙后,许疏棠便找姜雪要了份简历发了过去。 沉寂一时的群聊又热闹了起来。 徐霁枫:【这份简历什么情况?】 谢韫礼:【受人所托,你们谁家缺秘书或者助理,帮忙介绍一份工作,顾沉除外。】 顾沉:【你什么意思?】 谢韫礼:【好人家,怕被你嚯嚯了。】 顾沉:【……】 徐霁枫行动迅速地打开电脑编辑了一份个人简介,其中涵盖了年龄、工作单位、个人资产,婚姻状况等方方面面的信息,发到群里。 谢韫礼、顾沉、陆遇白:【霁枫,你在干嘛?】 徐霁枫:【我正好要招一个助理,发给小姑娘看看,她要是满意,让她来利程总部应聘。】 顾沉:【你居心不良啊!】 谢韫礼:【也就交给你,我才放心,我会传达你的意向的。】 第26章 贵重的心意 许疏棠交代的事情办得顺利,谢韫礼姿态悠然地从倚云楼上下来。 经过鲤鱼亭时,停了下来,向正在试料子的许疏棠看过去。 “棠棠,我发了一份资料到你手机上,你的前同事如果有意向,可以过去面试。” 许疏棠眼带笑意,轻声道,“谢谢你。” 一旁的苏听眠问他,“晚上回家吃饭吗?” “只是去附近看套房子,晚饭前能回来。” 谢韫姝打趣,“哥哥现在别说加班了,根本就无心上班。” 今天可是工作日,她竟然能在家里看到他,可不符合他工作狂的习惯。 谢韫礼眉目舒展,目光在许疏棠身上流连片刻,笑着坦言,“我确实无心工作。” 许疏棠抬起眼,正好撞见他眼底灿烂的笑意,想起午睡时的那场旖梦,慌然移开视线,假装去看那池子里的鲤鱼,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鲤鱼在绿水中游动,自在随意。 - 渐近春末,雨水渐多,却不妨碍出门逛街的兴致。 吃过早饭,苏听眠便带着许疏棠和谢韫姝出门。 车里,谢韫姝将脑袋搭在许疏棠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她,“都是托你的福,距离上次老妈带我出门逛街,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 苏听眠这次出门,是想给许疏棠再多添一些衣服首饰。 女孩儿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疏棠这孩子她一见就喜欢,文静乖巧,就算不做谢家媳妇儿,她也考虑认下这个干女儿。 到了海恒购物广场,经过罗梵专柜时,谢韫姝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凑到许疏棠耳边,“棠棠,肯定是因为你那条朋友圈被许芝意看到了,才吵着你母亲过来给她买了。” 许疏棠在谢韫姝的提醒下,抬起眼看过去。 听不清店员在对她们说着什么,但这家店里的卖的表,确实和谢韫礼送她的是同一个牌子。 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厚此薄彼,许疏棠已经越看越透了。 一直以来,她都错误地定位了自己和父母的关系。 她以为,在血缘的维系下,她的爸妈会疼她爱她,会给予她渴求的亲情。但在她爸妈眼里,她只是一个和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为什么要给陌生人施舍爱意呢。 “哥哥送你的这只表,在国内是买不到的,虽然不是最顶级的名表,但却是罗梵的最高端系列。”谢韫姝安慰她,“棠棠,你不用在意,你拥有的,就是最好的,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承载着最贵重的心意。” “强求不来的东西,就看开些。”苏听眠也开导她,“你是乖孩子,喜欢你的人有很多。你的母亲对许芝意如何,我会做的比她更好。” 许疏棠心里柔软成一片,直接红了眼眶。 苏听眠微微叹了口气,挽过她的手臂,“这家店的首饰款式很多,也年轻化,我们进去看看。” “嗯。”许疏棠止住眼泪,跟着她走进金店里。 店长亲自过来接待,热情地介绍着各种款式的首饰。 许芝意因为买不到和许疏棠同款的表,有些失落,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这个牌子另外一个系列的一只女士腕表。 从罗梵店里出来,经过隔壁的金店时,余光一扫,看到许疏棠竟然在里面挑选首饰。 “妈,我们进店里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送你。” 南樱见她懂事体贴,笑容满面地应了下来。 一进来,微微愣住。 她认得苏听眠,却也仅是宴会上的点头之交。 苏听眠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在公共场合露面,想见上一面极其不易。 两家既然已经打算结亲,自然是要把关系熟络起来。 南樱走过去,跟苏听眠打了招呼,“谢太太。” “许夫人,也来逛街。”苏听眠向来温软的嗓音,此时有些冷淡。 旁人听不出来,谢韫姝却感知明显,向自己的母亲看过去,有些愕然。 一向温和亲近的母亲,在气场凌厉的南樱面前,竟然一点也不落下风。 “是啊,带着芝意出来走走。”南樱看着许芝意说,给她介绍起来,“这两位是谢夫人,谢小姐,是韫礼的母亲和妹妹,快打下招呼。” “谢伯母好,谢妹妹好。”许芝意摆出一副温雅有礼的姿态同二人问好,心底却讶异不已。 许疏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这么快就和谢家人搞好关系,还一起出来逛街了。 出于涵养,谢韫姝对于许芝意的问好,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而后,她牵过许疏棠的手,晃了晃,“棠棠,你看上了那些,我买给你。” 不等许疏棠应声,南樱便喊住她,“疏棠,你过来。” 许疏棠秀眉微微蹙,装作没有看见她们,对谢韫姝道,“我们转转其他柜台。” 女儿这样冷淡的态度,让南樱脸面有些挂不住,尴尬地对苏听眠地解释,“这孩子最近和家里闹了脾气,还和我们倔着。” “我看棠棠挺乖巧了,闹脾气不至于,怕是受了委屈吧?”苏听眠说。 许芝意道,“她能受什么委屈啊,伯母,你可不能听信疏棠的一面之词。” “疏棠如今也算半个谢家人了,外人的话,才是一面之词。” 许芝意:“……” 南樱看着许疏棠,“看上了哪一款,妈妈买给你。” 许疏棠回绝,“不用假惺惺,我不需要。” 苏听眠喊了一个店员过来,出手颇为大方,“你们店里所有的款式,每样三份。” 店员一脸震惊,欣悦之色却溢于言表,“太太,我们店里可是有上百种款式,您确定每样都要三份么。” “你们分开打包好,两份送到眠雨路3号。”苏听眠说,“另外一份是送给我亲家母的,送到……” 她看向南樱,“许夫人,还麻烦你给个许府的地址,这边打包好了会送过去,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 南樱没想到苏听眠出手会这么阔绰,一时片刻有些挂不住脸。 上百款的金首饰,价值不菲,许芝意看着苏听眠这样大手笔,更加嫉妒许疏棠能嫁进谢家了。 先不论她出手大方的事情,为什么是三份,母亲都有,为什么偏偏就她没有。 这谢太太,怎么这么不会做人。 第27章 一生要强的女人 苏听眠喊回谢韫姝和许疏棠,“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再去其他店里逛逛。” 没留意到苏听眠已经包圆了,谢韫姝还诧异,“妈,我们还没挑好要买哪几款。” 苏听眠:“不用挑,我全都要了。” 谢韫姝许疏棠:“……” 金店里的店员已经开始忙着盘点和打包了。 许芝意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委屈地对南樱说,“妈,谢夫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觉得她不喜欢你?” “她如果喜欢我,怎么会没有我那一份。” “妈妈的那份可以给你啊。”南樱轻叹了口气,“芝意,已经成定局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看开点。” “我看不开。” 这要她怎么甘心! 如果没有许疏棠,今天陪着谢夫人和谢小姐逛街的人就是她了。 * 许疏棠在云园的日子过得舒心自在,转眼间,简历投递出去已经整整三天了,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这天晚饭前,她如往常一样在云园里散步,经过育苗房时,恰好遇到了谢韫礼。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同去洗了手,往餐厅走去。 在餐桌上,谢韫姝兴致勃勃地提起最近有个景点特别热门。 “棠棠,不如趁着你还没有定下新工作,我们一起出门旅游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许疏棠被说得有些心动,仔细想了想,既然简历投出去了也没有结果,倒不如等旅游回来,再全心投入到找工作当中。 因为要出远门,睡前整理好行李后,她打开笔记本看了一眼。 投递的简历竟然有回复了。 云间集团的 HR 约她明天去公司面试。 许疏棠看着整理好的行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阵纠结之后,她和谢韫姝说了这件事。 谢韫姝虽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孰轻孰重,“当然是找工作要紧,如果面试过了,我们可以等五一假期再一起出门旅行。” 目前也只能这样折中了,许疏棠将行李箱推回衣帽间,准备好明天面试时要穿的衣服后,才洗漱休息。 第二天,谢韫姝起了个大早,盯着许疏棠洗漱化妆。 下楼后,经过院子里的海棠树时,许疏棠习惯性停下来等着猫咪出现。 “棠棠,你还有时间逗猫啊。”谢韫姝说,“我们得把早高峰的时间算进去。” 根据她平时出门的经验,至少要预留出半个小时出来。 等等,好像还没有问棠棠要面试的公司是哪一家呢。 地址都不知道,她怎么送人过去啊! 许疏棠状态松弛,不慌不忙地说,“不用着急的,哥哥都还没有跑步回来呢。” 谢韫礼每天六点出门跑步,六点四十回来,七点二十到餐厅吃饭,八点出发去公司,正好赶上云间集团九点上班的时间。 HR昨天和她约定十点面试,现在才六点半,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今天又不是他送你,是我送你去啊!” “小姝,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也是,我怎么比你还紧张。” “我要去面试的公司,就是云间。” 谢韫姝:“……” 许疏棠顿时就挨揍了,谢韫姝轻轻地捶了她一下,“哥哥一句话的事情,棠棠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许疏棠挽着她的手臂,声音软软的,“先别和哥哥说,让我先试试。” “拿你没辙了。”谢韫姝悠悠道,“真是一生要强的女人。” 许疏棠抱抱她,“生气了?” 谢韫姝拉着她在树下石椅上坐下来,凝视着许疏棠的脸,“想不想出门旅游?” 许疏棠点头,“当然想。” 从小,她就想走出桐溪,到祖国大江南北去看看。 梦想是挺重要的,工作也是挺重要的。 “我可以替你瞒着哥哥,但前提是面试之后,你答应我先不要入职,等我们旅行结束了,你再过去上班。” 许疏棠有些为难,“这似乎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谢韫姝:“放心吧,这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 许疏棠对她笑了笑,“求之不得。” 谢韫礼正好跑步回来,瞧见两人在树底下有说有笑,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九点半,谢韫姝将车子停在集团楼下的户外停车场。 进入一楼大厅,两人齐齐顿住脚步,一人拿手遮脸,一人移开视线望向他处。 “哥哥不是早就来公司了,怎么是跟我们一起到的。”谢韫姝小声嘀咕。 谢韫礼今天这一身深海蓝西装,平整挺括,腰细腿长,气质矜贵端肃,实在夺人眼球。 他站在电梯前,瞥了一眼,发现了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谢韫礼拿出手机,电话接通后,轻轻扯起唇角问谢韫姝,“你俩偷偷摸摸地干什么,怎么带棠棠来公司了?” “哥哥发现了啊!” “怎么回事?” 谢韫姝避开许疏棠,挪开几步,低声道,“事情是这样的,棠棠投简历到集团来了。” 谢韫礼有些意外,心底里虽然愉悦,但还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事你们怎么做的悄摸摸的,直接和我说就可以了。” “棠棠想靠自己。”谢韫姝说,“虽然我很确定棠棠能凭自己的本事进来,但有些关系还是需要哥哥你帮忙打通一下。” “需要我做什么?” 谢韫姝清了清嗓子,“麻烦谢总干预一下,让HR那边把笔试面试的流程安排在一天之内搞定,录用后也不要让棠棠马上入职,必须等到我们旅游结束再说。”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韫礼进办公室后,让林叙去和人事总监那边沟通,特意交待,“面试和考核过程中,别放水,每一轮面试结果都即刻来向我汇报。” “是。” 林叙正要去处理,刚走到门口,又被谢韫礼喊了回去。 “小林,我记得你是禹州人?” “是。” “最近禹州旅游很火热?” 林叙解释,“松禹线串联不少人文和自然风景名胜,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很火热,您也打算去看看吗,我可以安排。” “这条线你熟悉吗?” “当然熟悉。” 谢韫礼略微思虑后,说道,“那你帮我做一份旅游攻略出来,我有用。” 第28章 我想你了 许疏棠对于云间的面试流程颇为满意,笔试二面终面都合理地安排在一个上午,不用隔天再跑一趟。 终面结束后,HR和她沟通薪资待遇,也在她的最高预期之上。 因为流程过于顺利,在去吃饭的路上,她向谢韫姝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姝,你确定没有给我行便利吗?” 谢韫姝摇头,“没有啊,你刚才不还说面试过程很严格吗,我要是行便利,他们肯定只会走过场而已。” 不愧是哥哥,办事果然靠谱,过程严格,流程紧凑,结果宽松。 棠棠就是想怀疑,也拿不出证据来。 想着明天就可以出门旅行,许疏棠的心情愉悦起来,对于这一点点疑虑,也很快抛诸脑后。 林叙将攻略做好后,发给谢韫礼过目。 许疏棠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微信上收到谢韫礼发过来的文档,等餐时,点开来看了看,正是计划打卡当地的旅游攻略。 她有些意外,心里像气泡水一样不断冒泡,立即回复信息过去,【谢谢BOSS】 谢韫礼唇角含笑,指尖快速回复,【不用客气】 * 在许疏棠和谢韫姝出门旅行的第二日,傍晚下班后,谢韫礼路过春见坊时,让司机停车。 他走进店里,温嘉禾正好在柜台前忙碌着,看到他进来,微笑着打招呼,“谢先生。” 谢韫礼走过去,礼貌地对她笑了笑,“疏棠出门旅游了。” “谢先生是不是想跟着去。” “倒是想,就是还在排队中。” 说起旅行,温嘉禾回忆道,“疏棠还在桐溪生活的时候,就总念想离开桐溪,走遍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说着说着,她有些感慨起来,“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大概是想要借此脱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家庭吧。” 谢韫礼听得很认真,想凭此一点一点地拼凑出许疏棠完整的过去,他问,“温老板,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和我仔细说说她的过去。” 温嘉禾从柜台里走出来,和谢韫礼一起上了二楼,坐在窗边的位置。 她微微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中。 “温家重男轻女的观念很严重,只让疏棠读完小学就不再负担她的学费了。疏棠从小就很懂事,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没有过多地抱怨,只是默默地想办法。她去捡废品,去做各种零工,努力地攒钱,只为了能够继续读书。她的初中高中还有大学的学费都是靠她自己没日没夜挣来的。温家那两个窝囊费有时候还会偷疏棠的钱出去挥霍。” 温嘉禾一想起来疏棠的这些遭遇,就气愤又心疼。 “她真的很不容易,那些年,我看着她那么辛苦,却依然不折不挠地要完成学业,考上大学走出桐溪。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上进的人,但是命运似乎从来没有偏爱过她。就算是回了许家,也是遇上一对缺心眼的父母。他们对疏棠总是很冷漠,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许芝意。疏棠为此伤心过很多次,前些年,她还会常常来和我抱怨她的父母多么偏心许芝意,这两年,她也不说了,我想她应该是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了吧。” “疏棠从小就缺爱,她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渴望有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温嘉禾看着谢韫礼,“谢先生,我看着你也是一个稳重可靠有担当的人,疏棠能遇见你是她的幸运,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地善待她,组建你们幸福完整的小家庭。” 听着温嘉禾提及许疏棠的过往,谢韫礼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度过那些艰难的岁月的。 离开春见坊后,他拿出手机,拨通许疏棠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一道甜软愉悦的嗓音传入谢韫礼的耳中,“谢先生,你下班了吗?” “嗯,快到家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韫礼滚了下喉结,声音不自觉地更加温柔,“有。” “什么呀?” “……我想你了。” 一时无声,谢韫礼等了等,见许疏棠没有回应,刚要开口说话时,手机里传出另外一道声音。 “哥哥。” “小姝,你抢棠棠手机做什么?” “你打这通电话过来之前,棠棠还提到了你了。” “她说了什么?” “棠棠是个内敛的人,虽然说不出来我也想你这样的话,但是她用实际行动证明……” 谢韫姝挣扎,“棠棠,你捂我的嘴做什么呀!” “你别乱说啊。”许疏棠终于抢回手机,慌乱地同谢韫礼解释,“你别听小姝胡说,我……” “我知道,你没有想我。” 许疏棠:“……” “是什么实际行动,可以提前给我透露一下吗?”虽然谢韫礼已经大概猜到,应该是给他买了礼物或者旅游当地的特产。 “其实我还没有实际行动起来,谢先生的电话就刚好过来了,目前行动暂时中断。” 谢韫礼不禁笑出了声,善解人意地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快去行动吧。” 许疏棠点点头,又听到对面的人说,“可以把旅途过程中拍的照片分享一些给我吗?” “是有拍了很多,但是还没有整理,等我晚上回酒店,整理好以后发给你。” 她觉得,谢韫礼毕竟是给她们做了攻略的人,确实应该把自己看到的旅程中的美好,分享给他。 “好,那我等你信息。” 通话结束之后,她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又接到了温嘉禾的电话。 “疏棠,刚刚谢先生来了一趟店里,找我打听了你的过去。” 许疏棠微微一愣,“他打听我的过去做什么?” 温嘉禾道,“自然是想更了解你。” “那你和他说什么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 “疏棠,我现在冷静下来后,感觉对他说太多了。”温嘉禾隐隐有些担心,忐忑地说,“谢先生离开的时候,我感觉他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许疏棠轻轻笑了笑,“他没事的,我们刚刚还通过电话了。” “啊?他说了什么?”温嘉禾急忙问道。 “他就说想我了啊。” “感觉不用吃完饭,吃狗粮就能吃撑了。”温嘉禾调侃完了,在电话那头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就是心疼你了。” 第29章 本小姐已经订婚了 许疏棠站在一棵玉兰树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嘉禾道,“疏棠,他能主动来问你的过去,又能对你的过去感同身受,说明这个男人是真的对你上心。” “我明白的。” “谢先生条件又那么好,你好好珍惜,顾沉那样的渣男,尽早忘了吧。” “嘉禾,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放下顾沉了,会好好珍惜和谢先生在一起的机会。” “这样最好了,我们棠棠做的真棒!”温嘉禾笑了笑,“你好好玩,祝你旅途愉快。” * 灯光璀璨的奢侈品店内,许疏棠在橱柜前对比着几款不同风格的袖扣。 身后一道说笑声由远及近,她抬眼望去,竟是顾沉的前女友方瑶。 在异乡遇到认识的人,方瑶也有些意外,踩着优雅的步伐,裙摆摇曳地过来了。 “也来旅游?” “嗯。” “顾沉呢?”她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没瞧见人。 “不是和他一起来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不是又在外面乱搞了?”方瑶微微皱眉,“这次又是谁?” 听方瑶这样问,看来顾沉也不是第一次脚踏两条船了。 “是他公司里一个新来的秘书。”许疏棠说。 “当初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容忍过,退让过,结果只换来他更加肆无忌惮。这种男人就是死性不改,遇到真是倒霉透顶。”方瑶颇为欣赏地凝了她一会儿,“你可比当时的我果断多了。” 正聊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方瑶一把将人拉过来,笑着说,“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贺嘉鸣。” 一个月前,她接受家里的联姻安排,和贺嘉鸣订婚了。 贺嘉鸣对她很好,也很贴心。 为了一片沙漠而放弃整片绿洲的蠢事,她这辈子反正是不会再干了。 许疏棠同这位贺先生寒暄了几句,看着方瑶如今幸福的模样,心中也为她感到高兴。 “你在挑选袖扣,准备送给谁的?” “男朋友。” “男朋友?”方瑶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对眼前的女孩更加刮目相看了,问道,“他也在这里吗?” 许疏棠摇摇头,“不在这里。” “行动这么迅速,有没有照片,让我瞧瞧?” “我好像没有他的照片。”许疏棠看向谢韫姝,“小姝,你手机上有你哥哥的照片吗?” 方瑶看着谢韫姝,瞧着越发眼熟,“你是不是谢韫姝?” 谢韫姝一愣,“你认识我?” “看来我没认错。”她激动道,“疏棠男朋友是你哥?” 谢韫姝笑着看向方瑶,“疏棠是我未来嫂嫂,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方瑶恍然惊叹,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轻轻撞了下许疏棠的肩膀,“他和顾沉可是好兄弟,这回有戏看了!” “谢先生和顾沉认识?”许疏棠满脸的不可思议。 “两家可是世交,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还听顾伯母说过,要不是他俩都是男的,两家估计得联姻。” 许疏棠感叹一声,“幸亏都是男的,这婚事要真成了,谢先生得被顾沉渣死。” 方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渣死倒是不至于,她反而觉得,顾沉会是被死死拿捏的那一个。若是敢在外头花心,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你们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 “根据攻略,下一站应该天尧古城。” “你们出门前都准备得这么充分的吗?” “攻略不是我做的。”许疏棠从包里拿出谢韫礼特意为她准备的旅游攻略,“有需要的话,可以参考一下。” “谢总可真贴心。”方瑶一脸八卦的神情,“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是几年前长辈给我们定下的婚约,我起先并不知道,直到跟顾沉分手的那天晚上,谢先生来到家里,和父母说了婚事,之后就顺理成章确定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啊。”方瑶接过那本攻略,带着些许深意地看着贺嘉鸣。 贺嘉鸣道,“是该反思一下。” 看着许疏棠在暖黄色灯光下精致无比的脸蛋,方瑶忍不住八卦起来,“顾沉那秘书是有多好看,竟然还能打败你?” “挺好看的。” “有没有照片,让我瞅一眼?” 许疏棠摇了摇头,“关系不熟,没有她的照片。” 她连谢韫礼的照片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温言的。 方瑶从包里找出手机,也不知道是给谁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就要到了温言的照片。 随后,她又给顾沉打去一通电话。 许疏棠下意识地朝贺嘉鸣看去,只见他脸色并无异常。 他真的不介意方瑶给前男友打电话吗? 贺嘉鸣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对她笑了一下,“我们订婚前,瑶瑶已经把她的感情经历交待的清清楚楚,所以不管是打电话或者见面,我都不会多想,而且……” 谢韫姝追问,“而且什么?” 贺嘉鸣看了一眼方瑶,她也许还在意顾沉,但是这种在意,已经不再是那种会让他感到焦虑的在意。 或许再过不久,这种无关痛痒的在意和关注也会一并消失了。 他欣赏她轰轰烈烈地爱过一个人,也渴望有一天,她也能轰轰烈烈地爱上自己。 贺嘉鸣云淡风轻笑道,“瑶瑶就是想找他不痛快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 许疏棠盯着手上的一对兰花袖扣微微出神。 那天在春见坊,她对谢韫礼保证过不会再回头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安心了。 “找顾沉不痛快?”谢韫姝一脸茫然,“方瑶姐打算怎么找他不痛快?” 贺嘉鸣对方瑶的性子早已了然,缓缓道,“大概是想嘲讽他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方瑶对着电话哼起愉悦的调子。 京市,瀚宇大厦灯火通明。 总裁办落地窗前,顾沉剑眉紧皱,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别唱了,找我什么事。”他颇为烦躁地开口,“求复合吗,不可能,我不吃回头草。”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谁要跟你复合?” 方瑶嘴角轻轻上扬,“本小姐已经订婚了,结婚的时候会给顾兄发请柬的,记得来哦!” “恭喜。”顾沉嘴唇微微动了动,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冰冷又生硬。 第30章 你等着后悔吧 方瑶心情十分愉悦,“顾兄,愿赌服输,请你把旺财还给我。” 顾沉蹙眉,“我跟你赌什么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方瑶挑起眉梢,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和疏棠交往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她不会容忍你花心乱来,如今你们真分手了。” 顾沉被她一提醒,想起来月前在兰家酒会遇到方瑶,确实提醒过他。 她让他收收心,因为再分就不可能找到比许疏棠更好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就鬼使神差地就答应和她玩这种幼稚的赌局。 其实哪怕是此刻,他依旧认为分手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了?” 电话那头的方瑶不紧不慢地说着,“我旅游遇到疏棠了,在店里挑选袖扣,随口问了一句,她就说你们分了。” 顾沉皱起眉头,“她在公司好好上班,你们怎么旅游遇到。” 方瑶对顾沉的质疑感到可笑,嗤笑道,“不信?我现在就拍个视频证明给你看。” 说完,她挂断电话,对许疏棠勾了勾手指,“宝,你过来,咱们拍个照。” 许疏棠虽不解,但配合,听话地往方瑶身边靠了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完美,我这就发给顾沉,让他好好看看。” 方瑶将视频传了过去,得意地说,“现在信了吧,我们真的旅游遇到了,你竟然连她已经离开许氏,离家出走都不知道。” 顾沉盯着视频里的女孩,一时间竟又起了几分心动。 过去的每一次分手,他都能很快地将对方从脑海中抹去,继续自己的生活。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许疏棠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说,你还真是来者不拒。”方瑶一脸戏谑地揶揄道,“这次真的有失水准了,你那小秘书,她能跟疏棠比吗?” “你调查了温言。” “是啊,这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人家可是混那种圈子的哟。” 顾沉皱了皱眉头,一头雾水,“混什么圈子?” 方瑶对顾沉的不知情感到十分惊讶,“人家就是专门勾搭你这样的有钱公子哥的,你见多识广,这就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了吧。” 顾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根本就没把温言当一回事,在他看来,温言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腻味了就让她离开就是了,自然没有费心去调查过温言的来头。 方瑶虽然经常满嘴跑火车,但对女孩子倒是极其尊重,既然专门说了,自然不会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见顾沉沉默不语,方瑶一副看戏心态,继续刺激他,“顾兄,像疏棠这样高学历,有家世,有教养,貌美如花,性格娇软,又爱你爱得死心踏地的,你都不珍惜,就等着后悔吧!” “她哪有你形容的那么好?”顾沉觉得方瑶有些得意地太早了。 “疏棠长得最像宁大美人,所以你对她也最狠。”方瑶忽然恢复正经,沉沉地叹了口气。 许疏棠在她的追问下,早将分手那天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顾沉是受过女人的背叛,被伤害过,但这不是他玩弄女人的理由。 “冤有头债有主,你在宁悦音那里受的憋屈,撒气到疏棠身上算什么男人。”她嗤声,“有时候,做人还是别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人人非你不可。” 人家都要和你最好的兄弟订婚了,那可是谢韫礼,没有任何短板,在这京市,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他? 顾沉不以为然,“你不是说她在挑选袖扣,你以为那是送给谁的?”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男人捏捏眉心,不耐烦地问,“不知道什么?” 敢情顾沉到现在,还不知道许疏棠要和谢韫礼订婚了。方瑶脑海中有个念头快速闪过,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没什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顾沉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我们再打个赌,你给疏棠打个电话,就看她接不接吧?” 顾沉的脸冷下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无不无聊?” 方瑶耸了耸肩,似乎特别享受他的气急败坏,“我是想告诉你,人家对你已经心灰意冷,断情绝爱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刚刚还问了她,她说不后悔和你分手啊。” 顾沉面色沉下,嗓调都浸着寒意,“她说不后悔?” “对啊,给你打这通电话之前刚问的。” “你问和我问,怎么可能答案一样。” “那不如,你自己打电话问问呗。” “方瑶,你都要结婚了,以后我的事情少打听,少插手。” 顾沉脸色难看地挂断电话。 许疏棠后悔,只会是时间问题。 等到从店里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许疏棠正准备回酒店休息,顾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几秒,没作反应。 方瑶凑过来,一副了然的模样。 这狗男人最懂权衡利弊了,真想结婚成家,没有比许疏棠更合适的人选。 “你要接吗?”她问。 “不接,我们早就结束了。”话落,许疏棠将顾沉的联系方式设置了拦截,并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 繁华喧嚣的京市,顾沉坐在软皮沙发上,脸色有些黑沉。 半小时前打给许疏棠的电话,被按断之后就再也打不过去。 “我们分手多久了?”他忽然问。 “有一周了吧。”林尧说。 整整一周的时间,许疏棠没有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真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彻彻底底。 没有分手前,她每天至少会发一条信息给他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他主动打过去的电话也不接了。 顾沉心里一阵憋闷恼怒,“许疏棠真的喜欢了我五年吗?” 他之前交往的所有前任,就许疏棠喜欢他的时间最久。每一段都是他提出结束,她们还要纠缠不清,为什么到了许疏棠这里,她就抽身得这样干脆利落。 感情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吗? 在被宁悦音背叛之前,他也不过是喜欢了她三年,时至今日,她依旧像一个瘤子一样,无法彻底地从他心底里除去。 真要能放下,这么多年,他又是在为谁发疯。 第31章 兰花,和他很衬 “她是骗我的吧,根本就没有喜欢我五年。”顾沉低声自语,“就是随口胡说的,竟然连我都被她骗了。” 林尧其实已经看出顾沉有点后悔了,“既然你放不下……” “谁说我放不下。”顾沉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不能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他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既然许疏棠都买了袖扣准备求和了,现在只需再给她一些时间,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这么一想,原本烦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林尧原本是想说,既然放不下,那就主动去挽回,不能这样干等着,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他这样被动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到时候人真的跑了,就该追悔莫及了。 陷入沉寂的办公室里,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几乎是瞬间,顾沉低头去查看手机屏幕。 又是方瑶。 失落感在心底蔓延,但他又不想承认。 林尧看着他,“许疏棠给你回电话了?” “是方瑶,吃饱了撑的,就爱瞎掺和。” 顾沉被方瑶接二连三的电话弄得心烦意乱,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许疏棠不会给他回电话了。 至少在今天,他等不到她的电话。 想到这里,顾沉干脆将手机关机了。 没有了那恼人的铃声骚扰,世界仿佛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回酒店的路上,方瑶将目光落在身旁的许疏棠身上。 “你那缺心眼的爸妈想把谢韫礼留给许芝意,你抢回来的做法很解气。” “谢先生不是我抢来,是他坚定地选择了我。” “哎呀……怎么感觉被秀了一脸恩爱。” 谢韫姝嗓音明朗,轻轻一笑,“我已经在无形中被秀了好几次恩爱了,瑶瑶,你得尽快习惯。” “谢总喜欢你,所以争取你,但关于许氏集团的继承权,你难道指望你爸妈也良心发现?”方瑶替她感到憋屈和不甘心,“你就这么轻易地拱手相让了?” 方瑶不认可这种拱手相让的做法,既然是自己合法的利益,就应该去争取。 她这辈子唯一妥协的一次,就是对顾沉,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不已,当时怎么就那么恋爱脑呢。 许疏棠看得出方瑶是性情中人,热情且有趣。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可以很快就变得熟络起来,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瑶瑶。”许疏棠看着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我是他们亲生的,但他们还是有权决定将自己的资产留给谁继承,我不想贪这些不劳而获的东西。” “这怎么是不劳而获是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方瑶紧紧握着她的手,认真纠正她,“我没有那么不明事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和你父母抢,是让你和许芝意抢。如果我是你,就跟那个鸠占鹊巢的人不死不休。” 许疏棠摇了摇头,“他们生了我,这是养育之恩,五年前,他们让我脱困,这也是恩。有恩就要报,他们和许芝意相处了二十几年,感情深厚,我去抢他们留给她的东西,去和许芝意反目,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许疏棠低下头,思绪飘回到了从家里搬出来的那一晚。一直以来,她都是循规蹈矩地活着,很少做出违背父母意愿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从家里搬出来,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叛逆的事情了。 “瑶瑶,一开始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后来我就理解棠棠的做法了。”谢韫姝向方瑶解释,“棠棠的父母不做人,但终归也是她亲生父母,棠棠很孝顺,不可能真和他们反目成仇的。” 她靠在许疏棠肩上,“真是讽刺,为人父母,竟然还不如我们这些外人拎得清。”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平稳地向酒店驶去。 * 静谧的云园内,谢韫礼正在育苗房里观察草莓苗的长势。 随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准备分享,点开朋友圈时,看到了许疏棠在一分钟前,刚刚更新的动态。 点赞后,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棠棠,有没有比较特别的照片可以发给我?” 特别的照片? 许疏棠看到消息后,不禁有些懵,回复他的消息,【什么是比较特别的照片?】 谢韫礼:【专属于我的照片,没有发在朋友圈里。】 许疏棠很少在朋友圈晒自己的照片,他翻遍了她所有的朋友圈,发现她其实很少发动态。这么多年来全部动态也才十八条而已,里面更是没有一张她单独的照片。 许疏棠微微愣了一下,回复他说:【那你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拍一张。】 她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外面是天尧古城璀璨的夜景,灯火辉煌,美不胜收。 许疏棠对着手机镜头,将自己和美丽的古城夜景合拍了一张,将照片发了过去。 【是不是想要这样的专属照片?】 谢韫礼收到照片后,内心几分惊喜,放大照片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复。 【棠棠,我很喜欢这张照片。】 【那我明天和风景多合照几张,再发给你。】 【好,你累不累?】 【累是累,但是也很放松很愉快,看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遇到这么多不一样的人。】 【下次你想出门旅行,能不能带上我?】 【你很忙啊。】 【不忙。】 【……好。】 不知不觉间,聊了许多旅途见闻,到后来,谢韫礼问她,【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要一周左右吧,不过也可能提前。】 【等你回来后,谢家会上门提亲,我想再次确认,你是否改变心意?】 【心意未改。】 放下手机后,她拿起桌上的那对兰花袖扣。精致的兰花造型栩栩如生。 许疏棠觉得,兰花,和谢韫礼很相衬。 第32章 兴师问罪 隐山包厢内。 徐霁枫拿起手机拨通了谢韫礼的电话。 “韫礼,你下班了没有,不会还在公司加班吧?” “在家。” “要不要出来喝酒?” “没空,在育苗。”谢韫礼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育苗,育哪种苗? 徐霁枫陷入深思,是他所理解的那种苗吗,进度这么快? 放下手机,他忍不住和顾沉吐槽起来,“韫礼有了未婚妻,就忘了我们这群兄弟。” 顾沉觉得他有些聒噪,随口回应,“那你也去找一个未婚妻,不就没心思在这多愁善感了。” 徐霁枫好奇地凑过去,瞬间就沉默了。 他抬眼去看顾沉,“我觉得,你可能栽进去了。” 顾沉竟然在看许疏棠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从来不吃回头草的。 顾沉疑惑道,“韫礼为什么会有疏棠的微信?” 不止有微信,他还给她的朋友圈点赞了。 徐霁枫一脸无语,“有微信,当然是因为两人认识。” “他们为什么会认识?” “他们为什么不能认识?”许疏棠可是韫礼的小姨子,他们互通微信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顾沉这是在大惊小怪个什么? “也是,可能是通过小姝认识的吧。” 顾沉没再细究,放大许疏棠手上戴的那只手表。 “霁枫,你认得这只表的牌子吗?” 徐霁枫看了一眼,认出来,“罗梵的表,怎么了?” 顾沉眼眸一眯,许疏棠送他的那只,当时温言拿出来看的时候,他也看了一眼,也是罗梵的牌子。 所以,是情侣表么。 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他默默地给许疏棠的朋友圈,点了个赞,这才退了出来。 * 次日。 方瑶因为公司里出了点状况,和贺嘉鸣先回京市了。许疏棠和谢韫姝则沿着松禹线南下,继续下一段旅程。 松禹线全长56公里,起点是充满历史古韵的禹州城,途径天尧、晰云和桐陵风景区,沿路山峦叠翠,溪水潺潺,终点是桂平。 来都来了,她们决定全部都走一遍。 * 许氏大厦。 南樱提着保温汤桶,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前台水泄不通地围了一群人。 盛涵秀正焦头烂额之际,看到南樱出现,如见救星。 南樱蹙眉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面露不满,“哪个部门扩招,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是小许总初中,还有高中的同学。” 小许总刚就职就找这么多鱼龙混杂的关系户进来,真不敢想象以后公司会乱成什么样。 这些人还只要巴结恭维好小许总,就能在部门里呼风唤雨,像他们这些埋头干实事的人,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 “他们来做什么?” “来入职,是小许总的意思。” “都安排进哪些部门?” “目前还在征求他们的意见。”盛涵秀一脸苦笑,她在职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真是头一次遇到公司用人流程是这么走的。哪有人先进来,然后再问他们擅长什么,意愿进什么岗位,而且还不能对他们有丝毫的怠慢,简直荒谬至极。 “安排一些闲散岗位,打发了就行。” 看来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芝意说说了,不能这么胡闹。 电梯门又开了,方瑶风风火火地走出来,镶着碎钻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发出一阵清响,明艳张扬的眉眼,不需要过多的打扮就美得动人心魄。 她脚步一顿,摘下墨镜看了过去。 怎么乱糟糟的,这是在干什么,看着也不像是欢迎她的样子。 她拿出手机,给许鸿安打电话,“许叔叔,我人已经到了,你们公司门口在办集市吗,围的水泄不通,我和我的律师团队都进不去了。” 办公室里,许鸿安头疼地挂断电话,出来接人。 方瑶笑着走过去,不嫌事大地拱火,“南姨啊,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这么热闹?” 南樱看着她,又看看她身后七八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精英男,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侄女这是来做什么,怎么带这么多人?”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话刚说出来,许鸿安已经过来了。 “怎么回事?” 盛涵秀见总裁问话,只好又过去解释了一遍。 许鸿安得知前因后果后,脸色更不好了,“简直胡闹,当我这里是失业救助站吗,赶紧让他们走。” 盛涵秀为难,“这是小许总安排的,让他们走,我不好交代。” 这职场环境是真艰难。 她既希望这些人赶紧离开,又希望自己能不被小许总怪罪和针对。 “你马上让芝意过来,我跟她说。” 盛涵秀去许芝意办公室敲门,将人请到前台。 “怎么回事,这些人哪里来的。”许鸿安一见女儿过来,将人招到眼前询问。 许芝意看了一眼,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我想让他们进许氏工作。” 许鸿安面露不悦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在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许芝意不想在自己的同学面前被拂了面子,“爸爸,我都已经答应他们了,人也来了,您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扫我面子吧。” 她一个集团副总裁,要是连这点用人的决策权都没有,以后聚会的时候,她的那些同学和朋友该怎么想她。 “这是面子问题吗,一个个来路不明,你要真想让他们进来工作,就走正常程序,我让盛总监那边安排面试。” 许鸿安可不想在公司里养一群光领工资不干活的闲人,这样明目张胆走后门,败坏风气,对公司的影响很不好。 “爸,你就破例这一次,好不好?” “好不好,就这一次……” 许鸿安最终还是没耐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给她这些狐朋狗友在许氏安排岗位。 方瑶围观了一程,算是看明白了,这许芝意已经被养坏了,要真让这种人来管理许氏,怕是离倒闭破产也不远了。 她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看戏,看向许鸿安,“许伯父,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第33章 看在疏棠的面子上 总裁办公室里,方瑶坐在一方沙发上,身后几位律师面色沉肃。 “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三月,我们两方的合作都很顺利。今年,嘉嘉已经把许氏列为优质供应商,准备长期合作。我们给予你们最大的信任,结果,你们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许鸿安给方瑶倒了一杯茶,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这回确实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方总准备如何处理?” 方瑶自己创立的嘉嘉优选,是许氏去年下半年新合作的体量和规模最为庞大的客户,到今年一季度,已跻身许氏前三的客户。 今年一月份,嘉嘉选品部与许氏谈好合作,让许氏为嘉嘉特供两款定制茶叶。 一款晰云茉莉花茶,一款天水高山云雾茶。 但现在,供给嘉嘉的两款茶叶都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 晰云茉莉花茶在上架销售前,被嘉嘉委托的第三方实验室检测出含有六种以上农药残留,残留量严重超标。 另外,刚在嘉嘉上架一周的天水高山云雾茶,也被客户投诉涉及虚假宣传,打假人指出嘉嘉销售的这款茶叶,并不是真正的天水高山茶。 因为以天水高山茶的产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如今的销量。 许芝意窝在沙发上,有点不敢看气势汹汹的方瑶,被她一瞪,心跳险些漏了半拍,从心底里生出阵阵寒意。 明明方瑶跟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两款茶叶出现问题,都是因她而起。 供货给嘉嘉的晰云茉莉花茶,如果一直沿用许氏原本的茶叶供货商,是不会出现问题的。但她有个高中很要好的同学,家里有一片茶山。她被同学说动了,就草率地更换了原本的供应商,使用同学家里茶厂出来的茶叶,套上许氏的商标和包装,直接送到嘉嘉货仓。 她也没有料到,嘉嘉的验收环节会如此严格,竟然还会进行农残检测,更想不到本来是好心帮同学一把,却被坑得这么惨。 至于高山云雾茶货不对板的问题,负责这款茶叶的负责人确实有和她汇报过这个问题。 真正的高山茶产量确实不够。 她问产品负责人准备怎么应对,负责人说只能停止供货。 嘉嘉的需求量实在大,她不想错过将这款新品茶借嘉嘉这个平台扩大知名度的机会。 现在的人就是爱跟风,速溶咖啡都能打着手工咖啡的名义销售,顾客也乐意排队买单。 只要这阵风起来了,再找几家知名茶饮店合作,将这款茶叶彻底炒热起来,到了那时候,热衷跟风的人,哪里还会在意这茶是不是真正的产自天水云顶茶园。 她还认为,嘉嘉应该只要能挣钱,根本不会在意给他们供货的茶叶是不是真正的高山茶。 出于以上种种原因,便默许和暗示这款茶叶的负责人想办法继续给嘉嘉供货。 两款茶叶接连出现事故后,许芝意立即去看了合同,根据法务部那边的解读,许氏面临的赔偿金简直是天价。 她只希望这位方总,能网开一面减少一点赔偿。 昨天晚上,母亲出主意,让她主动和方瑶打好关系。可是这方瑶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方瑶眼神犀利地看着许鸿安,语气冰冷地说:“许总,这次的事情对我们的影响非常恶劣,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品牌形象,还导致我们失去大量的客户。我希望毒茶和假茶的事情,你们现在能立即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许鸿安试图说尽好话来缓解局面,“方总,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配合嘉嘉解决问题,弥补给嘉嘉带来的损失。” “我的诉求就是照章办事。”方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时示意律师将与许氏签订的购销合同摆到桌上。 嘉嘉这边的律师神情严肃地强调起有关合同内的违约条款:“根据合同约定,许氏作为供货方,应当确保所提供的产品符合质量标准和相关法律法规。然而,此次供应的晰云茉莉花茶存在严重的农药残留问题,天水高山云雾茶则涉及提供假货,这已经构成了严重的违约行为。按照合同条款,嘉嘉有权要求许氏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包括但不限于赔偿损失、支付违约金等。” “许总,这次接连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完全在嘉嘉的意料之外。要不是我们在上架前进行了严格检测,那款毒茶一旦销售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许总行走商场多年,应该很清楚,嘉嘉这么多年与客户建立的信誉会直接毁于一旦。要是我的顾客因为喝了毒茶有个什么好歹,我要面临的可就不只是经济损失了,甚至可能会涉及到法律责任。” 许鸿安叹气,他何尝不是提心吊胆。“我们没有想拿假货毒货来应付嘉嘉,但也不能逃避责任,这次事故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嘉嘉最近在准备新一轮融资,因为这件事情,融资已经受到影响了。我十个亿融资要是因为这次风波打水漂,你们许氏给赔吗?” 许芝意知道她是来要赔偿的,在一旁忍不住开口,“方总,这次确实是我们的过失,关于赔偿的问题,能不能商量一下……” “商量?”方瑶看着许芝意,语气冷硬,“你跟我讲人情,我跟谁去讲人情,不止这些外部损失,现在嘉嘉其他股东都要找我问责,难道我要让他们乖乖认栽吗?” 一通话下来,彻底怼的许芝意哑口无言。 这其中所有的牵连,许鸿安岂能不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方总要如何,可直言。” “公事公办,按合同办事,已经是我看在疏棠的情面上了。真有追究,我们的官司可有的打了。” 许鸿安微微一愣,“疏棠的面子?” 他知道,许氏和嘉嘉平台能建立合作关系,还是疏棠去谈下来的,当时顺利谈下合作后,还专门夸过疏棠。 公事公办,确实是最轻的赔偿了,方瑶若要真计较,两方打个几年官司都有可能。 真要打起官司,许氏的信誉也会受到严重影响,谁还敢找他们订货。 第34章 谢先生在催了 “许总不早该猜到我们关系很好,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和你们许氏合作。”方瑶说,“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跟疏棠反应过这次事故,她人都被你们逼走了,但还想着给你们求情呢。” 见眼前三人陷入沉默,方瑶拿着包,站起身道,“既然许氏配合,我就先回去,我的法务团队由我全权授权,会留下来和你们对接,他们比较专业,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错,许氏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关于赔偿的问题,也会按照合同的约定进行处理,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方瑶点头,“这样最好。” 许鸿安起身说,“要不然,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约了人,吃饭就留到这次事件解决了以后再说吧。”方瑶说完,看向许芝意,“刚才进来的时候,经过门口时看见,小许总找了一班狐朋狗友进许氏?” 她挑眉,“我觉得,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要是交给不专业的人,恐怕会后患无穷。” 许芝意反驳道,“他们不是狐朋狗友,方总说话真难听。” 方瑶看向许鸿安,摊摊手,“我说话是难听,但也是事实。一整个公司若是被这些关系户渗透进去,那影响的是整个公司的风气,后果可是不可估量的。”她顿了顿,目光又转向许芝意,接着说,“我们之间的合作出现问题,刚好在小许总任期内,该不会这些事情都是你决策的吧?” 许芝意:“……” “看来我猜对了。”方瑶看着许鸿安和南樱,“恭喜你们,在自取灭亡。” 南樱知道是自己这边理亏,眼下方瑶数落贬低自己的女儿,她也就强忍着没有说话。在她心里,芝意根本就没有方瑶说的那么差劲,疏棠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好。芝意只是需要多锻炼锻炼,她太善良重情义了,才会被同学的三言两语给忽悠了。 许鸿安送方瑶到电梯口,在她进电梯前,很有感慨地说,“这次是真的给你添了麻烦,很抱歉。” 方瑶本已经进了电梯,这时重新跨出电梯看着许鸿安,“依我观察,许总也不是糊涂人,恕我多嘴说一句,你本有最合适的继承人,为什么要视而不见?” “多谢方总提醒。” “我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才是事半功倍,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适用。” 方瑶走后,许鸿安回到办公室,南樱正好安置完方瑶带来的那些律师。 许鸿安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看着许芝意,心中对她失望至极,“芝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许芝意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爸,我知道错了,下次会谨慎的。” 许鸿安叹了口气,“这只是谨慎的问题吗,我发现你根本没有半点法律意识,连最基本的商业信誉都不讲。” 南樱在一旁为许芝意说好话,“鸿安,你也别太责怪芝意了,她只是为人仗义了些,又急着把产品推广出去,只不过方法有些不当而已,我们再教教就是了。” 许鸿安看了南樱一眼,“你这样毫无理智的迁就她,就是在害她。她以后还会捅出更大的娄子的。” “你这么凶做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女儿,做错事,不还有我们做父母的给她兜着吗?” “还要怎么兜,这次我就兜不住了,她在把我往死里坑。”许鸿安气愤道,“如果不是她擅自更换茶叶供应商,胡乱决策,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还有那些她找来的同学,简直就是在给公司添乱!”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许芝意委屈地说:“我那个同学说他家的茶叶质量很好,价格也便宜,以为可以为公司节省成本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方瑶离开许氏大厦时,神色略显疲惫。 坐进车里,她从包里找出手机,拨通了许疏棠的电话。 “疏棠,你们走到哪儿了?” “我们到晰云啦,正准备坐船观光。”电话那头,许疏棠很欢快地说。 水上古城晰云。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古建筑沿着河道依次排开,飞檐翘角在蓝天下显得格外醒目。 河道两岸,绿树成荫,繁茂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绿色的天幕。 方瑶轻轻叹气,“要不是家里需要操心的事情多,我也想和你们继续结伴旅行。” 许疏棠贴心地安慰她,“瑶瑶,以后会有机会的,而且我三天后也要回程了。” 方瑶有些惊讶,“这么快,可以玩尽兴再回来!” “谢先生在催了。” “理解,非常理解。”方瑶意味深长地提议道,“你撒撒娇,让他放下工作去找你们,不就既解了他的相思之苦,你们也多了一个拉行李,提背包的苦力,简直两全其美。” “是已经定下提亲的吉日了,我不能在外面久待。”许疏棠解释后,问道,“你匆忙回去是有什么棘手事吗?” “许芝意给我惹麻烦了,供给嘉嘉的两款茶叶有问题。” “怎么回事?” “年初和许氏谈好,让他们给嘉嘉专供两款茶叶。” “这事我有印象,一款晰云茉莉花茶,还有一款天水高山云雾茶。”许疏棠回忆着说,“这两款茶的种植地,我们都安排了专业人员跟进种植品质,怎会出问题?” “或许,那小芝麻根本就没用种植地的茶叶。”方瑶气愤地讲道,“许芝意用她朋友茶园产出的茶,结果农残超标,还对我们虚报高山茶园的实际茶叶产量,导致我们嘉嘉被投诉虚假宣传。” 许疏棠无语了,“怎么这样啊,她真的脑子有问题!” “小芝麻干的糟心事可不只这两件!”方瑶向许疏棠吐槽,“她还把不知从哪来的一群朋友,都弄进许氏了。照她这么折腾,许氏迟早得出大问题。” 第35章 后悔分手 许疏棠失笑,“你倒比许总和南总还操心许氏的未来。” “其实我觉得,你爸妈在商场打拼多年,许氏能有今日的规模,不至于犯下这种大错。这次供货出问题,应该是许芝意擅自做主,他们不得不帮她收拾烂摊子。”方瑶想起一事,对许疏棠说道,“今天我去许氏索赔,顺便还卖了你一个人情。” 许疏棠一脸茫然:“什么人情?” 方瑶道:“我对你爸妈讲,是看在你面子上,这次事故我才息事宁人的。” 若许氏没出这档子事,她还是很愿意继续合作的,毕竟许氏的产品在嘉嘉卖得挺不错。日后许鸿安若想通,让许疏棠继承家业,那她肯定会与许氏恢复合作。 许疏棠好奇地问,“他们什么反应?” “许鸿安说会认真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这话你不会信了吧!”许疏棠眨眨眼,“我建议,嘉嘉还是终止和许氏的合作吧,许芝意尽干糊涂事,我吐槽她没脑子可不是随口一说的。” “她真的没有脑子吗?” “真的没有,她的智力测试只有 80,低于正常人智力水平的均值。” “……难怪了。”方瑶问,“那你多少?” “我还行,智商还是在线的。” “哈哈哈,那我回去也得测测。” 许疏棠耸肩,悠悠道,“你能把嘉嘉经营到预备上市的程度,还用得着测试吗?” 方瑶和许疏棠结束通话后,微微侧头,对司机说道,“去瀚宇。”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平稳行驶,车窗外的景色如流光般迅速后退。不多时,便平稳地停在了瀚宇大厦楼下。 方瑶优雅地推开车门,一只脚迈出车外,纤细的高跟鞋轻轻触地。迎着明媚的日光,她缓缓抬眸仰望。 瀚宇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冷峻而威严。 以前和顾沉在一起的时候,她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如今算起来,竟已有半年未曾涉足此地了。 方瑶款步走进大厦,瀚宇的前台果然又换了新人。那女孩面带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回绝她,“抱歉,女士,您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见我们总裁的。” 方瑶浅浅一笑,并未为难她,从容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沉的电话。 “顾总,我来送请柬。” 电话那头,顾沉的语气有些冷淡,“我现在很忙,你把请柬放在前台就行,我会让秘书下去拿。” “我这儿拍了不少棠棠的照片,你想不想看?” 短暂的沉默后,顾沉的声音传来,“我让时风下去接你。” 方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别啊,不用劳烦李总亲自来,你不是有个叫温言的秘书么,让她下来接我就行了。” 顾沉沉默片刻后,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楼大厅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身简洁利落职业装的温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瑶摘下墨镜,眼神肆意地上下打量着向自己走近的女孩。 还以为只是不上镜,没想到本人确实不怎么样。 温言走到方瑶面前,礼貌地说道,“方总,请跟我往这边走。”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电梯迅速上升。 片刻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在顾沉的办公室门前,温言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顾沉低沉磁性的声音,“进来。” 温言推开门,侧身示意方瑶进去。 方瑶走进办公室,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顾沉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顾兄,好久不见啊。” 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冰冷,“请我参加婚宴,你就一点也不顾虑贺嘉鸣的感受?” 方瑶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要是遮遮掩掩的,他才会难受呢。” “给我看看。” 她故意装作不明白,眨了眨眼睛,问道:“看什么?” “疏棠的照片。” “你现在的行为真的很可笑。”方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沉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可笑什么?” 方瑶走过去,将请柬和一盒喜糖放到他的桌子上,忍不住调侃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很在意疏棠,后悔和她分手了呗。” “没后悔,你别随意揣测。” 方瑶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说没后悔,那就没后悔吧。” “照片,快点发给我。”顾沉见她要走,有些急切地催促。 “不都在她的朋友圈,你可以自己看啊。”方瑶转过身来,言语中带着一丝揶揄,“总不至于,她已经把你拉黑了吧。” “我当然看得到,她怎么可能把我拉黑!” “那我就先走了,其他的,我也没有。”方瑶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知道自己被她耍了,顾沉心中虽有一丝不悦,但也并未发作,“她还要多久才回来?” “三个月。” “知道了。” 他抬起眼,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祝你幸福。” “谢谢。”方瑶停下来,转身看着顾沉,“也许你应该考虑放过自己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折磨自己这么多年,以至于错过了那么多好女孩。” 顾沉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外,并未回应。 “我知道你为什么和许疏棠在一起,也知道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方瑶,够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出现,就是上天安排来救你逃离苦海的,可是你推开她,伤害她。” “够了!”顾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脸色越发难看。 方瑶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说了,转身开门出去了。 方瑶离开后,顾沉静静地伫立在落地窗边。 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倾洒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相较往常,平添了几分儒雅。 温言推门而入,停在顾沉身后,浅笑道,“顾总,会议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 顾沉微微侧身,回头的瞬间,目光在她的脸上仔细地扫过。 温言的五官很精致,却并非完美无缺,至少她的眼眸不如许疏棠那般澄澈灵动,少了几分让人沉醉的神韵。 是个美女,但也确实如方瑶所言,是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里,姿色最差的一个。 偏偏,姿色最好的许疏棠,与他相处还不到一个月,就分道扬镳了。 总归,是遗憾的。 “顾总?” 温言见他陷入出神的状态,出声唤他。 第36章 花孔雀 经过刚刚那一番计较,顾沉如梦初醒一般,再次向温言看去,目光已经平静得再无一丝波澜。 得不到时,总会觉得新鲜耀眼,对宁悦音是如此,许疏棠也是如此。 因为还没有得到她,还没有让她为自己欲罢不能,所以不甘心。 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开后,顾沉不紧不慢地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支票本。 很快便签好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温言看着递到眼前的支票,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顾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百万算作补偿,下午去办离职。” 太过猝不及防,温言一时间忘了去接那张支票。 是有传闻顾沉花心,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如流水,却怎么也没想到,才不到两周的时间,他就打算甩钱让她离开了。 这段时间,她真是太天真了。 本以为能打败许疏棠这样几乎没有短板的女人,是因为顾沉足够爱她。 她是抱有能够成为顾沉最后一任女友的妄想的,甚至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成功嫁进顾家,成为人人羡慕的顾太太。 顾沉见温言迟迟不接支票,脸色微沉,淡声开口,“是不是嫌少?” 温言低着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男人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钱,我不想离开你。”温言的声音很低,她的内心除了渴望跨越阶级之外,又何尝不是真的喜欢面前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顾沉对她的表白毫无触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五百万够不够?” “我只想……” 温言还想挽留,顾沉却连话也不打算让她说完,“你要是想纠缠不清,我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好脾气。” 知道惹他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温言伸手接过重新签好的支票,缓缓抬起头,“我们能抱一下吗?” “你觉得还有必要?”顾沉无视她的请求,冷声道,“去办离职吧。” 温言走后,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顾沉心中一丝烦闷渐渐涌出,伸手拿起手机,拇指几次悬停在拨号键上方,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重新被丢回办公桌上。 他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 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的,无非就是再耐心等等而已。 许疏棠,你就那么笃定,我能等你三个月? 顾沉的思绪忽然飘了一下,等和许疏棠复合之后,干脆就让她来瀚宇集团上班,顶替温言目前的岗位。 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就不会这样不着家地到处乱跑了。 李时风敲门进来,打断了顾沉的思绪,“顾总,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会议室开会了。” 会议室里,顾沉坐在会议桌的首位,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们的汇报,状态甚至有些游离。 会议结束,一回到办公室,便立即就给周思绮打了一通电话。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让他觉得无比煎熬。 许疏棠如果看见他又有了新女友,应该就不会再如此若无其事地四处旅游,有家不归了。 * 时光悄然流转。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路途上的风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许疏棠和谢韫姝一同回了京市。 踏入家门时,谢韫姝让姚叔把准备的礼物先送去客厅。 回房的路上,谢韫礼从一处月牙门进来,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看到她们回来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怎么提前了一天?” “还不是因为,有人想你想得无心游玩,归家心切。” 许疏棠顿时一懵,脸庞像是被晚霞映照一般,满脸通红地捂住谢韫姝,“小姝,你说什么呀!” “棠棠,你做贼心虚。”谢韫姝看着她这般模样,俏皮地一笑,“我可没有确切地说那个人是谁,你就迫不及待地否认。” 她对着不远处的谢韫礼招手,声音轻快地喊道,“哥,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韫礼迈步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什么秘密?” 谢韫姝凑近他的耳边,“棠棠夸你玉树临风,气质如兰。” 他稍抬眼,便撞进一双温柔却茫然的眼眸里,笑问道,“她什么时候说的?” “在给你挑选礼物的时候。” “是什么?” “一对兰花袖扣,棠棠说特别衬你。” “特别衬我么?”谢韫礼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来,直起身,接过她们两人手上的行李箱,往院子里走去。 许疏棠戳了一下谢韫姝的手臂,“你和哥哥说的秘密,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谢韫姝眨眨眼,笑意不减,“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提前告诉他,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而已。” 一小时后。 谢韫礼身姿笔挺地站在楼梯口的花窗下,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的正装,头发更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高雅。 谢韫姝从卧室出来,看见谢韫礼这一身正式的装扮,愣得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隔着几级台阶,她对身侧的许疏棠,缓缓说,“棠棠,我觉得,你形容得并不贴切。” 许疏棠的目光艰难地从谢韫礼身上移开,问道,“什么不贴切。” “兰花都是长在深山幽谷之中,你瞧瞧他,分明活脱脱一只花孔雀。” “花孔雀?” “谁大晚上地打发蜡,梳背头,一身西装革履,他想干什么?” “可能是等会准备出门,去参加特别特别重要的超级大型会议吧。”许疏棠猜测道。 “哥,你晚上要出门办事?” 都说小别胜新婚,棠棠出门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哥哥竟然还要出去。 谢韫礼停下整理袖口的动作,抬眸看向楼梯上的二人,“晚上无事,在家。” “那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为什么在家就不能穿得正式?” 许疏棠看着谢韫礼这一身打扮,心中也有些许好奇,但没有多问。 在去前厅的路上,谢韫姝终于顿悟了道理。 哥哥今晚,分明是刻意在棠棠面前打扮成这样的! 她在这儿,有些多余了,于是很有眼力见地说,“你们慢慢来,我先去……” “快去吧。”谢韫礼说。 “……”果然是嫌弃她碍事了,话都不让人家说完。 只剩下两个人时,谢韫礼静静地走在许疏棠的身侧,她身上的清甜香气,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第37章 有他,就够了 谢韫礼忽地顿住脚步,目光柔和地落下视线,“我们等小姝分完礼物再过去吧。” 微风轻拂,花草摇曳。 渐渐沉落的夕阳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 四周的灯火逐一亮起,明明晃晃的。 等到他们进客厅时,礼物已然都分完了,只剩下一个绿色的礼盒,丝带系成的蝴蝶结规整精致,安静地放置在桌上,格外醒目。 许疏棠移步,将盒子拿起,递到谢韫礼面前,“这是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谢韫礼明知故问。 “你知道的。” 大厅里灯光明亮温暖,在一群人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声音低低缓缓,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棠棠回来,你哥今晚是要出门?”苏听眠看着谢韫姝,几分疑惑,“下午的时候,他不是这身衣服。” “不出门。”谢韫姝笑了起来,“这不为了引起棠棠的注意,才这样刻意打扮的。” 苏听眠了然,“原来如此。” 许疏棠望着谢韫礼,清澈的眼眸中蕴着融融笑意,“里面是一对袖扣。” “跟我来。”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后迈开修长的双腿,离开沙发转到屏风后。 许疏棠望着他的背影,捧着盒子跟了过去。 四下里无人,谢韫礼伸出双手,“帮我戴上。” “现在吗?” “嗯。” 许疏棠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丝带,揭开丝绒盒盖,将两枚兰花袖扣取了出来。 面对着谢韫礼,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换上一身正装的原因了。 眼神交汇的瞬间,许疏棠低下头,左手轻轻握住谢韫礼的手腕,“我研究一下。” “研究什么?” “买的时候,忘了请教应该怎么佩戴。” 谢韫礼垂眸看了一眼,取过她手中的一枚袖扣,当面慢动作示范了一遍。 “会了吗?” “应该会了。” 谢韫礼又当着她的面将扣好的袖扣取下,“试试看。” 许疏棠接过那枚还残留着他手心温度的袖扣,将袖扣对准袖口两侧的扣眼,轻轻合上。 确实很简单,她舒了一口气,拿起另一枚袖扣,继续固定好。 谢韫礼看着戴好的袖扣,声音低下来,犹如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 “我也有东西,晚点给你。” “是什么?” “先保密。” 两人从屏风后转出来,贴在屏风上偷听偷看的人立刻四处逃散,有些滑稽。 正好到了饭点,苏听眠特意安排了满满一桌的菜肴,其中有很多都是许疏棠和谢韫姝喜欢的。 谢韫姝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很多旅途见闻,生动有趣。 许疏棠也忍不住感慨旅游时间无忧无虑,美好的时光就像飞逝的流星般,感觉过得好快。 “哥哥,我们这一路走下来,遇到好多人找棠棠要微信。”谢韫姝还特意话重点,“其中就有好几个帅哥,优质单身。” 谢韫礼拿起许疏棠面前空着的汤碗,帮忙盛了一碗汤,淡声问,“棠棠,你给他们微信了吗?” “没给。”她拿着汤勺慢悠悠搅动,腾腾热气后的那张脸,十分坚定,“我有一个了,一个就够了。” 谢家众人:“……” 谢韫姝看着某人已经压不住的嘴角,明知故问,“棠棠,你说你有一个什么啊?” 许疏棠:“有一朵兰花,为我暗香浮动。” 苏听眠原本以为,棠棠只是接受了一场她爷爷给她安排的联姻,这下是彻彻底底放心了。 棠棠,是喜欢韫礼的。 “你不表示表示吗?”苏听眠忙用胳膊碰了下谢韫礼,“别告诉我你听不出来。” 谢韫礼:“我听得懂,过后单独找棠棠说,你们别催。” 晚饭后,许疏棠跟着谢韫礼往揽月楼走,她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里?” “约会。” 约会,他们竟然要去约会! 许疏棠抬起眼眸,看着身侧那张优越的侧脸,心跳有些失控了。 当时顾沉生日,她特意去请教过嘉禾,情侣之间约会的注意事项。 嘉禾告诉她,哪有什么注意事项,一般情况下就是说话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情不自禁地亲亲抱抱,滚床单。 谢家马上就要上门提亲了,订婚之前也很有必要增进彼此的亲密度,生活和谐也是很重要的。 “棠棠,怎么停下来了?” 一道温和的嗓音近在头顶,许疏棠回神后,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停下来了。 清清月色里,她仰起头,眼波流转,“我们要去约会啊?” 谢韫礼唇畔漾着浅浅笑意,“你不想和我约会?” 许疏棠摇头,“没有不想。” 步上揽月楼的台阶,一片宽阔的露台便映入眼帘。 白色环形沙发前是一张圆形的桌子,桌面铺着淡雅的桌布,中间摆放着一个精美的花瓶,里面插满了红玫瑰。在鲜花的四周,还错落有致地摆着蜡烛,烛光微微摇曳,与月色交织。 露台的边缘,小肥猫心无旁骛地舔着自己的尾巴。 很浪漫,很有约会的氛围和意境。 明明一晚上都是在一起的,他是什么时候,悄悄布置好这些的。 许疏棠在沙发坐下,谢韫礼坐在她身侧,递给她一本画册。 借着温暖的烛光,她翻开封页,看到一个女孩站在甲板上,身后是富春江与两岸绵延的青山。 许疏棠顿时惊讶地抬起眼眸,目光闪闪,“我发给你的照片,你把它画出来了?” 旅游的时候,谢韫礼希望她能发一些比较特别的照片,悟到他的真实意图之后,她每天都会发一张自拍照给他。 翻开第二页,是她在天尧花海的画面。 许疏棠慢慢翻阅画册,时间宁静,花香浮动。 谢韫礼悠闲自在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安安静静地托着酒杯,抿了一口又一口。 没什么度数的酒。 他不想在这样的夜里喝醉,也不想她在这样的夜里喝醉。 在许疏棠看到最后一页时,时间已经不知道溜走了多少,她抬起眼眸,对上身侧男人的眸光。 “现在,它是不是我的了?” “嗯。” 许疏棠将视若珍宝的画册抱在怀里,“我很喜欢。” 酒液在晶透的玻璃杯里摇曳,似乎有些诱人,她眨了眨眼,却发现桌上竟只有一只杯子。 “想喝吗?”谢韫礼问。 “一点点。”她说。 第38章 我懂,来吧! 谢韫礼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她,“一小口就好。” 许疏棠撞进男人含笑的目光里,伸手接过酒杯。 她饮了一小口后,发现入口甘甜,不像是酒,更像是某种饮料或者果汁。 “挺好喝的。”许疏棠贪杯,又喝了一小口,才将酒杯递还给他。 杯底还剩一点,被谢韫礼喝完以后,微微侧身看着她。 “棠棠。” 一声呼唤后,再没有了下文。 许疏棠与他对视后,缓缓开口,“我懂,来吧。” “来什么?”他问。 “来,来……”她移开目光,望向天空那轮明月,“来吟诗作对。” 谢韫礼也遥遥望向那轮明月,眉梢一挑,“举头望明月。” 许疏棠:“低头思故乡。” 谢韫礼:“……” * 入夜的京市,依旧喧嚣繁华,热闹不息。 谢韫礼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只露出一截袖口,上面戴着一枚精致的兰花袖扣。 文案上简洁地写着:她送的礼物。 隐山酒吧的包厢内,顾沉和徐霁枫看到这条朋友圈时,都心照不宣地给谢韫礼点了赞。 徐霁枫道,“要换做平时,韫礼肯定不会特意为了一副袖扣专门发个朋友圈,但如果这袖扣是许小姐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半阖着眼,已经进入微醺的状态中顾沉,幽幽道,“不就是一副袖扣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什么叫就是一副袖扣而已,只要是心爱的人送的,都是特别又贵重的,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 “是么?” 顾沉想着,等到许疏棠旅行回来,也会送他一副袖扣,到时候也发到朋友圈里。 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许疏棠给他挑选的袖扣,会是什么样的款式,但她的审美极好,挑选出来的,一定会衬托出他气质。 徐霁枫拿起手机,继续往下刷谢韫礼朋友圈,“育苗竟然是真的育苗,但我觉得,韫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发这样一条朋友圈,其中肯定有别的深意。” “什么深意?” “韫礼种的这些草莓苗,该不会又跟他未婚妻有关吧。” “为什么要种草莓,难道不知道我草莓过敏吗?”顾沉莫名其妙抱怨起来,“到时候草莓结了果,整个院子里,连空气都是草莓味,他是想毒死我吗?” 徐霁枫嗤了一声,“你在吃醋啊。” “我不能吃醋?”顾沉睁开眼瞪着他,“我们可是指腹为婚的,是他生错了性别。” 徐霁枫:“……其实我也生错了性别,不然我是要嫁给韫礼的。” 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陆遇白终于没忍住,调侃他们,“你们搁这儿套娃呢。” 徐霁枫挑眉,“你也可以继续套下去啊!” 陆遇白:“我要套谁,你们仨不是形成完美的闭环了吗?” “种草莓,晒袖扣,让我想想他还做了什么?”徐霁枫放下手机,他得把这些都记下来,积累恋爱经验。 “对了。”他想起来了,“韫礼前段时间,还给他未婚妻在云园附近添置了一栋五亿的宅子。”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韫礼给他未婚妻在云园附近买了栋宅子,格局和云园差不多的。” 顾沉忽然意识到,虽然和许疏棠交往时间不长,但他好像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送过,等复合以后,还是得对她上心一点才行。 说起来,她的生日应该快到了,好像说过是过农历生日的。 顾沉伸手摸到茶几上的手机,点开日历,往下翻了翻,又往上翻了翻。 竟然已经过了,早了他的生日三天。 ……她怎么,都没有闹着跟他要生日礼物。 翌日傍晚,天地被暮色笼罩。 徐霁枫在公司楼下的户外停车场,往「谁先结婚谁是狗」的群里,丢了一条信息。 徐霁枫:【韫礼,你大概几点到?】 发出去的消息谢韫礼暂时没有看到,倒是有人先回了他。 顾沉:【霁枫,地点发一个给我。】 徐霁枫:【你要来?】 顾沉:【给我女朋友拍几条首饰。】 徐霁枫:【在西林酒店二层的红珊瑚厅。】 顾沉:【你们出发了?】 徐霁枫:【刚从公司出发,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顾沉:【我刚好就在附近,五分钟。】 谢韫礼:【你们先进去,我可能还得半小时。】 徐霁枫:【怎么地,你还要梳洗打扮,盛装出席。】 谢韫礼:【是。】 徐霁枫:【……】 顾沉:【……】 远在异乡的宋伯简上线:【你们谁帮我把那套一碧万顷的翡翠藏品拍下来,我要送给我老婆。】 谢韫礼:【知道了。】 宋伯简:【谢谢师兄。】 徐霁枫:【韫礼什么时候成你师兄了?】 宋伯简:【我跟着老婆喊的。】 顾沉:【@宋柏简,狗在此群没有发言权,闭嘴安静潜水。】 徐霁枫:【狗在此群没有发言权,闭嘴安静潜水。】 谢韫礼:【不用客气,宋师弟。】 徐霁枫:【韫礼,你破坏队形。】 顾沉:【他马上就是第二条狗了。】 徐霁枫:【还真是,难怪破坏队形。】 陆遇白姗姗来迟地冒泡了:【我暂时不需要,就不过去了,祝你们满载而归。】 云园外的青砖墙下,迈巴赫静静地停在一株红山茶下。 谢韫礼坐在车上,刚刚放下手机,便看见许疏棠身着一件月白色旗袍,从月牙门里走了出来。 真丝素绉缎裁制的旗袍,极其柔软地贴合着腰身,下摆处绣着灵动的祥云纹案,乌黑的长发则用一支与旗袍相衬的祥云玉簪轻轻挽起,在夕阳薄暮的笼罩下,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 谢韫姝瞧着她的美人嫂嫂款款走来,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当即将那碍事的车窗摇了下去。 瞧得真切后,更是震惊不已。半晌才喃喃道,“棠棠这是要去参加选美比赛吗,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原来美到极致,是真的会发光。 “大惊小怪,你嫂嫂天生丽质,淡妆浓抹总相宜。”谢韫礼的目光自许疏棠出现之后,就没有再移开过。 直到她走近,打开另外一侧的车门坐了进来。 第39章 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谢韫姝从副驾驶座上回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疏棠,“我以前没有觉得你这么好看啊!” “???” “你化妆了吗?” “就涂了个口红而已啊。” 许疏棠被谢韫姝问得一脸懵。 只是去参加一场拍卖会而已,应该不需要化妆,隆重出席吧。 谢韫礼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瞬,那抹鲜艳的红,在她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也仅仅只是这一瞬的停留,就像是被烫到了似地,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许疏棠见两人同时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不由地开口询问,“需要化妆吗,这是你们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吗,参加拍卖会还需要化浓妆?” “没有这样的规矩,也没有圈子,自在随性就好。”谢韫礼淡淡的嗓音适时响起,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许疏棠心头的疑虑。 她侧眸,看向身侧端正坐姿的男人,想起一件事,“韫礼哥哥。” “嗯?” 许疏棠伸出皓白的手指拂动了一下自己的耳环,“刚才就是因为伯母想让我戴上这一整套翡翠首饰,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一整套首饰包括耳环,项链和手链,现在全部被她戴在身上。 她继续说,“伯母说奶奶的镯子和翡翠手链比较相配,建议我偶数日戴手链,单数日戴手表,雨露均沾。” “这样的安排也很合理。”谢韫礼沉默了片刻,忽然悠悠地开口,“不知道有没有男士款的翡翠手链。” 许疏棠一时语塞,脑袋有点宕机。 谢韫姝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应该没有吧,但是翡翠扳指倒是有。” 她哥哥真是的,什么都想整一套情侣款,也不看合适不合适。 车子启动,向西林酒店开去。 * 笼罩在黄昏霞光里的西林酒店,灯火璀璨。 顾沉停稳车子后,降下车窗,静静地看着前方被夕阳镀上金黄的汀水湖面。 说来也有趣,这什么慈善拍卖会,他是临时兴起决定来的,反而比那两个有备而来的人要早到许多。 车位旁的空地上停入了一辆奔驰车,副驾上的车门打开,下来一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温言。 倒是行动迅速,这么快就拿着他的钱去提车了。 顾沉冷嗤一声,盯着她看了几眼,直到温言感受到那股视线,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袅娜的身姿顿时微微一僵,步子也顿住了,寸步难前。 顾沉拇指与食指指腹摩挲,若有所思。 女人永远是这样,和你在一起时,装作一副眼里心里都是你的模样,一转身,又能拿着你的钱逍遥…… 与别的男人逍遥快活。 没有谁是例外的。 宁悦音如此,方瑶也是分手不到半年,就转身与别人订婚了。 至于许疏棠,更是一副故作深情的假惺惺。 没有人非他不可,也没有人为他坚定不移。 顾沉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温言慌乱地后退一步,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准备离开,身侧的男人却停着不走了。 “顾总,别来无恙。” 和顾沉打招呼的男人,是瀚宇的一个合作伙伴。 温言心虚,视线低下,害怕撞上顾沉的视线,她记得这一周,他并没有来参加慈善拍卖会的行程。 这样恰好撞上,未免尴尬。 虽说两人分开了,但让顾沉瞧见自己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只怕是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任何可能了。 现在,她还要担心顾沉会不会当着江涛的面,揶揄讽刺她几句。 如果这样,她在江涛面前立下的人设便要被戳破了。 事实上,温言纯属多虑,顾沉与江涛寒暄了几句,就没再说话了,他的目光在下车后,甚至分秒都未停留在她的身上。 江涛见顾沉聊天兴致不高,便知趣地带着温言向酒店里走去。 徐霁枫的车也到了,两人一起进了酒店。 “这颗春和景明裸石,就是韫礼今晚的目标。”珊瑚厅里,徐霁枫坐在位子上,翻看拍品手册,问顾沉,“你今晚的目标是什么?” “随便。” 顾沉也不知道许疏棠喜欢什么,送东西给她只是希望她乖乖回来,两人的关系能尽快缓和,至于送的礼物是什么并不重要。 徐霁枫以为他来拍卖会,是要讨周思绮的欢心,便认真劝他,“我觉得你将来的太太,十有八九就是周小姐了,还是要上心一点。” “你的目标又是什么?”顾沉反问。 徐霁枫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一枚蝴蝶胸针,“我想拍下这枚蝴蝶胸针,很衬她。” “别挑太贵重的,小心对方不收。” “不贵重的话,会显得我心意不诚。”徐霁枫说,“韫礼说不能听你的,你的爱情经验只会把人往坑里带。” 顾沉微微沉着脸,咬了咬牙,“……他是不是总是在背后吐槽我?” “也没有,只是偶然提了一下,主要是我自己也觉得,你的经验应该不可取。” “怎么不可取?”顾沉不以为然,“他一个毫无恋爱经验,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才会把你往坑里带。” “你这些年一直在玩弄女人,我是真心实意在喜欢一个人的,所以……” “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会落得什么下场,我就是最惨痛的例子,你还不吸取教训?” 徐霁枫:“……” “女人而已,随意玩玩就好了,难不成还要死心塌地的去当舔狗?” 徐霁枫微微叹气,不想和他争辩。 顾沉被宁悦音伤害,是因为宁悦音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他家姜雪可不是宁悦音那样的坏女人,当当舔狗怎么啦,舔到最后,一定会应有尽有。 顾沉这病,是真的越来越严重了,这些年他们都劝他忘记宁悦音,恢复正常生活,可是好像越劝,他就病得越来越严重。 依他看来,顾沉就应该去寺庙里清心寡欲地清修一段时间。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顾沉和徐霁枫同时转头看过去。 徐霁枫:“韫礼来了。” 顾沉的目光转向一旁,瞧见那抹日思夜想的倩影后,微微一愣。 或许是因为多日未见,又或者是她的欲擒故纵起了作用,今晚的许疏棠明明不着脂粉,那一袭月白却似乎要照进他心底里。 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今天来慈善拍卖的富家千金有不少,但她就是与众不同的。 许疏棠像是察觉到了顾沉直白的目光,也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谢韫姝偏头,疑惑地看向谢韫礼,“怎么顾渣也在?” “顾渣?”谢韫礼反应了一下,目光落在顾沉身上,“确实。” “确实。” 许疏棠应和了一句。 今晚在这里见到顾沉,除了意外,她已经不再有其他的愁绪。 刚回许家的那一年,她在一场宴会上与他重逢。 当时的宴客厅里,人声比此时嘈杂,宾客比今日更多,可她就是能在重重人影之中,一眼将他认出。 如今,这一抹光,已经黯淡消散。 于她眼中,他终究是变得与旁人无异了。 随着三人朝他们走过来,徐霁枫感慨起来,“这样的女孩也舍得分手,你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 许疏棠不只与顾沉的那位白月光气质相似,家世和容貌明显还要更胜宁悦音一筹的。 “疏棠,你怎么来了?” 许疏棠看着数日未见的男人,温和地笑了一下,“小姝拉着我来的。” 顾沉恍神了片刻,她明明没有这样漂亮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美得这般动魄惊心。 数日以来的不安与烦躁,也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许疏棠特意与顾沉错开一个座位坐下,将空出来的位置留给了谢韫礼。 谢韫姝则坐在她的左侧。 谢韫礼拿了两份慈善晚会的拍品册,递给她们。 许疏棠翻开藏品册子,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蓝天基金会是由相关部门牵头,以蓝老先生的名义成立的,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参与。慈善拍卖会上会对一些名家收藏家的捐赠物进行拍卖,筹得的款项主要用于解决贫困地区儿童的学业和生活困难。” “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她认真地盯着谢韫礼,“这个基金会可靠吗,筹集的款项会专款专用到有困难的孩子身上吗?” 不等谢韫礼开口,徐霁枫便笑着说,“可靠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许疏棠向徐霁枫看过去,听到他说,“这个基金会已经成立了二十几年,账目和运作上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我母亲曾经也有过你这样的顾虑,后来就进入基金会,在里面担任了一些职务,发现基金会运作流程都很规范。” “霁枫的话,你可以相信。”谢韫礼说。 许疏棠放心下来,低头从包里找出手机,拨通嘉禾的电话。 “嘉禾,我现在在西林酒店这边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这场慈善拍卖会是由蓝天基金会组织,运作可靠,拍卖筹得的款项会用于解决贫困地区的儿童学业和生活困难。” “要多少?”许疏棠说的明明白白,温嘉禾自然清楚她准备要做什么。 “稍等一下。”她看着徐霁枫,谨慎地开口询问,“一百万的话,会不会连举牌的机会都没有?” 顾沉望过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要打脸充胖子。” 徐霁枫拍了一下顾沉,“别小瞧许小姐,就是一千万,一个亿,她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第40章 小富婆 许疏棠略感尴尬,“说实话,一千万还勉强能够承受,一个亿的话,我还真拿不出来。” 顾沉没能忍住笑,饶有兴味地紧盯着她的脸,满心好奇她今晚究竟意欲何为。 “许小姐,量力而为就行,一百万肯定是够用的,应当能举不少次牌。”徐霁枫说道。 “蓝天基金会除了通过慈善拍卖来募集捐赠款项,还有没有更为直接的捐赠款项的渠道?” 贵重首饰不妨留给更多有意愿的人去竞拍,许疏棠更倾向于直接进行捐赠。 “当然是有的。”徐霁枫拿起手机,对她说,“我们加个微信,我把我母亲的名片推给你,她会详细和你跟进捐赠款项的使用进度。” 了解到确切信息后,许疏棠当即回电话给温嘉禾。 “嘉禾,让财务从分红的那张卡上,先转一百万到我的私卡上。” “那本来就是你的钱,可以不用和我商量的。”温嘉禾说。 “一百万只是今晚要用,可能过几天,还要转个千来万出去。” “做什么?” “也是捐赠,现金捐赠。”许疏棠解释说。 春见坊虽然只有她和温嘉禾两个股东,但账目十分明晰,这些年的分红一直存在她的一张私人卡上,却是由财务负责保管,以备应急,虽然那些钱已经是她的私人财产,她却几乎不会去动用里面的资金。 今晚参加拍卖,需要支出的款项有些大,她这些年在许氏领的工资早就在给顾沉买罗梵表的时候就花得差不多了。 现在回过味来了,还是觉得自己过去要面子了,当时就应该从垃圾桶里把那只表捡起来,转二手市场里,指不定还能拿个七成的钱回来。 二十来万,够资助好几个贫困学生了。 顾沉眼眸微微眯起,心中诸多诧异。 许疏棠怎么会有分红,她是自己有公司,还是有投资别的公司? 她才刚毕业,竟然真能拿出千来万。 “棠棠。”谢韫姝一脸崇拜地看着许疏棠,“春见坊究竟有多挣钱,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她自己也创业开公司,可是到现在一年多了,收支才刚刚勉强平衡,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实现盈利。 许疏棠对她没有秘密,就直言,“前年的上半年开始收支平衡,下半年开始盈利。到去年底大概挣了两千来万,今年到现在,季度利润也有八百多万。” “我们棠棠也是千万富婆了啊!” “……距离成为富婆还要很长的时间来积淀。” 徐霁枫一脸震惊地看着许疏棠,“你是那家春见坊的老板?” “嗯。” 顾沉静默片刻,凝了她几秒,“你什么时候开的?” 许疏棠:“读大学的时候。” 顾沉打量着她,心里是佩服的,春见坊有多火,连他都有所耳闻。 而且听许疏棠刚才讲,那家店经营的很不错,确实是个小富婆。 她竟然不止有经商头脑,还挺有爱心,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棠棠,小姝,你们也来了。”身后传来一道欢快熟悉的声音。 许疏棠回头,果然是方瑶。 方瑶今晚是和未婚夫贺嘉鸣一起来的,当她看到许疏棠和前男友还有现任未婚夫共坐一桌,顿时有些兴奋。 乐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她瞥了一眼顾沉,却被他不动声色地瞪了回去,“你不是说还要三个月?” “这种话你都信,是得去看看脑子了,医院我有熟人,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顾沉:“……” 方瑶怼完他,一脸遗憾地看着许疏棠和谢韫姝,“要不是因为座位不够,我也想和你们挤挤呢。” “这好办呀,让霁枫哥哥和顾沉挪去你们原本的位子,瑶瑶和贺先生跟我们坐一块。” “我就坐这里。”顾沉看着谢韫姝,“没大没小。” 谢韫姝:“没大没小怎么啦,谁让你伤害棠棠了,你个渣男!” 顾沉一阵意乱心烦,端着酒杯喝了口酒,就没再说话。 方瑶和贺嘉鸣离开,谢韫礼因为厅里嘈杂,离开去接电话。 顾沉盯着许疏棠的手腕,那里叠戴着一条手链和一只质地极佳的翡翠镯子。 他皱了皱眉,低声问,“你的手表呢?” “戴不下了。”许疏棠抬起眼眸,嗓音冰冷冷,不带一点温度,“你管我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被怼后,顾沉也不生气,只是轻声调侃,“火气这么大。” “不用你瞎操心,轮流戴,毕竟我只有一只手。” “你哪里来的镯子?”虽然现在知道了她是春见坊的老板,但凭着她几千万的盈利,也不可能买得起她手腕上的顶级冰种帝王绿翡翠手镯。 它的价值至少一个亿往上,许疏棠怎么可能戴得起这样的首饰。 谢韫姝看到南樱带许芝意出现,立刻拍了拍身侧许疏棠的手臂,“你母亲又带她的小芝麻来了。我真是开眼了,怎么会有人把没血缘的野生女儿宠成这样,却对亲生闺女不闻不问的。” 许疏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她们,却还是疑惑,“什么小芝麻?” 谢韫姝解释,“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许芝意可不就是芝麻。” “那我岂不是西瓜?” “是啊,你是大西瓜。” 顾沉认识南樱,他微微一愣,问谢韫姝,“南总是疏棠的母亲?” 谢韫姝和徐霁枫一脸懵逼,“你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先前一直以为她就是普通家庭里的孩子,毕业后在许氏上班。 至少在答应和她交往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和她长久,许疏棠没说她的身份,他也就没有多问。 “我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徐霁枫尤其诧异。 “我不清楚。” “也对,许家认回女儿那段时间,你刚好在国外,那个收购案拖了你半年之久。”徐霁枫道。 “许家其实就疏棠一个女儿,那许芝意根本就不是亲生的,只是因为养出感情来了,就当个宝贝似的。”谢韫姝有些愤然地补充,“真正的明珠,反倒不懂得珍惜,脑袋进水了拎不清。” 顾沉看着许疏棠,依旧有些恍惚,“你爸妈是许鸿安和南樱?” 第41章 你以为呢 如果她真是许家千金,倒是比周思绮更适合结婚,无论家世能力,还是性格样貌,都十分门当户对。 方瑶应该是早就知道许疏棠的身份,才会笃定他会后悔分手。 他最近确实是做了不少糊涂事,和许疏棠在一起时,没有去了解她的身份。 温言也是,明明是个捞女,他还因此惹得疏棠生气和他闹分手。 小姝说许家父母拎不清,他自己何尝不是那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人。 许疏棠看顾沉这样的反应,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把我查了个底朝天。” 但这话说出口,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顾沉大概只是想玩玩她而已。 他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又何必去在意她是什么人。 “疏棠。”顾沉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嗓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软。 许疏棠懵然地望过去,眼神交汇的那一瞬,一抹浅淡的笑意从那张向来淡漠的脸上浮现出来。 她脊背一阵发凉,问道,“有事?” 顾沉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既然疏棠是如假包换的唯一许家千金,那和韫礼联姻的是哪位? 许疏棠,还是许芝意? “和韫礼有婚约的,是你还是那颗小芝麻?” 许疏棠翻拍品册子的手一顿,低头继续看着,“你以为呢?” 数日不见,他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是不是该吃点芝麻补补脑子了。 “不是你吧?”顾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如果她说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他和韫礼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你以为呢?”许疏棠悠悠地说,像逗猫似的。 徐霁枫心里也奇怪,许芝意也来了,韫礼怎么没和她坐一起。 不过很快他又不觉得奇怪了。 韫礼这次要拍的钻石,可是用来定制求婚钻戒的,要是和许芝意一起来,不就没有惊喜了。 这和他不带姜雪过来是一个道理,他想回去后偷偷给她一个惊喜。 “阿沉,你在想什么呢?”徐霁枫一脸嫌弃地解释他的愚蠢问题,“如果疏棠和韫礼有婚约在先,她还能和你交往吗,又不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瓜。” 许疏棠和谢韫姝听到徐霁枫这样说,实在忍笑忍得辛苦。 顾沉不悦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你说谁是芝麻?” “你打我干什么?”徐霁枫反抗失败,惨叫了一声,“手劲那么大,真的很痛啊!” 许芝意是不是芝麻他不清楚,但以顾沉如今的堕落德行,尤其是在韫礼的衬托下,是个聪明人都会选韫礼的啊。 他有说错什么吗! “顾沉。” 顾沉停手,看着谢韫姝,“怎么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和棠棠分手了,就别再惦记人家了。” “我惦记她?”他轻笑,不愿意承认心底那股隐秘的情感,矢口否认,“我没有,你想多了。” “没有最好。”谢韫姝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们棠棠被你坑惨了,差点就厌男了。” 顾沉嗓音有些冰冷,“我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棠棠。”谢韫姝看着许疏棠,“你看看,他真的没救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喜欢玩弄感情,因为往爱他的人身上捅刀的时候,他会觉得特别畅快。” 说人话,就是此人有病,无药可救,离得越远越好。 在许疏棠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顾沉原本举着酒杯要喝酒,这时也忘了,喉结一滚,慢慢垂下眼睑,无言以对。 她心如明镜,早把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了,不然也不会说出不要PUA她的话来。 一个聪慧、高学历,有颜值,有家世,有爱心,性格不错,交友圈子也干干净净的女孩,真的挺适合娶回家当太太。 他前段时间,究竟是在干什么蠢事! 许疏棠神色专注地看着拍品册子,顾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凝了许久。 他的名声是差了些,但那又如何,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坏蛋有人爱,君子也有人不爱。 就算和谢家有婚约的是许疏棠,也不见得她就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韫礼。 “霁枫,今晚出的拍卖品里,有没有……” 谢韫姝警告他,“看什么,不准看我家棠棠!” 顾沉将视线从许疏棠脸上移开,缓缓道,“有没有像袖扣这样的饰品,我正好缺一副。” “你手上不是有册子吗,可以自己看啊。” 许疏棠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顾沉眼见暗示不成,只好改换策略,低声问她,“看上了哪些?” 许疏棠不领情,没有理会。 他便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只玉扳指上,目光一顿,微惑。 这是给男士戴的吧,她是准备拍下来送给他? 可是这东西也要看戴的人的指围的,而且那只玉扳指很丑。 她怎么都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许疏棠又翻了一页,这次页面上展示的是一串哥伦比亚祖母绿钻石耳环。 谢韫礼打完电话回来,拍卖会正好开始。 “哥哥你看,真有玉扳指。”许疏棠又翻回刚才那一页,指给谢韫礼看,锐评道,“就是丑了点。” “你喊谁哥哥。”顾沉出声道,“跟着小姝瞎喊什么?” 不正经。 交往一个月,她也没有这么喊他。 许疏棠怼他,“我爱怎么喊怎么喊,管天管地,怎么不管好你自己?” 她转头看着谢韫礼,“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 谢韫礼这回没应她,只是嘴角的笑意压不下去了。 顾沉神色古怪,吐槽道,“你是鸽子吗,咯咯咯咯……” “没常识,鸽子的叫声明明是咕咕咕咕,这都不知道。”许疏棠道。 “……牙尖嘴利。”顾沉叹了口气,不再和她计较。 “丑是一方面。”谢韫礼伸出左手,手背朝上摊开,“尺寸也不合适。” 谢韫礼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浅浅的淡青色脉络,很性.感。 “尺寸不合适是一方面,这么好看的手,这只玉扳指也配不上。” 男人惊喜,“你真觉得好看?” 许疏棠点头。 顾沉见两人有说有笑,相谈自在,又挨得那么近,心口一阵发酸,“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偷偷摸摸的。” 第42章 你都多久没有陪我了 谢韫礼坐正,瞥了顾沉一眼,“疏棠夸我的手好看。” “好看?”顾沉目色一沉,抓过谢韫礼的手,“哪里看好,这不普普通通。” 谢韫礼甩开他,“干什么,听不得实话?” 顾沉:“……” 谢韫礼从西服内袋中取出那枚被他随身携带的祥云玉牌,同许疏棠说,“都是羊脂玉,玉牌的质地要比这只玉扳指好很多,盘着也肯定更舒服。” “你怎么随身带着它?”许疏棠诧异,她和谢韫礼交换回来的那半枚玉牌一直被她收在化妆匣子里。 “嗯。”谢韫礼摩挲着玉牌,问她,“你有没有看到一些成对的首饰?” 许疏棠摇了摇头,“没有,册子上的首饰好像都是单品。” 顾沉看着谢韫礼手中的玉牌,一时好奇,“我看看,成天看你盘着玩。” 谢韫礼避开,“不给你看。”他将玉牌重新收了起来。 台上已经报到第十二件拍品,“拍品12号,哥伦比亚祖母绿钻石耳环,起拍价,二百八十万。” “三百万!” “三百二十万” “……” 方瑶看中了这对耳环,贺嘉鸣已经出价到了四百八十万。 这对钻石耳环也是刚才许疏棠留意过的,顾沉猜测她可能喜欢,便想拍下来。 方瑶看着不断抬高的出价,忍不住抱怨起来,“顾沉就是看我不爽,故意的。” 价格越来越高,当顾沉追加到一千万的时候,方瑶决定放弃这对耳环,对贺嘉鸣说,“我们换别的。” 于是,这对祖母绿钻石耳环,最终被顾沉以一千万出价成功拍下。 在顾沉频频举牌出价的时候,许疏棠的目光停留在一枚名为「日出」的红宝石钻戒。 页面上介绍该枚钻戒,是由着名的收藏家和慈善家林穗女士捐赠。钻戒的主石重达19克拉,评级为鸽血红,色彩灵动饱满。红宝石两翼各镶嵌有一颗祖母绿水滴形状辅石。红绿相间的色彩搭配,雅而不俗,夺目耀眼。 “喜欢?”谢韫礼注视着她的侧脸,低声问她。 许疏棠愣了下,本以为自己不动声色,却还是被他观察出来。 她抿唇,笑容嫣然,“是觉得这枚钻戒的名字起得真好。” 火红又热烈的朝阳,代表黑暗已经彻底散去。 许疏棠抬眸,目光轻轻扫过顾沉的侧脸,视线便又收回,慢慢暗淡下来。 “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一场日出?”谢韫礼问道。 “好啊。” …… 020号拍品便是这枚名为日出的红宝石钻戒。 许芝意也看中了它。 竟相出价时,徐霁枫兴味盎然地向谢韫礼看过去,对身侧的顾沉说,“这算不算另辟蹊径的秀恩爱?” “你不是说韫礼要拍的是一枚粉钻裸石?” “粉钻是粉钻,心意不嫌多啊,你看看这枚红宝石钻戒的名字,日出!” 顾沉不明所以,“日出怎么,一枚价值上亿的钻戒,就取个这么敷衍的名字。” “这名字哪里敷衍了,日出多美好啊,代表着希望与光明。”徐霁枫说,“韫礼在与他的初恋重逢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她一起看一场日出。他们现在又为了一枚名为日出的红宝石钻戒竞相出价,你就说,浪不浪漫吧。” 顾沉:“……” 红宝石钻戒最后还是被谢韫礼以一亿八千万的高价拍走。 …… 024号拍品名为一碧万顷,是一条由6颗帝王绿翡翠蛋面和99颗总重达24克拉的钻石镶嵌组合而成的项链。 谢韫礼受宋柏简所托,最终以一亿两千万将翡翠项链拍下。 许疏棠自己也拍下一枚祖母绿丝巾扣,准备送给苏听眠,作为微薄的回礼。 徐霁枫则是拍下一枚由黄金和白金打造,镶嵌68颗总重达8克拉的黄钻蝴蝶胸针。 谢韫姝看中的,是一条星空蓝钻缎带项链,只是竞拍过程并不顺利,遭遇了劲敌。 许芝意似乎对这条项链势在必得,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心喜欢。 在成交锤即将落下之前,谢韫礼要举牌,被谢韫姝拦下。 “不要了,我再看看别的。”她也没有多喜欢,本来就是想尽一份心意而已,许芝意要代劳,她求之不得。 谢韫礼瞧着她确实兴致不高,但还是再确认一遍,“真不想要?” “嗯。”谢韫姝点头。 陆淮野却在这时举牌,将缎带项链拍了下来。 座位上,谢韫姝遥遥望过去,重重人影之间,触及那道视线后,将目光收了回来。 拍卖师又过了几件拍品,方才到了今晚的重头戏,一枚重达26克拉的稀有粉钻裸石。 和谢韫礼竞争这件拍品的人,也是陆淮野。 徐霁深将手臂撑在桌上,连连叹气,“谢家招他惹他了吗,生意上作对,连拍个钻石,他也要作对。” 顾沉一脸看戏,“不是你自己说的,越贵重,越能体现心意,现在又替韫礼心疼钱了?” “本来六个亿就能拍下来的,现在翻一倍不止了,我当然心疼钱了。” “又不是你的钱,谢家也不缺这点钱。” 徐霁枫:“……” 谢韫礼出价十六次,才成功将这颗名为「春和景明」的裸石收入囊中。 拍卖结束后,谢韫姝去洗手间,他们站在二楼露台上等她。 “一起去喝一杯嘛。”徐霁枫拉着谢韫礼,“你都多久没有陪我了。” 谢韫礼嫌弃地瞥他一眼,“你真的该找个女人了。” 顾沉也白了徐霁枫一眼,恶趣味地学着他,看向谢韫礼,“一起去喝一杯嘛,你都多久没有陪我了。” 许疏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开玩笑。 谢韫礼:“……我先送她们回去。” 谢韫姝回来,许疏棠拉过她,“一起去喝一杯嘛,你都多久没有陪我了。” 谢韫礼、顾沉徐霁枫:“……” 都出现人传人现象了吗? “棠棠,你是被谁附身了吗?”谢韫姝满脸惊恐,“我不天天陪着你吗,说什么胡话?” 许疏棠摇摇头,“没有啊。” 第43章 你对我没有想法吗 入了深夜,许疏棠睡不着,在走廊上吹着凉风赏月。 绿绮楼的布局是一个回字型的院子,院子正中一株海棠树。 谢韫姝的房间和谢韫礼的房间隔着天井相对。 她趴在栏杆上,目光正好落在对面。 谢韫礼跌跌撞撞上楼,一不小心踩到蹲在他门口的小肥猫的尾巴。 小肥猫惨叫了一声,闹出一阵动静,骂骂咧咧地跑了。 “咪咪,咪咪,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找到猫,男人暂时靠在柱子上休息,借着明亮的月色,看到了对面楼上的那道身影。 两人对视片刻。 许疏棠见他醉的厉害,穿过回廊,停在他面前。 男人身形高大,身上的外套不知道去了何处,只有一件蓝色衬衣,依旧被他穿得一丝不苟。 借着清明月色,她还能看到,他戴着她送给他的那对兰花袖扣。 他是真的很喜欢,差不多每天都要戴着它们。 谢韫礼垂着眼眸,嗓音带着醉意,有些沙哑,“棠棠,是你吗?” “嗯。” 许疏棠抬起手,在他面前晃动几下,“你是不是喝了很多?” 谢韫礼摇摇头,“没有喝很多,如果你不让我喝,那我下次不喝了。” 眼前的男人不需要被约束,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自控能力的人。能在这个时候喝醉,就说明,他面对的是一个放松的环境,醉了也无伤大雅。 她摇摇头,“没有不让你喝。” 谢韫礼深深地凝了许疏棠几秒,滚了下喉结,“你以后可以管着我的。” 他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里面似乎有一股正在酝酿的旋涡,“我喜欢你管着我。” “怎么会有人喜欢被管着,那样不就不自在了吗?”许疏棠不明所以。 刚和顾沉在一起的时候,有次她过去瀚宇找他,他说要出去喝酒,她就提醒了他一句,不要喝太多,注意身体。 顾沉一下就沉脸了,很不高兴,明显是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她反思了自己的行为。 虽然初衷是关心,可她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却打着关心的名义,做着扫兴的事情。 “如果她对我不闻不问,是不是说明,她不在意我,不关心我,不爱我?” 许疏棠怔了瞬,感觉他是在点自己,“我没有对你不闻不问,这不看到你喝醉了,马上就过来关心你。” 谢韫礼的这套逻辑,她曾经以为是成立的,可是经验证明,好像不是。 有人教明白她一个道理,尤其是男女朋友之间,做事情得懂分寸,守住一条线,过了那条线,就会招惹人厌烦,哪怕其实是在关心他。 “这样不够,你得训我几句,然后彻夜照顾我,才是关心我,在意我。” 今晚,在包厢里,顾沉忽然开始忆往昔。 他说喝酒之前,棠棠会提醒他少喝一点,要注意身体。她关心他,在公司里等了他六七个小时,他喝醉了,也会照顾他一整夜。 她对顾沉这样,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好像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因为还没有爱上他,所以懒得管他。 “你对我没有想法吗?”谢韫礼就这样看着她,忽然想起昨日同她约会时,她的表现。 许疏棠有些恍惚,“什么?” 他徐徐地解释道,“花前月下,你竟然只想,和我吟诗作对。” 许疏棠感觉平静的心湖,被他伸手拨动了一下,仰头望过去,“你不喜欢吟诗作对?” “谁要和你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他无奈地笑了声,像极了吐槽,“又不是在上语文课,我们明明是在约会。” 她都能趁着顾沉喝醉,偷偷吻他,对自己,却只有诗文朗诵。 她对他没有想法,这才是最致命的。 是这张脸输给顾沉,还是身材输给顾沉,让她这样心如止水? 许疏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谢韫礼这已经不是拨动她的心湖了,他这是整个扑通一声跳进去,在里面畅游了。 “都怪李白,他写了那么多诗,给我们的约会造成了很多负担。”许疏棠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他,顺着他。 “只是李白的错吗?”他幽怨地盯着她,“你还背杜甫,苏轼、陆游的诗,连那种冷门的诗人的诗,你都会。” 一整个晚上,她说上句,他被背下句,全程心惊胆战,就怕应不上来。 幸亏他记忆力还算不错,学校里学过的,课外自己涉猎的,都没忘干净。 可就在他慢慢放松警惕的时候,棠棠出其不意地冒出来一句诗,诗作还是一位他听都没听过的唐代诗人题的。 诗人名叫,苏唐。 谢韫礼不止没有听过那句诗,更没有听过那位诗人。 棠棠让他回去查资料。 他现在严重怀疑,历史上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位神秘的唐朝诗人。 谢韫礼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苏唐是谁?” “……乃一位唐朝诗人。”许疏棠有些心虚,当时她也没有料到谢韫礼能记得住那么多诗词。 她的诗词储备,早在吟了一个小时的诗句后,彻底被掏空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瞎编了一句诗,果然把谢韫礼难住了。 他查不到资料,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在历史上不存在啊。 苏唐,疏棠的谐音嘛。 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这么多天过去,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吗? 喝醉酒的人,思绪都很跳脱。 谢韫礼忽然俯身,快到让许疏棠反应不及,已经将头枕在她的肩上。 “棠棠。”他低低地唤她,声音也如美酒甘冽,“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看日出?” “明天如何?” 他靠她更近些,“嗯,就明天。” 许疏棠感受到一些温热的气息,脸红耳热起来。 虽然答应他明早一起看日出了,但她深刻怀疑,谢韫礼明天根本起不来。 “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谢韫礼应了一声,从她身上退开,转身走了两步,忽然重心不稳,往前一栽,脑袋就要磕到门上。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因为有人抱住了他,没有一丝缝隙地抱住了他。 谢韫礼低下头,看着怀里支撑他重心的女孩,顺水推舟,“棠棠,我好像没有办法走路了,你扶我进去吧。” 身上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许疏棠气息不稳地在他怀中抬眸,看进他还蛮清明的眼睛里,“是该管你,你以后,饮酒要适量。” 谢韫礼唇角扬起,嗓音缱绻,“好,我听你的。” 第44章 他的美男计 许疏棠开始为如何开门犯难。 她现在的姿势正好背对着门板,想转过身,却又怕谢韫礼一个人没有依靠根本站不稳。 “我们怎么开门进去?”她问出来。 谢韫礼往前迈了一步,一手贴在她腰上,另外一只手从她手臂下穿过。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身后的门便开了。 许疏棠一愣,抬眸凝视着他的脸,心底由衷佩服。 他真厉害,连醉酒,都醉得这么头脑清醒,眼神清明。 进到房间里,四周一片黑暗。 谢韫礼忽然喊了一声,“唐唐,把灯打开。” 许疏棠困惑极了,他连吐字也清晰,是真的醉了吗? 她淡淡开口,“灯的开关在哪儿,你得先告诉我,我才能把它打开?” 一道机器音响起,“是的,主人。” 房间里忽然明亮起来。 许疏棠愣了一瞬,这是什么情况? 房间里的灯都是声控的? “tangtang(糖糖、堂堂、棠……),是你的智能管家吗?”她问出疑惑。 “嗯。”谢韫礼沉默了片刻,“苏唐是我的智能管家,和唐朝那位诗人同名同姓,昵称唐唐。” 许疏棠仰看他,“你是真的醉了。” “嗯,头很晕,身上很热。” “去床上休息?” 谢韫礼看着床,摇摇头,“还没有洗澡。” 许疏棠拿他没办法,“那你去洗澡,我去煮碗醒酒茶。” “书柜那边的抽屉里有醒酒茶,取出来冲泡就可以。” “好。”许疏棠看着他,“你先放开我,我去拿。” 谢韫礼依言放开她,许疏棠转身向书柜走过去。 不太放心,她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 愣住了。 男人背对着她,低头解开两枚袖扣放在柜子上,又伸手直接扯下领带,脱下外套…… 动作流畅,步伐极其沉稳,一点也不像是个醉酒的人。 眼见他已经要脱衬衣了,许疏棠脸红耳热地移开视线,赶紧去寻解酒的茶包。 等到她回来时,浴室里已经传出来了水声。 许疏棠端着泡好的醒酒茶,坐在床前的沙发上等他。 大概十五分钟后,谢韫礼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的身形十分优越,头发只擦了半干,发梢甚至还在滴水,身后更是水雾朦胧。 许疏棠被这一幕刺激得脸颊发烫。 这就是美男出浴吧,太赏心悦目了。 谢韫礼看到沙发上乖巧端坐的人了,走过去,步子又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泡好了?” 男人居高临下,胧住了四周的光线,将她压在一片阴影里。 许疏棠眼睫微颤了一下,一时竟然忘了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 有些风光,本可一览无遗,许疏棠却没有那样的胆量,只是敢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脸。 两人就这样,相近,相顾,无言。 他长得真好看,刚洗完澡,身上也香香的。 许疏棠感觉自己已经被他蛊惑了,心跳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贪恋美景的人终于回过神来,她说,“你的茶。” 谢韫礼垂眸看她,视线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停歇片刻,墨眸中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情绪,更加深邃。 “谢谢。” 盯着他喝下醒酒茶,许疏棠想扶他到床上休息。 “还没换睡衣。” 许疏棠看着他身上的浴袍,又抬起头看他,“那你去换,然后早点上床休息。” “你呢?” “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啊。” 谢韫礼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去衣柜里翻找半天,找出一套睡衣出来。 “有些迟了,小姝可能已经睡了。” 许疏棠因为他这句话,一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那道朦朦胧胧的宽衣解带的身影,“你说的有道理。” 温暖的光线下,谢韫礼慢条斯理地将扣好的睡衣纽扣,重新解开,故意错位了两颗。 随后,他转过身来,眼神中多了几分炽热深邃,凝着她在暖光下的面颊。 “既然觉得有几分道理,棠棠准备怎么做?” 许疏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他,“我能在你这儿吗?” “在我这里?”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指着那张又大又柔软的沙发,“能在你这儿借住一晚吗?” 谢韫礼嘴角上扬,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许疏棠的心尖上。 “你不介意的话,”他带着几分宠溺,笑着说,“我当然不会介意。” “我没有什么好介意的。”许疏棠轻轻说。 都要订婚了,同居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你要是回去是话,会显得……”谢韫礼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 许疏棠抬起眼眸,视线先是在他系错扣位的睡衣上停顿了一下,那错开的纽扣让他原本整齐的睡衣显得有些随性不羁。 她的目光慢慢上抬,缓缓望入他的眼睛里。 未尽之语,其实很好猜。 “会显得谢先生有些,招待不周?”她忍着笑意,“是不是?” “自然。”谢韫礼垂下眼眸来低低笑起,“真是通透。” “你纽扣扣错了。”许疏棠略微有点强迫症,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我醉了,所以扣错了。” 清清明明嗓音落进耳朵里,许疏棠笑了笑,“你没有醉,我知道。” 她怎么还会看不出来,他根本没有醉。 没有醉,可还是扣错了,自然是因为本就是故意的。 这是在用美男计。 他把她忽悠进他的卧室,在她面前醉地一塌糊涂,在她的视野之外,又一派清明沉稳。 为了不辜负这一番款待,许疏棠颇解风趣地替他将错位的扣子解开,又重新在正确的位置上将它们一一扣好。 看着重新变得齐齐整整的睡衣,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许疏棠开口提议,“你睡床,我睡沙发。” 同居可以,但是还是得慢慢来,顺其自然才好。 对于她的建议,谢韫礼却不同意,“这样会显得我很不绅士。” “怎么会,那张沙发看起来很舒服。” “那你先去沙发坐着,我给找一套新的被子和枕头。”谢韫礼说。 许疏棠乖巧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谢韫礼转身走向衣柜,抱过来一套新的被子和枕头,放到沙发上。 第45章 过夜 入夜时分,云园一片寂静。 许疏棠和谢韫礼各自安睡一隅,既互不打扰,又都在彼此的视野之内。 谢韫姝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在外面的走廊,他靠在棠棠身上时,被抓拍到的。 谢韫礼:【拍照技术不错。】 谢韫姝还是提醒他,【棠棠喜欢在夜里蹬被子,你得留意一下。】 一夜好眠。 许疏棠悠然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视线逐渐清晰。 没想到这张沙发…… 这张床还挺舒服的,软软的。 可是昨晚她不是睡在沙发上吗,为什么现在会在床上! 有道身影朝她走近。 许疏棠就那样静静地盯着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有了短暂的定格。 谢韫礼一身宽松的睡衣,身形修长,眼睛清澈温和,气质干净纯粹。 头发虽有些凌乱,却更添了一份随性和自然。 尽管许疏棠已经努力故作镇定了,心跳声还是如鼓擂般,清晰急促。 察觉到她的注视,谢韫礼笑着看向她,“醒了?” “我昨晚不是睡在沙发,怎么会跑到床上了?” “半夜的时候,你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出于惯性,就跑床上睡了。” “真的吗?”许疏棠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我有没有吓到你?” 谢韫礼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柔和,“没有。” “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许疏棠欲言又止,她想说的是同床共枕了。 谢韫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徐徐解释起来,“你睡上来之后,我就去睡沙发了。” 许疏棠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没关系,不用跟我客气。”他看着她,忽然轻声问,“想不想去看日出?” 许疏棠有些惊讶,“现在?” 谢韫礼指着外面的阳台,说道:“那边就可以看,现在时间刚刚好。” 许疏棠从床上下来,穿好鞋跟着他走到阳台。 房间的外面,竟然是一片松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吸入肺腑后,目光投向远方。 天际处,红日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然洒落。 谢韫礼重新回到房间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绿色的丝绒盒子。 拿着盒子,他走到她的身边,“这个送给你。” 许疏棠的目光从美丽的日出景色中收回,缓缓地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紧接着又抬起眼望向他。 谢韫礼将盒子打开,被雕琢成完美圆形的红宝石,表面光滑如镜,在缕缕阳光的晕染下,更加艳丽夺目。 许疏棠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枚戒指,难以置信地凝着红宝石戒指,心跳变得剧烈,“你是拍下来给我的?” “你喜欢,不是么?” 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它?”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善于观察,而你又刚好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谢韫礼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要不要戴看看?” 许疏棠点头,“好。” 谢韫礼取出戒指,轻轻托起许疏棠的右手,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中。 许疏棠朝他眨了下眼,调子明朗又温柔,“你闭上眼睛,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也不细问她究竟准备要送他什么,谢韫礼便乖乖地闭上眼睛。 许疏棠执起他的手,在温暖的朝阳下,微微弯腰,轻吻落在他的无名指上。 指根处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谢韫礼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她。 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动人光彩。 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 “先用这个代替一下,等我日后发达了,给你买一枚真的。”她说。 谢韫礼缓缓回过神来,凝视着她,“于我而言,这一吻,比任何宝石钻戒都珍贵。” 他低下头来,当着她的面,亲吻了刚刚被她吻过的地方。 许疏棠微微一愣,“难道不是要吻我手上的戒指吗?” “这枚戒指不是婚戒。”谢韫礼解释说,“只是一枚有意义的首饰。” “……我还以为,这是求婚戒指。” 他笑着同她解释,“求婚怎么会如此随意。” 从谢韫礼的房间出来,朝阳的光芒明亮温暖,一如此刻绮丽美好的心情。 许疏棠哼着桐溪小调,在转过一处廊柱时,步调轻盈地转了圈。 回房后,谢韫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哥哥的床,睡得习惯吗?” 许疏棠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扬起手轻轻地打了她一下。 “脸这么红,你们昨晚……”谢韫姝忽然凑近,在她耳边八卦,“是不是进行了深入交流。” 许疏棠盯着她,抿了抿唇,“对,你马上就要做小姑姑了。” 她转过身,走到洗漱台前刷牙洗漱。 这边,倚在门口的谢韫礼,眼见着许疏棠欢快的身影消失后,也悠悠然地离开房间。经过院子里的海棠树时,目光落在石椅上翻着肚皮熟睡的小肥猫。 他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小肥猫柔软的肚皮。 “抱歉,昨天晚上不小心踩到你尾巴了。” 小肥猫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喵呜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他,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道歉。之后便继续慵懒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惬意地躺在石椅上,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谢韫礼站起身来,目光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朝着许疏棠卧室的方向投去,视线落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片刻,随后,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般,唇角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鸟鸣阵阵,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谢韫礼跨进客厅时,苏听眠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饮着早茶。 他抬步过去,将手上的盒子递了过去,“这个给您。” 苏听眠打了他一眼,好奇地打开盒子,见着里面是一条翡翠项链。 翡翠质地温润细腻,色泽青郁。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 “昨天去拍卖会,看着适合您,就拍下来了。” “有心了。”收了谢韫礼的心意后,苏听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今天没出门跑步?” 他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很少会中断。 “没有。”谢韫礼也坐下来,伸手端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时,许疏棠和谢韫姝从外头走进来。 谢韫姝笑着侃他,“昨夜比较特殊,才导致哥哥今天早晨没有锻炼。” 苏听眠不明所以地看着一对好姐妹,“怎么特殊?” “哥哥经过一个晚上的辛苦锻炼,自然没体力再出门晨跑。” 谢韫姝这话一说出来,空气诡异地静默下来。 第46章 这么快就有了 许疏棠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姝,你在胡说什么?” 谢韫姝回看她一眼,“我哪有胡说,哥哥要是昨晚没有锻炼,你怎么说你已经怀了小宝宝,我要当小姑姑了。”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被茶水呛到了。 感受到两道热烈的目光,许疏棠特别后悔开了那个玩笑。 谢韫礼举起茶杯,目光轻轻扫过她,淡淡地问,“你有了?” 许疏棠无语:“……” 有没有,他还不清楚吗! “既然有了,我会负责的。”谢韫礼放下茶杯,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别等什么吉日了,明天就上许家提亲。” 苏听眠原本还以为女儿只是在开玩笑,现在连儿子也这么说,开始怀疑棠棠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了。 “你猴急什么。”苏听眠责怪起来,“一点规矩都不懂,挺着肚子拍婚纱照,很累的,你考虑过棠棠的感受吗?” 谢韫礼垂眸,忍不住低笑,“母亲教训的是。” 许疏棠一脸冷汗,“伯母,他俩在开玩笑呢,您别当真,我们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昨晚真有事情发生啊?”苏听眠盯着谢韫礼,“你说清楚。” 他无缘无故,在这种大好天气中断锻炼,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很合理怀疑有情况。 “伯母,你听错了。”许疏棠无力地纠正,“我说的是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也是很严重的事情。”苏听眠看着谢韫礼,“你是不是不行?” 谢韫礼又被茶水呛了一次。 许疏棠想着男人应该最忌讳被怀疑能力不行了,立即决定要挽回他的名声。 “他行,但是我们昨晚无事发生。” 苏听眠正色,“棠棠,婚前确实很有必要试一下,技术不到位可以多练习,但要是基础设施本身就不行……” 他看向许疏棠,“棠棠,我基础设施行不行?” 许疏棠愣住了,顿了一秒钟,僵硬地点点头。 而后,她很认真地澄清谣言,“韫礼只是因为昨晚喝酒了,早上偷懒不想锻炼而已。” 苏听眠松了口气,“总之,棠棠,你可千万别纵着他胡闹,你俩先把小日子过好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言外之意,夫妻融洽为先,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许疏棠脸上渡上一层薄红,点点头,“我知道了。” 早饭后,谢韫礼准备去公司。 云园外,林叙早早地候在车旁,看到谢韫礼走过来,急忙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 谢韫礼坐进车里,车子缓缓启动,开上了熙和大道。 车窗外,繁华的街景不断向后掠去,林叙从副驾驶座回头看了看谢韫礼,笑着说,“总裁今天心情不错。” “嗯。” 男人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她送的钻戒。 两张配图,一张日出,一张他手部的照片。 发布完动态,谢韫礼心情格外好,退出朋友圈后,进入设置界面。 他将谢韫姝昨夜发过来的照片,设置为自己的微信头像。 * 顾沉在瀚宇的办公室,布置得颇有格调。 巨大的落地窗晶莹剔透,阳光毫无阻碍地穿越而过,在地面上投射出梦幻般的光影。 高档的实木家具,精致的摆件错落有致。 舒适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顾沉微微向后靠着,身体舒展放松,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搁在腿上。 站在他身侧的李时风,正认真地向他汇报行程安排。 “顾总,按照计划,我们一周后将前往澜城。” 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瀚宇准备收购乐城旗下的维郡酒店。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团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李时风说,“但缺钱。” 顾沉:“……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李时风心里有个想法,但不敢说。 顾总每次想的办法,都是找谢总借钱,还不付利息。 即将出远门,许疏棠的事情却还没有解决。 顾沉有些烦躁地吩咐李时风,“把慈善拍卖会拍下来的珠宝,给许疏棠送过去。” 李时风有些迟疑地问道,“顾总,我们要送到哪里?” 他这边并没有许疏棠的住址。 顾沉被李时风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给许疏棠发信息。 编辑了一条信息,点击发送过去时,屏幕上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他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坐直了身体,摘下眼镜放到茶几上,死死盯着屏幕,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沉蹙着眉宇,重新编辑了一条新的信息再次点击发送,却依然出现了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许疏棠竟然会拉黑他的微信! 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尧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顾沉不耐烦地将手机扔回桌子上,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林尧不知所然地愣了一下,“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顾沉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我的微信好像被拉黑了。” “谁拉黑你了?” “许疏棠。” 林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事态似乎发展得有些出人意料。 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了过去。 许疏棠刚到店里,手机就来了信息。 林尧:【为什么拉黑我?】 她有点没看懂,回复过去:【林总,我没拉黑你啊。】 顾沉看到回复,顿了一顿,做了个深呼吸后,手指重重地敲了四个字过去。 【我是顾沉。】 许疏棠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快速地打出一行字。 【对,我拉黑了,此生要做一个合格的前任。】 顾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要把手机捏碎。 许疏棠没有等顾沉回复,直接退出了聊天界面。 抬眼看见店外明媚的日光照进来,悠悠地想到清晨和谢韫礼一起看的那场日出。 她刚点进朋友圈,刷新一下,最新的一条动态就是谢韫礼在半小时之前发布的。 他还换了一个乌漆嘛黑,看着就很神秘的头像。出于好奇,许疏棠点了进去,放大图片。 竟然是…… 这是谁拍的啊,难道是小姝? 许疏棠盯着谢韫礼新换的头像,耳根不禁热了起来。默默存图之后,她的注意力才落在他发布的文案和照片。 谢韫礼的手出现在画面中,修长白皙,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带着力量感。 哪里普通了,明明很好看。 他的这条动态,小姝和伯母都已经评论了,都是问他,哪里有戒指。 许疏棠点赞了这条动态,才继续往下看。 谢韫礼这段时间发布朋友圈的频率很高,差不多两天就会有一条。 都和她有关。 许疏棠点进自己的设置界面,将一张早上刚拍的日出作为新头像。 随后也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我们还会有无数个,一同欣赏日出的日子。】 配图是一张日出的照片。 顾沉的目光停留在了许疏棠最新发布的那条动态上,带着些许不满地自言自语,“看日出,还挺有闲情逸致。” 他琢磨着她的文字,又没忍住,给许疏棠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和谁看的日出?】 第47章 我想你 等了等,眼见没有回复,顾沉退出聊天界面,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刚才没有看完的朋友圈上。 一连刷下来,搭在膝盖上的拳头越握越紧,瞳孔里一片深冷。 她的日子倒是过的逍遥快活。 顾沉烦躁地把手机还给林尧。 所有人都有她的微信,林尧有,现在连霁枫也有,就他这个前男友的微信被她拉黑了。 什么动态都看不到,什么信息都发不了。 林尧看着顾沉这副模样,颇有感慨。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顾沉在面对宁悦音以外的女人时,如此发怒动怒。 顾沉忍不住向林尧发问,“她拉黑我是什么意思,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林尧看着他,“你为什么想挽回?” 顾沉一时无言以对。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她没有留恋,让他心有不甘? 还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觉得她适合结婚? 又或者,是因为她长得与宁悦音有几分相似? 顾沉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不想就这样失去与许疏棠的联系。 得知谢韫礼发了朋友圈的还有徐霁枫。 他看着照片,嘴角抽了抽,照片中的那只手上,根本没有钻戒。 他先是在动态下面点赞,并评论:【皇帝的新衣?】 随后一转手,将那张黑漆漆的氛围照转手发进狗群里。 还附上一句点评:【很有意境,很恩爱】 狗群里来了动静,顾沉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点进群聊里。 盯着那照片看了许久,明明看不到女孩的脸,他却偏偏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顾沉给林尧看照片,问他照片里的女孩像不像许疏棠。 林尧看着照片,如实道,“看不出来。” 他还没有和许疏棠熟悉到,凭着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就能将人感知出来。 这种感应能力,应该只有对心爱的人才能发挥出来吧。 云间集团的会议室里,一群人陪着谢韫礼沉默着。 他们也不知道,总裁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走神发呆。 谢韫礼低垂眼眸,拇指指腹摩挲着无名指,在一阵长达好几分钟的心不在焉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 “林叙,这个会你帮我主持。” “啊?” 在林叙反应过来时,谢韫礼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会议室里了。 回到办公室,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准备给许疏棠发消息的时候,发现她的头像也换了。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谢韫礼点开聊天界面,删删减减一分钟,最后只剩三个字。 【我想你】 等了等,发现她没有回复。 五分钟后,他又编辑了一条:【许老板,两万人的下午茶订单,你们春见坊接不接?】 这条消息被秒回了。 一枝海棠花:【不接,你想累死我吗!!!】 春见坊这边,许疏棠回复完谢韫礼的消息后,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姜雪:【疏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 傍晚时分,晚霞绚丽地漫布千里。 古色古香的汀岳楼,静静地坐落在熙和南路的尽头。 姜雪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独自坐在汀岳楼外露天餐桌的位子上。 此时,一辆白色宾利缓缓停稳在楼外的街道上。 车门打开,下来了两个人。 徐映溪一眼就看到了姜雪,激动地戳了一下徐霁枫的手臂,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你快看,那不是姜雪吗?” 徐霁枫目光一顿,顺着妹妹所指的方向望去。隔着一排花箱,他看到了姜雪。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的桌上搁置着一个纸袋,纸袋旁还有一小束雏菊。 徐霁枫的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他盯着那束雏菊,“该不会是要给什么人表白,是一见钟情,还是多年暗恋?” 说完,他侧头问徐映溪,“你懂得多,送人小雏菊是什么意思?” 徐映溪早就知道哥哥对姜雪的心思,心中暗笑,故意调侃,“哥,你把小嫂嫂看得这么紧,怎么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或者暗恋的人呢?” 两人之间早有渊源。 她哥九岁那年遭遇绑架勒索,姜雪的父亲就是在这场绑架案中殉职的。 当年姜家就剩下姜雪和她的母亲,家里要给补偿,她的母亲都没要。 这么多年,哥哥心中一直有愧,便一直有在留意姜家的动静,并且和姜雪的母亲保持联系,希望她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随时向他求助。 徐霁枫微微皱眉,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跟踪狂,只是在她重要的人生节点留意一下。她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也会成全她的。” “……哦”徐映溪不以为然地打趣他,“等人家真遇着喜欢的人了,你未必能看这么开。” 她对自己的哥哥太了解了。 他看着是随和,有时还有点天真幼稚,但在某些事情上,却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霸道。 徐霁枫没有理会妹妹的调侃,他朝楼内走去,径直上了二楼,准备找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我们找个地方暗中观察,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黄毛小子敢打姜雪的主意。” 徐映溪跟在他身后,忍不住笑道,“……我就说你急了吧。” 大义凛然的话谁都会说,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在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徐霁枫目光紧紧地盯着楼下的姜雪。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藤萝紫绸缎旗袍的女子朝姜雪走去。 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优雅。徐霁枫定睛一看,原来是许疏棠。 他舒了一口气,精神也放松下来,自言自语道,“幸亏是个女的,而且还是相识的。” 徐映溪眼底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脸逗趣地说,“你又大意了,女的怎么了,别因为性别就放松警惕呀。” 第48章 公主请上车 楼下的露天餐桌旁,许疏棠笑着走向姜雪,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这才落座。 她今天过来的时候,也给姜雪带了一束郁金香和一盒春见坊的玫瑰酥。 一阵寒暄后,互相交换了礼物。 “多亏你的帮忙,我顺利入职利程了。”姜雪心情很好地同许疏棠分享,“试岗的这几天,工作体验不错,也不用经常加班,自由度很高。” 许疏棠莞尔一笑,“那就好。” 姜雪的老家在桐溪,她的父亲是桐溪人,后来因为工作调动,他们一家就来到了京市,并在此定居。 关于许疏棠在桐溪的境遇,姜雪大学时期,在春见坊兼职的时候,曾听温老板提及过一些。 她翻阅着菜单,随口问道:“清明的时候,你要回桐溪扫墓吗?” 许疏棠点头,“要回去的。” 回想当年认完亲回许家,她时常感慨爷爷当时的深谋远虑。 爷爷让爸妈给了温家五百万,付清了十八年的养育费,并要求他们走完相关法律程序,让她彻底脱离温家。 温家人这五年来也从不敢纠缠她,只敢去纠缠许芝意。 虽说对温家人没有任何旧情可念,但温家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对她很好的,这几年清明她都有回去给她扫墓。 姜雪:“那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也得回去扫墓。” 父亲殉职之后,是在老家安葬的,和爷爷奶奶一起。 她没有兄弟姐妹,经过疏棠介绍工作这件事后,不自觉地同她亲近了许多。 许疏棠欣然答应下来,随后视线落在街上。 此时,晚霞渐渐褪去,街道上的灯光陆续亮起,繁华热闹。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楼上的徐霁枫看到姜雪和许疏棠相谈甚欢,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散。 “看来是我想多了。” “瞧你紧张的那样!”徐映溪取笑他,“这要真来个男的,哥哥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棒打鸳鸯,强娶豪夺。”徐霁枫也不假装大度了,毕竟身边的人都吐槽他演技差,演了也没人信。 徐映溪:“……” 徐霁枫继续爱意泛滥地暗中观察。 楼下。 当顾沉的身影进入许疏棠的视野时,她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将视线移开。 “好像看到我学妹了。”话落,周思绮松开了顾沉的手,朝许疏棠快步走过来。 她笑盈盈地打起招呼,“疏棠,好久不见。” 许疏棠抬眸,起身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思绮学姐。” 顾沉跟了上来,脸上带着诧异的神情,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过,“你们认识?” “我们是校友,在大学琴社认识的。”周思绮笑着解释,然后熟络地看着许疏棠,“我身旁这位是家里介绍的,刚交往一个星期的男朋友。” 她知道许疏棠是顾沉前女友,为了避免没有必要的误会,特意介绍得清楚一点。 顾沉盯着许疏棠,期待她能有些情绪流露。然而,许疏棠眼中,并未为此有所波澜。 “思琦学姐,你还记得在垂影湖发生的事情吗?” 当时琴社里有个女生被她男朋友劈腿了,她和周思琦还有那个女生,三人联手一起揍了那个男生一顿。 周思琦神色微微一变,“记得。” 许疏棠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免得生疏了。” “好。”周思琦笑着说,“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思琦学姐,以后有空来春见坊,我请你喝下午茶。” 周思琦笑得灿烂,“那里有琴吗,我忽然很怀念那些惨绝人寰的琴声。” 许疏棠:“……没有的。” 琴社里有老带新的规矩,周思琦也算她半个老师。 她的琴艺很差,直到周思琦毕业,也没能让她的小周老师听到一首满意的曲子。 …… 洗手间外的走廊上,灯光略显昏暗。 许疏棠停步,问道,“思琦学姐,你了解过顾沉吗?” “了解过。” “既然了解过,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许疏棠实在想不通。 她自己之所以会和顾沉在一起,是因为在桐溪的那段前缘,对顾沉有滤镜。 周思琦不一样,既然已经深入了解过顾沉,为什么还要答应和这样的渣男交往。 可以将爱情视为至高无上,但必须建立在自己不被伤害的前提下。 “我想做他最后一个女人。” 周思绮明白许疏棠这样说,不是因为对顾沉旧情未断,而是想劝她迷途知返。她拉起许疏棠的手,笑得张扬明媚,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我现在没有办法控制住我自己,我爱他,我想让他浪子回头。” 许疏棠皱了皱眉,捏了捏周思绮的手心,很认真地劝她,“我和顾沉分手,是因为他在和我交往的时候,脚踏两条船,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周思绮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在很短的一瞬间,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但很快,自信的光芒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我相信他会改变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天真。”许疏棠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地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成功,要是不成功,我可以和你一起揍他。” 周思琦点了点头。 “除了我,我还能帮你拉来八个人。” “八个人?” “顾沉有个叫方瑶的前女友,她建了个群,你懂的,里面都是漂亮的小姐姐,我也在那个群里。” “……”周思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疏棠觉得提醒到这个程度足够了,作为朋友,她已经问心无愧。 “那我先回去了。”然而,就在她抬头准备离开的瞬间,走廊的转角,顾沉正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隔着有一段距离,他应该没有听见她和思琦学姐的悄悄话吧。 许疏棠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走去。 与他身侧经过时,顾沉忍不住喊住她,“许疏棠!” 许疏棠可不想再和顾沉有任何的纠葛,假装没有听到一般,立刻加快了脚步。 转出走廊的时候,姜雪正好结完账,两人一起站在楼外等车。 夜晚的街道上,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车辆川流不息,发出阵阵车鸣声。 不多时,一辆白色宾利停靠在她们面前。 徐霁枫落下车窗,带着一丝明隽的笑意,“上车,我送你回去。” 姜雪一愣,“BOSS,你怎么嗖的一下,冒出来了?” 徐霁枫挑眉,“快上车,我嗖的一下,送你回去。” “……”姜雪拒绝道,“不用了,我和我朋友一起等车。” 徐霁枫看了一眼许疏棠,目光回到姜雪脸上,“你朋友肯定有司机,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堂堂许家大小姐,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要是出门连个司机都没有,那混的也太差了。 刚吐槽完,他们的宾利车后,堪堪停下一辆迈巴赫,坐在驾驶室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男人对着许疏棠微微弯腰,“公主请上车,我来接您回家。” 第49章 还能做什么 徐霁深觉得许家司机说话声有些耳熟,但是懒得回头看,继续催促姜雪,“再不上车,交警要是来罚款,我就从你工资里扣!” 这个威胁十分有效,姜雪对许疏棠说了声拜拜,果断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车子直接朝前开。 徐霁枫有点回过味来,刚才那声音,怎么那么像谢韫礼! 他赶紧回头看,汀岳楼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非常嚣张。 该不会真是韫礼吧! 可惜有点远,看不清车牌,更看不清车旁站着的男人的脸。 路灯落下温暖的光,谢韫礼绅士地为许疏棠拉开了车门。 车内弥漫着令人心神放松的松木冷香。 许疏棠上车后,谢韫礼也回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有一个很美的地方,想不想去走走?” 许疏棠侧眸望向男人英俊的侧脸,嘴角上扬,欣然点头,“好啊。” 迈巴赫在夜色中疾驰,城市的璀璨灯光透过车窗落进来,光影交织。 车内,古典曲子缓缓流淌,旋律悠扬婉转。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海滩前的露天场地。 白天时,一位合作客户盛情邀请谢韫礼到这边的餐厅用餐,他被这片海滩的景色所吸引,便萌生了带疏棠来感受浪漫海景的想法。 落下车窗,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无数颗星星坠入了海中,随着海浪的起伏闪烁。 许疏棠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心中满是欢喜。 “棠棠,我们下车走走。” “好啊!” 夜晚的海滩被月光笼罩,许疏棠和谢韫礼漫步在沙滩上,脚下踩着细软的沙子,带来一种很解压的触感。 “喜欢这里吗?”谢韫礼走在她身侧,声音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缥缈,却又格外动听。 “喜欢。”许疏棠特别特别感动地看着他,“特别特别喜欢这里!” “那以后经常带你过来走走。” “好啊!” 走着走着,路过了一个摆满各式小饰品的摊子。 许疏棠的目光被其中一个星星挂饰吸引住了。 谢韫礼见状,对摊主说,“老板,我们想要那个星星灯。” 摊位老板看到谢韫礼西装革履的,对身旁的女孩挺亲近,但又保持一定分寸。 凭借经验,这一看,就是刚刚在追求的状态! 这种人,这种阶段,最适合狮子大开口了! “那个三百,不还价。” “那么贵,网上三十的东西你卖三百!怎么不去抢!”许疏棠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谢韫礼一脸错愕。 摊位老板也被许疏棠的话噎了一下,“既然网上三十能买到,你上网上买去啊!” “韫礼哥哥,我不要了,我们走。”许疏棠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就被老板喊住,“三十就三十,我赶着收摊!” “既然你赶着收摊,再低点呗,二十卖不卖?” “你当我做慈善,干脆免费送你得了。” “可以吗,那怎么好意思。”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最低二十五,要不要?” “韫礼哥哥,我不要了,这个灯,看着质量不太好。” 摊位老板彻底妥协,“二十就二十!现在年轻人压价,都不讲基本法的。” 谢韫礼先是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付钱买下了那盏星星灯。 他将挂饰递给许疏棠,眼中满是钦佩,“你真厉害,我服了!” 许疏棠得意地笑了笑,“我以前摆过摊,这些门道都清楚得很,他二十五就愿意卖给我,这里面肯定还有不少的利润空间,说不定还能压到十五,只是我是个善良的消费者,愿意给他挣点。”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买东西,你负责帮我杀价。” 许疏棠提着星星灯欢快地晃动,灯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着,映出喜悦的神色。 她欣然应允,“没问题,很乐意为你效劳!” 继续沿着海滩漫步,许疏棠仰望着浩瀚夜空,情不自禁地感叹,“今晚的月色真美!” 谢韫礼凝视着她,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捋至耳后,“是很美。” 我的棠棠,我的月光,很美。 直到夜色渐深时,两人方才回到车上。 后座上,谢韫礼侧身从储物盒中拿出湿巾,撕开包装,柔声说,“脚搭在我膝盖上。” 许疏棠微微一怔,眼中带着些许疑惑,“什么?” 谢韫礼没有过多解释,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将其搭放在自己的西裤上。 “韫礼,你这是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许疏棠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失序,紧张地盯着他的侧脸,“这样没有前奏和预告的野^战,有点太突然了!” “野^战?”谢韫礼看着她,有些忍俊不禁,“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许疏棠尴尬地沉默下来,撇开脸,不说话。 看得出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男人展开湿巾,从她的脚尖开始,冰凉过后,只留下一片清爽。 “好了,换另一只。” 许疏棠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乖乖地收回一只脚,把另一只脚也伸了过去。 她好恍惚,这双好看的手,竟然在做这种事情! 谢韫礼认真地为她擦拭着,手指碰过她的脚背时,引得一阵轻颤。 他抬起眼眸去看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 擦完,谢韫礼把用过的湿巾叠好,放入一旁的垃圾袋中。 “棠棠以前摆摊的时候,都卖些什么?”谢韫礼清理自己的时候,分神问她。 “就是一些小饰品,在天桥上卖。”许疏棠晃动手上的星星灯,照在他脸上,仔细观摩。 “BOSS,你该不会打算进军地摊行业吧。” “没有这个打算,有些钱该挣,有些钱就算暴利也不该去挣。”谢韫礼看着她,颇有几分认真,“要是资本把所有谋生的路都垄断了,那些靠着小生意赖以谋生的人怎么办?” 许疏棠目光中带着赞许,点了点头。 * 回到云园,一同朝绿绮楼走去。 夜晚的云园格外宁静,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 绿绮楼的楼梯口,谢韫礼凝视了她片刻,等到那一缕冲动溶于月色,方才轻声说,“晚安。” “晚安。” 他站在原地,看着许疏棠走上楼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朝另外一侧的楼梯走去。 许疏棠回到卧室,谢韫姝刚刚洗漱完,正慵懒地躺在床上追剧,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脸庞。 “哥哥八点半就出门去接你,现在快十二点了,你们是不是去哪里约会,才这么迟回?” “去了海滩,景色可美了,还买了一盏星星灯。”许疏棠将手中的小雏菊花束用瓶子装好,摆在书桌上。 随后,她把星星灯挂在了窗台上,转头问谢韫姝,“好不好看?” 谢韫姝点头,“好看中带着一股朴素。” “……你是想说它是地摊货吧。” “不应该啊,哥哥出手送你的东西,怎么会是地摊货。”谢韫姝有些疑惑地说道。 许疏棠:“我们可是斥了二十巨资买的它!” 谢韫姝挑眉,“二十万?” 许疏棠:“二十元。” “……”谢韫姝不禁笑了起来,“那还真是挺特别的,礼轻情意重。” 浴室里弥漫着温暖的水汽,柔和的灯光在雾气中晕开。 许疏棠站在花洒下,热水细密的洒落在身上,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车上。 她好像,一点也不抵触他的触碰。 洗漱后,换上舒适的睡衣,从浴室出来。 许疏棠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和谢韫姝一起看剧。 屏幕上正巧播到男主角亲吻女主角的画面,浪漫的氛围仿佛透过屏幕弥漫开来。 谢韫姝好奇地问许疏棠,“接吻是什么感觉?” 第50章 野一下 接吻是什么感觉? 小姝这个问题问的可真好啊!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啊! 她和顾沉交往的时候,没和他亲过,和谢韫礼交往的时候,也没有亲过。 许疏棠红温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谢韫礼的身影。 “棠棠,你这是在回味吧?” “啊?” “浪漫海滩,总得发生点什么应景的事情吧。” “……那是当然了。”许疏棠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有和谢韫礼亲密过,但嘴硬的本事还是有的,“不发生点什么,说的过去吗,我们又不是木头人。” “究竟是什么感觉?” “就是很舒服的感觉。”她回忆了一下,在车上的时候,他的手碰到她的脚背脚心,整个人会发抖。 如果真的接吻,她可能会晕过去。 “当然知道是很舒服的感觉了,更细致的感受是什么?”谢韫姝追问。 “心跳的很快,很开心。” 许疏棠装作镇定地表述了一番自以为的感受,反正小姝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谢韫姝听着她的描述,脸上露出一脸向往的神情,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感觉我应该去交个男朋友了。” 这么胡扯的话,她竟然都信了,许疏棠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们一般都要亲多久,亲吻频率是一天几次?” “你问这么细致做什么?” “好奇嘛!” “不告诉你。” 两人继续看着电视剧,被剧中的情节所吸引。不知不觉,那集电视剧就看完了。 “睡吧。”许疏棠轻声说道。 谢韫姝点点头,两人便熄灯休息。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许疏棠躺在床上,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 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她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脑海中却还是不断地浮现出谢韫礼的脸来。 他真是个木头人! 要是真亲了,面对小姝一连串的问题,不就有标准答案了吗! “棠棠。”谢韫姝的声音在身侧悠悠地响起,“你现在是在回味吧。” 许疏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靠什么回味,根本就没有亲过!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一天要亲几次,一次要亲多久?”谢韫姝问得执着。 “……一天要亲三次,一次要像吃一顿饭那么久。”许疏棠忽悠地说。 谢韫姝震惊,“那你岂不是一天要吃六顿饭?” 许疏棠:“不止哦,我最近在春见坊上班,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还有吃点心的。” “可怕的很,一天竟然要吃八餐……” 不再与谢韫姝搭话,许疏棠重新阖眼,还是睡吧,兴许梦里什么都有。 夜色渐深,有湿润的夜风透过车窗吹进车里。 谢韫礼将擦完的湿巾丢进垃圾袋里,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腕,目光却落在她那好看的薄唇上,嘴角微扬,带着几分魅惑,“你想和我在这里……野^战?” 面前是一张蛊惑人心的俊脸,许疏棠心中微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紧张地扯住他的衣领,“想。” “你确定?” “很确定。”她的心跳根本不受控制,“我们都要结婚了,不野一下,怎么知道你……”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他应该能听明白。 “我是谁?” 他的声音缱绻暧昧,带着温热的气息,勾得人心痒难耐。 “谢韫礼。” 心尖轻轻颤动,谢韫礼的吻落下来了。 许疏棠在黑暗中睁开眼。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将脸埋进被子中,这梦里也没有啊! 果然。 没有现实素材,一到关键时刻,想象力就开始掉链子。 许疏棠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下床倒了一杯水,走到走廊上,想要透透气。 夜晚的走廊格外安静,只有微弱的灯光亮着。 光线虽然微弱,但偏耐不住她视力极好。 对面的走廊上,有一道身影。 想到方才那场荒诞中止的梦,许疏棠顿时有些脸红耳热,慌乱地转身。 因为脚步急促,水杯里的水微微晃动着,溅出了一些在她的手上,此刻却已经顾不上了。 回到房间,许疏棠靠在房门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温水顺着喉咙流下,心跳缓了许久,总算恢复了正常。 * 早晨,进入客厅时,谢韫礼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香气浓郁。 男人抬眼,目光从女孩的眉眼间缓缓扫过,缓声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好啊。”许疏棠的脸微微一红,一想起由谢韫礼参演的那场梦境,眼神便有些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我跟你说。”她吐槽出来,“果然便宜没好货,星星灯亮到半夜就没电不亮了。” 谢韫礼凝视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身体微微向前倾,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你怎么知道灯是半夜不亮的,而不是清晨才不亮的?” “因为我半夜口干舌燥,起来喝水才发现的,睡前熄灯的时候,明明还亮的好好的。” “……半夜,口干舌燥?”谢韫礼端起桌前的咖啡杯,“棠棠也和我一样,咸涩的海风喝多了,半夜起床喝水。” 许疏棠没听出来他这话另外一层含义,反而有种迟钝的天真,“原来是因为海风吹多了,我就说怎么半夜突然口渴想喝水。” 她走到他身侧的沙发坐下,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他手中的咖啡杯上,问道,“咖啡好不好喝?”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谢韫礼将自己手中的杯子递给她,眼中带着一丝宠溺,“你尝尝。” 浓郁的咖啡香气在她的口中散开,她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你在看什么?” “前些天我们去参加的那次慈善拍卖,捐赠款已经到地方了。” “我看看。” 谢韫礼将报纸也递给她。 许疏棠接过京市晨报,认真地看了起来。 谢韫姝跨进客厅里,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显得十分随性。 看到许疏棠直接用她哥的杯子喝咖啡,笑着说,“你们还挺给周妈节省工作的。” 许疏棠没听明白,一脸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本来需要洗两个杯子,现在只需要洗一个就行了。”谢韫姝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走到沙发坐了下来,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许疏棠的脸一下子红了,干脆全当自己没有听见她的调侃,继续心安理得地喝了一口咖啡。 她在小姝面前已经夸下海口,接吻都是家常便饭,共用一个杯子不是很正常吗。 “听棠棠说,你们昨天在海滩上,亲了很久,可惜我不在,不然肯定帮你拍出唯美的照片。” 谢韫礼一脸震惊,“什么?” 许疏棠被咖啡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边咳嗽,一边心中暗自反省,告诉小姝,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她没有一次是守住秘密的。 谢韫姝见哥哥反应不对,有些疑惑地问,“难道你们没亲?” 第51章 被他偷袭了 “应该亲了吧。”谢韫礼替许疏棠解围,“可能还挺久的。” “你们可不止亲得挺久,棠棠说你们一天要亲三次,每次……” 话还没说完,谢韫姝已经被许疏棠捂住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姝,你要是再继续往下说,我就要跟你绝交。” 谢韫礼盯着谢韫姝,“一天亲三次,每次什么?” “每次至少半小时。”谢韫姝拿下疏棠的手,脸上带着一丝坏笑,“这可是棠棠的原话,我很好奇,每天亲那么多次,不觉得腻吗?” 谢韫礼将目光转向许疏棠,带着一丝探究,“小姝在说什么?” 许疏棠有些慌乱,避开谢韫礼的目光,“……她,她少女怀春,和我打听接吻是什么感觉。” 一天亲三次? 谢韫礼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这就是她和顾沉亲密的频率么。 吃早饭的时候,许疏棠便察觉到谢韫礼有些沉默,在去春见坊的路上,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谢韫礼专注地开着车,也不和她说话。 许疏棠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 终于,车子在春见坊门口停了下来。许疏棠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谢韫礼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她,“棠棠。” “嗯?”许疏棠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 “接吻是什么感觉?” 谢韫礼的问题让许疏棠的脑袋一下炸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给小姝说的答案是什么?”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与其道听途说,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片刻的对视后,她打开车门,眉眼弯弯地看了他一眼,“晚上见。” “……晚上见。” 许疏棠下车后,谢韫礼看着她的背影进入春见坊,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重新启动车子,朝云间大厦开去。 到办公室后,刚坐下,林叙便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谢总,这是集团旗下珠宝品牌第一季度的营收业绩。”林叙说着,将文件递给谢韫礼。 谢韫礼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张星星灯的照片,发到了林叙的手机上。 “找设计师设计一下。” 林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问道,“您的要求是什么?” 总裁发过来的,是淘商城里的产品主页展示,图上那盏星星灯售价十五元。 “外围用黄钻镶嵌出星星的造型,里面就让设计师自己发挥,要会发光。” 林叙依旧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应,“我会和设计师沟通清楚您的诉求。” * 春见坊里,许疏棠穿着工作服,在烘焙房内烤焦糖饼干。 店员匆匆跑来同她说,“老板,外面有人找你。”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手,跟着店员走出烘焙房。 “许小姐。”李时风礼貌地打招呼,嗓音温和。 许疏棠点头,“李总要买什么吗?” 李时风将手中的礼盒递给许疏棠,礼盒上还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顾总的心意,请你收下。” 许疏棠不打算收顾沉的东西,便直接回绝,“李总,我不收他送的东西,你回去吧。” “许小姐要不先打开看看?” “不必了。” “这是顾总的一片心意,你还是收下吧。” 许疏棠看着李时风为难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她知道作为下属的难处,叹了口气,“不然你给顾沉打个电话,我和他说。” 李时风顿时如释重负,连忙拿出手机拨通顾沉的电话。 电话拨通后,许疏棠接起电话,不等顾沉开口,便直接开门见山,“顾总,你送来的东西我让李总带回去,以后不要再送,我不会收,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顾沉没有想到是许疏棠接的电话,稍稍愣了一下,“不喜欢吗?” “是。”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不关你的事,我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买不起也有人送。还有,不要因为我不收你的东西,就为难你的下属,向你好兄弟学学,做个有良心的资本家。” 顾沉:“???” 莫名其妙,他身边哪个资本家是有良心的? 有良心的资本家不是在喝西北风,就是在天台上准备排队跳楼。 许疏棠将手机还给李时风后,转身回烘焙房。 李时风只好带着礼盒离开了春见坊。 * 下午时,旗袍师傅送了一批做好的衣服过来,苏听眠要许疏棠每件都试一下,在云园内取景,她来拍照。 许疏棠站在海棠树下,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身影在花雨中格外迷人。 从小就给两兄妹拍照,苏听眠的拍照技术并不输给真正的摄影师,她能够捕捉到许疏棠最美丽的瞬间,将人和景色很好地融合进去。 就在她们拍摄得正投入时,谢韫礼下班回来了。 苏听眠回到鲤鱼亭,朝他招手,“快来看看我给疏棠拍的照片,可好看了!” 谢韫礼走过去,接过苏听眠的相机,仔细翻看照片,许疏棠也凑过去看。 “棠棠。” “嗯?” “你上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言外之意是不是……”谢韫礼垂眸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女孩,“我能实践一下,获取真理。” “对啊……” 许疏棠整个人呆愣住,一阵热意攀上耳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你……” “嗯?”谢韫礼低笑,“这不是我的正当权利吗?” “是,可是……” 怎么这么突然就被他偷袭了一下。 虽然只是亲脸颊,但也是她第一次被人亲了脸颊。 谢韫礼掰正她的脸,与她对视,“你羞什么,不是经验丰富。” “我哪里经验丰富了?” “不是一日三次,每次都要很久,不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吗?” 许疏棠被他捧着脸,感觉全身更热了,连晚风都吹不散。 她很无奈,“我们有没有一日三次,每次都很久,你不该也很清楚吗,我随口和小姝说的话,你也信啊?” “棠棠,我会吃醋的。”谢韫礼放开她,盯着池塘里不断游动的鲤鱼,缓声开口。 “吃什么醋?”许疏棠一脸疑惑。 “你们相处的时候,一般都会做什么?” “我们?”许疏棠更疑惑,“我和谁?” “顾沉。” 第52章 亲我,不用找借口的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凉意。 许疏棠茅塞顿开! 难怪早上小姝说完那件事情之后,谢韫礼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关联到顾沉身上。 许疏棠站在池塘边,看着水中被夕阳余晖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 谢韫礼这是以为,她和顾沉交往的时候,整天都在卿卿我我吗? 所以他难受了一整天。 真是要命的误会,必须马上解开。 “韫礼。”许疏棠喊他。 谢韫礼移回视线,与她对视,“可以不说,我不该问这些,刚才的问题有些欠考虑。” 许疏棠抬眸,“你是不问了,但你心里已经有芥蒂了,不是么?” “我会调整好,不用担心。”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吗?” 许疏棠的脸颊微微泛红,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动人,谢韫礼缓声道,“我好像明白了。” 她可不想他含糊其词的应付她,故意追问清楚,“你说明白什么了?” “你确定要我说?”他低笑道,“我怕我说了,你的脸会比池子里的红鲤鱼还要红。” “……”许疏棠带着一丝嗔怒,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以为我想解释啊,这不是怕你真有芥蒂。” 反正以后再也不敢在小姝面前说大话了,她就是个大筛子,什么都兜不住。 “谢谢。” 她微微一愣,“谢我什么?” 谢韫礼温柔地看着她,“自然是谢谢你,纵容我的无理取闹,哪怕明知道是一些没有道理的醋,也耐心给我解释。” “……哦。”她假装观鲤,不看他,心中却泛起一丝心澜。 池塘里的鲤鱼在水中游弋,偶尔跃出水面,打破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谢韫礼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今天其实落下了很多工作,我现在回书房加班。” “马上就到饭点了,记得下来吃饭。” “好。” 谢韫礼沿着鹅卵石湖畔小径朝绿绮楼走去,步子放得很慢。 许疏捂住被他临走时偷袭的另外一边脸颊,轻轻哼了一声。 “棠棠!” 池塘里的鲤鱼依然在欢快地游着,许疏棠发呆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是谁在叫她? 许疏棠向亭子里看去,呆住了。 刚才和谢韫礼聊得太投入了,都忘了这里不是四下无人的。 亭子里坐着几个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谢韫礼偷亲那两下,都被围观到了吧,合理怀疑,可能也被拍了! 苏听眠:“今天拍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自由活动。” “好。” 许疏棠点点头,不想尴尬地继续待在这里。 想了想,觉得接连被偷袭了两次有些吃亏。 她决定,去偷袭回来! 绿绮楼里,谢韫礼正好走到院子正中的那棵海棠树下,小肥猫从石头椅子下钻出来,贴在他脚边撒娇。 “韫礼。” 听见有人喊他,谢韫礼回身时,许疏棠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她抬起头,凝着他足足三秒。 谢韫礼疑惑道,“怎么了?” 许疏棠抬手指向天际,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看,天上有只猪在飞。” “猪怎么可能在天上飞?”谢韫礼一头雾水地朝天上看过去,除了漫天晚霞,哪里…… 脸颊上有一道稍纵即逝的温暖触感。 “棠棠,你……”他有些慢了思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疏棠却故技重施,指着在他脚边贴贴的小肥猫,“你快看,它竟然会后空翻。” “……”谢韫礼不可能再被骗第二次,没有低头去看那只小短腿如何实现高难度的后空翻。他稍稍弯下腰来,将另外半边脸凑过去,“亲我,不用找借口的。” 许疏棠凑近,不慌不忙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怎么就不信它真会后空翻呢?” 谢韫礼:“体重不允许它会后空翻这项技能。” 「小肥猫:“我真会!”」 * 瀚宇办公室里,顾沉坐在办公桌前,脸色阴沉,盯着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首饰,眉头紧锁。 他烦躁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林尧,“许疏棠这两天有再发什么动态吗?” 林尧见状,赶紧自觉地解锁手机,递过去,“她刚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许疏棠发布了一组旗袍写真。 照片中,她穿着合身的旗袍,身姿婀娜,在黄昏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顾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艳,也有疑惑。 “我总觉得,她离开我之后,变好看了。”他抬起头看向林尧,“最近医学美容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研发成果?” “许小姐应该是天然美人,可能本身就天生丽质,最近比较注重穿衣打扮,就更好看了。”林尧回答时,眼睛不时观察着顾沉的脸色。 “她最近看着是有打扮。”顾沉将手机还给林尧,沉思片刻后,喊来李时风,吩咐道,“你再去挑些首饰,总有她喜欢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黄昏笼罩的城市景色。 李时风面露难色,看着顾沉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可是总裁,我上午送过去的时候,许小姐根本就没有打开看过。” 顾沉皱了皱眉,转身看他,“你照办就是,到时我亲自送过去给她。” * 翌日上午,春见坊里,许疏棠正热情地招待顾客,全然未察觉到已经跨进店里的不速之客。 直到站在她身侧的顾客忽然惊叫了一声,许疏棠这才有所察觉地转身看了过去。 在看到顾沉的瞬间,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烦躁。 他又来干什么啊! 跟在顾沉身后的李时风手上,还抱着一大束正开得绚烂的玫瑰花。 顾沉盯着许疏棠,缓缓开口道,“许老板,你们店里有什么新品推荐,我想给我女朋友带一点回去。” 李时风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家老板,这走向怎么不太对劲。 许疏棠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忙于招呼其他人。 “许老板!” “许老板!” “……” 许疏棠彻底被眼前这个一向高冷的男人聒噪到了,看向柜台里的小夏,对她招招手,“你招待一下这位要给女朋友买糕点的客人。他超级有钱,往贵了推荐,最好再让他办个终身会员卡。” 李时风:“……” 顾沉:“资本家的嘴脸就是丑恶。” 第53章 我确实对他有想法 春见坊的房东苏筱走了进来,“许老板!” “苏筱姐,你来的正好。”许疏棠拍了拍身侧的温嘉禾,在顾沉凌厉的目光下,挽着两人的手,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座位坐下。 温嘉禾看着顾沉,很有感慨地说,“又换了。” 苏筱好奇,“什么又换了?” 她指着顾沉说,“那位是疏棠前男友,和疏棠分手还没一个月,已经换两任新女友了。 “不提他们了,眼见心烦。”许疏棠直接开门见山,“苏筱姐,春见坊已经经营了几年,我们不想搬走,谈谈怎么续租吧。” 许疏棠有顾虑,怕苏筱看春见坊如今经营良好,会趁机涨租。 “这房子可以按你的诉求,将租期延长到十年,而且这十年里,我不但可以给你免除租金,还负责春见坊的品牌宣传和线上渠道的开发。” 许疏棠和温嘉禾都愣住,异口同声,“但是?” 苏筱提出条件,“我想要春见坊往后十年,百分之五的利润,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和苏筱这些年接触下来,她也是个靠谱的人,许疏棠迅速计算起利弊。 就春见坊当下的盈利状况,她要走每年百分之五的利润,长远看或许有些吃亏,但于眼下而言,自己手头上的资金确实不宽裕,购置新店铺再加上装修需要一笔巨额开支。 她负担不起,也不想更换地址。 因为租期临近的缘故,这些天她也在附近打听过,根本就没有刚好要出租的店铺。 苏筱所提出的品牌宣传和线上渠道开发,对春见坊的长远发展,倒是极为有利的。 “苏筱姐,我想再深入了解一下,针对品牌宣传和线上渠道开发,你有没有具体计划?” 苏筱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方案,放在桌上。 许疏棠花了半小时,仔细翻看了苏筱的方案,觉得颇有可行性,尤其是其中提到直播团队的搭建。 苏筱本身就是抖平台很有知名度的主播,手上也有很成熟的直播团队,两方各取所需,完全可以互利共赢。 “苏筱姐,方案不错,我同意你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签署合作协议了。” “我就知道你够聪明,也够爽快。总之你放心,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肯定不会坑你的。” 许疏棠为了让嘉禾宽心,告诉她,“给苏筱那百分之五的利润,会从我的份额里支付,不影响你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就是把我的利润都给苏筱,只要能有利于春见坊发展扩大,我都无话可说。” 这些年跟着疏棠,她已经挣了几百万了,还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做人就该知足,不能贪心,方能长远。 许疏棠和苏筱的谈判很愉快,合作协议顺利签署。 顾沉在一旁,被春见坊的金牌销售小夏忽悠得真办了张终身会员卡,往卡里存了八千八百八十八。 会员卡如她所愿的办了,许疏棠的事情也谈好了,怎么还对自己一副全然不想理会的态度。 顾沉越想越火大。 他走到许疏棠的座位旁,语气称不上友善,“许老板,你事情谈完了?” “谈完了,顾总糕点买好了?” “买好了。” “会员卡办了?” “办好了。”顾沉嗤声,“你从哪里雇来的大忽悠,连时风都招架不住。” “你说小夏吗?” “嗯。” “她是我坊金牌销冠,才不是大忽悠。”许疏棠对小夏一番褒奖和肯定之后,从位子上起身,做出一副送客姿态,“尊敬的超级VIP客户,我送您到门口吧。” 眼前这位可是一下就充值了八千多,她当然得服务到位。 “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不能。”许疏棠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顾沉,“你是想挽回我吗?” “……你想多了。”顾沉否认。 “既然不是想挽回我,为什么昨天还派李总送首饰过来给我?” “我只是,觉得之前冲你发脾气,对你不公平。” “还有呢?”哪怕如今已经与他分手,对他也毫无挂念,许疏棠依旧希望他能安分一些,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有女孩和她有一样的遭遇。 “还有什么?” “顾沉,思琦学姐很爱你,不管你如今对我的想法是什么,我都不愿意看到她和我有一样的境遇。”许疏棠看着他,很痛心地说,“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女孩,都真真切切的爱过你,到最后都遍体鳞伤。” “你有什么资格为她们感到不平?”顾沉凝着她,“真真切切爱过我的人里,包括你吗?” 他讽刺她,“分手后,你倒是过得逍遥快活,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了我五年,暗恋了我五年。” “……总之,你敢对不起思琦学姐,我会找人揍你的。” 许疏棠放下这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后,准备上楼去拿公章给合作协议盖章。 顾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儿,许疏棠拿着公章下来了。 她走到桌前,利落地在合作协议上盖下了公章,将其中一份协议递给苏筱,“合作愉快,苏筱姐。” 苏筱接过协议,“合作愉快。” 正经事情忙完,顾沉和李时风还站在店里,两人一副不准备离开的意思。 “两位要是还想在店里逗留,不如找个位置坐,不要堵在店中间,妨碍我们做生意。” 这本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顾沉和李时风竟真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就在这时,一辆满载鲜花的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春见坊门口。 车上鲜花绽放,吸引了店内不少顾客的目光。 这些花都是谢韫礼让人从云园的花房里精心修剪的,每隔两天便会送过来,用于春见坊的装饰。 许疏棠心情愉悦地走过去接收。 送花的江叔是云园新聘请的园丁,他从车上小心翼翼地捧下一束包装精致的落日珊瑚,特意走到许疏棠面前,“小姐,少爷特意交待,一定要亲手送给您。” 许疏棠接过花,“江叔,你替我谢谢他。” 苏筱好奇地凑过来,看着许疏棠手中的落日珊瑚,眼中满是笑意,“它的花语是,对你独一无二的温柔真心。” 顾沉停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许疏棠,“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你都能劈腿,我为什么不能有新欢?”她优雅地转身,“愚蠢的人才会对渣男念念不忘。” “回公司。”顾沉烦闷地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疏棠转身上了二楼,将谢韫礼送给她的落日珊瑚插在花瓶里,摆在她的特殊工位上。 娇嫩的花朵在阳光下,绚烂鲜妍。 她撑着下巴,透过玻璃橱窗往楼下望去。 春见坊外,李时风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花,有些不知所措地问,“这花要送去周氏?” 顾沉看了一眼花,心中的烦躁愈发浓烈,不耐烦地说,“放办公室,我自己欣赏不行吗?” * 晚间,许疏棠从春见坊回云园,入门的台阶前,偶遇顾沉。 男人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向她望过来,“你是没地方住吗,为什么总住别人家里?” “尊敬的VIP客户,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 顾沉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许老板就是这么对待VIP客户的?” 许疏棠没理会,自顾往宅子里走。 “我给你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许疏棠终于忍无可忍,停步转过身来,“不需要,我就乐意住这里,这里住着舒服。” 云园住着特别舒服惬意,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谢家人对她也非常好,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大不了交生活费和住宿费就是了。 “你是杜鹃吗?” 许疏棠蹙眉,“你才是杜鹃,你……” 祸不及家人,不能连人家家里人也一起骂了。 顾沉似乎有些不悦,“你觉得这样赖别人家里合适吗?” “少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姝和伯父伯母都没让我走,你催什么,这里又不是你家,关你什么事。” 顾沉紧紧盯着她,心情复杂。 以前只见过她低眉顺眼的一面,如今这副生气怼人的样子,反而更加生动。 “你是不是对韫礼有想法,不然怎么一直住人家里?” “谢先生长得赏心悦目,人品又好,又没有像你一样乱七八糟的绯闻,家世也顶级,我确实有想法。” “劝你还是打消这样的念头好了。” “为什么?” “人家有未婚妻的。” “我当然知道他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不就是……” “许芝意,你应该很熟。”顾沉说。 第54章 未婚夫姓谢 “……啊这!”许疏棠蹙眉,“这这这这这……” “这什么这?” “那那那那……” “别这这这,那那那的。”顾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不想和她扯这些有的没的,只问她,“那花究竟是谁送的?” 许疏棠强忍住笑意,如实道,“花当然是我未婚夫送的啊。” “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夫?” “当然是家里给我千挑万选的,超级适合结婚的绝佳人选。” 顾沉眉宇低蹙,“是谁,他叫什么?” “他呀,他叫……” 顾沉听得着急,一脸狐疑,“你连你未婚夫名字都不记得?” “我未婚夫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许疏棠挑眉,“我只能给你透露,他姓谢噢。” “你不想说,我自己去查。” “好啊,那你慢慢查。” 顾沉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你现在在笑什么?” “没什么。”许疏棠摇了摇头,故意吊他的胃口,“等你知道结果之后,会很惊讶的。” “许疏棠。”顾沉离开之前,压低了声音说,“赶紧把我放出来。” 许疏棠看着他,似笑非笑,“放什么,我只养猫,又不养狗。” 顾沉咬着牙,盯着她的脸,“你微信把我拉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放噢。”许疏棠的声调慢悠悠的,冷淡极了。 顾沉被气得无语,带着一身寒气,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露台摆着一张书桌。 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宣纸铺开,毛笔蘸墨,谢韫礼正专心致志地练习书法。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鹦鹉在笼子里欢快地叫着,声音清脆响亮—— “谢先生长得赏心悦目,人品又好,又没有像你一样乱七八糟的绯闻,家世也顶级,我确实有想法。” 许疏棠顿住脚,转身往二楼看过去。 它的耳力和学习能力这么强吗! 这么长的句子,听一遍就学会了? “小青,你给楼下那个女孩回一句。”谢韫礼说。 鹦鹉:“回什么?” 谢韫礼:“你真有眼光。” 鹦鹉开始学舌: “你真有眼光!” “你真有眼光!” “你真有眼光!” 许疏棠彻底僵化:“……” 鹦鹉在这时改口: “沉沉你来了!” “沉沉你来了!” “沉沉你来了!” 许疏棠仰头看向二楼。 顾沉和谢韫礼两人凑得很近,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瑶瑶说过,如果伯母当初生的是女孩,两家会联姻。 许疏棠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谢韫礼天天被顾沉这个竹马哥哥伤透了心。 然后他一怒之下解除婚姻,顾沉开始追妻火葬场,一场天降不敌青梅的戏码在她的脑海中上演。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弯腰笑起来。 露台上,顾沉听到了许疏棠的笑声,疑惑地问谢韫礼,“她在笑什么?” 谢韫礼也是一脸莫名,看向楼下的许疏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 顾沉又望了望许疏棠,眉头微微皱起,“她最近有些性情大变。” 谢韫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有吗,不一直都这样。” * 入夜的云园被明亮的灯光笼罩,温暖的光线从窗户溢出,洒在庭院的地面上。 顾沉留在谢家用餐。 餐桌上,苏听眠目光关切地落在他身上,柔声问道,“听慧芸说,家里已经给你订了和周家小姐的婚事。” 顾沉微微怔了一下,“没订,别听我母亲瞎说,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其实周家那位挺不错的。” “我知道。” 谢渡山放下手中的碗筷,神情严肃地劝他,“等你再年长些,就会明白,拥有一个贴心的太太,可比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强多了。” “嗯。”顾沉应和,“我最近好像也顿悟了一点这方面的真理。” 许疏棠看着身侧的谢韫礼,狐疑地问,“他真的顿悟了吗?” 谢韫礼看她一眼,小声说,“别听他胡扯。” 许疏棠忍着笑意,继续低头喝汤,不再好奇。 反正一顿饭吃下来,顾沉挨了不少训。 *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里,许疏棠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 洗漱完毕后,走下楼。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她散步到海棠树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光被眼前盛开的海棠树吸引。 凑近一闻,花香清新淡雅。 顾沉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没有结婚之前,终究是客人,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今天就出门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 闻花出神时,小肥猫从一旁的石凳底下钻了出来。 许疏棠蹲下来,抚摸着小肥猫的脑袋。 小肥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很快要搬走了,你会想我吗?” “会。”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许疏棠抬起头,看到了谢韫礼。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前往餐厅吃饭。 许疏棠坐在餐桌,有些疑惑地看向谢韫礼,“爷爷今早怎么不在?” 谢韫礼说,“在琉枫公馆那边。” 许疏棠不知道琉枫公馆是哪里,但她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个需要她过多追问的问题,于是便没有再问。 “知道许爷爷要住那边,爷爷昨天下午就住过去了。”谢韫礼继续说道。 “你说的许爷爷,是我爷爷吗?” 她知道爷爷和谢爷爷关系很好,也正是因为关系好,才会订下他们两人的婚事。 “嗯。”谢韫礼点头,低声问道,“等下有空吗,我带你去见他们。” 许疏棠想起自己旅行回来后,就一直忙着春见坊的事情,确实已经很多天没有去看爷爷,便欣然答应下来。 看房子的事情,就先搁置到下午吧。 早饭后,谢韫礼站在院子里看着许疏棠,提醒道,“去换一双比较好走路的鞋子。” 许疏棠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为什么,跑回房间,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运动鞋换上。 自从借住在这里后,谢家人十分贴心地根据她的尺码,为她准备了很多款式的衣服和鞋子。 因为怕谢韫礼久等,许疏棠鞋带没有系牢固,就匆匆下楼来。 海棠树下,谢韫礼见状,自然地蹲下身。 许疏棠惊讶地低头,看着他问道,“韫礼,你做什么?” 男人很平静地说,“鞋带松了,我给你系。” 许疏棠连忙后退半步,“我自己来就好。” 谢韫礼却温声道,“没关系,我愿意为你效劳。” 他的语调十分平和,好像这真的,本应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55章 哪有这样牵手的 鞋带系好后,谢韫礼起身。 朝院子外走的这一路,阳光明媚地倾洒进院子里,将整个院子映照得格外温暖。 许疏棠悄悄地瞄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瞧见谢韫礼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一股沉稳与优雅。 就在她偷看的时候,谢韫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落眸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意外地碰撞在了一起。 许疏棠红着脸,迅速移开了目光,脸颊上一片滚烫。 她好像快要栽进去了。 陷入一张温柔的情网之中,无法自拔。 谢韫礼轻轻地碰了碰她垂在身侧的手背,像是在试探什么。 许疏棠感受到皮肤接触时,传递过来的温热触感,一阵酥麻窜上头皮,触电似的下意识躲开了。 躲开之后,等脑袋稍稍清明下来,她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了回去。 刚才他究竟是不小心碰到的,还是想牵手啊? 四周一片寂静,柔风吹过。 许疏棠微微偏头,谢韫礼挺拔的身姿笼了些许阴影在她身上。 管他是不小心碰到的,还是想牵手,这个问题有必要纠结嘛? 他马上就要成为她的未婚夫了,她就是现在抓过他的手盘来盘去,盘到包浆,那也是她可以行使的合法权利好吧。 谁说一定要男生主动,女生才能主动的。 这次不如她先来一场偷袭! 许疏棠擦擦手心的汗,准备去牵他的手。 说来也奇怪,她平时很少手心出汗的,这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谢韫礼忽然开口,嗓调在宁静中格外清晰,“今天天气很好。” “嗯。”许疏棠轻应,主动凑过去,准备牵他的手。 可惜…… 她根本没有抓到谢韫礼的手,因为他的手现在正指着天际,离谱发言,“你看,天上有只猪在飞。” “……你还要取笑我多久啊。”她收回手,揣进兜里。还牵什么手,不牵了,没半点情^趣的木头人。 “走吧。”谢韫礼继续往前走,许疏棠连忙跟上,两人并肩而行。 很快来到了院子外。 谢韫礼走到副驾驶车门旁,绅士地打开车门,让许疏棠先坐进去。 许疏棠微微颔首,侧身坐进了车里。 谢韫礼随后走到另外一侧,打开驾驶室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向琉枫公馆驶去。 车程很近,只有三公里左右。沿途绿树成荫,繁花似锦,许疏棠透过车窗,静静地欣赏着。 不多时,车子便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前。 没想到爷爷竟然还有这样一处恢宏的宅院,许疏棠诧异道,“爷爷什么时候搬家的,我竟然不知道。” 许舟河之前一直住在静山,那边空气清新,很适合休养。 谢韫礼看了宅子一眼,目光落回女孩脸上。 他知道她不想回许家,就买下这边的宅子。 这里离云园近,格局和云园差不多,她应该能住得习惯。 许爷爷也从静山别墅搬过来了,有许爷爷在,这里就是棠棠唯一的家。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院子里没有她喜欢的海棠树,也没有小猫,但事在人为,后续都会慢慢完善起来的。 “这些天,你先搬到这里,过两天家里就要上门提亲,按照婚俗,暂时不合适住在云园。” 许疏棠觉得这样的安排正好合她心意,点点头,“好。” 进了大门,许疏棠好奇地打量着。 入门处种了几株紫薇花树,满树繁花,粉紫相间。 院子的围墙下种了很多山茶,山茶花如火焰艳丽,花瓣层层叠叠,鲜艳浓郁。 公馆里放眼望去皆是绿意盎然,有各种各样的绿植花卉和蔽日遮天的大树。 许疏棠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春天里,一边走一边惊叹着,“我好喜欢这里啊。” 此时此刻,她出去外面租房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与其给别人付房租,不如给爷爷付房租,当然爷爷也不可能会收她的钱。 不知不觉间,路过一处亭子。 亭子建在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亭子的影子,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亭子正中摆放着石桌石凳,周围环绕着盛开的鲜花,淡雅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许疏棠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已经无法确切知晓这个院子究竟有多大了,因为亭子的南侧还有一片竹林,根根翠竹修长挺拔,翠绿的竹叶在风中作响。 许疏棠边看边惊叹不已,谢韫礼笑着提醒她,“还有很多地方,慢慢看。” “嗯。”许疏棠放慢了脚步,退回到谢韫礼身边。 相近时,她又挪了一小步朝他靠得更近。 “韫礼。” “嗯?” “天上应该没有猪在飞了吧。” “没有了。”他说。 既然没有了,许疏棠装作若无其事地,就如同在云园里他试探她时那般,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一触即离,然后又小猫戏水似地碰一下。 谢韫礼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看着,从她触碰的第一下,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但是紧接着,感受到她碰了第二下。 瞬间明白了她的小心思,他在心里暗笑。 这样明目张胆的试探,要再不懂,就真是不解风情了。 谢韫礼伸手,一寸一寸挪近,直到触碰到她的掌心,然后自然地,将她柔软的手裹住。 顺利牵手的两人,各有心思。 许疏棠的脸微微泛红,“刚才就想牵了,结果你只顾着看天上的飞猪。” “嗯,是我不对。” 谢韫礼心下愉悦地说,“棠棠,我们先去见爷爷,剩下的抽时间再带你逛逛。” 她诧异地望着他,“为什么你对这栋宅子这么熟悉?” “许爷爷想要一栋宅子,托我帮他找的,不敢不尽心。” 了然后,许疏棠点头,“原来如此。” 手牵着手,两人无声地走了一小段路。 谢韫礼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亲密,修长的指节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勾缠。 好似还不够,力道竟又重了几分。 许疏棠耳根热热的,心跳也似乎快了一些。 哪有人这样牵手的啊? 第56章 我在这里没有房间 一路上,许疏棠看到了许多新奇的花树,便向谢韫礼询问着各种树木的名字,像个好奇宝宝。 穿过竹林,又有一方静湖,周遭的景致与进来处又有不同。 湖水如明镜,倒映着周围的绿树青山,湖边的花草错落有致地生长着。 落月湖畔,许老爷子刚甩出鱼饵,回头便瞧见许疏棠和谢韫礼牵手走过来。 许老爷子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 谢韫礼停下来和两位长辈打招呼,“爷爷,我带棠棠过来熟悉园子。” 许疏棠机灵地往爷爷身侧的木桶里打了一眼,只见半桶清水,不见半只鱼影。 谢韫礼也往谢春水的木桶里瞧了一眼,同样空空如也。 两人不知怎么的,分别心有灵犀地走到他们中间的位置,充当起监工。 许疏棠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湖面,似乎在期待着鱼儿上钩。 谢韫礼问道,“爷爷,你怎么也没有钓到?” 谢老爷子假装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不是要带棠棠熟悉园子吗,站这儿做什么?” 小辈们进园子之前,他和许老头都在这钓半天了,一条小鱼也没有钓上来,今天估计也不会有所收获。 谢韫礼却像是没听到谢春水的话一样,“爷爷一定能钓上鱼的,您都有几十年的钓龄了,就算这池子里一条鱼也没有,到了中午,也能整出两条来。” 谢老爷子没好气,“快走快走,平时闷葫芦一个,这时候倒是话多了。” “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不然中午该吃不到鱼了。”谢韫礼很自然地牵住许疏棠的手,提议道,“我带你再看看园子的其他地方。” 许疏棠点头,轻声应道,“嗯。” 两人继续在园中散步,享受惬意的春日宁静。 就在这时候,她似乎听见了一声猫叫。 “喵呜~” “喵呜~” …… 接连又是两三声。 许疏棠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很确定这不是幻听,而是有小猫在附近。 果然,没过多久,一只橘白相间的可爱小猫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圆滚滚的,毫无畏惧地跑到许疏棠的脚边,用它毛茸茸的小耳朵,亲昵地在她的裙摆处蹭来蹭去。 许疏棠刚想蹲下来摸摸它,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谢韫礼紧紧牵着。 她有些尴尬,想要把手收回来,但谢韫礼似乎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要不要先放开我……” 谢韫礼漆黑狭长的眼眸微微垂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宠溺的笑意,“不放开,也不妨碍你逗猫。” “我总得逗一个。”她看着眼前俊朗的男人,有些心痒,“你不放开我,我就逗你了,可以吗?” “可以的,你想怎么逗我?”他问。 许疏棠走近,指骨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我可真逗你了?” 谢韫礼失笑,轻轻将人拉近,两人一起在小猫咪面前蹲了下来。 许疏棠的左手依旧被谢韫礼紧紧牵着,只好用右手轻轻地点了一下小白橘的鼻头,那上面沾着一片带着露水的竹叶。 小猫看起来只有三四个月大,小小的身躯比起云园里的那只小肥猫要小很多,也显得更加活泼好动。 谢韫礼此时的注意力,却全然在许疏棠那染着薄红的面颊上。 猫咪经逗,她倒是一点也不经逗,细腻白皙的面颊上,那抹红晕,无比生动美好。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细嗅轻吻。 喵呜…… 许疏棠正专心逗猫时,草丛里忽然陆陆续续又窜出好几只小猫来。 许疏棠和谢韫礼对视一眼,笑着说,“我们带这些小猫咪去找爷爷吧,让爷爷钓鱼给它们吃。” 落月湖畔,木桶里依旧空空,许疏棠开始怀疑湖里可能没有鱼了。 谢韫礼心知肚明地对她说,“我们还是自力更生,不要指望他们了。” “怎么自力更生?” “也许厨房里可能会有鱼,我们去给猫咪们做猫粮。” 回去的路上,谢韫礼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林叙的声音,“总裁,六只够不够?” “够了。”谢韫礼想了想,淡淡地吩咐他,“下午往湖里投点鱼,免得爷爷钓不上来鱼,心情不好。” 一旁的许疏棠听出了端倪,意味深长地看着谢韫礼,“哄爷爷开心,那湖里原来真的没有鱼?” 谢韫礼收起手机,笑着解释说,“都还没往里面投放鱼苗,自然钓不上来鱼了。” “果然没鱼啊!” “一条也没有。” 回到宅子里,谢韫礼熟门熟路地带着许疏棠进厨房。 摆在入口处的水缸里,有好几尾早上刚从云园带过来的小黄鱼。 谢韫礼捞了两条出来,向案台走去。 许疏棠跟过去,问他,“是不是要煮鱼?” “煮熟了,挑走鱼刺,就可以喂给小猫咪了。” 谢韫礼开火煮鱼,待鱼煮熟后,又细心地挑走鱼刺。 “棠棠,你端出去喂它们吧。” “好。” 可等到许疏棠喂完猫回来,谢韫礼还在厨房,甚至衬衣袖口挽起,正在切菜,而且还刀功了得,技法熟练。 “韫礼,你还会做饭?” “当然。”谢韫礼说,“这是谢家男人的必修课,爷爷和父亲的厨艺都很好,自然不能在我这里断了传承。” 许疏棠还是有些意外,不管是在桐溪生活的那十八年,还是回许家的五年,她都没有见过温兴业和许鸿安下过厨房,至于顾沉,她更是完全无法想象他下厨的样子。 她走过去,看了看案台上的食材,大致猜出来谢韫礼要做些什么,便安静地在他身旁协助备料,打起下手。 “去喊爷爷们回来休息,这里我来就好。” 话音刚落,许舟河和谢春水就拎着渔具回来了。 谢春水看着厨房里默契十足的小年轻,有感而发,“许老头,你看看,他们多般配。” 许舟河骄傲,“当年多亏我提了一嘴,我们两家才结的亲。” 谢春水反驳他,“明明是我先提的。” 两人因为这事,又争执起来,没完没了。 中午时分,阳光柔柔地洒在琉枫公馆的宅子里,午饭后,谢韫礼领着许疏棠去熟悉她的卧室。 她一踏进房间,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卧室正中的公主床格外惹眼,粉色的帷幔轻轻垂落,窗台边的几株芍药开得正好。 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许疏棠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仔细打量房间的布局,惊讶地发现,除了那张充满少女心的公主床以外,她有种置身于谢韫礼卧室的错觉。 “这个房间布置的比较匆忙,以后可以根据你自己喜好,变动一下房间里的布局。” “这样我就挺喜欢的,可以不用动。”许疏棠转过头,带着疑惑问谢韫礼,“你的房间离这里远吗?” “我在这里没房间。”谢韫礼说。 第57章 等你睡了,我再亲 许疏棠愣住,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这里竟然没有你的房间。” “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谢韫礼耐心解释,“我要是住进来,那肯定是要住你这里的,不过得等结婚后。” 许疏棠缓过神,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略微愚蠢的问题。 “那我让爷爷给你安排个房间出来,总不能让你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谢韫礼面上显得很淡然,温和地说,“是啊,我竟然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他微微眯了眯眼,看上去确实有些困倦,“许小姐作为主人,是不是有些招待不周?” 许疏棠看着他略显疲惫的模样,问道,“那你要在我房间睡吗?” “可以吗?”他很绅士地确认了一次。 “当然可以,不然会显得我很招待不周,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谢韫礼本意就是想留下来,也终于如愿留下来。 许疏棠换好睡衣上了床,谢韫礼没上床,只是坐在床边。 她主动牵住他的手,“既然你不想上来,那我这样握着你的手可以吗?” 谢韫礼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低低地一笑,“可以。” 许疏棠闭上眼睛,逛了一上午的院子,腿酸身累,很快便安心地睡着了。 房间里很安静,却只有一个人陷入沉睡,谢韫礼看着她宁静的睡脸,并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许疏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松开了谢韫礼的手,下一秒,又被男人捉了回去,牢牢的十指相扣。 她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谢韫礼还坐在床边看她,诧异道,“你怎么还没睡?” 他总不至于,在她入睡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她吧。 谢韫礼握住许疏棠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许疏棠再次合眼,但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还在看着自己,一时片刻的,竟然无法马上入睡。 谢韫礼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随后缓缓俯身靠近。 他的呼吸略微重了一些,唇轻轻地触碰上许疏棠的脸颊,停留了片刻,感受着肌肤的温度和柔软。 许疏棠感觉到落在脸颊上的触碰,手指在被子底下紧紧地拽住床单,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心里有无尽的好奇,还有期待与窥探。 她想知道,他会亲吻到什么程度。 谢韫礼微微侧头,身下的女孩,眼睫轻颤,分明还未入睡。 带着几分作弄,他问道,“这样未经允许地吻你,你会生气吗?” “不会。” 许疏棠下意识地回答出声,几秒钟的反应时间过后,她睁开眼,撞入他深情的目光中。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的?” “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呼吸,比我这个准备做坏事的人,还要急促。” “我不是有意坏你好事的。”她重新合上眼,心跳得更快了,却依然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吧。”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去亲吻一个女孩,所以才想着趁你睡着,先偷偷练习一下。” “???”许疏棠睁开眼睛,“Are you sure?” 谢韫礼的目光停留在许疏棠的脸上,带着宠溺和爱意,“Pretty sure.” 许疏棠已经彻底被他扰得睡不着了,“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 “等你真的睡着了,我再亲。” 许疏棠:“……” * 午后,阳光洒进房间里,许疏棠悠悠转醒,下楼时,瞧见谢韫礼正在亭子里写字,爷爷在一旁品鉴。 她伸手揉揉自己的脸,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趁着她再次入睡之后,继续偷偷练习。 “这几日,您在这边住得还习惯?”谢韫礼问。 许舟河脸上浮现慈祥的笑容,“这地方,安静又舒适,我很喜欢。” 谢韫礼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许舟河看着谢韫礼,“我替棠棠把嫁妆要回来了。” “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棠棠的奶奶,给棠棠备了点嫁妆,但我那儿子儿媳却想着,把棠棠的嫁妆留给一个外人,这事我可不答应!” 说这话时,许舟河的眼中满是疼惜,“好在现在嫁妆已经要回来了,也算是给棠棠一个交代。” 听许老爷子提及此事,谢韫礼这才知晓,许老夫人给疏棠准备的嫁妆,竟然被她爸妈扣下,还打算留给许芝意。 “爷爷,棠棠这些年在许家,处境究竟有多糟糕?” 许舟河叹气,“温家那群人自从棠棠回了许家,每年都要来闹好几次,说不好听的,就像一群疯狗。棠棠在这样的家里生活了十八年,你岳父岳母便认定棠棠跟他们也是一个德行,彼此之间也没有感情基础,再加上温芝意从中挑拨,棠棠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回许家,倒是能吃饱穿暖了,可是内心的煎熬,却没有真正的摆脱。” 谢韫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看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了。 “下周谢家便要上门提亲,到时直接到这边来,谢家的聘礼和礼金先交由您收着,到时您衡量下要留多少给岳父岳母。” 谢韫礼这话只是场面话,他自己的打算,甚至是一分钱也不想留给他们。 有哪家父母,是做成他们这副样子的? 谢韫礼说出自己的顾虑,“给棠棠的嫁妆都能扣下来,我怕我给棠棠的聘礼要是全进了他们口袋里,到时何尝不是又便宜了一个外人。” “你放心,谢家的聘礼,我一分都不会留给他们的,我不糊涂,这个分寸我来出面把握。” 疏棠可是他的亲孙女,他不但要给她添置丰厚的嫁妆,谢家给许家的聘礼,也要全部留给疏棠带到他们两个的小家里去。 不止如此,她的婚事,还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大办特办。 谢韫礼要的就是许老爷子的这句承诺。他接着说,“至于这栋宅子,我带她来之前,告知她这是您的宅子,此事还望您帮衬着隐瞒,万不可说漏了嘴。她不愿回许家,您在此处住着,她便能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你倒是将她的性子摸得透透的。”虽说许舟河对谢韫礼极为满意且放心,但仍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疏棠这孩子在桐溪吃了太多苦,往后她嫁给你,你定要好好护着她。” “请爷爷放心。”谢韫礼认真承诺道,“往后,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微风轻拂,竹海簌簌作响。 许疏棠将这院子细细打量一番后,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上,再也无法移开。 谢韫礼。 我究竟哪里值得你这般顾虑周全,担心我不肯接受,便请爷爷先来住着,并谎称是爷爷托付置办的宅子。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过,“我来做你的砝码,我来为你创造一个平等的局面。” 所以,他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家。 在这个新家里,所有的人,都宠她爱护她。 无数经年,寂寥荒芜的心田上,在这个春日,好像终于等来了一阵,携着百花种子的春风。 第58章 猫,猫,猫,仰头向天喵 “棠棠。” “棠棠。” “……” 回廊里的八哥吵闹起来,谢韫礼和许舟河听到动静,朝许疏棠的方向望去。 许疏棠抬步走过去,踏上台阶,步入亭中,眼眶微微泛红,“爷爷,韫礼,谢谢你们。” 许舟河满是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好孙女,“傻丫头,说什么谢。” 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许老爷子自觉地寻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亭子的石桌上,碎金纸上题着两句“苏唐”的《咏猫》诗。 【猫,猫,猫,仰头向天喵】 字迹清俊飘逸,笔锋灵动自如,看似随性却又暗含章法。 “会不会写毛笔字?”谢韫礼问。 许疏棠摇摇头,“不会。” 谢韫礼将毛笔递到她手中,“想不想学,我来教你?” “好。” 他走到许疏棠身后,握住她的手,毛笔着墨。 “首先要掌握好笔的力度和角度,就像这样……” 在谢韫礼的悉心指导下,许疏棠有模有样地写下咏猫的前两句诗。 随后,谢韫礼在那两句诗后,又提了两句: 【白爪抓绿叶,黄尾扫落花】 「小肥猫:喵呜~,也有咏本喵的诗了,我是你们恋爱play的一环吗?」 至此,时隔数日,咏猫终于形成了一首完整的诗。 落款处,则被分别提上: 许疏棠。 谢韫礼。 许疏棠心虚地看着他,“你猜到那首诗是我胡扯的啦?” 谢韫礼拿毛笔尖勾了一下她的鼻尖,重新取过一张新纸,覆在原有的宣纸上。 “自己写看看。” 许疏棠重新誊抄了一遍那首咏猫。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阳光柔和地洒在庭院里,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 许疏棠安静地坐在桌前,认真地练习书写,面容恬静美丽。 谢韫礼的手机响了,为免打扰到她,便走到旁边小声接电话。 “总裁,树苗和鱼苗都送过来了。”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谢韫礼转身看着许疏棠。 许疏棠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轻笑,“过来看下,有没有比第一遍写得好。” “有天赋。”他走过去,问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许疏棠放下笔,“可能是拿笔姿势不对,手腕有点酸。” 谢韫礼站在她身侧,托住她的手腕轻揉,“我现在要去看下树苗,你先自由安排时间。” 他想亲自在她的卧室前种一棵海棠树,这样她打开窗的时候,能一眼看到它。 许疏棠抬眸与他对视,“我也可以过去帮忙。” 阳光洒在琉枫公馆的庭院里。 谢韫礼和许疏棠站在庭院的一角,面前是一株待植的海棠树苗。 一番共同努力下,两人很有成就感地站在种好的树苗旁。 “要不要来张自拍?”许疏棠提议。 “正有此意。” * 翌日。 晨光悠悠地洒进卧室里,许疏棠揉了揉睡眼,起身踱步至窗户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下楼走进餐厅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顿住脚步,静静地凝视着那道身影,好几秒都没有移开视线。 “过来吃早餐。” “嗯,好。” 许疏棠朝着餐桌走去,拉开餐椅,在男人身旁坐下。 今日的早餐是典型的中式风格。 谢韫礼盛了一碗刚煮好的豆浆,递给她,“尝尝看,味道纯不纯?” 许疏棠接过碗,原本想直接端起碗喝上一口,可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在谢韫礼这样讲究礼仪规矩的世家公子面前,还是得尽量表现得优雅些。 她将碗放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地喝着。 浓郁的豆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甜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味道格外熟悉,与桐溪钱姨的早点铺里卖的豆浆口感一模一样。 难道钱姨来京市开分店了? 优雅和故作姿态被瞬间抛诸脑后,许疏棠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笑意盈盈地看着谢韫礼,“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了,我能不能直接用碗喝?” 自从她回到许家,南女士专门给她请了礼仪老师,教导她各种礼仪规范,就怕她在外面的场合给家里抹黑。 她努力学习了半年,倒也学有所成,渐渐有了那些豪门千金的优雅气质。 “当然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许疏棠把勺子放到一旁,双手捧起碗,大口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香浓的豆浆就见了底。 谢韫礼看着她,一脸期待,“好不好喝?” 许疏棠捧着碗,用力点头,“好喝,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谢韫礼轻声笑了,“还要不要,再给你盛一碗。” “好。”许疏棠把碗递给他。 谢韫礼接过碗,又给她盛了小半碗豆浆,还将一旁已经细心切成小块的油条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泡一下试试。” 许疏棠盯着碟子里的油条,再次抬起眼眸看向谢韫礼,“你们京市人也喜欢这么吃吗?” 谢韫礼摇头,“不是,不过你在桐溪待了十几年,不都是这么吃的。” “你怎么知道的?” “温老板说你一直惦记着桐溪的早点,你出去旅行的那段时间,我去了一趟桐溪,跟钱阿姨请教了一番,你们桐溪的特色豆浆。” 他也是第一次喝到核桃味的豆浆,味道确实不错。 “原来是这样啊。”许疏棠有些惊讶,“我说这味道怎么会这么熟悉。”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韫礼说道,“钱阿姨打算在京市开个分店。” “真的吗?” “就在春见坊隔壁,176 号,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经常串门了。” “我有发现隔壁有在装修铺子,但没想到会是钱姨要在这儿开分店。”许疏棠兴奋不已,“那我以后可以天天过去吃早点!” “嗯?”谢韫礼微微扬了扬下巴,声音温和,“我专门为你做的早点,难道不好吃吗?” “好吃,可是你也不可能天天给我做。” 许疏棠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贪心了,“我……”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吃,当然,出差的日子除外。”谢韫礼向来实事求是,不习惯把话说得太满。 许疏棠看着他,许久之后,格外认真地说,“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第59章 总裁的未婚妻 许疏棠从未体验过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心房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甜蜜又温暖。 前些时日外出旅行还没回京市的时候,嘉禾曾告诉过她,谢韫礼想要了解她在桐溪的那段经历。 可如今,他不仅亲自去了解她的喜好,还亲手为她做了早餐。 许疏棠有些愧疚地沉默了下来。 人情往来都是相互的,她其实可以做得比现在更好,而谢韫礼,也值得她为他更上心一点。 吃过早饭,许疏棠决定带着六只小猫咪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 在一阵喵喵声中,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谢韫礼,“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开车送它们过去就行啦。” 她在想,这样会不会耽误他上班? “我小时候生病……” 话说到一半,谢韫礼却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许疏棠等了一会儿,略带疑惑地看过去,“小时候生病怎么了?” “我小时候生病时,爸妈不管多忙,都会陪在身边照顾我。而这些小猫是我们一起收养的,看病检查这种事,自然也应该一起去。” “嗯。” “棠棠。”谢韫礼看着她的侧脸,“你也一样。” 许疏棠愣住,“一样什么?” “往后的日子,我会照顾你。” 温家禾同他说过,棠棠小时候生病发烧,她在桐溪的养父母根本不会带她去看医生,更不会给她买药治病。 许疏棠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眼眶有些发热,喉咙酸酸胀胀的,“那以后你生病,照顾你的人也会多我一个。” 她眨了下眼,将眼泪忍住,转过头看着他,“当然,健健康康是最好的了。”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看着宠物箱里的六只猫咪,抱起其中一只,逗了逗,“都很健康,它们有名字吗,我让助理建个档案。” “名字?”许疏棠看向谢韫礼,“我们好像还没给它们取名字。” 谢韫礼盯着几只小猫咪,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语气轻松地说,“是还没取,现在可以想一想。” “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这么多。”许疏棠有些犯难。 “早上,你都吃了些什么?”他问道。 “我早上喝了两碗豆浆,一碟油条,三个肉包,一碗甜粥。 店里有个小姑娘,瞧着像是医生的助手,一脸艳羡地瞅着许疏棠。 她怎么就能吃这么多,还偏偏只在该长肉的地儿长肉。 许疏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个肉包挺小个的,一口就能吃掉一个的那种。” 小助手愈发惊愕,忍不住惊叹出声,“你一口就能把一个肉包给解决了?” 许疏棠看向谢韫礼,“我是不是真的吃太多了?” 谢韫礼低笑,“不多不多,这是很正常,很健康的食量,小黄鹂吃的比你还多。” 许疏棠诧异,“小黄鹂是谁?” “就是会夹子音,还会后空翻的那只小肥猫。” 许疏棠:“……” 谢韫礼的一番胡扯,成功让许疏棠不再为自己的饭量过多操心了。 她也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谢韫礼会突然提起早餐了。 许疏棠眼睛眨了眨,“你该不会是打算用肉包油条这些来给小猫咪们取名吧?” 医生在一旁笑着说,“其实挺合适的,给宠物取的名字,就得是顺口又日常的,这样才能养得好。” “也是,文绉绉的名字反而叫的拗口。”许疏棠和谢韫礼经过一番商量,开始给小猫咪们取名。 许疏棠指着长毛小白猫,有理有据地说,“小白的毛最长,软软的,就把豆浆分配给它!” 那只被唤作豆浆的小猫咪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兴奋地在箱子里打了个滚。 许疏棠点点头,“它看起来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谢韫礼:“……” “小黄狸身形瘦长,毛色淡黄,就叫它油条。” “小白橘胖嘟嘟的,脑门上还有个旋,就叫肉包吧!” “小玳瑁毛色比较浓郁,就叫甜粥吧。” 还剩下一只小三花和一只小奶牛,许疏棠有些犯难了。 谢韫礼挑着眉眼看她,“还剩两只呢?” “剩下的两只就交给你来取名吧。” 男人思考后说,“小三花就叫糖糖吧。” 许疏棠一顿,很自以为是地指着那只小奶牛,“棠棠都有了,这只小奶牛就叫它礼礼吧。”谢韫礼大多时候,都是身着黑西服白衬衣,和奶牛猫的配色如出一辙。 谢韫礼:“……” 助理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小情侣,“礼礼和糖糖,该不会分别是你们的小名吧。” “差不多吧。”谢韫礼解释道,“糖果的糖,礼物的礼。” 许疏棠窘了,“……竟然是糖果的糖啊?” 谢韫礼:“不然你以为呢?” 小助手去给猫咪建档案,医生则告知他们,还要给猫咪洗澡和做全身检查,可以等晚上再过来接它们。 离开宠物医院后,谢韫礼先送许疏棠到春见坊,方才去公司上班。 * 午后的明媚日光,洒落在云间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大厦周围,车水马龙,景色繁华。 在来云间大厦的途中,许疏棠给谢韫礼拨打了两通电话,均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考虑到他可能正在开会或者处理重要的事情,不便接听电话,她从大厦的旋转门走进去后,便径直搭乘电梯上到三十二层。 许疏棠将一束阿帕尔顿,还有一小盒饼干托前台转交给谢韫礼。 前台夏茵打量着面前的漂亮女孩,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职业性的礼貌,询问她,“总裁是否知晓此事?” “这是总裁未婚妻给总裁的小惊喜,我受其所托送过来。” 总裁竟然有未婚妻了? 夏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恍然和羡慕的神情,赶忙点头应下。 许疏棠还要赶回店里帮忙,便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之际,不禁又回头看一眼云间集团那醒目大气的招牌,思绪飘回到前两日前与谢韫礼的一场谈话。 “为什么我在云间的入职时间又延后了?”谢大 BOSS 是这样回答她的,“等谢家提亲过后,再到集团上班,这样一来,你的时间安排也能更加充裕一点。” “她好漂亮,好有气质啊,我严重怀疑她就是总裁的未婚妻!”许疏棠离开时,夏茵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低声感慨。 许疏棠站在电梯前等待,此时,隔壁的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电梯中走出。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 怎么是顾沉? 他今日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蓝色西装,身材挺拔修长,那俊朗的面容上依旧带着几分冷峻的气息。 不想多生事端,与他再有牵扯,许疏棠下意识地压了压帽檐。 正巧眼前的电梯门打开,她迅速抬步跨进去。 两人就这样一进一出,恰好错开。 顾沉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猛地转过头。 第60章 棠棠,我的小宝贝 顾沉仓促匆忙的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裙摆,随后那裙摆便消失在缓缓闭合的电梯门后。 夏茵正准备给秘书办打电话,手刚触碰到听筒,便看到迎面走来的顾沉。 她连忙放下电话,露出恭敬的笑容,说道:“顾总。” 顾沉的目光扫过台面上的阿帕尔顿和饼干盒子,“这是刚才那个女孩送过来的?” 夏茵连忙点头回应,“是的,是总裁的未婚妻托人送过来的。” 顾沉微微挑眉,视线落在了花束中的卡片上。 卡片上的字迹娟秀:【工作顺心,事事如意。】 落款是简单勾画出的一枝海棠花。 原来是韫礼的未婚妻,刚刚那匆匆一眼,竟让他误以为是许疏棠。 可当他的目光注意到盒子上,春见坊标识时,忽然挑眉,刚才说不定还真是许疏棠。 “你不用给他打电话了,我顺手送进去就行。” 夏茵赶忙说,“那就麻烦顾总了。” 顾沉伸手拿起那束阿帕尔顿和饼干盒子,朝谢韫礼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谢韫礼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抬眼间,便看到顾沉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花。 这是撩妹撩到他公司里来了? “你怎么来了?”回办公室的路上,谢韫礼问道。 顾沉脸上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带着几分调侃,“这不是来给你送惊喜吗,这花你喜不喜欢?” 谢韫礼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感觉来者不善。 办公室前,顾沉将花和饼干塞他怀里,“你未婚妻给你的,确定不要?” “什么?”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前台和我说的。” 谢韫礼立即伸手接过,推门走进办公室。 顾沉跟在他身后,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韫礼,“我觉得,我是该认真思考一下干爸这些年一直教导我的真理。” “什么真理?” “早点成家,体验人生的另外一种,幸福。” 谢韫礼不以为然,“你怎么突然就顿悟了?” “因为我发现,你自从有了未婚妻,每天都春风满面。” 谢韫礼笑了笑,抬起眼看向顾沉,“这都被你发现了。” “一个在幸福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人,竟然还有更加幸福的时候,由此可见,你的未婚妻功不可没。” “这是自然。” “所以我打算效仿你,也在近期考虑把婚事定下来。” “林姨要是知道你已经有今日的顿悟,一定很欣慰。” 谢韫礼说完,将盒子里的饼干倒在桌子上。 一共有六包,饼干外的袋子上还对应贴有标签。 甜粥,肉包,油条、豆浆、糖糖、礼礼。 棠棠竟然做了猫咪饼干,还挺像的,特别可爱。 他去找手机,果然看到许疏棠发过来的信息。 【你可能在忙,我就不打扰你啦,记得空闲的时候,试试春见坊的今日新品】 【谢谢,花和饼干都已经收到了,刚才在开会,手机落在办公室里。】 信息回复完,谢韫礼看着顾沉,“快说,你找我什么事?” “借钱。” “不借,我没钱。” “你怎么就没钱了,前几天不还花了十几亿拍一枚婚戒,我们几十年交情,你却跟我说,你没有钱借给我?” “我的钱马上就不归我管,你找霁枫和遇白去借,他们还单身,尚且财政自由。” “你这还没正式结婚呢,财政大权就移交出去了?” “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真的想收购乐城旗下的维郡酒店,手头资金不够,这都耽误一周了,本来这周就要出国谈判的。” 谢韫礼:“维郡酒店?” 顾沉点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谢韫礼:“你还差多少?” 顾沉:“六十。” 谢韫礼:“那你自己准备出多少?” 顾沉:“我掏空家底,也只有三十。” 这时正好林叙进来,谢韫礼朝他使了个眼色,“把这位顾总请出去,这个兄弟我绝交了。” 顾沉:“丢丢,看在我们二十几年交情的份上,再帮一下。” “免谈。” “丢丢,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为你挨过的刀吗,小小年纪伤口就缝了二十几针,命悬一线……” 谢韫礼:“……” 一旁林叙扶额,顾总这招是打算用到地老天荒吗? 顾沉离开云间集团后,就将车停在春见坊外。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风也渐渐起了,吹得路边的树枝摇曳不定,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许疏棠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转道去了宠物医院。 小猫咪们一看到她,喵喵声不绝于耳。 她走到笼子前,轻声地和小猫咪们打着招呼,“小家伙们,我来接你们啦!” 交完费用后,医生的小助手帮忙一起将小猫咪们放进宠物箱里。 许疏棠带着小猫咪们回到了琉枫公馆。 琉枫公馆外,顾沉透过车窗,看着壮观的宅子,忽然想起许疏棠曾经当着他的面,在春见坊里收了别的男人的一束花。 她该不会是真有新欢了,眼前这栋宅子,一定是她的那个新欢给她添置的。 “时风,帮我查一下这栋宅子的主人。” “这栋宅子是许老爷子名下的。” “你怎么知道的?” 李时风解释,“我父亲负责设计这栋宅子的景观,房主就是许舟河。” “还好,是我多心了。”顾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我还以为她对我爱搭不理,是因为真的另有新欢了。” “……”李时风心情复杂地看着顾沉,许小姐都有未婚夫了,未婚夫难道不算是新欢吗?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查到,许小姐那位姓谢的未婚夫究竟是谁。 顾总明明爱的要死,为什么就是嘴硬不肯承认呢。 他们那天上午去春见坊见许小姐,目的就是准备送花和新的首饰的,结果总裁一见到人,被许小姐一刺激,又开始言不由心了。 “走吧,回公司。” 顾沉的车子离开琉枫公馆,经过云园时,一辆迈巴赫迎面驶来。 两车擦肩而过的瞬间,顾沉瞥见了坐在车内的谢韫礼,顿时疑惑道,“他是不是开过头了?” 李时风透过车窗,望着迈巴赫离去的方向,肯定道,“真开过头了,云园早就过了啊。” 谢韫礼的车平稳地开进了琉枫公馆,刚一进门,就看到许疏棠正在客厅里,悉心地安置那些小猫咪。 他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她。 许疏棠接过花,开心道,“谢谢。” 谢韫礼瞅一眼地上的六只小猫咪,蹲下来,抱起小三花,在臂弯里摇啊摇,宠溺地说,“棠棠,我的小宝贝。” 许疏棠:“……” 第61章 婚前磨合 夜晚的许家,灯火辉煌。 餐厅内,南樱微微蹙着眉,向许鸿安诉苦,“老爷子知道疏棠如今连家都不回了吗,还有,谢家说要上门提亲,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许鸿安最近为了给许芝意收拾烂摊子,已经焦头烂额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敷衍地说,“应该快了吧。” 南樱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满,埋怨道,“起码也该给我们一个确切的日子吧。” “谢家肯定会安排妥,当然后通知我们的。”许鸿安说,“兴许亲家是想让两个孩子多些时间相处,婚前磨合磨合。” 一提及此事,许芝意的脸色就很不好。 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许疏棠要嫁进谢家,成为谢太太的事实。 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才对! 是许疏棠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东西! “妈,我和韫礼哥哥真的毫无可能了吗?”许芝意的眼眶泛红,声音委屈,楚楚可怜地望着南樱,“我是真的不喜欢岳池恒,他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谢韫礼。” 说起岳池恒,南樱看向许芝意,“你们这段时间相处的怎么样?” “糟糕透了。”许芝意赌气地将筷子扔在桌上,一脸愤懑,“他居然嫌弃我相貌平平,还说我做作。” “岳池恒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芝意明明很漂亮的。”南樱赶忙宽慰,“别生气,明天妈就去岳家,和他爸妈说说这事。” “妈,你说是我好看,还是疏棠好看?”许芝意带着几分执拗发问。 南樱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在妈妈眼中,你永远是最漂亮的。” “明明他自己长得也不怎么样,竟然还敢嫌弃我。”许芝意越想越恼怒,气愤地说,“昨天晚上去他家里吃饭,他爸妈竟然说……” “说了什么?” “他们问我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呀。” “岳池恒爸妈说是听到了一些传闻,还特意当着我的面说,只有真正的许家千金,才配做岳池恒的妻子。”许芝意抱怨着,冷笑道,“我都没嫌弃他们家,他们反倒挑剔起我来了。”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暴雨倾盆而下。 许芝意面前的饭菜丝毫未动,胸口堵着一口气,根本毫无食欲。 她烦躁地站起身来,“妈,我没胃口,先回房间。” 结果人刚走到楼梯口,许鸿安的声音就从餐厅里传过来。 “老爷子已经打算将醉枫糖交给疏棠打理了。” “什么?”南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醉枫糖单单这个招牌的估值就能顶两个许氏了,老爷子怎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他是糊涂了!还是说,他老人家是看到我们把许氏留给芝意,看不过去,想为疏棠打抱不平吗。可就算这样,也不该拿醉枫糖出来胡闹,这个招牌要是砸了,我们许家在京市,可就真排不上号了。” 南樱心里清楚的很,许家如今的风光,靠的不是许氏集团,而是醉枫糖这块金字招牌。 许芝意转身返回餐厅,看着自己的爸妈,“爷爷为什么要突然把醉枫糖交给许疏棠,那可是许氏的发家产业!” “疏棠五年前刚回许家,老爷子给了她一笔钱。疏棠当时就用这笔钱开办了春见坊,两人当时有约定,只要春见坊的营收能够达标,老爷子就依照约定将醉枫糖交由她来打理。”许鸿安心里清楚,就算春见坊的营收没有达到预期,老爷子也会把醉枫糖交付到疏棠手上,这个决定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前两天和老爷子通电话,老爷子骂了他一个小时。 现在,多少也有点醒悟过来了。 芝意说到底,身上流的并不是他许鸿安的血,这个家里,“糊涂”的人,一个就已经够多了。 许家最值钱的资产,就是醉枫糖这块金字招牌,就算移交到他许鸿安手上来,他终归也是要留给疏棠的。 因为一旦许氏和醉枫糖都交给芝意,两代人五十多年的打拼,真就彻彻底底给了一个外人,等他归去,又该如何面对许家的老祖宗。 许芝意不知许鸿安心中所想,心中怒火愈发旺盛,双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爷爷自从疏棠回来后,就一直偏袒她,连奶奶留给我的嫁妆,都被抢走给了她。” “老爷子真的有些偏心了。”南樱对老爷子的决定很不满,抱怨起来,“春见坊的成功只是偶然,不意味疏棠就真的具备经营醉枫糖的能力。明天我们去找老爷子谈谈这件事,真要让人管理醉枫糖,那也应当是让芝意来管理。” “要去你们自己去。”许鸿安面色冷肃,“老爷子一旦做出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 他可不想再被骂个狗血淋头。 南樱知道指望不上许鸿安,索性放了话,“你不去,我明天自己带着芝意去见老爷子。” 翌日。 静山别墅。 许鸿安因为不想挨骂,就留在了车上。 “老爷子一周前就下山了。”别墅的管家说。 “下山?”南樱诧异,“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说,但是走的时候,带走了很多东西,可能近期不会回来。” 回到车上,南樱对副驾驶座上的许鸿安说,“你给老爷子打个电话,他人不在别墅,管家说是出了远门。” “不在别墅?” 许鸿安赶忙给许舟河打了个电话。 此时,许舟河正好和谢春水在琉枫公馆的院子里悠闲下棋。 电话接通后,南樱抢过手机,开口,“爸,我想跟您谈谈关于醉枫糖的事情。” 许舟河不紧不慢地放下一颗黑子,“醉枫糖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多说了。” 南樱的情绪有些激动,“爸,您不能这么偏心,芝意也是您的孙女啊,为什么您要把醉枫糖交给疏棠?” 许舟河语气不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做过亲子鉴定的疏棠,不是我的孙女吗?” “可是爸,春见坊和醉枫糖不一样。醉枫糖不能这么轻易地交给一个没有足够经验的人。”南樱试图说服老爷子。 “温芝意之前还给许氏捅了娄子,你以为我不清楚吗?”许老爷子皱了皱眉,“棠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我相信她能够做好,你身为她的亲生母亲,不要总是对她带有偏见。” 第62章 十八亿嫁妆 南樱不甘心,执拗地说,“您要不再考虑考虑吧,芝意肯定比疏棠优秀的。” 电话里的许舟河听到这话,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优秀是用嘴巴说的吗,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到黑白颠倒的地步。” 车内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你们把温芝意留在许家我没意见,你们把许氏留给温芝意我也没意见,毕竟是你们亲手教导长大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她不是我们许家的血脉,我们依旧会让她过上富足的日子,生活无忧。可是你看看她,是个本分的人吗?她占了疏棠的人生,却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疏棠回来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挑拨你们和疏棠的关系,在觊觎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你们现在把手伸到醉枫糖,也是她在背后怂恿的吧。” “南樱,我告诉你,醉枫糖是我和意枫一起创办的,是我许舟河的招牌,不是许鸿安,更不是你南樱还有那个外人温芝意的招牌,我还没死呢,现在就想把手伸到我这里,合适吗?” 南樱被这么一通骂,心里也难受,可还是想给芝意争取更多属于她的权益。 “醉枫糖交给疏棠,我相信她会让醉枫糖发展得更好。”许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警告道,“你们一家三口,要是再敢打醉枫糖的主意,或者是找疏棠的麻烦,我就跟你们彻底断绝关系。温芝意我也会想办法,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许舟河气急,怒骂道,“温芝意在不在?” “爷爷。”许芝意战战兢兢地开口,“我在。” “你虽不是真正的许家人,但我们许家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一个外姓人就不要总是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做人得懂得感恩,不懂感恩的人,猪狗不如。” 许芝意见爷爷都喊她温芝意了,心中充满了恐惧,就再也不敢吭声。 原来自己的那点小把戏,爷爷早就心知肚明。 许舟河训完南樱和许芝意,自然也没有放过许鸿安。 “许鸿安在不在?” 这通电话开了免提,许鸿安从许舟河的话里意识到他的态度坚决。他的额头冒出了细汗,赶忙劝道,“您别动怒伤身,我们以后都不再说这个事了。” “许鸿安,我问你,棠棠出嫁,她的嫁妆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自己的那份已经备好了,他老伴留下的那份也给要回来了,现在就差他们这对做父母的。 许鸿安回道,“有准备了。” 许老爷子严厉警告,“你们敢给我整的太寒酸,我就到你公司楼下去闹,弄得人尽皆知,看看你许鸿安是怎么苛待自己亲生闺女的。” 许鸿安连忙保证,“已经按您的要求,疏棠在桐溪待了十八年,一年补一个亿,一共是十八个亿,我这就通知银行那边将钱提前备着。” “备着做什么,现在就通知银行转我账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临时反悔。” 许鸿安不敢违逆,“好,我会通知银行处理的。” 挂断电话后,车内的气氛更压抑。 南樱和许芝意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许芝意,根本没想到爷爷已经讨厌她讨厌到这种地步了。 “妈,现在怎么办?”许芝意有些无助地看着南樱。 南樱还没有从许舟河的训话中缓过神来。 她嫁进许家二十几年,许舟河对她向来和善,是个好公公,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刚才那通电话是唯一一次不留任何情面,可见是真的触碰了他的逆鳞。 过了好一会儿,南樱才缓缓开口,劝许芝意看开点,“还能怎么办,老爷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回去吧,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许鸿安的声音很疲惫,他看着许芝意,“你爷爷的话,你最好反思反思。” 许芝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驳道,“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反思?” “醉枫糖不是你能肖想的,我和你爷爷的想法一样,那是我们许家的东西。” “爸……”许芝意委屈地哭出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许鸿安,“我也姓许啊。” 南樱见不得女儿难过,愤怒地对着许鸿安骂道,“许鸿安,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你们许家的东西,芝意不是你女儿吗,你说这种丧心病狂的话。” “她连许氏都管理不好,把醉枫糖交到她手上,继续给她嚯嚯吗?”许鸿安也憋着一股火,不吐不快,“许氏这次赔了嘉嘉五个亿,什么样没有血缘的父爱经得起这么消耗。你许芝意除了会败家,会享乐,会在一群狐朋狗友面前耀武扬威,你还会什么?” 挨了骂,许芝意哭得更加伤心,身体不停地颤抖。 “刘叔,靠边停车!” 司机将车停在下山道上的路边,南樱冷静下来,对许鸿安说,“你下车,我带芝意回南家住几天。” 许鸿安也正好在气头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从车上下来,用力甩上车门。 随后沿着山道,往静山别墅的方向走去。 车子继续朝山下开去,车厢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南樱从包中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悦音,怎么想到给小姨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宁悦音轻快的声音,“小姨,你和姨夫在家吗,我过去找你们?” 南樱眸中盈满关切,语调也温柔,“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你不用过来,我正好要带芝意回南家。” 宁悦音愉快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在家里等你们过来。” 午后阳光倦懒。 宁家客厅里,宁悦音看到南樱只带了许芝意回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姨夫和棠棠呢?” 南樱轻轻叹了口气,脸色有些疲惫,“因为醉枫糖的事情,我和你姨夫吵架了,疏棠最近也和家里闹别扭,搬出去住了。” 宁悦音这些年一直待在国外,虽然知道小姨认回亲女儿的事情,但却一直没有见到她的疏棠表妹。 “那疏棠表妹搬哪里去了?” 南樱的表情无奈又烦躁,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哪里知道她搬哪里去了,她自己的主意大着,想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和我们说的。” 第63章 多讨人喜欢啊 宁悦音问,“醉枫糖出什么事情了?” “芝意爷爷和你姨夫准备把醉枫糖交给疏棠来管理。”南樱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这……”宁悦音下意识地看了许芝意一眼,接着问,“芝意表妹不乐意?” 许芝意本就心情不好,又被这个精明的表姐一眼戳穿了心思,借口道,“我去看看外公外婆。” 说完,便转身朝着厅外快步走去。 许芝意走后,宁悦音拉着南樱到沙发坐下。 “小姨,您该不会是打算把许氏和醉枫糖都留给芝意吧?” “不然呢,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南樱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疏棠虽然是我亲生的,但是我跟她真没什么感情。” “小姨,你好像很不喜欢疏棠表妹?” 南樱眼神冷漠,带了偏见,“她在温家那样的家庭环境里耳濡目染了十几年,她的心思绝对不单纯,这样的人我怎么喜欢的起来。” 宁悦音挑了挑眉,“疏棠表妹回家这些年,有表现出什么恶毒习性了?” “她跟芝意争宠。” “啊?”宁悦音无语了一阵,直言道,“这算什么,如果我是疏棠,你猜我会怎么做?” “怎么做?” “我会把芝意从这个家里赶出去,让她一无所有。” 南樱愣住,“悦音,你在说什么?” 宁悦音凭着本能直觉,从小就不喜欢许芝意这个表妹。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更是一眼看透了许芝意的伪装面目。 心机绿茶一个。 不管是许家还是宁家,就没有出现过这类表里不一的人。 她和哥哥宁鹤轩,是两个极端的人,哥哥好的坦坦荡荡,她坏得坦坦荡荡。 她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个绿茶白莲花。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果是个本分人,知道您的亲女儿回家了,就该乖乖收拾东西滚蛋,而不是等着我来撵她走。”宁悦音说。 “你越说越过分了,当年两家孩子被医院护士弄错了,这本就不是芝意的错,她也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啊?”宁悦音又被她小姨的论调给震惊了一次,是她人在国外待久了,思想脱节了吗,这是什么黑白颠倒的认知啊! “小姨,被命运捉弄的人,不应该是疏棠表妹吗?如果当年没有那一出,芝意现在拥有的,本应该都是疏棠的。” “我说她有心机,当然不只争宠这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 南樱说,“五年前,疏棠一回家,就瞄准了醉枫糖。她和老爷子私底下整了个赌约出来,现在还真让她得逞了。” “小姨!”宁悦音一脸惊讶,嘴巴微张,“疏棠表妹是您的仇人吗?” “不是。” 宁悦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虽然我不知道疏棠表妹和许爷爷的赌约是什么,但您不觉得她超级有魄力的吗?” “什么有魄力?”南樱不以为然,“明明就是太有心计。” “花瓶是当不了豪门继承人的,更无法在险恶的商场上行走。”宁悦音说,“我可听你们说,棠棠是京大毕业的,她这妥妥高智商,又有计谋和手段,醉枫糖这样的金字招牌,交到她手上,肯定会发扬光大的。” 南樱对宁悦音的态度感到不解,“你都没有见过她,怎么尽替她说好话。” 宁悦音笑了笑,嘴角上扬,“小姨,这不是替她说好话,只是就事论事。您换个角度想,这也说明她目标明确,有野心,并且执行力超强。” 南樱并不认同,“芝意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认真培养出来的,是我认定的继承人,疏棠回来,就是挡了她的路,我不忍心她受委屈。” “您对芝意投入那么多感情,我能理解,但疏棠才是您亲生的,流着您的和姨夫的血。姨夫那边同不同意我不清楚,但外公外婆肯定是不会同意您,把自己的所有资产,全部留给芝意的。” 南樱陷入沉默,宁悦音见小姨有所触动,握住南樱的手,趁热打铁地说,“小姨,您真的应该好好想想,肥水怎么能流到外人田。我记得新闻上看到过一例报道,跟您的情况差不多。那位母亲也是偏心养女,到最后,那家的养女害死了她的亲生女儿,拿到家里全部的财产后,就把自己的养母送养老院里不管不顾了。您猜怎么着,那养母最后被养老院里的护工,给活活打死了!” “芝意不会做这种没有良心的事情,我从来不会有这样的顾虑。”南樱反而劝起宁悦音,“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这都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她宠了芝意二十几年,芝意才不会对她做这种不孝顺的事情。 都说到这地步了,竟然还是劝不动,宁悦音只好转移话题,“小姨,你把疏棠表妹的联系方式发我,我想约她见一见。” 春见坊里,许疏棠接到了宁悦音的电话。 许疏棠对宁家的这位表姐有点印象,听母亲提过,一直在国外,没想到竟然回国了,还主动打电话过来。 “疏棠表妹,我是表姐宁悦音。” “表姐,你回国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许疏棠的语气平静,她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的脸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我想约你见一面,方便吗?”宁悦音开门见山。 “方便。”许疏棠思索片刻,“我最近都在春见坊上班,要不你来春见坊吧,我请你喝茶。” “可以呀,那现在方便吗。”宁悦音问。 许疏棠点头,“方便。” 挂断电话后,许疏棠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姐,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 半小时后,一辆白色布加迪停在了春见坊的门前,车门打开后,宁悦音修长的双腿迈出,摘下墨镜,抬眸看向春见坊的招牌。 正值午后,阳光柔和慵懒。 宁悦音身着白色丝绸长裙,长发盘起,妆容清新淡雅,白皙的肌肤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剔透。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店内,最终落在许疏棠身上。 从女人的眼光来看,许疏棠美极了。 那是一种未经雕琢的自然美,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此刻正带着些许的拘谨和探究。 从男人的眼光来看,更是美极了,哪怕身上只是穿着简单的工作制服,却依旧掩盖不住清新脱俗的气质。 果然,她们南家的美貌基因,还是颇为扎实的。 许芝意再怎么涂脂抹粉,也半分都比不上面前她的,亲亲表妹不施粉黛。 小姨真是不识货啊! 这样一个长得好看,聪明,有野心的女孩,多讨人喜欢啊。 第64章 大冤种 许疏棠也在打量,她在宁悦音的脸上停留,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听方瑶提过,顾沉的初恋叫宁悦音。 当初顾沉答应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仅仅是因为自己与他的初恋,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明明是悦音表姐伤了他的心,受虐的却是她这个无辜可怜又弱小的表妹! “表姐。” 许疏棠看着宁悦音,很肯定地喊了一声。 宁悦音走上前,明媚的笑容带着几分亲切,“疏棠表妹,你长得真漂亮。” 许疏棠嘴角勾起浅笑,从柜台上走下来,“表姐,跟我上楼,楼上有雅座。” 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已经摆好了一些鲜花瓜果。 午后的微风轻轻拂过,花朵摇曳,宁悦音坐下后,轻嗅着花香,“这里布置的,真雅致。” 许疏棠将春见坊的下午茶甜品册子递给她,“悦音表姐,喜欢什么随便点。” 宁悦音接过甜品册子翻看。 一时沉静间,许疏棠寒暄,“表姐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还算不错,见识了不同的风景。”宁悦音微微眯起眼睛,“国外的生活虽然新鲜,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那就是想家了。” “大概是吧。”宁悦音抬眸,“表妹,我来找你之前,见过小姨了。” 许疏棠没有立刻回应,开始清洗起茶具。 宁悦音笑了笑,带着几分好奇,“你和许爷爷当年赌了什么?” 许疏棠手上的动作一顿,“南女士和你说的吗?” “嗯。”宁悦音身体微微前倾,“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许爷爷把醉枫糖提前交到你手上的?” “当年回许家时,爷爷给了我一笔钱,我想着与其闲置不如拿来投资。但考虑到投资毕竟有风险,爷爷见多识广,便去找他替我参谋参谋,后来就有了现在的这家店。” 宁悦音略带惊讶,“这家店是你开的?” “嗯。” “这就是你和你爷爷的赌约?” 许疏棠点头,继续说,“爷爷承诺,只要我把春见坊成功经营起来,他就把醉枫糖交给我来管理。” “原来如此。”宁悦音叹气,“小姨误会你一回家,就盯上了醉枫糖。” 许疏棠陷入了沉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宁悦音看着她,真诚地说,“你们之间有误会,如今我回来了,你有什么委屈,或者是许芝意找你麻烦了,你都可以来和表姐说,表姐替你出头。” 许疏棠微微一愣,“表姐,你信我?” “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不信你,难道要信许芝意?虽说我在外头可能名声不太行,但对家里,可是超级护短的。” 许疏棠心累地叹了口气,“没有用的,这么多年我也想亲近他们,不但没有拉近距离,反而矛盾越来越僵化。” “我们先不聊这个话题了。”宁悦音将做过记号的甜品册递给她,“小表妹,多谢款待。” 许疏棠将甜品册递给刚好路过的小夏,“去准备一下。” “是。”小夏点头接过甜品册,下楼去了。 “悦音表姐,你这次回国,还走吗?” 宁悦音摇头,“不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夏端着甜品上来。 许疏棠取用竹镊,从茶罐中夹出适量的白茶茶饼,放入茶壶中。 宁悦音坐在窗边,从楼上看向外面的街道。 倏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黑色轿车上走下来。 她的心猛地一颤。 说起来,和顾沉已经有五年未见了。 进店里后,顾沉的目光快速扫过店内四周,并未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带着周思绮上了二楼。 二楼楼梯口,看到宁悦音时,顾沉脚步一顿,眸光微沉。 宁悦音也正好朝他看过来。 经年流转,顾沉的眉眼,相较多年前的温和,如今似乎多了几分深沉冷峻。 他身旁的女孩一袭白裙,美丽动人,应该就是要与他联姻的周小姐吧。 许疏棠抬眸,察觉宁悦音目光有异,转头看向楼梯口,微愣住。 好诡异的一幕啊! 这一方小空间里,竟然聚齐了顾沉的初恋白月光,倒霉透顶的前任,以及他目前的现任未婚妻。 许疏棠最先回神,朝他身旁周思绮一笑,“思绮学姐,又见面了。” 周思绮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审视地看了宁悦音一眼,又云淡风轻地移开目光。 她朝着许疏棠走过去,玩笑道,“我一直以为,春见坊只有咖啡。” 许疏棠回笑得温婉,“对外经营时,确实只有咖啡。前段时间旅游,经过天尧古城,那里的白茶品质不错,带了些回来。今天我表姐过来店里,就亲自给她煮茶。” “原来如此。”周思绮说,“原来你们是表姐妹,难怪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位是?”宁悦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声音平静温和,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许疏棠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学学姐,周思绮。” “你好。”宁悦音笑着说,“既然大家都认识,坐一起吧。” 还没有等许疏棠反应过来,顾沉已经在她身侧的座位坐下来了。 许疏棠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抗拒,开口道,“我觉得这张桌子,坐四个人太挤了,换……” 顾沉挑眉,深邃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挺宽敞的,哪里挤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两人座吗?” 周思绮无奈地看了看两人,只好坐在他对面。 比起让顾沉和宁悦音坐一起,让早就对顾沉无意的许疏棠和顾沉坐一侧,她还更放心些。 无故多了两个人,许疏棠只好再多洗两个杯子,放到周思绮和顾沉面前的桌子上。 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出色,琥珀色的茶汤在壶中翻滚,热气冲出壶嘴袅袅升起,茶香弥漫。 顾沉离得近,许疏棠倾身往他面前的杯子满上茶水时,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淡雅清新,却不知道是什么香。 顾沉竟然有一丝恍惚,明明只是一缕香气而已,也能扰乱他的心神。 第65章 你的底线呢 许疏棠说,“你们都尝尝,觉得好喝的话可以带一些回去。” 周思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后问道,“疏棠,你这次是去哪里旅行?” “走了挺多地方的,禹州、天尧、晰云和桐陵都走过。” 许疏棠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相册,将手机递过去,“游玩的时候,还拍了好多照片。” 宁悦音也好奇地,凑过来和周思绮一起看。 周思绮滑动照片的时候,看到许疏棠拍了很多张自拍照。 有站在古城门前的,也有在花海中,或是在江河湖畔。 每张都很动人。 “这么多漂亮的照片,怎么没有见你在朋友圈发过?” “有啊,我分享了挺多在朋友圈的。” 顾沉的目光朝手机屏幕瞥过去,不怪周思绮有疑惑,他也确实没有在她的朋友圈,看到过这些自拍的照片。 “难不成你屏蔽我了?”周思绮很肯定地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在朋友圈,刷到你晒过自拍照。” “你说的是自拍啊。”许疏棠笑了下,“自拍照确实没怎么发过,也很少拍,这次拍这么多,是因为有特殊情况。” “什么是特殊情况?” 许疏棠想起谢韫礼来,微微低下头,嘴角的笑容依然未减,解释说,“就是有特殊的人,想看一些特殊的照片,让我一定要拍给他看。” 周思绮一脸八卦,瞧着眼前的小学妹,这情状,看来不只是对顾沉毫无留恋,甚至是已经另觅所爱了。 顾沉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幽深的眸底悄然浮上来一层暗色。 他侧眸紧紧地盯着许疏棠,“什么人这么特殊,还要你发特殊的照片给他?” 许疏棠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疏冷中,带着几分得意,“那些自拍都是给我未婚夫看的。” 宁悦音在听到许疏棠有未婚夫的消息后,关心道,“疏棠,你有未婚夫了?” “有啊!”许疏棠点头,“他这人,样貌好,家世好,才识渊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背唐诗三百首。” 顾沉心里像是被人猛灌了一大杯陈醋,酸溜溜的滋味在心底肆意弥漫。 他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那股汹涌而起的异样情绪,“……你竟然说你那个未婚夫样貌好,长得肥头大耳,叫样貌好,你瞎啊!” 许疏棠一愣,“什么肥头大耳,你说谁肥头大耳,你再说一遍!” 她的谢先生明明眉清目秀,颜值爆表好吗! 顾沉斜瞄了许疏棠一眼,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不屑,“不就岳池恒嘛?” 昨晚和岳闻鹏吃饭时,他亲口提过,准备让他儿子和许家联姻。当时他还特意打听清楚了,就是许鸿安的千金。 许家两位千金,许芝意要嫁给韫礼,那许疏棠可不就只能嫁给岳池恒。 许疏棠刚吃的一口蛋糕,差点噎在喉咙里,“岳池恒?”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顾沉,表情丰富极了。 有惊讶,有疑惑。 还有一丝,快要憋不住的好笑。 顾沉这是搞错了吧,明明就是许芝意要和岳家联姻。 “你还说你未婚夫姓谢,京市里姓谢的,根本就没有和你门当户对的。”顾沉说,“难怪当时问你,你未婚夫叫什么的时候,你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长那么丑,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口,就随便编了个姓来忽悠我。” 许疏棠大为震惊,但好像忽然领悟到了方瑶面对顾沉时的心境了。 她心思一转,决定也学学方瑶,故意逗逗顾沉。 “顾总,你可莫要以貌取人。” “岳池恒在外面也有女人,你知道吗?” 许疏棠摇头,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我哪里知道。” “我现在和你说了,你也知道了,赶紧断了吧。” 当初知道他劈腿,分得如此果断,总不至于对岳池恒就能双标吧。 “为什么要分,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在外头拈花惹草不是常态吗,婚后会改好的。”许疏棠悠悠道,“我的事情,顾总还是少操些心吧。” 南女士当初就是这么劝着她和顾沉复合的,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这种倒霉事,竟也让许芝意给沾上了。 顾沉的脸色阴沉下来,乌云密布,“许疏棠,你真不介意他在外头有女人?” 许疏棠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细细品起,“不介意啊,岳池恒就是光明正大地在外面养一窝小三小四小五,就算是月月不重样,我也不介意。” 她胡扯道,“因为我最近顿悟了一番真理,那就是,夫妻之道,不就是睁一眼闭一眼,方能长久吗?” “许疏棠,你的底线呢?” “都说了,我的事情,不劳烦顾总瞎操心,聊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吧。” 周思绮目瞪口呆,对于许疏棠方才那一番言论有些消化不来。 那个在汀岳楼劝她远离渣男的女孩,怎么如今会说出这样一番,令人大开眼界的话来。 宁悦音可不能让疏棠被男人渣了,着急地说道,“明晚我要办一场宴会,你把你未婚夫带过来,我替你看看是人是鬼。” “他真的是人。”许疏棠想到谢韫礼不在京市,有些为难地回道,“不是很巧,他今天出差了,明晚估计回不来,以后有机会,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宁悦音拉着许疏棠的手,一脸关切,“疏棠,不管怎样,你可一定要慎重啊。” 许疏棠点点头,目光坚定,“悦音表姐,你放心吧,我不是傻子。” 这段时间和谢韫礼朝夕相处,她还是很笃定,谢先生婚后会是个特别好的好老公。 周思绮微微侧身,缓声问道,“宁小姐这次回国的原因是什么?” 她想知道,宁悦音是不是为了顾沉回国的。 宁悦音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在顾沉身上短暂停留后,才回道,“不为什么,纯粹是怀念风和日丽的故乡。” 她与顾沉相识于八年前,顾沉追求了她整整三年。 三年后,顾沉告诉她,想要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慕。 她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人,便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两人正式交往。 在答应和顾沉在一起的第二个月,她遇到了林繁,也正是林繁的出现,让她明白了,什么叫作真正的心动。 她冲动地与林繁发生了关系,还正好被顾沉撞见捉奸。 宁悦音想起往事,轻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愧疚。 顾沉当时大概很崩溃。 犯错之后,她其实想过跟他道歉,可过往三年,她早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也习惯了他的卑微,以至于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道歉,更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的这种平衡。 和顾沉不欢而散之后,她就跟着林繁出国了,出国的第三年,林繁和她提出分手。 林繁背叛了她,背叛的理由还非常恶心。 他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他已经腻烦了,想要一张更年轻更新鲜的面孔。 这次回国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在半个月前的澜城时装周秀场内,她无意之间听到林慧芸和周娅荷谈到顾沉的婚事。 兜兜转转,还是顾沉最适合她。 这才是她回国的真正原因。 第66章 未婚夫查岗 顾沉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像是没听到宁悦音的话,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许疏棠慢悠悠地品着自己的茶,目光在对面二人身上扫过。 她总觉得思绮学姐对悦音表姐有些警惕。 正寻思时,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谢先生来电。 她从座位上起来,对顾沉道,“顾总,能不能让过一下,我要去接个电话。” 顾沉让了路,许疏棠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谢韫礼在电话那头温柔地问她,“棠棠,你在店里吗?” “对啊,正在上班。”许疏棠的声音带着些许轻快,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 “其实我……”男人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说。 许疏棠疑惑地问他,“怎么啦?” “我想查岗,可以吗?” 许疏棠一脸懵,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那你需要我怎么证明,我自己正在勤奋地上班?” “你现在和顾沉在一起?” 许疏棠四顾,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顾沉也在春见坊?” “他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你入镜了。” “我入镜了?”许疏棠震惊得眼睛瞪得圆圆的,“他什么时候偷拍的,太过分了!” “只是一截衣袖,脸没有拍到。” “一截袖子,你就能把我认出来?” “嗯。” “……”许疏棠反应过来,同他解释,“他和思绮学姐一起来的,我在店里接待悦音表姐,是悦音表姐提议的拼桌。” “抱歉。” “没关系,你有查岗的权利。”许疏棠明媚笑了笑,“等你出差结束,我们一起煮茶赏月,如何?” 谢韫礼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不想再吟诗作对了。” “那你想做什么?” 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透过电话传来。 谢韫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问,“你有没有想我?” “有,中午的时候,刚想过。” “想什么?”他追问。 “想着你出门在外,合作伙伴有没有安排漂亮的小姐姐招待你。” “有。” “真有啊!”许疏棠大惊失色,“难怪我眼皮一直跳。” “所以,你也随时可以查我的岗,了解我的行踪,这样就能知道我有没有背着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许疏棠听出来了,刚才是骗她的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漂亮的小姐姐。 “好啊,我可是真的会查的。” “嗯。” 许疏棠挂断电话,转身时,却正好看到顾沉朝她走过来。 “岳池恒有什么好的,明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白月光,前任,现任,现在全聚一起了,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顾沉挑眉,“你们不是相处的挺融洽的,都把我当空气。” 许疏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眼神中带着审视,“顾沉,你该不会打算和我表姐在一起吧?” “为什么这样认为,你不想我和宁悦音旧情复燃?”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答应我的表白,但又动不动对我发脾气,态度极其恶劣……” “疏棠,都过去了,我不会再对你那样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许疏棠看着他,“今天见了悦音表姐,我就明白了,是因为我长得像表姐,表姐是你的初恋,你对她念念不忘,却又恨她背叛你。” “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和宁悦音长得像,我才答应和你交往,可是,后来性质就变了。” “顾沉,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是也好,不是也好,我不在意。” 许疏棠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让顾沉的心猛地一沉,眼底一片黯然,“你不在意?” “是,我不在意。”许疏棠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说这件事情,是因为感觉到,你至少在和我交往的时候,还没有忘怀悦音表姐,并试图寻找她的替代品。” 只要他还没有忘怀悦音表姐,那他过往的每一任女友,包括现任周思绮,都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被女人背叛,生出恨意来,认为这世间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便报复在其他女人身上,寻求痛快。 看来思绮学姐也逃不过被渣的命运了。 许疏棠叹出一口气,不再看顾沉,转身回到座位上。 * 隔日傍晚。 澜洲酒店,巨大的落地窗透出璀璨灯光。 宴客厅里,更是一片奢华景象。 许疏棠一袭简约的深蓝色晚礼服,丝绸质地,裙摆处镶嵌着细碎水晶,脸上略施粉黛。 宁悦音正巧与人寒暄完,一转头便瞧见许疏棠从入口处走进来。她朝许疏棠挥着手,“疏棠,快过来这边!” 许疏棠闻声走近,浅笑道,“悦音表姐,晚上好。” 宁悦音身旁的宁鹤轩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兜里,身形挺拔,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英俊潇洒。他向许疏棠微微点头,眼中透着温和,“表妹,好久不见。” “表哥,好久不见。” 对于这个表哥,许疏棠平时接触甚少,关系自然算不上亲近。 正叙着话,她的目光突然定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表哥表姐,我好像看到熟人了,先失陪一下。”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脚步匆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鹤轩见状,不解地看向宁悦音,“这是怎么回事,疏棠怎么一见到姨妈姨夫,就像见了鬼似的躲开?” 宁悦音轻轻叹了口气,“疏棠最近和姨夫姨妈闹了很大的矛盾,都没住在家里了,到现在这隔阂还没消除。” “因为什么闹这么僵?” “还能因为什么,姨妈姨夫都偏心芝意,对疏棠不闻不顾,而且看姨妈的意思,是想把许氏交给芝意。” “悦音,今晚疏棠有没有过来?”许鸿安问完,目光地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 “刚才还说话呢,这会儿遇见熟人,找熟人说话去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顾沉一进来宴客厅,并未看见许疏棠的身影,只好先过去和宁家兄妹打声招呼。 “叔叔阿姨,晚上好。”顾沉对许鸿安和南樱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宁悦音看着顾沉,疑惑地问,“今晚怎么没有带着周小姐一起过来,我记得邀请了她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 顾沉神色平静,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波澜。 第67章 棠棠,你在掏什么 宁悦音惊诧之余,心里也生出几丝希望。 这分手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她才刚回来,顾沉就刚好和周思绮分手。 看来今晚得主动一点。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聊聊。” 顾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宁小姐带路吧。” 许疏棠穿过人群,找了个没有人的沙发坐了下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果酒,手指握着高脚杯,轻轻地晃动之后,抿了一口。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 手机在她的手心里,震动了一下。 许疏棠低头看屏幕,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礼礼:【亲爱的,我已经到机场了。】 她急忙放下酒杯,回复他:【我今晚来参加表姐的归国宴了。】 礼礼:【宁悦音?】 许疏棠举起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了张自己和宴客厅的合照给他。 顾沉正好从旁边经过,意外地进入了镜头内。 许疏棠发出照片后,盯着照片看了两秒,立即将照片撤回,重新拍了一张发过去。 她又盯着照片看,又再次撤回。 这回顾沉虽然不在镜头内,但换成许芝意这个讨厌鬼入镜了。 在许疏棠决定重拍的时候,许鸿安过来和她说话。 “疏棠,跟我们回家吧。” 许疏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我不想回去。” 南樱:“你现在住哪里?” 许疏棠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夜幕沉沉,繁星点点。 许疏棠独自站在三楼的走廊。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谢韫礼的消息弹了出来: 【棠棠,你怎么把照片撤回去了?】 许疏棠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回复:【之前两张拍得不好。】 棠棠撤回的两次照片,谢韫礼都已经看到了。 第一张里面有顾沉入镜,第二张里面有许芝意。 他心里也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就没有再多问。 礼礼:【酒会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糖糖:【十点,不见不散。】 手机息屏后,许疏棠欣赏起夜色,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二楼走廊上。 宁悦音身着一条白色修身礼裙,手中拿着一只罗梵蝴蝶表,走到顾沉面前,将表递给他,柔声说道,“这是特意为你补的生日礼物。” 顾沉面容冷峻,眼神在触及表的瞬间,有一丝极淡的讶异闪过。 宁悦音手上这只表的款式,竟然与之前许疏棠送他的那只,是同一款。 不过,他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便神色淡淡收下了,随手放进西装口袋。 宁悦音轻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他,“你为什么和周思绮分手?” 顾沉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她,目光冷得像冰,声音也毫无温度,“这与宁小姐有什么关系?我的感情生活,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过问。” “对不起。”宁悦音愧疚地望着顾沉,“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就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了。” “我为了你,疯了五年,你知不知道?”顾沉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以为我会一直疯下去的。” 可是自从昨天下午在春见坊,再见到面前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的疯病好像痊愈了。 曾经以为的刻骨铭心,如今面对她时,已经心如止水。 顾沉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宁悦音,语气冷淡,“你现在单身?” 宁悦音点头。 他突然上前一步,揽住她纤细的腰,宁悦音毫无防备,瞬间向前扑去。 顾沉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起先只是轻触,带着几分试探。 吻逐渐加深。 宁悦音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和不知所措,双手下意识地抵在顾沉的胸膛。 可随着顾沉的吻越来越温柔缠绵,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发软,双手也不再抗拒,环上了顾沉的脖颈,回应着他。 顾沉却在她开始主动时,忽然放开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漠,“没意思。” 宁悦音一懵,音语不成声,“顾沉,你说什么?” “毕竟是我的初恋,怎么能没吻过呢?”顾沉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刺破宁悦音所有的骄傲,“结果,不过是无味又寡淡。” 顾沉转身,走到走廊转角,停下脚步,抬起手臂,手表脱离他的指尖,向下坠落。 宁悦音追过来,整个人直接愣住。 顾沉听到脚步声,侧眸看着宁悦音,两人对视了一秒,他解脱地笑出声来,“我吻你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宁悦音,你终于什么都不是了。” 离去的脚步声停歇,宁悦音压抑着情绪,原地站了很久,才转过身,痛苦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 许疏棠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而下,猫猫祟祟地走到顾沉丢表的垃圾桶旁,眼睛盯着那散发着异味的垃圾桶,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正当她屏住鼻息,把手伸进垃圾桶翻找手表时,顾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发出幽灵般的声音。 “棠棠,你~在~掏~什~么~” 这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许疏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深度怀疑,顾沉就是故意发出这种声音来吓人的! 宁悦音原本靠在栏杆处黯然神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拉回现实,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快速回身,朝垃圾桶的方向望过来。 一瞬间,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似乎弥漫开来。 许疏棠尴尬地瞅瞅宁悦音,又尴尬地瞅瞅顾沉,不知该如何是好。 “棠棠,你在干嘛?” “拾荒。” 宁悦音大概猜到了,轻轻叹了口气,“你想要,我可以送一支给你,被丢掉的东西就不要捡起来了。” “手表是无辜的,三十万啊,我在许氏拼死拼活工作一年加上奖金,才买得起这样一只表。”许疏棠吸了吸鼻子,差点因为垃圾桶的异味呕出来,“我不是自己要用,只是想着转手应该还能换不少钱,反正买二手的买家,又不知道这只表被丢进垃圾桶过。” 顾沉:“万恶的资本家!” 宁悦音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纵容,“既然你要转手,要不要外面的大盒子和发票,这样比较好出手?” 许疏棠摇头,“大盒子我有,发票我也有。” “你怎么会有?” “我也买过这支表送给前任,也是被前任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可事后我后悔了好久,觉得应该把表捡回来,毕竟表是无辜的。感情没了,总不能让钱也跟着打水漂呀。” 第68章 我未婚夫,会吃醋的 许疏棠加快效率,忍着不适,再次把手伸进垃圾桶里。 被人盯梢,大庭广众,这种事情,作为未来的谢太太,必须速战速决! 宁悦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替她照着,“这样能看得到吗?” “啊!”许疏棠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我是捏到什么东西了吗,好恶心啊,黏糊糊的。” 她迅速把手伸出来,低头看了一眼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竟然是一只死老鼠! 宁悦音捂住嘴巴,顾沉扭过头,一脸嫌恶,三个人同时呕了出来。 顾沉眉头紧蹙,“还不扔掉,你抓着它干嘛,也准备转二手市场吗?” 许疏棠手忙脚乱地甩掉那只死老鼠,结果刚好丢到顾沉脚底下,顾沉吓得后退一步,严重怀疑她是在报复。 “朝我身上丢死老鼠,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许疏棠再也不敢贸然伸手进去,现在手上好像还能感受到那种恶心的触感。 最后还是顾沉强忍着恶心,闭着眼睛把手伸进垃圾桶,一通乱翻,帮她把手表捡了起来。 作为洁癖重度患者的宁悦音,此刻完全都顾不上伤感了。 “你们赶紧去洗手消毒,快点!” 三人一同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 顾沉和许疏棠洗手的时候,宁悦音吩咐的人送来了酒精喷雾。 “手都伸出来。” 两人听话地伸出双手,并排站好。 宁悦音拿着酒精喷雾,对着两人手上和手臂上仔细地喷着,最后除了脸,全身上下都没有逃过酒精的洗礼。 消完毒,许疏棠带着表准备离去,顾沉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她的脚步。 宁悦音却叫住了他,几许无奈,“顾沉,我知道我曾经做错了很多,但我这次回来,是真的想要弥补。” 顾沉身形一顿,转身看向她,眼底一片冷漠,“迟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不再理会宁悦音,朝着许疏棠离开的方向追去。 找到人的时候,许疏棠独自一人坐在珊瑚河畔,蓝楹树下的石椅上。 路灯的光柔和地落下,她低垂着头,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费尽波折才捡回的蝴蝶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风悠悠拂过,蓝楹树轻轻摇曳,蓝紫色的花瓣星星点点地飘落。 顾沉迈着步子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棠棠。” 许疏棠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一会儿,眉头蹙起,“你对得起思绮学姐吗?” 顾沉愣了一下,“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我在三楼看到你亲了悦音表姐,你都做了对不起思绮学姐的事,还不承认。” “今晚我谁也没有对不起,如果说有,也不是她,我已经和周思绮分手了。” “你说什么?” “至于你表姐,她情愿,我也情愿,不涉及什么底线问题。”顾沉解释道,“我没有再做劈腿的事情,以后都不会了,你……” 男人说到一半,发现许疏棠竟然在发呆。 “棠棠,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许疏棠这才回神看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顾沉再次重复,“我说,以后都会约束好自己……” “加上周思绮在内的十任女友,你的劈腿概率百分之九十。”许疏棠嗤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鬼才信你会改邪归正。” “你算错了,到目前为止是十一任女友,概率是81.81%。” “有什么区别吗!” “只是出于严谨的角度考虑。”顾沉蹙着眉说。 许疏棠烦躁地拂掉裙子上的蓝楹花瓣,“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打扰我的清静,别在我眼前晃悠,行不行,行不行!” 她的声音惊起了几只栖息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对了,不要叫我棠棠,我未婚夫,会吃醋的。” 顾沉叹了一口气,从西服的内袋里取出一条丝巾,展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朵粉色的玫瑰花。 “之前送你的不喜欢,你看看,这条你喜欢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许疏棠看都没看,站起身来,“我未婚夫送的比你这个好看多了,我和他很快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宴客厅里依旧热闹非常。 “疏棠。”宁悦音在楼梯上喊了她一声,随后优雅地走过来。 “顾沉是不是在追求你?” 许疏棠诧异,“表姐你怎么知道?” 宁悦音的目光落在许疏棠的脸上,“我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到了顾沉和你在湖畔说话,他还送东西给你。” 许疏棠了然,解释道,“不是在追求,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式?” “不久前,我和顾沉交往过,但在我们刚交往一个月的时候,就他生日那天,被我发现脚踏两条船,就和他分手了。” “所以顾沉刚才是想找你复合?” “看样子是的,不然也不会想送东西给我。”许疏棠抬眸,看着宁悦音,“我跟他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了。” 宁悦音一时无话,许疏棠说,“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家亲爱的,说要过来接我。” “嗯。”宁悦音点头,握住许疏棠的手,“你真不打算回家了么,回去和许芝意争一争啊。” “表姐,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我,我不想再回去受气了。”许疏棠笑了笑,“爷爷疼我,把醉枫糖交给我管理了,我看不上许氏那三瓜两枣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没什么好劝的。”宁悦音叹了口气,“之前赔偿嘉嘉五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是担心许氏交到许芝意手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姨妈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最坏的结果他们也应该能承受。他们的事情,再与我无关了。”她朝宁悦音摆摆手,“那我先走啦,表姐再见,有空可以来春见坊,喜欢吃什么,随便拿。” “嗯。” 许疏棠和宁悦音告别,转身朝酒店出口走去。 酒店外夜色如墨,点点繁星闪烁在浩瀚的夜空。 台阶两侧的路灯散发着温暖的光,将路面照得影影绰绰,远处的建筑物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神秘宁静。 谢韫礼的电话打了过来,许疏棠接起,温柔地问他,“韫礼,你肚子饿不饿?” “是有一点。” “那要不要出来吃夜宵,我请客。” “好。” “那你问问小姝,如果她想出门的话,带她一起过来。” “嗯。” 第69章 我的未婚妻 顾沉和许疏棠在湖边分别后,回到车上,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到群里。 【谁有空出来喝酒?】 很快,群里有了回应。 徐霁枫:【韫礼回来了没有?】 谢韫礼:【刚回来。】 徐霁枫:【正好出来喝酒。】 谢韫礼:【你们聚就好,我有约了。】 徐霁枫忍不住吐槽:【什么时候才能不秀恩爱?】 谢韫礼:【就秀,我晚上要出门约会。】 顾沉没再理会群里的消息,启动车子,朝隐山开去。 夜幕笼罩下的繁华都市,璀璨的灯光交织成一片绚丽的景色。 迈巴赫从云园出发,经过半小时的行驶,停稳在鹭洲酒店的台阶下。 做为京市地标之一的鹭洲酒店,灯光从一扇扇窗户中透出,将整座建筑映照得金碧辉煌。 车门缓缓打开,谢韫礼迈出长腿,从车上下来。 他微微侧身,依靠在车身旁,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口。 大约五分钟后,他的视野之内,终于出现了一道久违的美丽身影。 许疏棠提着深蓝色星空晚礼服的裙摆,拾级而下,在谢韫礼面前停下。 她仰头,眼眸凝望着他。 路灯洒下柔和的光线,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周围的喧嚣声似乎渐渐远去,许疏棠忽然回想起方才,在洗手间补妆时,宁悦音的那一番提醒。 “也许,你对顾沉的情,并不是爱,更不是心动。” “那是什么?” “他是你对这个世界绝望时,感受到的最浓烈的一抹善意。”宁悦音对她说,“你只是被这样的善意感动到了。如果当时是一个女孩子将你从冷冰冰的溪水中救起,你也会对她一见倾心,一往情深吗?” 也许悦音表姐的话,是对的。 当时的她早就万念俱灰,是顾沉这个陌生人救了她,还劝她积极地活下去。 恰恰就是他所给予的这一抹最浓烈的善意,成了她活下去的动力,被她一直铭记于心,经年难忘。 回到许家后,面对爸妈的漠视和偏心,她越发觉得,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善意,是何其珍贵。 她迫切地想找到他。 在这个念头生出后不久,她也确实找到了他,刚好也是在这鹭洲酒店的宴客厅里,她再次遇到了顾沉。 那天晚上,她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他。 在一个想谈恋爱,也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又有了那样足以证明他品性的前缘。 当时她认为,自己一定是爱上他了。 这五年,她对这样的认知,一直深信不疑。 方才在洗手间,宁悦音还说,“如果你真的爱过他,而且还爱了他五年,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我从你看顾沉的眼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我们分手了啊,分手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和我交往的时候劈腿,我对他很失望,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爱他。” “那你因为和他分手,难受了多久才走出来的?” “分的时候很难受,过了一晚上,好像就释然了。” “那你有特别恨他,或者特别恨那个与他狼狈为奸的女人吗?” “没有。” 宁悦音无语地看着她,“你连最基本的占有欲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爱情,让你刻骨铭心的,分明只是那份救命之恩。” 也许宁悦音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反而要比她这个局中人更明白。 感动,有别于爱慕。 这种感动没有成功酝酿出爱慕之情。 今晚在珊瑚河畔偶遇顾沉,看得出来,他想挽回,可于她而言,并没有过要再和他复合的想法。 不只没有复合的想法,顾沉想送首饰珠宝给她,她也没有为此感到分毫欣喜。 至于谢韫礼,则十分不同。 她会因为他送首饰给她,开心整整一天。 会在他出现时,目光越来越长久地被他吸引。 也会想着多和他相处聊天,向他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是。 这是爱慕? 还是依旧只是出于感动而生的好感。 他虽然不像顾沉那样曾经救过她一命,却也刚好出现在她再次陷入困境的时候,独独对她偏心护短。 “发什么呆呢?”谢韫礼在她的耳边轻笑,“来接你之前,我只是把头发修短了一些,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这个男人真是越说越夸张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许疏棠唇角微微勾起,莞尔一笑,“当然认得出来,你可是我的……” “你的什么?” “我的未婚夫。” 她对他的定位,不知不觉间,从合适的相亲对象,到男朋友,再到现在的未婚夫,一切都适应得特别良好。 这是不是也是悦音表姐口中所谓的,占有欲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 他只会属于她一个人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捆绑得越来越深。 一句我的未婚夫话落,许疏棠的手上忽然被塞了一把糖果。 她低头一看,“这是?” 谢韫礼:“你的未婚夫上午顺道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宴,想着不能空手而归,便专门带了一把喜糖回来给他的未婚妻。” “原来……”许疏棠故意说到一半不说了,等着他来问。 “原来什么?” “原来你出门在外,也有想我。” “你呢?” “我也有想你啊。”她也从包里抓出一把糖果来,放到他手心,“你的未婚妻今晚来参加宴会,想着不能空手而归,便专门抓了一把礼糖带回给她嗜甜的未婚夫。” 谢韫礼低笑,“很快,我就不止是你的未婚夫,而是你的……” “嗯?”她笑着问他,“你是我的什么?” “你的老公。”谢韫礼低头问她,“你要反悔吗?” “不反悔。”许疏棠摇摇头。 感动也好,爱慕也好,何必分得那么清,在决定和谢韫礼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心要对他一心一意了。 殊途同归,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第70章 放心,有分寸 “你有什么建议吗?”谢韫礼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望向身边的人。 “嘉禾和她老公经常去学府路那边的夜市吃烤鱼,我们要不要去试试看?”许疏棠在经过一番思索后说道。 “好。” 回到车上。 谢韫姝从副驾驶室回头,目光在谢韫礼和许疏棠身上停留许久,略带惊讶地确认,“你们俩穿成这样,确定要去吃烤鱼?” 还是在夜市里吃烤鱼。 很格格不入的啊! 许疏棠嘴角上扬,笑道,“不行吗?” 谢韫礼一副妇唱夫随模样,应和道,“不行吗?” 谢韫姝耸耸肩,“当然可以,如果你们不介意接受别人探究的目光的话。” 姚叔启动车子,向着学府路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划过,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霓虹灯下的都市与白昼无异。 谢韫礼低垂着眼眸,牵起许疏棠的手,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手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被触碰的手心处迅速蔓延进微颤的心尖。 过了一会儿,谢韫礼抬起头,看向许疏棠绯红的脸颊,“今晚参加宴会,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 许疏棠摇了摇头,“不想社交,吃了点东西,就出去躲清静了。” “这次不巧,以后有不得不出席的宴会,我陪你一起去。” 许疏棠点头。 今晚的宴会不属于不得不出席的范畴,再加上宁悦音本就邀请得突然,并无必要让谢韫礼为了回来参加宴会,而打断原本的行程计划。 夜市的街道,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三人走进生意火爆的烤鱼店时,店员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后,立即热情地招呼过来。 “现在店里客人太多了,实在没有单独的座位,几位要不要和别人拼个桌?” 见谢韫礼点头,店员便带着他们朝里头的一处四人座走去。 只当他们走近那处座位时,谢韫姝全身都僵住了。 陆淮野怎么会在这里? “陆总,别来无恙。”谢韫礼认出他,客气地寒暄了一句。 “别来无恙。”店里实在拥挤嘈杂,陆淮野说,“你们先点单,带你们换个地儿,等这边做好了,端过去。” 在店家的推荐下,他们点了几道招牌菜,三人便由陆淮野引路,上了隔壁馆子的二楼包厢。 许疏棠好奇地问,“这馆子的老板不会介意吗?” 两家店挨地近,主打的招牌又都是烤鱼,明显是竞争对手。现在这家店冷冷清清,都没什么客人,老板要是看到他们这样做,肯定很不爽。 陆淮野浅浅一笑,淡淡地说,“这馆子是我的。” “原来如此。”许疏棠又好奇,“那你为什么不吃自己家的馆子,要去隔壁吃烤鱼?” 此时,他们正站在楼梯口。 陆淮野微微侧身,看着谢家两兄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你们平时,也要回答她这么多问题吗?” “她问的这些,也正是我想问的,有什么问题?”谢韫礼说。 陆淮野一时语塞:“……” “你要是敢嫌我嫂嫂话痨,可能会挨揍。”一直沉默的谢韫姝,在此时终于开口护短。 陆淮野一脸茫然,“你嫂嫂?” 谢韫姝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下巴,“对啊,不然你以为她是谁?” “我以为她只是你的朋友。” “我朋友怎么啦,就算只是我朋友,你嫌我朋友是个好奇宝宝,我也会揍你的。”谢韫姝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没有嫌弃,就是觉得她问的问题,有点幼稚。”陆淮野无奈地转身,“走吧,上楼。” “我们先走一步。”谢韫礼果断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去哪里?” “我们不跟成熟的人一起吃饭喝酒。” 陆淮野无语地盯着谢韫礼,半晌后颇为无语地说,“看不出来,你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小姝,棠棠,我们……”谢韫礼刚要继续说些什么,陆淮野就妥协了,“因为我自己的馆子做的烤鱼不好吃,这个回答,可以了吧?” “原来如此。”许疏棠牵过谢韫礼的手,“走吧,上楼。” 既然换了地儿,陆淮野顺道点了几瓶酒。 许疏棠坐在谢韫礼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拿起酒瓶,将醇香的酒液倒入杯中。 两个男人聊着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当谢韫礼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时,许疏棠的目光也跟随着,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咽下那一口美酒。 “将来我找老婆,也要找一个这样眼里心里都是我的人。”陆淮野忽然岔开话题。 谢韫礼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看向许疏棠,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今晚看着心情不错,话也多了,偏偏不巧遇到一个只会扫兴的陆淮野,竟然敢嫌弃她问的问题幼稚。 “是不是想喝?” “我觉得你的酒,肯定比我的啤酒好喝。”许疏棠笑着回答,眼神清澈明亮,目光仍停留在他手中的酒杯上。 明明都是喝酒,谢韫礼和陆淮野喝的酒,酒香格外诱人。 谢韫礼将自己手中的半杯酒递过去给她,“你先尝尝,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倒。” 许疏棠毫不犹豫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回味后,点评道,“这酒,还挺好喝的。” “真好喝吗?”一旁的谢韫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伸手去够酒瓶子,却被陆淮野中途阻止,“这酒度数高,你确定要喝?” 此时,谢韫礼拿起许疏棠面前的酒杯,喝了她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啤酒,给她重新斟满小半杯酒。 许疏棠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神情满足。 “我很确定我要喝。”谢韫姝彻底心痒,无视陆淮野的提醒,给自己倒酒,迫不及待地尝了小半口,“这酒好香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好东西自己喝,却打发我和棠棠喝啤酒。” 陆淮野不慌不忙地往自己杯里满酒,随后端起来,与谢韫礼碰了下杯子,“我已经开始替你感到头疼了。” 送一个回去就已经够呛,现在要送两个了。 “头疼什么?” “停车场离这里可是有一段路,等会儿全醉倒了,你怎么送回去?” 谢韫礼轻笑一声,“就当锻炼身体了,我和你不一样,只要无伤大雅,扫兴的事情就尽量不做。” 许疏棠拍拍谢韫礼的手臂,顶着一张已有几分薄红的脸,说着让他宽心的话,“放心,我不会醉的,有分寸。” “好。” 陆淮野再倒酒,举起酒杯,对着许疏棠轻笑出声,“刚才多有唐突,嫂子勿怪。” 许疏棠听到这称呼,微微一顿,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端起酒杯要回敬,“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你喊错了。”谢韫礼不紧不慢地纠正。 陆淮野微微挑眉,“哪里喊错了?” “学长,你年纪比我大。”谢韫礼悠悠开口。 陆淮野:“……” 他是不是还在记仇,开始年龄攻击了,幼不幼稚? 谢韫姝凝思了片刻,“陆总好像确实喊错了,应该喊弟妹。” 第71章 要是能吃糖,谁想喝醋 陆淮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随性的笑,好脾气地改口道,“弟妹,我敬你。” 几轮碰杯之后,谢韫礼神色从容道,“说来,恭喜你成为陆氏的话事人。” 陆淮野眉梢轻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希望我们两家今后,有合作的契机。” 许疏棠静静听着他们交谈,秀眉微蹙,心底涌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这两人既是校友,按理说应当熟稔亲密,怎么瞧着,这么客气疏离。 云间集团和陆氏,莫非存在什么过节? 听着听着,许疏棠的眼皮开始有些沉重,困意竟不知不觉地袭来。 这酒怎么这么快上头啊! 陆淮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淡笑道,“你瞧,醉了一个。” 果然下一秒,许疏棠身体前倾,在脑袋砸向桌面之前,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 “砰”的一声闷响,谢韫姝也趴倒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 谢韫礼顿时两眼一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陆淮野,“我先送疏棠回车上,你帮我看着点小姝。” 许疏棠只觉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紧接着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被人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她下意识地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无比熟悉的脸庞,低语道,“谢韫礼。” 谢韫礼抱着许疏棠,下了楼梯,从馆子里走了出来。 许疏棠被抱在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男人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声。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谢韫礼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女孩,“今晚怎么这么开心?” 不只话多了,人也活泼了不少,喝酒的时候,还知道用目光调戏他。 许疏棠听了他的话,微微扬着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甜美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很开心。” 嗓音带着几分醉意,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谢韫礼带着一丝探询,淡淡地开口,“棠棠,你在因为谁开心。” “为谁开心?”许疏棠一时陷入了沉默。 今晚确实心情很好,但好像是在见到谢韫礼之后才变好的。 宁悦音的宴会上,那一家三口都来了。 她看着他们为许芝意架桥铺路,广搭人脉,心情多少还是有些烦闷。 可那些原本萦绕在心头的阴霾,在酒店外的台阶下见到谢韫礼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 “你今晚,是不是见到顾沉了?” “对啊,我今晚在宴会上看到顾沉了。” 许疏棠如实回答,眼神清澈坦荡,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在担心,她和顾沉还有交集? “那你是不是因为见到他,才……” 谢韫礼的话还没有说完,许疏棠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如果谢韫礼知道自己对顾沉的感情,不是爱情,他是不是会更安心一些。 许疏棠眉眼弯弯,因醉酒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缓缓地开口,“韫礼,我弄清楚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之前对顾沉的感情,不是情情爱爱。” 谢韫礼原本沉稳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不是情情爱爱,那是什么?” “这五年,我一直以为初见他的那一刻,我对他是爱慕。”许疏棠顿了一下,“但其实不是的,那是一种比爱情要更贵重的东西。” 是他的善意,在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 顾沉当时不止救了她,还给她留了纸条。 纸条上的留言,不止劝她活下去,还让她务必在医院里等他回来。 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困难,都会帮忙解决。 在当时,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身边没有人能强大到解救她脱离困境,但是纸条上的话,让她有了渺茫的希望。 男人的身影在月光的勾勒下,修长挺拔,周身却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比爱情更贵重的东西,是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不解。 许疏棠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溪水冰凉刺骨,可是他的出现,就像黑夜结束时出现的那一道红日,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空气和温度。” 顾沉渣归渣,她已经扔死老鼠报复回去了。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救命活命的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 谢韫礼深呼吸,神色不明,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人离开了空气和温度,还能活下去么? 也许她根本离不开顾沉。 顾沉是伤害了她,她选择远离,但她的心,根本就没有远离。 许疏棠打了酒嗝,抓住他的领带,张了张嘴。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强烈,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一团厚重的云雾包裹着,思维也变得迟缓模糊。 她刚刚是要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 许疏棠又扯了一下他的领带,“韫礼,我可能爱上你了。” 谢韫礼蹙眉,“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一个词是听得懂的。 许疏棠又重复了一遍,“韫礼,我喜欢你。” “这是哪国语言,我听不懂。” “不是哪国语言,这是桐溪方言。” “是什么意思?”他问。 “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XX,XXXX=顾沉,我喜欢你≠谢韫礼,我喜欢你。 谢韫礼成功翻译之后,更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之前都是哄我的,现在酒后吐真言了。” 许疏棠眉头轻轻皱起,带着疑惑的神色望向他,“你不开心?” 男人敛去神色,没有回答。 许疏棠看的出来,他就是不开心,伸手扯了扯谢韫礼的衣领,“为什么不开心?” 今晚虽然见了顾沉,但她现在都如实解释清楚了,她对顾沉不是爱情,谢韫礼不应该不开心啊。 更重要的是,她表白了。 面对她的表白,他竟然不开心。 “我不开心,是因为你食言了。”谢韫礼说。 她明明保证过,对顾沉断情绝爱了,要往前看,要他安心,现在却说顾沉是她的空气和温度,这难道不是食言? 当着未婚夫的面表白前男友,这是什么杀人诛心的行径。 “我怎么食言了?”许疏棠一头雾水,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可醉酒的大脑却无法清晰地思考。 “我究竟食言什么了,我哪里食言了,你说清楚。” 谢韫礼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有些无奈,“没什么,反正我喝醋都喝习惯了,就算要喝一辈子,我也不会放你走。” “醋?”她又扯了一下他的领带,“醋好不好喝?” “要是能吃糖,谁想喝醋。”谢韫礼很有怨念地抱怨起来。 第72章 狐狸精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停车场,姚叔提前打开车门候着。 谢韫礼弯下腰,将许疏棠放进车里,随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姚叔,麻烦您看好她,我很快回来。” 包厢里,谢韫礼去而复返,陆淮野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谢韫礼走到谢韫姝身旁,弯腰将人抱了起来,稳步往楼下走去。 与陆淮野一同前往停车场的途中,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传来一句梦呓般的低语。 “陆淮野,我喜欢你。” 谢韫礼突然停住脚步,低头看她,满脸的惊诧,“小姝,你说什么?” 谢韫姝抓着谢韫礼的衣领,提高了音量,“我说,陆淮野,我喜欢你。” 谢韫礼蹙眉,追问,“为什么喜欢陆淮野?” “一见钟情。” “什么时候喜欢的?” “很久很久了。” 谢韫礼抬起眼眸,眼刀扫过身侧的陆淮野,“你们什么时候有交集的?” 愣住的陆淮野,默了片刻,如实交待,“没有交集。” “今晚小姝的话,你就当作没有听到。”谢韫礼一脸严肃然,“她要是真跨出那一步,我希望你能拒绝她。” “她有恋爱的自由,你不该干涉她。” 谢韫礼眼底闪过一丝恼怒神色,“就凭你说这句话,你也不值得她喜欢。” 自由永远都是相对的。 小姝是有恋爱自由,但若是明知道对方不是良配,他作为她的哥哥却不阻止,还配做她的家人。 “谢韫礼,我这话哪里不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她和你在一起,会受伤,你要是有自知之明,有良心,就应该主动远离她,而不是在这劝我给她恋爱的自由。” 谢韫礼回到车旁,将谢韫姝放进车里,合上车门后,看向陆淮野,“你最好记着我今天的话。” 陆淮野很是无奈,“韫礼,你能不能,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们今晚不是聊的好好的吗?” 谢韫礼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他的性取向问题,小姝应该是安全的。 但看陆淮野今晚这套近乎的态度,怎么感觉危险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师弟,我们抱一下。” “什么?”谢韫礼立即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冷声警告,“陆淮野,我喜欢女人。” “我知道啊,你说这个干什么?”陆淮野再度走近一步,“师弟,我们拥抱一下吧。” 一抱泯恩仇,这样他才好去追求小姝。 “大可不必,太可怕了。”谢韫礼一想到陆淮野的那些传闻,就像躲瘟神一样避开他,抬步转回副驾驶室,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姚叔观察谢韫礼,小心翼翼地关心道,“少爷心情不好。” 谢韫礼转头看向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的眼中闪烁。 “怎么可能心情好。” 棠棠对顾沉旧情难忘,小姝对陆淮野一见钟情,他自己成了陆淮野的目标。 实在挑不出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情。 回到云园,安置好谢韫姝后,谢韫礼重新回到车上。 姚叔已经离开,许疏棠靠着座椅后背,睡得有些迷糊。 谢韫礼坐进去,将车窗缓缓落下来。 山茶花落了一地,月色透过车窗,照进车厢内,落下一片清辉。 谢韫礼揽过许疏棠,凝着她的脸。 许疏棠被这一阵动静闹醒,晕晕乎乎地睁眼看着他,眼神迷离,“韫礼。” “你对顾沉不是一般的情情爱爱,对我呢,你决定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我适合结婚?” “你本来就很适合结婚。”许疏棠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枕在他肩上,“君子端方,芝兰玉树,没有再比你更适合结婚的人了。” “棠棠,人是会变得越来越贪心的,仅仅只是因为适合结婚,已经不能满足我。” “韫礼,你今晚究竟怎么了?”许疏棠一脸茫然,“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容我为你排解惆怅,好不好?”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能爱我,想要你的心里只住着我一个人呢?” “好,这有什么难的,保证完成任务。” 夜幕之下,月光倾洒。 车厢内只安静了一小会儿,许疏棠便蹙了一下眉,“谢韫礼。” “嗯?” “很难受。”她的声音愈发绵软,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是不是头疼?” 许疏棠抓着他的手,落在自己膝盖往上一点的位置,“我好像有点酒精过敏了,这里的皮肤好像起疹子了,很痒,你帮帮我。” 借着酒醉,意有所图,这样的事情,许疏棠在领教了一回之后,和他学得有模有样。 他能故意扣错纽扣,她就也能借着酒精过敏,借题发挥。 谢韫礼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那处柔软的皮肤,许疏棠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的反应好像完全不受控制,微微发颤。 果然,她真的对他颇有想法啊! 周围的空气逐渐浓稠起来,每一下清浅的呼吸都带出灼热的气息。谢韫礼感受到了她的颤抖,手指微微停顿,“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嗯。” “谢韫礼。”许疏棠捧着他的脸,目光侵略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精致的五官在月光的映照下,无一处不好看。 “夜黑风高夜,是不是适合发生点什么?”她心慌意乱地开口。 谢韫礼喉结微滚,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像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一寸一寸地侵蚀着他的理智。 夜黑风高夜,当然适合发生点什么。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是他未来的太太。 尝一尝这颗糖果的甜,是他心底积藏已久的渴望。 “棠棠想做什么?” “我想……”许疏棠捧住了他的脸,正准备亲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准备温存的两人,同时朝车门口的不速之客看过去。 “哥。” “嗯?” “我和陆淮野,真的不可能在一起吗?” “不能,他不是你的良配。”谢韫礼深呼吸一口气,“这个问题能不能留到明天再沟通,你没看到我在忙吗?” “你在忙什么?”谢韫姝醉的晕乎乎的,但脑海里那个纠结了一整个晚上的念头,却非常的清晰。 她等不到明天再问她哥这个问题了。 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了。 “你再这样不合时宜地扰我的好事,你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谢韫礼说。 “……噢,那你忙啊,我可以等你忙完,你预估要忙多久?”谢韫礼姝头疼地晃了一下脑袋,终于注意到了车里的另外一个人。 她立刻愣了一下。 “你身旁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谁,她为什么靠在你怀里,你是不是背叛了棠棠。” 谢韫姝二话不说,直接钻进车里,就要去扯“小三”的头发,“让我看看狐狸精长什么模样!” 许疏棠被谢韫姝扯着头发,一阵头皮发紧,“姝啊,你松手,我就是棠棠!!!” 第73章 酒后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房间里。 谢韫姝悠悠转醒,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混沌的思绪中,一段模糊的记忆隐约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昨晚,她好像表白陆淮野了。 “啊!” “啊!!” “啊!!!” 许疏棠在谢韫姝的尖叫声中惊醒过来,一脸茫然,“小姝,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韫姝转过头看向她,“我们昨晚怎么回来的?” 许疏棠揉了揉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印象。” 昨晚是不是陆淮野抱她回来的? 她表白成功了吗? 谢韫姝激动地跳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来来回回地踱步。 看着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的女孩,许疏棠下床,懵懵地进浴室洗漱。 半小时后,两人一同下楼来。 院子里,谢韫礼坐在海棠树下的石椅上,白色衬衫的下摆束缚进西裤,袖口微微卷起,斑斑驳驳晃动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 许疏棠在短暂的愣神后,同他打招呼。 “韫礼,早上好。” “早上好。” 趴在谢韫礼腿上的小肥猫,懒懒地伸展了一下刚被修剪完的爪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打呼噜。 “哥哥,我们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谢韫姝迫切地想要求证清楚,自己昨晚究竟干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 她到底有没有对陆淮野表白了。 “我送回来的,怎么了?”谢韫礼低着头,抓着猫咪另外一只小爪子继续修剪。 “怎么送回来的,送回来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谢韫姝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怀里,她抓住他的衬衣,穷尽二十年的文采,华华丽丽地表白了一番。 “我抱你回来的。”他终于抬起眼眸,“你以为是谁,你想是谁?” 坏了他的好事,还敢这样一大清早的,问这么多问题。 谢韫姝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是哥哥抱她回来的。 为什么不是陆淮野! 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将她吞没了。 “怎么,很失望,昨晚除了我,你还想让谁……”谢韫礼故意顿了一下,稍稍挑眉,“陆淮野?” “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哪有。”谢韫姝极力否认,“那我有没有当着你的面,或者他的面,酒后胡言?” 谢韫礼轻笑道,“酒后不该说真言流露吗,把平时藏着掖着的秘密全部倒出来?” “那我说什么了,你又听到什么了?”谢韫姝察言观色,“偷听别人秘密可是很缺德的,就算我要说,你也得捂住自己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我只有两只手,腾不出来捂住自己的耳朵。而且,你看起来是真的藏着很多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不是很正常。” “有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人的一生很短,能不留遗憾就不留遗憾。”谢韫礼淡淡地笑了下,颇有深意地看着她,“但有些人是例外,不可以是他,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氏这些年与云间争锋相对,下作手段使了不少,陆家内部更是关系复杂。除此之外,他还亲耳听过陆怀野承认过自己的性取向问题。 小姝要是和他沾上关系,后果不敢想象。 “我果然还是有秘密被你知道了。” 谢韫礼一脸正色,“我的提醒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谢韫姝叹气,“就知道你要反对。” “你要是再敢和他有接触。”谢韫礼看着她,“我现在马上给你找门亲事。” 谢韫姝一愣,从小到大,哥哥凡事都宠着她,纵着她,也没有干涉过她任何决定,甚至只要是她想要去做的事情,他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 她说想学闺蜜一样,出门当富一代,自己创业,为此,哥哥前前后后为她出力不少。 只要是正确的事情,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现在看哥哥反应这么大,谢韫姝抱有的一点点侥幸,这下是彻底破灭了。 家族利益,永远应该凌驾于私人情/爱之上。 她不该爱上陆淮野的,更不该妄想和他有任何结果。 两兄妹说话的时候,许疏棠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发呆。 她对于昨晚的记忆,好像也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棠棠。” “嗯?”她回过神来,看向谢韫礼,“怎么了?” “你也在醉酒后真言流露了,现在要不要解释一下,我怕我有什么误解。” 谢韫姝打趣道,“棠棠,原来我们一样倒霉,你也有秘密被哥哥知道了。” 许疏棠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但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她没有什么秘密好瞒着谢韫礼的,所以目光坦荡地看着他,“酒后吐真言,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谢韫礼清理猫爪上剩余浮毛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凝视着她,“你确定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说的都是真话?” “嗯。”许疏棠非常真挚地解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也是事实。” “好,我清楚了。”谢韫礼喉结滚动了一下,“无非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许疏棠:“……” 他怎么突然念起诗了,难不成她醉酒之后,又和他一同吟诗作对了? 给猫咪修剪好爪子,谢韫礼放走猫咪,起身来拍拍沾到自己身上浮毛。 最后警告了她们一句,“你们可以喝酒,但是必须要在安全的状态下才可以喝醉,不然会很危险。” 一想到她们肆无忌惮地醉得不省人事,他还是有些后怕。 谢韫姝聆听教诲,“记住了。” 许疏棠也点头,“我安全意识很高的,昨晚会喝醉,就是因为处在安全的状态下。” 有他在,当然可以醉得安心,醉地无拘无束啊。 第74章 婚前焦虑症 “棠棠,我能不能和你请教一个问题?”谢韫礼看着她,“你的名字,用桐溪的方言,怎么说?” “你怎么忽然好奇起这个事情来了?” “不想和你有沟通障碍。” “我们之间还能有沟通障碍吗?”许疏棠揉了揉太阳穴,“如今长居京市,我平时很少说桐溪话的,顶多也就在嘉禾还有姜雪这样的老乡面前,才会说几句。” “你醉酒的时候也会说,但我一点都听不懂,很没有安全感。” “好吧,我可以教你。”她清了清嗓子,用桐溪方言念出‘许疏棠’。 “那我的名字呢?” “谢,谢……”许疏棠蹙眉,在桐溪十八年,这个韫字,用桐溪方言要怎么说,听都没有听过。 难道要用万能的替代大法吗,不会说的字,一律用同音字的方言来替代。 韫与运输的运普通话同音,韫的方言就当做与运的方言同音? 「是的,你昨晚就是这么干的。」 “谢什么?”谢韫礼追问。 “那个,能不能换个问题,这道题我不会。” 许疏棠不会,但也不想随便忽悠他,等她到坊里的时候,请教一下嘉禾,再来教他。 “别人的名字你会说,到了我的名字,你就不会。”谢韫礼说完,准备动身去公司。 “韫礼!” 谢韫礼停步,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 “我喜欢你。”许疏棠用方言说出口。 谢韫礼愣住,“嗯?” 许疏棠眨眨眼,“你听不懂,对不对?” 谢韫礼:“……” 许疏棠傻笑起来,继续方言输出: “我喜欢你。” “我很喜欢你。” “我超级喜欢你。” “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谢韫姝瞅着许疏棠,“棠棠,你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许疏棠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就是‘你很好看’的意思。” 谢韫姝了然,“棠棠,你果然是颜狗。” “你又在哄人了,不过我看开了,你以后见了我,就这么和我打招呼吧。”谢韫礼笑出来,心情舒朗不少,转身朝月牙门走去。 许疏棠:“……” * 云间大厦。 林叙站在办公室门口焦急等待,当谢韫礼的身影出现时,赶忙上前,将一个信封递过去。 “总裁,有人送来的。” 瞧着林叙神色不对劲,谢韫礼接过信封后,迅速撕开,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 照片上,珊瑚河畔,许疏棠坐在蓝楹花树底下,顾沉站在她身侧。 进到办公室里,谢韫礼将照片放到茶几上,转头看向林叙,“你怎么一脸愁容?” 林叙看到照片后有些担忧,欲言又止,“总裁……” 虽然照片上,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亲密举止,但能让人遐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昨晚疏棠已经和我说了,她见过顾沉。” 想了一夜,谢韫礼心中已有打算。 既然问题已经浮现,那就去面对和解决。 换位思考一下,疏棠放不下也情有可原。 喜欢了五年的人,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换作是他,也做不到。 但至少眼下,她还愿意说那些好听的话来哄他,还愿意和他结婚。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总能扭转她的心意的。 谢韫礼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看向林叙,“你去查一下送照片的人。” “您说,会不会是许家那位?” “如果是她。”谢韫礼蹙眉,“你派人去一趟桐溪,请她亲爹亲妈过来一趟,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就给她添添堵好了。对了,顺便给她送点核桃补补脑,我感觉这人脑子有问题,完全听不懂人话。” 林叙忍笑,“我明白怎么做了。” 林叙点头,应声离开。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谢韫礼走到沙发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顾沉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谢韫礼便直截了当地问,“怎么讨一个女孩子的欢心?” 正在开会的顾沉一阵诧异,“你之前不是还吐槽我的方法不可靠,会把人带沟里去吗?” 疏棠喜欢顾沉,那用顾沉的方式去追求她,也许能对症下药,事半功倍。谢韫礼捏了捏眉心,很是正经,“认真回答,没在和你开玩笑。” “你是不是感情出现危机了?” “嗯。” “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睡服她。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都是有需求的,只是相对会表现得含蓄一点。” “嗯,还有呢?” “你这人喜欢默默做事情,却不擅长发挥语言的魅力。” 谢韫礼叹了口气,浮躁起来,“所以?”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多做的同时,也要多说。” “我该说什么?” “给她承诺和保证,比如婚后你会如何爱她护她,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 “所以,踏踏实实地做事,也不能忽略甜言蜜语。” “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是发挥语言的魅力,”谢韫礼若有所思,举一反三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是能顺便诋毁一下她的前任,突出我们之间的差距。” 顾沉一阵无语:“……看得出来,你这感情危机不小啊,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 谢韫礼谨慎地确认,“那如果我这三件事情同时进行,会有不良反应吗,还是要一件一件来,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当然是同时进行啊,现在的女孩子已经不吃默默守护那一套了,那么做只会沦为悲催的备胎,给别人做嫁衣。” “明白了。”谢韫礼挂电话前,提醒道,“记得还钱。” 顾沉:“……那你要是这样,我可得收你顾问费了。” “想得太多,回见。” 谢韫礼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安静了五分钟后,拨通了谢春水的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谢老爷子正和许老爷子在湖畔一块儿钓鱼,一看到宝贝孙子打来电话,赶忙接起来,脸上乐开了花。 “咋想起给爷爷打电话?” “爷爷,提亲的日子真的不能提前吗,原本日子就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延迟?” “你小子怎么这么着急,不是给你说了,新日子是找大师,结合的你们的生辰八字算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行,我知道了。”谢韫礼颇为失落地说,“爷爷,您这会儿跟许爷爷在一块儿吧?” “你是有话要跟你许爷爷说?” “也不是,就是您时不时的,要合理利用语言的魅力。” 谢春水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什么语言的魅力?” 宝贝孙子怎么说话奇奇怪怪,一句也听不懂。 “就是多在许爷爷面前,夸夸我,让他打心眼里觉得,我是最合适的孙女婿的人选。” 谢春水一听,皱起了眉头,担心地问,“你俩是不是感情出问题,棠棠嫌弃你了?” “……没有,爷爷,我就是婚前有点焦虑,整天疑神疑鬼的,老觉得有人要挖我墙脚。” 谢春水:“知道了,听得出来,你确实是焦虑了,不过你别担心,爷爷会帮你的。” 第75章 钓她 午休刚起,许疏棠稍作整理后,走向谢韫礼的书房。 轻轻敲响书房的门,得到应声后,推门而入。 男人背对着坐在沙发上,面前的那扇窗户敞开着,半树海棠探进枝桠,海棠花舒展绽放。 谢韫礼回头看向她,目色几许温和,“起这么早?” “中午不是很困,没有怎么深睡。” 两人在临窗的沙发静静坐着,许疏棠微微侧头,偷偷打量着谢韫礼。 怎么感觉今日的他,与往日大不相同。 哪哪都不同! 以往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几缕微微散落,如画眉眼下,透着几分极其少见的慵懒和随意。 领口处,甚至还少扣了两颗纽扣,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严谨形象。 再往下,白衬衣贴合着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衬衣的袖口挽起得极其随意,毫无规整,露出小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 许疏棠观察着他,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随性。 以前,谢韫礼总是穿得一丝不苟,也就是小说里常常形容的禁欲系。 谢韫礼除了刚才那一句招呼外,就陷入了沉默。 许疏棠满心疑惑,说是要煮茶聊天,可面前的茶几上,连一副茶具的影子都看不见。 “韫礼。”许疏棠率先打破了这股颇为诡异的寂静。 “棠棠。”谢韫礼闻声,侧眸看向她,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其实顾沉有很多缺点。” 许疏棠瞬间一愣,漂亮的眼眸底疑惑丛生,“你提他干嘛。” “发挥语言的魅力。”谢韫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身子微微后仰靠向沙发背,姿态慵懒随意。 什么叫发挥语言的魅力,真是好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许疏棠心里暗自吐槽起来。 “我知道他这人有缺点,特别渣。” “渣只是冰山一角。” 谢韫礼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煞是好看,许疏棠往前凑了凑,抓过来盘着,“你对他肯定知根知底,他还有什么缺点,我俩聊聊他的八卦呗?” “他总是借钱不还。” 顾沉找他借钱这件事,谢韫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既然是损招,当然得故意刻画得很严重。 棠棠爱财,可以为了三十万的手表,去掏垃圾桶。 两百亿要是要不回来,她等于也是间接损失了两百亿,肯定是会心疼,然后迁怒到顾沉身上去。 “好过分,他找你借了多少?” 见鱼儿已经上钩,谢韫礼悠悠道,“加上这次的六十亿,合计二百零六亿四千九百六十六万元,这只是本金,我都没有和他算利息。” “什么!”许疏棠义愤填膺,“竟然这么多的吗,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欠钱不还!” 但是…… 许疏棠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地看向谢韫礼,“那你明知道他不还钱,为什么还一直借给他?” “他替我挨过刀,没有他,我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顾沉还救过你?”许疏棠神色凝重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韫礼。 “嗯。”谢韫礼点了点头,“但这不妨碍他喜欢挟恩图报,动不动就把恩情挂嘴边的坏习惯。”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们之间的感情会那么深厚了。” 许疏棠此刻心里倒是有点忐忑了,她也欠着恩呢,该不会顾沉以后也要她没完没了地还吧。 她可拿不出两百亿啊,要不就还是当个忘恩负义的人好了。 “棠棠?” 谢韫礼见许疏棠有些走神,轻声唤道。 许疏棠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 谢韫礼难得狡黠地观察着她,“你说,老顾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是的,特别过分,难怪他热衷于救人。”许疏棠哼声。 “那你对他的印象,有没有又坏了一点点?” “这是必然。”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还是点到为止就好了,谢韫礼转移话题,“我们不提他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想问什么?” 谢韫礼认真地看着许疏棠,缓声问,“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对我的评价如何?” 许疏棠几乎不假思索地给予了肯定,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很好,特别好。” 谢韫礼微微松了口气,凝视着她,“这段时间,你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很真实的我。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嗯。” “那你对我,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许疏棠摇了摇头,目光清澈,“没有其他的要求,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 谢韫礼温声道,“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两个请求。” “但说无妨。” “过来,坐我腿上。” “啊?”许疏棠脸上的表情僵住,“这算其中一个请求吗?” 谢韫礼点头,“算。” “……哦。”许疏棠慢吞吞地挪过去,歪着头打量他,“你想要怎么个坐法?” “棠棠应该能洞察我的想法。” “好吧,我知道了。” 许疏棠故作自然地跨坐在他的腿上,抬起眼眸,“是不是想要这样?” “嗯。” “那你的另外一个请求是什么?” 谢韫礼双手扶着她的腰,靠近她的耳畔,“我想请你允许我成为,你的空气和温度。” 许疏棠垂下眼眸,脑海中飞速思索着,隐约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两人现在这样的坐姿尤其亲密,她有些局促,睫毛微微颤动,手指轻轻揪着他腰侧的衬衣。 许疏棠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是那晚她在谢韫礼房间留宿时,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时,闻到的那股香味。 清清淡淡的,却特别好闻。 “韫礼。” “嗯?”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能不能给个链接。” 谢韫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你去问小姝吧,沐浴露是她送我的,说是可以勾到你。” 许疏棠一时语塞,不想再说话了。 “棠棠。”他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声音温柔,“你对我,有没有想法?” 第76章 欲擒故纵 许疏棠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疑惑地问,“你是指,哪一方面的想法?” “比如……”谢韫礼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而后慢慢地移到他的唇上。 温热的触感让许疏棠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这样的想法。” “你怎么好端端的,要和我切磋这么暧昧的事情。” 他这样的暗示,绝对是想深层次交流的。 倒也不是不能切磋,而且太突然,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相处的这段时日,谢韫礼其实一直克制有礼,一直在维持一个循序渐进的分寸。 他如果现在就想更近一步到这种程度的话,之前就不会走得慢悠悠的,以至于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止,仅限于牵手和亲吻脸颊。 这准是又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到了。 上次他因为吃顾沉的醋,闷闷不乐一整天无心工作,当天傍晚,他就亲了她的脸。 总感觉他现在的状态,和之前很像。 “我们在切磋这种事情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今天又是在吃什么醋?” 经过上次的教训,她已经不敢在小姝面前跑火车胡言乱语,按道理已经没有源头让他可以胡思乱想了才对。 “我只是考虑到结婚在即,还是很有必要婚前磨合一下。我们早点探讨,我的技术才能早点进步。”谢韫礼将人揽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比他好,你把目光还有你的心,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许疏棠的脑子一片混乱,语无伦次地问道,“这个他,又是指谁?” “顾沉。” “你果然是又受刺.激了。”许疏棠无奈地叹气,捧住他的脸,“我应该早就把目光,都驻足在你身上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许疏棠有点腿麻了,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 感受到什么,她目光落下来,瞥见了有个地方与平时不太一样…… 许疏棠脸红耳热地移开视线,紧张起来,“你是不是,现在想和我试一下?” 谢韫礼掌心贴在她的脸颊,轻轻摆正她的脸,“可以吗?” 许疏棠面红耳热,心跳的特别快,她咽了咽口水,“理论上是可以,但是事发过于突然,你得给我几分钟时间心理建设一下。” 再无人说话,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疏棠清了清嗓子,用桐溪方言喊了他的名字。然后解释道,“我问过嘉禾了,你的名字,用桐溪方言就是这么说的。” 谢韫礼自己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点评,“还挺好听的。” “其实很多桐溪方言我都不会说,因为能用到的场合很少,尤其是你的名字里中间那个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听过。”许疏棠耐心地解释,“我也不想用万能大法来忽悠你。” “万能大法是什么?” “如果运用万能大法,你的名字用桐溪方言表达,应该是‘谢运礼’这样的。” 谢韫礼抓住她的手臂,“你昨晚喝醉酒,表白的人竟然是我吗?” “我表白了吗?”许疏棠垂眸低语,“我竟然表白了吗?” “当然。” “那我都表白了,你今天为什么还会受刺.激啊?” “那是因为……”谢韫礼顿了顿,放低音量,“我闹了个乌龙,自以为是地以为,你是在用方言表白顾沉。” 许疏棠摆脱他的桎梏,伸手捏着他的脸,“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怀疑,我会对顾沉旧情复燃。” 谢韫礼有些理亏,沉默反省自己。 “容我好好复盘一下。” “你要复盘什么,没有什么好复盘的。棠棠,我们切磋一下快乐的事情吧,大好时光不要蹉跎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不要企图转移话题!”许疏棠眯起眼,看着他,思路逐渐清晰,“你先是违背秉性,在我面前抖一堆顾沉的缺点,然后发挥语言的魅力,强化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再然后,使用升级VVVVIP豪华版美男计,企图诱.惑我,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谢韫礼:“……你就不能难得糊涂一回?” “算了,我还是装糊涂好了。”许疏棠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谢先生,我可以行使作为你的未婚妻的合法权利了吗?” 谢韫礼将人架起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我觉得计谋一旦被识破,而且已经达到目的了,就没有继续实施下去的必要,我们还是恢复之前的节奏。” “可是你都已经勾起我的好奇心了。”许疏棠靠着沙发,看向身侧的男人,“有些差距,不是用嘴巴说的,而是要用眼睛看,用手触碰的。” 谢韫礼不为所动。 “看来是豆腐渣工程了,不然怎么一到验收的环节,就临阵怯场,遮遮掩掩的了?” “你看起来,很心急?” “这是当然,毕竟我也是正常的女人嘛。” 谢韫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等许疏棠靠过去时,谢韫礼低笑起来,“我的第四条计策,看来你并没有识破。” 她一愣,好奇地问他,“你的第四计是什么?” 谢韫礼一把将人扯到身上来,“第四计,名曰,欲擒故纵。” 第77章 亲爹亲妈来了 往京市的动车上。 许芝意的亲生父母温兴业和林南香,以及她的大哥温朝钱,二哥温朝名,大儿媳温淑柔,二儿媳温巧巧都在这节车厢里。 林南香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颇为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满月回到许家,已经五年了。” 「满月是疏棠在温家时的名字」 在满月很小的时候,林南香其实就怀疑过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不仅越长越好看,脑子还格外聪明,赚钱的本事更是比家里任何人都强。身上还有一股韧性,说要考大学就真的考上了,还是全国最好的学府。 相比之下,自己那两个儿子长得就歪瓜裂枣,更是好吃懒做不成气候,和温兴业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南香怀疑归怀疑,女儿越好看就越有价值,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两个儿子是她亲生的就行。 自从京市的大富人家过来认亲,她看了那位贵妇人之后,才明白有句老话说的对,龙生龙凤生凤,难怪满月和他们温家格格不入。 南樱和她年纪差不多,但是那模样就跟三十岁差不多,村里头三十岁的,可还没有她看着好看。 许鸿安更是一表人才,女人看了都想出轨。 她真想下辈子投个好胎,有一副好相貌,然后嫁个看顺眼的,这辈子跟着温兴业,日子真是过得太苦了。 但是命运也没有太和她过不去。 当年,那个贵妇人和她同时在桐溪医院生产,还都生下女孩,结果被医院护士马虎搞错了。 许家的女儿来了他们温家,他们温家的女儿去了许家。 五年前许家人发现芝意不是他们女儿,就调查到当年的医院,这才找到他们温家来认了亲女儿回去。 温家大儿媳温淑柔坐在林南香旁边,“妈,您说咱们这次能再要到钱吗?” 温淑柔对当年认亲的事情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当时就在现场。许家人带走温满月时,当天就给温家转了五百万,当作是温满月十八年的养育费用,之后又给家里盖了别墅。 那可是五百万啊,对于他们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温家人虽然养了温满月十八年,养育成本可能连五万块都不到,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 因为那笔钱,再加上那栋别墅,温家一下子成了村里的有钱人。她的小叔子明明长得不堪入目,比她老公还不如,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堆姑娘上赶着要嫁给他。 她也是嫁进温家后才知道,许家为了让温家同意许芝意继续留在京市,每月还额外再给温家五万块钱。条件就是许芝意依旧做许家的女儿,他们温家每年只能见许芝意一次。 一个月五万块钱,这都顶得上温家一年的收入了,婆婆和公公自然巴不得同意。 林南香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当然能要到钱。他们每月给咱们这么多钱,还不是怕我们给芝意惹麻烦。为了让芝意不被我们这些穷亲戚缠上,他们肯定会有求必应的。” “可是事不过三,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们要钱了,他们会不会破罐子破摔,真惹恼了,把芝意小姑子给退回来?” “道理我能不明白吗,我也不想逼得太急啊,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你爸沾上赌博,那可是个无底洞,如今债主还在家里等着。” 温淑柔又问,“那我们这次准备要多少?” “至少也要一千万,然后每个月再多给十万。我们这一大家子,开销本来就越来越大,以后小辈们上学,结婚都需要钱。” 反正他们这辈子就是要缠上他们许家。 林南香说到这里,看向温淑柔的肚子,一脸嫌弃,“你也争点气,今年这胎要是还是女孩,你就自觉点,让我儿子在外面找人生个儿子。” 温淑柔心里一阵苦涩,忍不住小声嘟囔,“生不了儿子,也不能只怪我吧,跟您儿子也有关系。” 真是风水轮流转,要是放在温家还没发家之前,她早就指着林南香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可如今为了图那点家产,可是白白牺牲了自己最好的五年青春,还给那个丑八怪生了三个孩子,身体也大不如前,她实在是不敢反抗了。 要是真离了婚,之前的忍气吞声,不是白白便宜这死老太婆和温朝钱了。 “你自己没本事,还怪上我儿子了。”林南香不屑地说,“能给我儿子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看在有许家这棵摇钱树的份上,温淑柔再也不敢吭声了。 温朝钱在一旁嗑着瓜子,把瓜子壳随意地扔在地上,“等拿到钱,得好好规划,不能再让老爸这么赌下去了,家里这么多口人,都快养不起了。” “养不起也得养,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娶淑柔花了五十万,等我那三个孙女长大了,我得把这个钱挣回来。” “妈,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她们才几岁,你就在打这种主意了!”温淑柔不悦,“人都有个三长两短,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林南香见温淑柔对她出言不逊,还敢咒她早点死,本想扇她一巴掌,最后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温淑柔狠狠瞪回去。 她虽然爱财,但还不至于像老太婆那么丧尽天良,将来老太婆要是敢像对温满月那样,逼她的女儿嫁给老头,这个死老太婆就等着被乱刀捅死吧。 坐在通道另外一侧座位上的温朝名,一脸的激动,“等要到钱,我要再换辆新车,开着在村里转几圈!” 温家二儿媳温巧巧听了,撇了撇嘴,带着一丝憧憬地说,“我就盼着能在村头开个店,自己当老板!” 温兴业掏出烟,点着就吸了起来。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似乎想借此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这会儿说这些顶啥用,等钱到手了再说!” “爸,动车上不能吸烟!”温巧巧急忙提醒道。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动车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在车厢内不断回荡。 车厢内的乘客们瞬间陷入慌乱之中,原本平静的氛围被打破。 列车员紧张严肃地朝这边赶来,手持喇叭高喊,“谁在车厢里抽烟?” 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各位乘客,由于车厢内出现烟雾警报,列车紧急减速,请大家务必保持冷静,配合工作人员的工作。” 温家众人都傻了眼。 温兴业慌张地把烟熄灭,但为时已晚,他已经被赶过来的乘警压住。 林南香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焦急地看着车上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温兴业直接被带到了其他车厢。列车的危险解除后,车厢内的气氛却依然紧张压抑。 同车厢有乘客愤怒地站起身,指着温兴业离去的方向,脸红脖子粗地骂道,“是不是有病,想害死人啊!” 林南香瘫坐在座位上,脸色苍白,她哭着问温朝名,“不就是抽个烟而已,怎么还把人带走了,他们想对你爸做什么?” 第78章 前尘旧怨 不远处的座位上,江若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解释道,“车上是不能吸烟的,你老公不但要被罚款,可能还得面临行政拘留。” 林南香听了,哭得更加伤心了,工作人员走过来,严肃地说,“请您停止吵闹喧哗,不要影响其他乘客。” 过了一会儿,跟着乘警过去的温朝钱回来了。 林南香见儿子回来,连忙站起身,紧紧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你爸怎么样了?” 温朝钱叹了口气,脸色不太好,“他们说了,等到了京市,要把老爸带走。” “都冷静冷静,最多也就关几天,就出来了。”温朝名劝着母亲,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爸不在,咱们也能自己去许家要钱,这才是大事,可不能耽搁。” 林南香听了温朝名的话,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说得在理,讨钱要紧。” 温朝钱点点头,“等四点钟动车到站,咱们直接去许氏,这个点儿他们估计都不在家里。” 临近四点,动车缓缓驶入了京市的车站。 温兴业被带走了,温家一行五人站在出站口,满脸愁容。 温朝钱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温朝钱:“许氏大厦。” 江若拉着行李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温大哥,你们去哪儿呀,方便跟你们拼个车不?” 江若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 温朝钱在动车上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对这个小姑娘动了心。 如今她主动提出拼车,温朝钱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当然方便,快上车吧!” 一共打了两辆车,江若和温朝钱、温淑柔坐在同一辆车上。 上车后,温朝钱坐在后座,那眼神就跟被强力胶粘住了似的,时不时就往江若身上偷瞄。 “江若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温朝钱开了口,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刻意装出来的殷勤劲儿。 江若回头,强忍着内心的厌恶,脸上却硬挤出一丝笑容,“我也是去许氏,有个同学在那附近工作,想去和她叙叙旧。” 温淑柔老早就发现了温朝钱不安分的眼神,心里顿时蹿起一股无名火。 她猛地拧了一下温朝钱的胳膊,压低声音无情嘲讽,“别做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了,人家小姑娘能瞧上你?” 温朝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 虽然移开视线了,却还死鸭子嘴硬地嚷嚷,“你净在这儿胡说八道!” 温淑柔不再搭理他,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京市的街道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林立。 繁华的景象让她不禁连连感叹起来,“真不愧是大都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和豪车。” 出租车在大道上疾驰,窗外的风景快速地向后退去。 江若坐在车上,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心中暗自盘算着。 既然温朝钱对自己有意思,这或许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能够顺水推舟,从温家人口中套出更多有关许芝意的八卦。 她的老家在天水县仙云村,那是一个被青山绿水环绕的宁静村落,家里世代以种茶为生。 一年前,许氏集团与仙云山的茶农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协议,将茶农的茶园承包了下来。 一个多月前,她休假回到老家。 黄昏的院子里,她与父亲坐在竹椅上闲聊时,提及仙云山的云雾茶,近期炒得特别火热。 她还激动地拿出手机,给父亲展示了嘉嘉平台上云雾茶惊人的销量。 父亲只是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地说,“这不可能的,他们卖的肯定不是咱们仙云山产的云雾茶。” “为什么不可能?” 江若对于云雾茶的热卖感到十分高兴,这个知名度打出去后,家里的茶园肯定能增收不少。 父亲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给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道理。 “就拿咱们家的茶园来说,正常情况下,一亩茶园明前茶的产量,最高也就只有20斤左右。整个天水县城,就这一座仙云山能够种出云雾茶,而整座仙云山,总共也就三四百亩的茶园。 许氏还只是承包了其中的一半,最多也就两百亩茶田。这样算下来,这一季的产量差不多能有4000斤的云雾茶。 可你给我看的那个销量,一百多万份,就按一百万份来算好了,每份200克,那得有40万斤啊!所以我敢肯定地保证,这卖的绝对不是咱们天水仙云的云雾茶,绝对不是!” 见父亲如此斩钉截铁,有理有据,江若作为一名记者,职业的敏感度让她马上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按照父亲的推算,写了一篇言辞犀利的文章给领导审核,领导审核过后,直接发布到京鸿网的网站上。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篇文章竟然迅速火爆起来,被各大平台四处推送。 一时间,舆论的浪潮汹涌而起。 事情的发展过于迅速,嘉嘉平台在巨大的压力下,立即给出了调查声明,承认售假,并给所有购买过天水云雾茶的消费者十倍赔偿。 在嘉嘉的声明中,也明确提及假茶全部来自许氏,且已与许氏终止全部合作。 有件事情倒是令她感到意外,这个新兴平台的背后老板倒是胸怀宽广,除了处理事情及时果断之外,并没有对京鸿网施加过压力,更没有找她这个初始爆料者的麻烦。 嘉嘉虽然没有找她的麻烦,但有人却不请自来了。 说起许氏的千金许芝意,江若心中的仇恨便燃烧起来。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后,她便跟着母亲到了京市,后来与许芝意就读在同一所初中。 在那段阴暗的日子里,她遭受过许芝意的霸凌,被堵在厕所里羞辱,被推搡在操场上摔倒,甚至因此进过医院。 而她的母亲,就是在心急如焚赶去医院看她的路上,遭遇车祸不幸离世。 如今,就因为她写了那篇揭露嘉嘉售卖假茶的文章,导致许氏被嘉嘉索赔,许芝意再次找上了她。 第79章 大闹许氏 许芝意这个恶毒的女人,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仅让她丢掉了在京鸿网的工作,还恶狠狠地扬言,如果再敢闹事,就找人打断她的腿。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离开京鸿网之后,她凭借自身的能力,成功应聘进入了云间集团旗下的京市观察,依旧从事着记者的工作。 母公司有钱就是不一样,各种福利和经费就是比原来的公司阔绰,提成和底薪也比原来的高出一个档次。 只要她还活着,她要在这家公司干到退休。 现在的江若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被霸凌却不敢反抗的懦弱小女孩了。 她现在化身钮祜禄·江若了,职场上爆料大新闻,就算是惹到大人物了,也有云间给兜着。 她要报仇,要找许芝意报仇! 呵! 原来许芝意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豪门千金,她的亲生父母和哥哥嫂子,就是面前这群毫无素质的人。 而如今,既然让她正好找到了温家人这个突破口,那必须得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将许芝意的这些仗势欺人的丑闻彻底曝光出来。 一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许氏大厦楼下。 温家众人陆续下了车,望着高耸入云的许氏大厦,各怀心思。 林南香整了整衣服,说道,“走,我们进去找许鸿安。” 一行人走进大厦,大厅宽敞明亮,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都能映出人的影子了。 前台小朱微笑着,礼貌地询问他们的来意。 林南香趾高气昂地说,“我们是许总的亲戚,找他有事。” 朱云面露难色,嘴角的职业性微笑变得有些僵硬,“请问您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 温朝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用手拍打着前台的桌子,“我们大老远从老家过来,还需要什么预约,你赶紧给我们通报一声。” 朱云一脸无奈,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赶紧拿起电话,向上级汇报。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电话,脸上带着歉意说道,“许总在开会,暂时没时间见你们,你们可以在旁边的休息区稍等一下。” 温家众人没办法,只好先去休息区等待。 温朝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接躺了下来,两只脚也肆无忌惮地翘了上去。 朱云蹙眉,上前阻止道,“这位先生,请您坐姿端正些。” 温朝钱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嘴里嘟囔了一句,“管得着吗你,就是你们许总来了,我也照躺不误。” 倒是温淑柔看不下去了,硬是将温朝钱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这里又不是在家里,你能不能有点素质。” 温朝钱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对,你最有素质。”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依旧没人搭理他们。 林南香急得不行,在沙发前不停地走来走去,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停下脚步,气势汹汹地去催前朱云,再给许鸿安打个电话。 朱云怕他们闹事,迫于无奈,再次拨通了秘书处的电话。 五分钟后,许鸿安的秘书江楼乘坐电梯下来,来到休息区。 江楼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表情严肃。 他扫视了一眼温家众人,语气冷淡地说,“许总会议还没结束,让我先带你们上楼等。” 温家众人便跟着江楼,来到了二十层的接待室。 接待室里,林南香那张粗糙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蛮横,“你们许总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让我们等这么久,简直是一点亲戚情分都不顾!” 江楼满脸厌恶地看着这群恶狗,厉声喝道,“等不了是吧,我现在就可以请安保,轰你们出去。” 温朝钱赶忙用眼神制止了林南香,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带着几分谄媚,“您千万别跟我母亲一般见识,她就是个一辈子没出过乡下的妇人,啥都不懂,我们等多久都行,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许芝意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江楼领着她在桐溪的那些穷亲戚,进了接待室。 江楼安顿好他们后,刚迈出接待室大门,就被许芝意叫住。 “楼叔,他们又来干什么,不是年初才来过一次吗?” 江楼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中透着疲惫,“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来要钱的,先前给的钱差不多都被温兴业赌博填进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鸿安才黑着脸走进接待室。 他看着温家众人,脸色阴沉,“你们又来干什么?” 林南香倒是毫无惧色,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许总,我们家现在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急需用钱来救命。” 许鸿安不耐烦地开口,“这次又打算要多少?” 温朝钱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再给我们一千万,还有以后每个月再多给十万,这点钱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您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我们过活了。” 许鸿安怒不可遏,“你们当我这里是提款机吗,年初给你们的五百万还不够吗?” 温朝钱强词夺理地狡辩,“年初给的那点钱早就花完了,我爸还欠了一屁股赌债,您要是不给钱,我们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反正也没活路了!” 许鸿安被气得脸色铁青,“你们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我?” 江楼在一旁神色严肃地提醒,“许总,要不干脆打电话报警吧。” 林南香一听到许家要报警,嚣张的气势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她慌里慌张地说,“要不然钱的事情等会儿说,芝意在公司吗,让我们见见她。” 这许家人可不愿意芝意见他们这些穷亲戚,可他们越是不让见,她林南香就越是要见,给芝意找点麻烦,才能让许鸿安乖乖听话。 许鸿安面无表情,一脸平静地说,“既然你们来了,就把芝意带回桐溪去吧,我们许家不要这个女儿了。” 林南香一听许家不要这个女儿,立刻就急了,话也说得磕磕绊绊,“你,你说什么?” “耳聋了吗,你们来都来了,就把你们亲生女儿带回去。” “这……”温朝钱也懵了,“你同意让我们带妹妹回去。” “不然呢,每年都让你们无止境的敲诈勒索吗?”许鸿安冷漠道,“对了,她最近让我赔了五个亿,我准备起诉她。到时候法院判下来,你们就举全家之力,一起帮她还债吧。” 温朝钱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五个亿……” 第80章 已经开始听老婆的话了 林南香咬牙切齿,“许鸿安,你可别把事做绝了!就算芝意不是你亲生的,这么多年也养出感情了,你真能说不要就不要?” 许鸿安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再有感情,也不是亲生的,忍你们这些年已经仁至义尽,足够了。” 他转头看向江楼,“去把温芝意带过来,让他们温家人带回去。” 温朝钱先缓过神来了,慌忙抓住许鸿安的手臂,“许叔,我们不要那么多了,五百万就好,我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许鸿安愤怒地甩开温朝钱,怒喝道,“一分钱都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 温淑柔见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呀,难道真要逼死我们吗。债主可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还怀着孩子呢,难道要一失两命吗?” “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许鸿安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离开时又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江楼,“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温芝意带过来,顺便在外头给他们这一家子安排个酒店住着,方便开庭的时候法院传唤。” 江楼一时不知所措,“……” 总裁这副模样,怎么看上去像是认真的,本来还以为只是在吓唬温家这群疯狗。 “那个……许总,酒店就不用安排了,我们有住的地方。”林南香此刻腿都软了,这别说是钱没要到,还可能摊上五个亿的债务,简直就是倒霉透顶了。 她慌慌张张地拉上温朝钱和温朝名,“我们先回去,别耽误许总工作。” 下行的电梯里,林南香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不停地唉声叹气。 “这可怎么办,本以为能要来钱,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温朝钱也是一脸的烦躁。 电梯门打开,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走出电梯,在大厦门口遇到江若。 江若看到他们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连忙走上前问温朝钱,“你们没有要到钱?” 温朝钱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把刚才接待室里发生的事情和她简单说了一遍。 温朝钱越说越激动,“许鸿安态度坚决,竟然真打算让我们带走芝意,还说芝意欠了许氏五个亿的债务,反要我们家来帮她偿还。” 江若:“这只是许鸿安吓唬你们的借口而已。” 温淑柔问,“江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若半真半假地说,“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京鸿网的记者。我在圈内的消息非常灵通,那许鸿安早就偿还了五亿赔偿,许芝意和许家的关系也并没有破裂,这只不过是他们不想给你们钱的借口而已。” 温家人愣住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林南香拍着大腿,“我刚才听到那五个亿负债,整个人脑袋都懵了。” 江若若见他们如此好忽悠,接着说,“你们仔细想想,许鸿安连五个亿的损失都愿意承担,会是真的已经不在乎许芝意了吗?” 温朝钱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江若,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江若想了想,“我建议你们先找地方住下来,观察观察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破裂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几人都觉得江若的话有些道理。 林南香却不情愿,“住旅馆得花多少钱啊,别到时候钱没要到,又多了一笔开销。” 温朝钱:“不住酒店,难道要露宿街头吗,而且没要到钱的话,这么空溜溜地回桐溪,还怎么和债主交代?” 他可不想被断手断脚。 如果江若所说属实,他们父女关系没有破裂,就一定还能要到钱的。 江若继续建议说,“其实你们可以分两路行动,一路盯着许氏这边的动静,一路去许家附近蹲守,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温朝钱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刚商定好计划,林南香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到来电显示,立刻吓得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将电话摁断。 她哆哆嗦嗦地说,“刚才是债主打来的催债电话,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不然连家都回不去了。” * 晚饭后的云园客厅里,周妈端了碗冰糖雪梨汤过来,放在许疏棠面前的茶几上。 “少奶奶,最近天气干燥,这冰糖雪梨汤,具有润肺止咳,清热降火的功效。” “怎么只有我一碗,大家的呢?”许疏棠问。 谢韫礼本就坐在许疏棠身侧,这时候用膝侧轻轻碰了她一下,“就你一个人流鼻血了,当然只有你需要喝这个。” 许疏棠又想起在书房里的窘事,她果然是有那心,却没那眼福,见识短浅。 谢韫礼刚解开衬衣,这衣服都还没有脱下来,她瞧了两眼腹肌,就口干舌燥…… 不对,是天干物燥,流鼻血了。 一只天上的飞猪,他都能笑她几次,这次她的表现,估计也逃不过。 苏听眠向他们看了过来,“最近有下雨,按道理应该不是天气干燥的原因,棠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我找个中医给你瞧瞧。” “不用的。”许疏棠摇头,“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既然棠棠身体不适,今晚就留在云园住着就好。”苏听眠也不勉强,开始叮嘱谢韫礼,“你今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棠棠。” “嗯。”谢韫礼没忍住低笑起来,“我就怕越认真照顾,她的病情会越严重。” 苏听眠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这回换许疏棠拿膝侧去碰谢韫礼,“你不准说话。” “好,都听你的,我从现在开始就不说话了。” 谢渡山在许疏棠喝完梨汤后开口,“疏棠,我和你爷爷已经商量好了,下周一上门提亲。” “伯父,我已经知道了,爷爷有和我说。” “许老爷子的意思,是不知会你爸妈了,但是许家其他比较重要的亲戚还是会到场,你的意思呢?” “我听爷爷,以及伯父伯母的安排就好。” 谢渡山又交待谢韫礼,“你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以后,要学会平衡工作和家庭的关系,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伴你的妻子。” 谢韫礼认真地点头,看了一眼许疏棠。 许疏棠:“可以说话。” 谢韫礼这才说,“我明白的,父亲教诲我记住了。” 第81章 不关门,怎么打狗 天色暗沉,许府外。 温淑柔望着面前气势恢宏的大宅子,满是羡慕,“我要是也有一栋这么大的宅子就好了,住到大城市,教育资源也好,孩子们将来也能有出息。” 林南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刻薄地说,“生了一堆不值钱的玩意儿,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赶紧给我生个好孙子出来。”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不满。 一想到当初满月就是因为书读得太多,到最后逼她嫁人都费了老大的劲儿,心里就一阵窝火。 林南香越想越气,“读书能当饭吃,还不如早点嫁人,换点彩礼钱实在!” 温淑柔被她这么一吼,不敢再吭声。 八点过半,许芝意陪着南樱和岳夫人吃完饭,一起坐车回来。 车子停在宅子正门时,从车上下来,手挽手准备一起进门。 两人有说有笑,明眼一看,就是关系依旧和睦。 江若躲在树后,眼睛盯着她们,压低声音对温家人说,“你们看,这是关系破裂的样子吗?” “我们果然被许鸿安给骗了。”林南香咬牙切齿地从树后面转出来,喊住她们,“芝意。” 许芝意感觉后脖颈一凉,僵住身,朝台阶下看过去。 父亲不是说已经把他们都恐吓走了吗,这群穷鬼怎么还不死心,还要来缠着她。 南樱看到林南香,脸上瞬间布满寒霜,极其不悦地怒斥,“你们又来干什么,别没完没了。” “下午我们去许氏,许鸿安骗我们说,你们不要芝意了,可我现在看着不太像啊。” 站在一旁的温朝钱给自己的老妈涨气势,威胁道,“你们要是不给钱救急,把我们一家子逼上绝路,我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神经病。”南樱骂了一句,不想再与他们多费口舌,拉着芝意就要进门。 林南香见状,连忙冲上台阶去拉扯,嘴里还叫嚷着,“不准走,咱们话还没说完!” 许鸿安也回来了。 司机小顾眼尖,赶紧提醒他,“先生,温家人又来缠着夫人和小姐了。” 小姐的这帮子穷亲戚,已经不止一次闹到家里来要钱了。 许鸿安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难掩脸上的怒容,“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居然闹到家里来要钱。” 林南香恶狠狠地瞪着许鸿安,声音尖锐,“是你先骗我们的,我看你们和芝意的关系明明好得很。” 许鸿安看向身侧的江楼,吩咐道,“你报下警,就和警察说,有歹徒私闯民宅。” 林南香听到要报警,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南樱的手臂,还试图狡辩,“什么私闯民宅,我女儿在你们许家,我来看看她怎么了?” 许鸿安看着林南香,冷声道,“温芝意这个女儿,还要不要,是我许鸿安说了算,我太太是什么态度,重要吗?” 林南香不依不饶,“许鸿安,你别以为这样随口说几句,我就能信了你们。” “不信是吧?”许鸿安朝许芝意招手,“躲那么远做什么,你亲妈还有亲兄弟,亲嫂子都来看你了,不来和他们叙叙旧吗?” 许芝意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父亲,你说什么?” 许鸿安目光冷漠,“他们大老远地从桐溪坐车过来看你,还和我说要带你回桐溪……” 许芝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父亲,我不跟他们回去。” “前些年,我确实舍不得你,毕竟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感情上根本无法割舍。但最近,你给集团惹了那么大的官司,对方要我们五亿赔偿,我本来就在为赔款的事情四处奔走,你家里人偏要在这种时候来找我敲诈勒索。” 林南香一愣,江丫头不是说许鸿安早就赔完钱了,现在怎么听着是还没赔啊。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温芝意,我实在给不起钱了,你今晚就跟他们回桐溪去吧。”许鸿安看向温家人,“你的这些爸妈,仗着我们舍不得你,每年都要来敲诈勒索,我不想再让他们得逞了。” 许芝意咬了咬嘴唇,眼泪落下来,“我知道公司最近资金周转困难,但也不至于五亿都拿不出来,我们卖栋别墅,不就有钱还了吗?” 许鸿安眼神凌厉地扫过去,“赔偿是因你而起的,你是打算卖谁的别墅来还钱?” 许芝意理所当然道,“当然,当然是家里的别墅。” “所以你回桐溪去处理一下。”许鸿安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缓和。 许芝意的眼中满是困惑,“父亲,你要我去处理什么?” “当初我给你爸妈盖的那栋别墅,就挂在你名下,你去把它卖了,筹点钱出来赔偿。”许鸿安的话砸在许芝意的心上,她茫然地看向南樱,声音颤抖,“我说的……我说的家,是这里的家。” “许家的所有资产,都是我许鸿安的,凭什么你惹的祸,要我来给你收拾?”许鸿安的声音冰冷刺骨,“变卖我自己的别墅来偿还赔偿,你是真敢想。” 林南香看向江若,“怎么办,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许鸿安好像真的不想要我们家芝意了,他觉得我们芝意给他们许家惹了大麻烦。” 江若压低声音提醒道,“也许他们这也是在演戏。你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只要你把许小姐带走,到时候看他们的真实反应就行了。” 林南香看了眼温朝钱,“快去把你妹妹带走。” 许芝意见那帮穷亲戚要动真格的,急急忙忙跨过门槛往院子里跑。 南樱追了进去。 江楼要过去拦温家人,被许鸿安用眼神阻止住,“不关门,怎么打狗?” 江楼立即反应过来了,不放他们进去,私闯民宅的罪名怎么坐实。 对于温家人,许鸿安都认得七七八八了,这个小姑娘他倒是没有见过,“你怎么不进去?” 许鸿安气势凌厉,江若有些怕,小声地说,“我在外面看着就好,万一他们挨打了,我好送去医院。” 许鸿安没有再管她,和江楼走进了门。 半个小时后,许府大门重新打开,除了温淑柔安然无恙以外,其他人一个个全都鼻青脸肿。 第82章 辛苦BOSS了 江楼已经报了警,“这里是鹜飞路 6 号,有几个人私自闯入民宅……”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 江楼上前说明情况,警察看向林南香和温朝钱等人,“跟我们走一趟!” 林南香顿时慌了神,开始撒泼耍赖,“警察同志,我们是来找女儿的,犯啥法了啊!” “不管什么原因,未经允许强行闯入他人住宅就是违法的。”警察严肃警告林南香,“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林南香见耍赖没用,又开始哭诉,“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家里急需用钱,这才来找女儿的。” …… 闹剧暂时消停了,南樱拉着许芝意的手,进了主厅。 许家客厅里,许芝意惊魂未定,眼眶泛红。 她委屈地哭诉,“爸妈,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想让他们把我带走?” 南樱握住许芝意的手,安慰道,“别怕,有妈妈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你爸爸只是在和他们演戏。” “演戏?” “当他们发现威胁不了你父亲之后,就会乖乖把你送回来的。”南樱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因为他们要是真带你走了,每个月可就拿不到十万元生活费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是真的不要我了。” 南樱倒了一杯茶,递给许鸿安,“鸿安,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今晚虽然只是在温家人面前演戏,以免他们没完没了的纠缠,但你心里也最好清楚,许家不养废物。”许鸿安抬头,看向许芝意,冷声道,“我可以不和你计较那五亿赔偿的事情,但以后你想再得到许家的任何东西,想保住你在许氏副总裁的职位,就必须给我拿出本事出来,证明你还有存在的价值,证明你能力比疏棠强。” * 翌日,晚间。 迈巴赫停在春见坊门口,谢韫礼进入店里,来接人回家。 柜台前,许疏棠问道,“嘉禾,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吃烤鱼。” “吃烤鱼?” “这些日子,两位爷爷去云台山参加钓鱼比赛,钓了很多很多的鱼回来,足足有七八十条。我们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所以刚才电话里和韫礼合计着,组个烧烤局,借助外部力量来消化。” 温嘉禾欣然应道,“好呀!” 许疏棠接着补充说,“可以把你家那位一起叫过去。” 温嘉禾的笑容微微一滞,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最近冷战,暂时还不想和他和好。” 许疏棠挑起眉毛,一脸打趣,“不会真有七年之痒吧?” 温嘉禾无奈地摊开双手,“两个人只要没有百分百契合,相处久了,肯定会有点小摩擦。哪怕是再小的分歧,积累起来也会变成大矛盾。” 嘉禾和她家里那位还是很恩爱的,夫妻小吵小闹是难免的,许疏棠也不是太操心。 带上温嘉禾后,在回琉枫公馆的路上,她又拿出手机给谢韫姝打电话。 “韫姝,来琉枫公馆,咱们一起吃烧烤。” “不会是准备烤鱼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不想再吃鱼了,饶了我吧!” 许疏棠忽悠道,“那就烤点别的,肯定不会只有鱼的。” 十字路口,谢韫礼停下车,转头看向许疏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要一起叫上的,我实在不想再吃鱼了。” 许疏棠稍作思索,“对了,还有姜雪,碧乔和方瑶,我都一起叫上。” 联系之后,方瑶和姜雪确定能来,许疏棠便把琉枫公馆的定位发给她们。 谢韫礼也往狗群里丢进去一条消息。 【现在有谁还没有吃晚饭,要和我一起吃烧烤的?】 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启动。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许疏棠,“帮我留意一下群里的消息。” 许疏棠接过手机,在看到群名的瞬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肯定是哪个不想结婚的人,取的名字吧。” “老顾。” “噢……”她眨眨眼,好奇地问,“现在群里有几条狗子了?” 谢韫礼专注地开着车,回道,“目前是只有一条,但柏简自从成为狗子之后,就几乎不怎么在群里发言了。” 许疏棠歪着头,嘴角上扬,“那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变成第二条了?” “嗯。”谢韫礼低笑出声,嗓音温厚,“我准备结婚之前退出群聊,建立一个已婚人士群。” 许疏棠笑得前仰后合,“……紧急避险,自立门户?” 后座上的温嘉禾听着,也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爆笑。 谢韫礼悠悠道,“不想成为狗子。” 汀岳楼包厢里,刚刚酒足饭饱的徐霁枫正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看到消息,立刻弹坐起来,回复道信息。 【我马上到,定位发来。】 许疏棠迅速发送了一个定位过去。 在医院的陆遇白:【肠胃不适,正在医院吊水。】 许疏棠顶着谢韫礼的头像回复:【竟然没有家庭医生吗,还要亲自去医院吊水?】 陆遇白懵了一下,韫礼不但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竟然还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陆遇白:【因为请家庭医生不划算,再说了,我不是霸总,也没有体弱多病,宁折不屈的女朋友。】 宋柏简则无奈地回复:【人在万里之外,有心无力】 顾沉:【没空,晚上要加班,明天飞澜城了。】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琉枫公馆。 谢韫礼的迈巴赫刚在公馆外的停车坪上停稳,一辆宾利也从不远处开过来,停在旁边的空位上。 谢韫姝从徐霁枫的宾利车上下来。 随后,又有一辆崭新的海湾蓝酥七,朝着他们落脚的方向开了过来。 酥七车主落下车窗,和许疏棠打招呼,“疏……” 姜雪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阵惊呼,“BOSS,你怎么也在?” 徐霁枫双手插兜,朝她走近了两步,“我朋友组的烧烤局,我为什么不能在,我还想问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是受朋友邀约,来这烧烤局的。” 说完,姜雪合上车窗,倒车倒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又将车窗落下来,看着外头一群围观群众,“我刚拿驾照,本来技术就不过关,现在更紧张了。” 徐霁枫看着那晃来晃去的车屁股,实在忍不住了,对她说,“下车,我帮你。” 姜雪立即从车上下来,如释重负,“辛苦 BOSS 了。” 第83章 这个恩我不想报了 徐霁枫帮忙停好车,下车后把钥匙递给姜雪,语气略带傲娇,“菜就多练。” 姜雪点头,像个乖巧的学生,“谢谢 BOSS 指点。” 谢韫姝,“一不小心,又让霁枫哥哥给装到了。” 又有车开过来,动作娴熟地停进车位里。 方瑶和贺嘉鸣从车上下来,方瑶身着一条浅蓝色的碎花裙,明媚靓丽。 几声寒暄后,众人一起走进琉枫公馆。 院子里已经提前布置好了烧烤的用具和食材。 落月湖畔,微风轻拂。 谢韫姝翻转着手中的烤串,看着许疏棠感慨起来,“真没想到,闺蜜真的变成了我嫂子。” 许疏棠故作不经意地打听起谢韫礼的情史,“追韫礼的人,一定很多吧。” “那当然多了。”谢韫姝眨眨眼,“不过据我所知,哥哥貌似只对棠棠你情有独钟。” “……这样啊。” 经过众人的不懈努力,终于消灭了二十条鱼。 酒足饭饱之际,徐霁枫兴致勃勃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烤鱼,明月,美酒,佳人,此生足矣!】 瀚宇办公室里,顾沉处理完积压的工作,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手机响了几声,有信息进来,他拿起手机查看。 徐霁枫丢了好几张照片进狗群里,除了美食美酒以外,其中就有一张五人的合照。 他还特意艾特了顾沉。 徐霁枫:【这五个小姐姐,好不好看?】 顾沉的目光在照片上快速扫过,当看到许疏棠也在其中时,目光微微一滞。 怎么她也在? 他即打电话给徐霁枫,“你们在哪儿,要结束了吗?” 电话那头的徐霁枫似乎喝得有些微醺,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已经结束了,小姐姐们都准备回去休息了,我和韫礼还在喝酒,你要不要过来?” “跟你们喝酒有什么意思?”顾沉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 徐霁枫:“……” 烧烤局结束,朋友走后,谢韫礼送许疏棠上楼休息。 楼道里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未等许疏棠反应过来,便主动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许疏棠微微一愣,随后很快放松下来,双手也轻轻环住了谢韫礼的腰。 谢韫礼用鼻尖蹭了下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以后每天,至少要这样拥抱一次。” “好。” 谢韫礼就这样抱着她,在她耳畔低语,“我们周四上午十点,出发去林海,预计三天左右,如果春见坊还有需要你处理的事情,明后两天记得做好统筹。” 许疏棠点头,“我会安排好的。” 五分钟过去,谢韫礼才松开手,“早点休息。” 许疏棠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她靠在门上,心跳稍稍平复时,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林尧。 林尧和顾沉走得近,这个电话该不会是顾沉让他打的吧。 但如果不是,不接电话又很不礼貌。 一接通电话,果然是顾沉的声音传进来,“疏棠,是我。” 许疏棠眉头一皱,瞬间就想挂电话。 “我要投诉。” “你要投诉什么?” “你们店里那个玫瑰酥饼不好吃。” 如果顾沉是作为春见坊超级VIP来反馈问题,她倒是可以和他说两句,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许疏棠扯了下嘴角,“抱歉,不好吃不在投诉范围内。” “怎么就不在投诉范围内?” “因为我们有规矩,客户购买之前都有试吃环节,试吃的时候你是味觉失灵了吗?” “它太香了,你是不是加了什么香精,现在不是说科技与狠活已经蔓延到甜品界。”顾沉为了不让她挂断电话,随口胡扯了一句。 “你少胡说八道。” 他就是来找茬惹人不痛快的。 许疏棠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我们的糕点经得起食品安全检查,没有任何质量和卫生问题,谢谢您的反馈。如果对本店糕点不满意,请到别处购买。” “别挂,就说几句,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 许疏棠已经准备将手机放下来了,忽然听到顾沉这么一说,又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 “我明天要出国,有个极为重要的并购案需要出国商谈,这一去估计得十天半个月。”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承认当初提分手的决定太过草率,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你没有。”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回到我身边,如果还是一直像现在这样,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咱们之间不如彻底结束。” “我们之间不是早就结束了。”许疏棠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你不是给我的玫瑰酥饼打差评吗,我也想给你这个前男友打个差评,包装与实物严重不符,欺诈消费者,要是有个投诉热线,我一定天天打爆。” 顾沉:“……你就一点错都没有?自己眼光不好能怪谁,交往之前也不去圈子里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现在出现落差了就立马翻脸无情。” “所以我及时止损了啊。” 见她油盐不进,顾沉的嗓音愈发冷冽,差不多已经是威胁的语气,“许疏棠,你别软硬都不吃。” 顾家在京市的能耐,许疏棠是知道一些的。他这话要是换作平时,她或许会有所忌惮。 但此刻,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谁身后还能没点靠山啊。 “顾总,你是不是打算用许家来威胁我?” 现实里她虽然还未曾领教过,但小说和电视剧里倒是见过不少,无非就是那些霸道总裁强取豪夺的老套桥段。 “你倒是很有觉悟。” “你威胁不了我。且不说我已经离开许家,和父母关系破裂,就算我还在许家,谢家出于姻亲关系也会护着许家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韫礼确实要和许家联姻,这小姑娘脑子倒是转得快。 见威胁不成,顾沉只好另换策略,“只要你回到我身边,等我回国,可以马上和你结婚。” 这样的条件,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他相信哪怕是许疏棠,也不会例外。 “顾总,我不想和你复合,更不想和你结婚。还有,不要再通过林总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了,我怕我未婚夫误会。” 顾沉已经是过去式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的,于她而言,都是垃圾信息,要直接屏蔽。 许疏棠忽然想起什么来,挂断电话之前提醒他,“欠钱不还的老赖,赶紧还钱!” 顾沉:“你在说我吗,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还有,我这人抠得很,是个忘恩负义的超级大坏蛋。你这个恩我不想报了,拜拜,再也不见!” 顾沉:“???” 第84章 甜蜜的负担 顾沉带着林尧登上了前往澜城的飞机,去谈维郡酒店的并购事宜。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之上,客舱内很安静。 顾沉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云海,神色略显疲惫。 “不是已经筹到钱了,我们的准备也很充分,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林尧坐在他旁边,看了他片刻,猜测道,“难道是谢总给你开了很高的利息?” “我和许疏棠结束了。”顾沉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尧,“彻底结束了。” “其实我觉得……”林尧沉默了一瞬,斟酌着用词,“你心里还是放不下许小姐。” 他分明能感觉到顾沉内心的在意,只是嘴硬不想承认。 “昨晚我给过她机会,是她不珍惜。”顾沉的视线重新移向云海,“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断了就断了,总有比她更好的。” “对面又新开了家店。”午间时分,温嘉禾趁着休息时间,与小夏闲聊,“我等会儿找人去溜达了一圈,探探虚实,把她们卖的东西都买回来一点,看看什么水准。” “这么多年来,咱这附近的甜品店,糕点店开一家倒一家,怎么还有头铁要来试的。”小夏连连摇头,“真搞不懂这些人,有钱没处使?” 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春见坊对面的芝遇坊二楼,许芝意靠在临街的窗户旁,朝春见坊看过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接起电话。 芝遇茶餐厅的负责人章店长,焦急地说,“老板,餐厅这边出事情了,可能得麻烦您过来一趟。” 许芝意蹙着眉,“发生什么事了?” “有几个顾客中午的时候,在我们的茶餐厅消费,现在出现了腹泻的症状,家属闹到店里来了。”章店长的声音有些慌乱,“市场监管局的人要过来餐厅调查,您要不过来一趟吧。” 许芝意又看了一眼春见坊,阴沉着脸,“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抵达餐厅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许芝意快步走进店里,只见几个情绪激动的家属,正大声与章店长理论,讨要说法。 市场监管局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过来了。 许芝意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芝遇茶餐厅是目前她投资的,唯一收支平衡的门店。 她走上前,诚恳地对那些闹事的家属说,“实在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职。请放心,调查清楚后,要是确实是我们的责任,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家属们见老板态度如此诚恳,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许芝意安抚好那些顾客的家属后,转身进了后厨。 工作人员在检查食材和厨房设备,取样检测。 许芝意在厨房的洗碗池旁,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很像她高中的同桌。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她的工牌,还真是她的高中同学,江慕凝。 调查人员取完样离开后,餐厅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慕凝,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许芝意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江慕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尴尬,随后苦笑着说,“芝意,好久不见。” 许芝意看着她疲惫的面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江慕凝停下手中的活,摘下手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大三的时候,家里破产了,欠了很多债,我父亲也因此沾上了赌博。现在家里负债更多了,债主天天上门要债。” 自从家里破产以后,江暮凝四处求职,却屡屡碰壁,昔日的骄傲与自信早已消失不见,生活的负压让她憔悴焦虑。 许芝意握住江慕凝的手,“慕凝,我等会儿让经理给你换个管理的岗位,好好的一双手,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 江慕凝点了点头,“谢谢你。” “那我们去隔壁的咖啡店,喝杯咖啡怎么样?” “好。” 咖啡馆里,许芝意点完单,问江暮凝,“你家里现在是欠了多少债?” “两百多万。” 许芝意直接开门见山,“慕凝,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事成之后,我给你两百万,还在许氏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 “要不你先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芝意一下子就给了两百万的报酬,要她去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眼前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还是些杀人犯法的事。 许芝意抿了一口咖啡,安抚她,“慕凝,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春见坊吧?” 江慕凝点点头,“知道。” “春见坊最近势头很猛,我正准备在它对面也开一家甜品店,但是因为有春见坊在,我的店估计会没有什么客流量。我想让你去他们店里应聘,帮我收集一些他们的配方,再帮我制造一点麻烦。” 江慕凝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芝意,这不好吧,这不是不正当竞争吗?” 许芝意脸色一沉,“慕凝,你可要想清楚了,两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能帮你解决家里的经济问题。再说了,这商场如战场,哪有那么多规矩。” 江慕凝沉默了许久,在摆脱债主的纠缠和踩踏法律底线的两端,左右摇摆。 最终,她抬起头,“芝意,我不能帮你做这种事。我虽然现在很困难,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江慕凝,你别不识好歹。你现在这处境,除了我谁还能帮你,你是想在这里洗一辈子的盘子吗?” 江暮凝犹豫了。 许芝意直接翻脸威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连现在这份工作都保不住,就算是出去了,也很难再找到工作了。” 晚间。 许疏棠在店里吃了晚饭,等到准备下班时,外头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明净的玻璃,出神地看着外面原本繁华喧闹的世界,此时逐渐被迷蒙的雨雾晕染。 迈巴赫停在了店门外,车门打开的瞬间,身材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撑起一把雨伞,稳步走来。 许疏棠从椅子上下来,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伸手给他开门。 谢韫礼脸上带着歉意,解释道,“会议延迟了十分钟,过来的路又堵得厉害。” “没事,我不着急的。”许疏棠一边说着,迅速跑去柜台上,利索地抽了几张纸巾,仔细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他的脖颈上似乎也沾了些雨水,许疏棠踮着脚靠近。 两人离得那样近,近得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清幽的香味。 谢韫礼环过她腰际,将人揽进怀里,“那款沐浴露,果然留香持久。” 低磁的嗓音,轻轻拂过耳畔,许疏棠脸颊有些红。 “嘉禾还没有走,要不我们回车上抱?” “等不了,这里离车太远了。” “……”不到五米,是很远的距离吗? “温老板也是过来人,应该懂得处在热恋期男人,很容易情不自禁的道理,她会识趣地装作看不见的。”谢韫礼说。 许疏棠悠悠想起,嘉禾确实和她抱怨过,处在热恋中的男人,确实会索求无度。 那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被谢韫礼粘了五分钟后,她轻声问道,“要回去了吗?” “嗯。” 出门前,谢韫礼将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披在了许疏棠的身上,将伞向她倾斜,“走吧。” 第85章 许芝意被抓了 翌日。 烘焙房里,几位糕点师傅忙得不可开交。 这是春见坊第一次合作慈善晚宴,温嘉禾不敢掉以轻心,害怕赶不上今晚四点的送货进度。 严重缺人手,以至于连新招进来的学徒工,也都被拉进来帮忙,给师傅们打些简单的下手。 她自己也在烘焙房里帮忙。 江慕凝站在搅拌机前,四处张望,正准备趁人不注意时,将许芝意给她的粉末混进面团里。 结果刚把瓶子打开,就被察觉到了异样。 温嘉禾一向心思缜密,眼神锁定江慕凝,大声质问,“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江慕凝整个人神色慌张,被人这么一喝,手一抖,瓶子掉进了搅拌桶里。 温嘉禾更加确定事情有异了。 她走过去,将搅拌桶里的小瓶子捡起来,当着江慕凝的面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春见坊里,连粒灰尘她都认得,更别提这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江慕凝知道事情败露,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你最好交待清楚。” 江慕凝紧闭双唇,不想交待,也不敢交待。 温嘉禾当机立断,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我这里是碎荷路66号春见坊,有人在我们店里投放不明物品,情况紧急,请你们赶快过来!” 江慕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只是会腹泻的药。” 温嘉禾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江慕凝还在试图替许芝意隐瞒,“没有谁指使我,是我自己。” 温嘉禾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江慕凝,很有可能是同行派来捣乱的。 因为一旦出现食品安全危机,谁还敢来春见坊消费。 如果真是同行的话,对面那家刚刚开业的芝遇坊,就非常可疑。 “如果你现在不交待清楚,我会告到你倾家荡产的。”温嘉禾步步紧逼,“你确定要包庇那个指使你的人?” 江慕凝沉默不语。 温嘉禾继续吓唬她,“你知道这家店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知道。” 温嘉禾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老板家里那位,可是黑白两道通吃,你不说实话,他就找到你的家里人,然后你就会在臭水沟里……” 江慕凝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把许芝意指使她的事情全盘托出。 “是我的高中同学,许芝意,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在你们的糕点里做点手脚,只要能让顾客吃了拉肚子,坏了你们春见坊的名声就行,不会闹出人命的。” 温嘉禾冷哼一声,“原来是她,果然是她。” 没过多久,一辆警车停在春见坊门口,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好奇路人纷纷围拢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出啥事了?”一位提着购物袋的大妈伸长了脖子问道。 “不知道。” 店门口的警笛声传了进来,温嘉禾拽着江慕凝去见警察。 “警察同志,她鬼鬼祟祟地准备往面团里倒东西。”温嘉禾讲述事情的经过,并将手上的瓶子递交过去,“就是这个,说是会让人腹泻的药。” “店里有监控吗?” “有的。”温嘉禾应道,然后看向已经被控制住的江慕凝,“除了面团,你还往哪里投毒了?” 江慕凝连连摇头,“没有了。” 温嘉禾让小夏带警局的工作人员去调看监控,她自己回到烘焙房。 订单不能耽误,但是江慕凝的话,她也不敢相信,店里现在所有的原料,都有可能已经被动手脚了。 她对厨房里几位等待她安排的师傅说道,“你们到三楼的备用厨房,订单照做。” 因为和苏筱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协议,作为合作诚意,她还送了一间50平的空仓库给春见坊。 烘焙坊空间不大,前段时间她已经着手把闲置的仓库整理出来,也购买了设备,进行过消毒。 今天正好可以提前投入使用。 上面囤的货,也够应付今晚的订单。 春见坊可是要做百年老店的,敢搞垮春见坊,门都没有。 温嘉禾刚安排妥当,许疏棠正好进店里。 “怎么我们门口围了那么多人,还有警车。” 温嘉禾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许疏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许芝意,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别,别,警察还在楼上调监控呢,私下里扒皮就可以了,别被听了去,把你也抓进去。” 警察调取了春见坊烘焙房的监控画面,确实与温嘉禾的表述一致。 江慕凝被带走进行进一步审讯,许疏棠作为春见坊负责人,也跟着过去警局。 许氏大厦,许芝意还在等着江慕凝下手成功的报喜电话,结果电话没等着,倒是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得知来意之后,许芝意腿都吓软了。 江慕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连累到她。 许芝意被带离办公室时,底下许多员工们已经围拢过来,交头接耳。 “警察怎么找上小许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涉嫌投毒,真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 许芝意被强硬地带上了警车,一路上脸色煞白,恐惧不安。 警局审讯室里,灯光昏暗,气氛严肃。 负责审讯的警察严厉地盯着她,开始问话,“许芝意,你指使江慕凝在春见坊的搅拌机里里,投放比沙可啶肠溶片粉末,你知道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吗?” “不是我,你们搞错了。” 许芝意哪敢承认,罪行一旦坐实,不仅名声扫地,可能还会面临牢狱之灾。 这边,南樱和许鸿安心急如焚地跟着警车,往警局赶去。 一进警局,就看到许疏棠也在,正和一位民警说话。 南樱跑上前,拉住许疏棠的手臂,“你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许疏棠甩开她的拉扯,“有什么事情,就当着警察同志的面说。” 她多半猜到南樱要对她说什么,无非就是让她不要和许芝意计较。 “芝意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别和她计较了,都是一家人,你就放过她这一回。” “她可是在犯法。”许疏棠恼怒,“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好女儿?” “芝意只是一时糊涂。” “我说两位,我是不是该庆幸没有在你们的教导下长大,不然得被教育成看守所里的牢犯。” 南樱被气得浑身发抖,甩了许疏棠一巴掌,“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就是这么跟你爸妈说话的。” 第86章 与许家断绝关系 “事实还怕人说吗?”许疏棠看着刚才找她问话的民警,“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还有,请您给这两位普普法,好歹也是大企业老板,怎么像个法盲似的。” 女警官目睹这一幕,在一旁开口,“即使受害者不打算追究过错,许芝意和江慕凝的行为,本身就具有社会危害性,是否追究刑事责任,并不完全取决于受害者的意愿。” 南樱反应了好一会儿,看向许疏棠,“你们姐妹俩,为什么就不能和睦相处。” “这你应该去问你的宝贝女儿,你问问她为什么要找人混进春见坊,往面团里放泻药。她想毁了春见坊,想毁了我。我真是受够你的颠倒黑白了。” “你把芝意送进监狱,以后她还怎么做人,对许氏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不知道?” “她怎么做人关我什么事,我跟她非亲非故的。至于许氏的继承人闹出这种丑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许氏又不是我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许疏棠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松动,“许芝意犯错就应该受到法律惩罚,承担法律责任。这件事情,我不可能息事宁人的,我要她身败名裂。” 南樱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又想朝许疏棠的脸上扇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狠心的女儿!” “南总,你的女儿,已经被你养废了。”许疏棠在她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按住她的手腕,“从她今天的行径就能看得出来,许芝意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和温家那群人一模一样,都是白眼狼。你这么多年精心教导,也难保她将来因为一点事情不顺心,踩在你们头上往上走。” “林南香和温兴业是什么德行,我比你们清楚。你觉得我在温家和那群疯子待了十八年,被他们耳濡目染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许芝意的基因,才是天生的。” 南樱的手垂落下来,类似的话,悦音也和她说过。可是她还是不信,芝意会对她做出不孝的事情来。 “南女士命好,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人心险恶,还跟三岁小孩一样天真。”许疏棠看向许鸿安,“许先生商海行走,不至于像南女士那么糊涂。时至今日,也应该能看明白,许芝意担不了你们的大任了。” “看在你们生我一场的份上,给两位一句规劝。既然野生的养坏了,就趁着还能生再生一个,亡羊补牢。亲生的总归比较安全,智商也比较过得去,免得将来追悔莫及,老来无依无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鸿安看着她,“你不认我们当你的爸妈了。” “这五年,我一直在委屈求全地讨好你们,结果关系却越闹越僵,你们越来越变本加厉。我也看明白了,你们根本没把我当成你们的女儿,我做得再多再好,你们也看不见。” 许疏棠嘲讽道,“什么样的爸妈,会在自己的孩子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扇她巴掌,还一味地无理指责,包庇伤害自己女儿的坏人。” “许疏棠,你真是长本事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你以后不准再回许家,许家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关系就没关系,我不稀罕。”许疏棠不以为意,“明天我会请律师做份协议签好送到许氏,两位记得腾空签字。从此我和许家还有你们,再无瓜葛。” 许疏棠说完,朝警局外走,刚走到警局门口,许鸿安就接到许舟河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许老爷子的破口大骂。 “许鸿安,再不把那个败坏我许家名声的杀人犯赶出去,我就跟你断绝关系。你自己好好掂量是要我这个老父亲,还是那个混账玩意。” 许鸿安赶紧安抚,“父亲,您别动怒,别伤了身体。” …… 温嘉禾留在店里善后,看到许疏棠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时,连忙跑下柜台将人扶住。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疏棠,你这是怎么了?” “我爸妈让我不要追究许芝意的过错。” “你该不会听了他们的话,真的不追究了吧,这可是投毒啊!” 一旦让许芝意得逞,春见坊这四五年的辛苦经营,就全部毁于一旦。 出了食品安全问题的店铺,就是丢了信誉,就算认真整改了,也没有人再敢来消费了。 “我没放过许芝意,所以和许家断绝关系了。” 温嘉禾长叹了一口气,“早些年你就该看清的。” 许疏棠看着她,“嘉禾,今晚慈善晚宴的订单能赶出来吗?” “能的,我找隔壁店铺借人了,现在已经派人提前送过去布置了。” “隔壁?” “是钱姨啊,今天试营业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明天我得准备些东西送过去。”许疏棠勉强振作起来,“投毒虽然未遂,但影响还是很严重,你通知大家上楼,我要开个会。” 五分钟后,春见坊的员工们都聚集在了楼上的会议室。 许疏棠坐在会议室首位,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的苍白。 周雅负责的是春见坊的人员招聘工作,许疏棠首先交待周雅。 “今后新员工入职,除了岗位技能培训以外,要再加上职业道德和法律知识培训,让员工明白违法违规行为的严重后果。 “明白。” 随后许疏棠说完看向苏樾,“烘焙房,仓库这些关键区域,再多安装几个高清监控摄像头,不能有监控死角,你要负责定期检查设备运行状况。” “收到,会议结束后会马上处理。” 许疏棠看向温嘉禾,“今天出动了警察,围观的人也不少,肯定会好奇我们春见坊发生了什么事情,遮遮掩掩只会让各种子虚乌有的谣言漫天飞。麻烦你通过我们的公众号,还有社交平台的账号,详细公布事件处理过程,以及我们的具体改进措施。除此之外,可以每周六下午开放参观,接受监督。” “好。” “工作过程中,若是发现自己的同事有异常行为,或者发现经营过程中潜在安全隐患,都可以直接和我反馈,有丰厚的奖励。” 开完会后,许疏棠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脱地靠在椅背上。 许久之后,她拿起手机,给苏筱打了一通电话。 苏筱:“许老板,要请我喝下午茶吗?” 许疏棠:“改天吧,你人脉广,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苏筱:“什么事?” 许疏棠:“等会儿我会把三家餐厅店和两家美容店的具体信息发给你,你找人帮我暗访。” 苏筱:“你需要的人,我能帮你找到。” 许疏棠:“三家餐饮店可以从食品卫生问题入手,美容店的话,就从产品功效入手。把所有问题都给我揪出来。” 苏筱:“许老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温嘉禾一脸懵逼,“什么餐饮店,什么美容店。” 许疏棠将手机丢到桌上,看向温嘉禾,“都是许芝意名下的资产。她这个人没什么道德底线和法律底线,绝对不可能规规矩矩做生意,肯定能揪出不少问题。” 没有那些所谓亲情牵制,她终于能整死这个看不顺眼的小芝麻了。 第87章 夫妻同心 重要的事情都交代完,许疏棠想出去散散心。 她的目光转向温嘉禾,“嘉禾,我想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温嘉禾满脸的担忧,特别害怕许疏棠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极端的傻事。 许疏棠摇了摇头,“别担心,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温嘉禾的心里始终七上八下,放心不下许疏棠,开着车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在泷江湖畔,温嘉禾找到了谢韫礼的电话,拨了过去。 “谢先生,我是温嘉禾。” 谢韫礼起身离开会议室,带着一丝疑惑,“温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嘉禾同他大致说了今天在春见坊里发生的糟心事。 “许芝意买通了店里的一个学徒工,今天上午,这个学徒工居然往做糕点的面粉里掺了泻药,还好被我及时发现。这事闹到警局去了,许芝意被带走了。” 谢韫礼的心瞬间悬了起来,“疏棠现在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棠棠现在在泷江。” “泷江?” “棠棠的父母希望她不要追究许芝意授意学徒工在春见坊投毒的事情。棠棠不愿意,为此和许家彻底断绝关系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她身边?” 温嘉禾点头,“我真的特别害怕她会想不开,再做出像五年前那样的傻事,所以一直盯着,不敢松懈,我怕我应付不来,才给你打的这通电话。” “我明白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现在就赶过去。” 说完,谢韫礼收起手机,让林叙继续主持开到一半的会议,自己驱车赶往泷江。 半小时后,谢韫礼将车子停靠在泷江湖畔,却并未上前靠近那道身影。 林叙的电话打了进来,“总裁,刚才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您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帮我查一个人?” “您想查谁?” “许芝意。”谢韫礼咬了咬后槽牙,“帮我仔细查查她名下的个人资产都有哪些,有没有违法经营的情况。” “明白,我这就着手处理。” “查到问题后,不用和我汇报,直接处理了。” “是。”林叙问道,“那我们不对许氏入手吗?” “整个许氏将来都是棠棠的,处理它做什么?” “明白了。”林叙道,“还有一事和您汇报,就是之前您让我派人去桐溪,安排温家人过来京市的事情。” “怎么样了?” “根本不用我们出力,温兴业好赌,债主搁他家里闹着,他们一家几口人,全上京市来找许鸿安要钱来了。” “既然温家人来了,你也派人盯着。” “是。” 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一对年轻小夫妻推着娃娃车,有说有笑地从许疏棠的身旁走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手机。 是谢韫礼打来的电话。 “棠棠,家里的六只小猫咪都饿得喵喵叫了。” “嗯……我马上回去。”许疏棠的声音带着鼻音。 “左拐五十米,看到车灯闪了没有?” 许疏棠转身看过去,左前方的柳树下,还真有一辆车,朝这边闪着车灯。 谢韫礼下车来,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修长挺拔。 许疏棠朝车子走去,停在他面前,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韫礼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嗓音低缓,“温老板打电话给我,和我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怕你想不开。” “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想不开。” 谢韫礼轻轻应了一声,便张开双臂,将人抱入怀中。 许疏棠落入温暖的怀抱中,鼻头酸酸的。 人好像在确认自己有依靠了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 在警局里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和委屈,她都强忍着没哭,可在这个时候,那股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却再也无法控制。 谢韫礼抱紧她,手掌贴在她后背,语调温柔,“哭也是可以有声音的,不用忍着。” 许疏棠哽咽着说,“嚎啕大哭会很丢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此刻已经入夜,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湿润的晚风徐徐拂面而来。 “今天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宁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站一下午默默消化,也不和我说,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依旧只是一个外人?” 他虽然欣赏她能独立处理事情的能力,但又心疼她一人独自承受。 “你才不是外人。” 谢韫礼目光落在她仰起的面颊上,“以后遇到困难了,要记得和我说,我们一起商量对策,解决问题。” 许疏棠点头,“我下次改正。” 谢韫礼放开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随后打开车门,“回家。”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束爱莎玫瑰,许疏棠捧起花,“这是什么花?” “粉色玫瑰。” 许疏棠:“你总是跟我开这种冷笑话。” 系好安全带后,谢韫礼启动车子,开上环湖大道。 许疏棠望着车窗外,夜色中的泷江,湖面被灯映着,像是洒了一层潋滟的碎金。 她移回视线,微微抬起眼睫,看向开车专注的男人,心绪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第88章 孝子贤孙 许芝意在拘留所待了五日。 周日上午,许鸿安和南樱去接她回家。 车子启动,车内的气氛却异常沉闷。 南樱扭头看着许芝意,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许鸿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对许芝意颇为不满和失望,冷声道,“我们许家还真是出息了,出了个待过拘留所的孝子贤孙。” 南樱一听,立刻皱起眉头,“你别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芝意这些天在里面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你怎么不知道心疼,还要再对她说这种话。” 许鸿安沉默了片刻,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爸。” 电话那头,许老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质问道,“许鸿安,给许疏棠的十八亿嫁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老爷子的嗓音中气十足,震得许鸿安耳朵嗡嗡作响。 “爸,如果今天没到您的账户上,应该明天就到了,您别着急,这事我没反悔。” “明天?你别给我找借口,当初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别想反悔!”许老爷子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十八亿我今天必须看到。” 许鸿安无奈地应道,“别动气,我马上去催。” 挂断电话后,南樱忍不住吐槽,“老爷子也太偏心疏棠了,凭什么给她准备十八亿的嫁妆!” “凭我们许家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许鸿安气不打一处来,“南樱,时至今日,你都不觉得自己亏欠了疏棠吗?” 一直沉默着的许芝意,此时听到这十八亿的事情,猛地抬起头,看着许鸿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委屈,“爸爸,你真的要给疏棠准备十八亿的嫁妆吗?” 之前去静山找爷爷的时候,是有听过父亲和爷爷承诺,要给许疏棠准备十八亿的嫁妆,但是她当时并没有当真。 公司因为赔款问题已经出现资金紧张,不可能会真的拿出十八亿的流动现金,来给许疏棠充当嫁妆。 许芝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爸爸,等我结婚的时候,您也会给我准备十八亿吗?” “十八亿?”许鸿安从副驾驶座回头看她,“你待拘留所这几天,你亲爸妈天天在家门口闹着,你要是懂事,现在就跟他们回去,顺便让他们给你准备十八亿,反正你养父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许鸿安的语气很严厉,许芝意被他吓哭了,“我不想回桐溪,我不想离开你们。” 南樱心疼地将许芝意搂入怀中,怒视着许鸿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芝意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在拘留所受了那么多罪,你不但不心疼她,还要无情地要把她往外推!” 许芝意靠在南樱的怀里,不停地哭泣,南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别怕,芝意,有妈妈在呢,不会让你回桐溪的。” 许鸿安紧紧蹙着眉,目光冷沉地望着车窗外,“老爷子说的对,你确实一点也不懂得感恩,觉得许家什么都该是你的,惹了事情,也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他越想越气,转头看着许芝意,“投毒这种事情你老子我都不敢做,你倒是够狠,没打死你就算了,还得寸进尺来跟我谈你嫁妆的事情,你凭什么?” 被如此严厉地训斥,许芝意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低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许鸿安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停止怒火的宣泄,“没有家里给你周旋,你以为只是轻轻松松地在拘留所里待几天就能出来了?你什么都要向疏棠看齐,怎么不先想想,你身上流的是不是我们许家的血,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疏棠的。你陷害她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是我许鸿安的亲生女儿。” 许芝意忍不住小声嘟囔,“只是一些会腹泻的药,又不会死人。” “南樱,芝意闹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你也应该清醒了。疏棠才是你亲闺女,你想过这事要是没被及时发现,她会面临什么。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不该比我糊涂的。” 芝意在拘留所里待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这么多年,真的该清醒了。 车子开到许家门口,许鸿安一眼就看到温家那一大帮人,都还在台阶上坐着,还是那样一副纠缠不休的架势。 他摇下车窗,脸色铁青,“芝意,你该去见见你的亲生父母了。” “我不要。”这一路,从许鸿安的态度转变,她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要被他抛弃了。 她抓住许鸿安的手臂,带着哭腔喊道,“爸,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不想见他们,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许鸿安神色冷漠,丝毫没有被她的哀求所打动,一把甩开她的手。 眼见许鸿安根本无动于衷,许芝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转头去求南樱,“妈,连你也要我下去见他们吗?” 南樱抬眼看了一眼车外气势汹汹的温家人,收回视线,教导许芝意,“你以后不准再惹事,听到没有?” 许芝意拼命点头,保证道,“妈,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明天我就回公司规规矩矩上班,绝对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她必须尽快回公司,牢牢握住她现在还没有失去的。 绝对不能再做让父亲失望的事情了,不然连副总裁的职位都保不住,更别提将来做主许氏。 第89章 丑闻一件件,身败名裂 拘留所外,大榕树下,江若坐在车内,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打字。 她在京市观察的娱乐版块发布了一篇《春见坊投毒事件背后的惊人内幕》的爆料。 【近日,网红糕点品牌春见坊,可谓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不久前,刚发生了一起恶性投毒事件,令大众哗然。 投毒事件背后,其实另有内幕。 据悉,该知名品牌背后的创始人许疏棠,其真实身份,竟是许氏集团许鸿安的亲生女儿。 经过我们的深入调查与核实,这起投毒事件的幕后黑手,竟然指向了许疏棠的“姐妹”许芝意。 据可靠消息,许芝意的生父生母是桐溪县人。 在许疏棠回到许家的这五年,许芝意对许疏棠心怀嫉妒。 一周前,她更是不惜花费重金,雇人在春见坊实施投毒,妄图以此毁掉许疏棠辛苦打拼的事业。 许芝意这一行为,不仅严重触犯了法律,更是道德沦丧的表现! 五日前,许芝意也已被依法控制,今日上午十点,刚被其养父母从拘留所接回家中。】 文字爆料下,附有一张许芝意从拘留所出来,被许鸿安和南樱接走的照片。 江若将许芝意授意江暮凝,在春见坊投毒的整个事件来龙去脉,写进这篇爆料贴里,通过京市观察的所有发布渠道,公之于众。 发送完这篇爆料,她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不愧是大平台,这渠道就是广! 不管是正规的,不正规的渠道,都特别齐全。 爆料帖子一经发出,不到一个小时,热度便不断攀升,随后如同野火般,“蔓延”上平台热搜。 舆论的风暴愈演愈烈。 许家客厅里,许鸿安听了公关部那边的汇报,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把热搜先撤下来,查到源头,让对方删除爆料。” * 云园,谢渡山的书房内。 苏听眠最后确认了一遍聘礼的礼单后,看向谢韫礼,“明天提亲的流程,你都记住了吗?” 谢韫礼点头,“都记住了,不会出错的。” 话刚回完,手机便响了,他走出书房,到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那头,林叙的声音传来,“总裁,许芝意今天从拘留所出来,被许总和南总接走了。现在许家正在想办法撤热搜。” “慢刀子割肉才折磨人,这才刚刚开始。”谢韫礼吩咐他,“之前许芝意非法经营的调查结果,也弄上去加把火,别再让许家把热搜压下来。” “好的,我明白了。” 谢韫礼挂掉电话,转身回到书房。 苏听眠看着他,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情?” 谢韫礼摇摇头,“小事情,已经吩咐林叙去处理了。” 春见坊投毒内幕的热搜还没有压下去,关于许芝意名下餐饮店的卫生问题,和美容店销售虚假产品的爆料,再次将许芝意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许鸿安焦头烂额之际,又接到公关部的电话。 许氏公关团队的负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说道,“许总,热搜好像有人在推,根本就撤不下来。” “找到爆料人了吗?” “找到了。”公关部的负责人又擦了一下汗,“就是之前爆料嘉嘉销售假茶的那个记者。” “你们找她谈谈,或者给她的公司施施压。” “这恐怕施压不了,那位江记者,在爆料完假茶的事情后,被京鸿网开除了,现在入职京市观察。” 京市观察,这是云间集团底下的子公司,他们哪里惹得起。 许鸿安挂断电话。 谢韫礼离开谢渡山的书房,刚到走廊,又有一通电话进来。 他接起,“许总,找我何事?” 许鸿安愣了一下,立即察觉出这个称呼的疏离。 原先谢韫礼甚至喊过他岳父,现在实在过于生疏。 他叹了口气,“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关于芝意的事。” “人在做,天在看,她要是安分守己,何至于有今日身败名裂的下场。”谢韫礼语气冷淡,“你的忙,我不想帮,因为这把温火,就是我烧的。” 许疏棠午休醒来,与温嘉禾,苏筱一同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闲聊。 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热气腾腾。 苏筱盯着许疏棠手上的大粉钻,超级羡慕地问,“疏棠,你家那位,怎么求婚的?” “我们不是在竹海拍醉枫糖的宣传片嘛,有一段剧情需要用到那种古装造型。”许疏棠忍笑,“谢公子手持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我说,要是我不答应他的求婚,就一剑把我噶了。” 苏筱:“???” 温嘉禾:“???” 如此胡扯,两人竟然都信以为真。苏筱问,“那你们的宣传片什么时候出来,我迫不及待想看了。” “还要剪辑,估计没有那么快。” 温嘉禾继续盯着手机屏幕,兴致盎然地看着热搜,猜测道,“我觉着这次热搜压不下来,还会愈演愈烈。” 许疏棠:“身正不怕影子斜,许芝意若不是自己行差踏错在先,何至于今日,这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苏筱好奇地凑过来,“你说你爸妈这次,会不会舍弃许芝意,让你回家继承家业呀?” 许疏棠慢悠悠喝茶,摇摇头,“不会。” 苏筱说,“把许氏交给这样的人,你爸妈几十年的心血绝对会付之一炬。” 许疏棠放下茶杯,不以为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承担结果。” 温嘉禾握住许疏棠的手,“明日谢家上门提亲,当真没有告诉他们?” 许疏棠点头,“是爷爷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我结婚自然没有必要通知不相干的人。” “再说了,就是说了,他们也没有时间来,估计都在忙着,怎么给许芝意收拾烂摊子呢。” 正说着,门口传进来一阵喧闹。 南樱踩着高跟鞋,走进店内,面色阴沉地朝着许疏棠走来,愤怒地指责她,“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 许疏棠抬起头,目光平静,“南女士这是以为那些热搜,都是我安排的?” “难道不是?”南樱看着许疏棠,“你和我们许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你毁了芝意,也别想从许家再拿走任何东西。” “都说了我看不上,你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威胁我了吗。”许疏棠冷笑一声,直直地盯着南樱,一字一句道,“请你离开我的店,这里不欢迎你。” “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南樱被气得够呛,本还想打许疏棠,被许疏棠伸手挡住,“南女士,你再这样随意打人,我会考虑报警。 话落,空着的那只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滑开屏幕,已经拨了报警电话。 南樱见她真的要报警,扒拉下她的手机,转身离开。 苏筱又看到了新的热搜,“疏棠,许氏内部,有人叛变了。” 走到门口的南樱跌倒,扶住门框,从包里拿出手机。 竟然又有新的热搜。 #天水云雾茶 五亿赔偿 置顶帖: 前许氏产品渠道经理李响:【月前,许氏因给嘉嘉平台供货假云雾茶,被嘉嘉索赔五亿事件背后其实另有真相!这项严重损毁商业信誉的决策,系许氏副总裁许芝意明确授权,我只是执行者,最终却惨遭背锅,被许氏开除!现在我上有老下有小却中年失业,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公司再敢聘用我,资本万恶!】 许多网友在底下评论: 该死的芝芝呀:【打工人身不由己啊!什么脑残富二代,还是好好环游世界吧,别嚯嚯家产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哪里是什么富二代,你这瓜都吃不全的啊,假的,都是假的!】 这人真的有病:【什么富二代啊,昨天的瓜你没吃吗,那许芝意是桐溪县的,春见坊的幕后老板许疏棠,才是名副其实的许家大公主!】 第90章 提亲 深夜,琉枫公馆内一片静谧。 许疏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几分恍然。 订婚,领证,办婚礼,等这些仪式结束后,她就要和谢韫礼携手度过漫长的余生。 …… 冰冷刺骨的溪水将她吞没,世界被黑暗彻底吞噬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向水面游去。 遥远的天际,已经有了亮光。 “小可怜,你醒醒。” 天色微亮,周妈站在床边,“少奶奶,该起床梳洗了。” 惊梦消散,许疏棠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 她又梦到了那一夜。 只不过,这回出现在梦境里的男人,是谢韫礼的模样。 洗漱之后,化妆师进来为她化妆。 周妈在一旁,神情喜悦地和她讲着今天的具体流程。 她还很贴心地说,“您可千万别紧张,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一步一步来,保准顺顺利利的。” 许疏棠点头。 此时的云园里,也比往常要热闹很多。 谢渡山走到谢韫礼面前,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谢韫礼,并无可挑剔之处,就是这略显僵硬的身姿,有点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紧张也是人之常情,谢渡山只对他说了一句,“小伙子,放轻松点。” 谢韫礼闻言,看向谢渡山,“父亲当年上苏家提亲,肯定比我还紧张。” 谢渡山:“……” 一旁的谢家亲眷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有附和的,都在劝谢韫礼放轻松。 从云园到琉枫公馆,也就三公里,红毯从云园外,一路铺进公馆大门内的正厅前。 八点整,提亲队伍准时出发。 这一路上,鲜花簇拥,热闹喜庆。 到达琉枫公馆外。 谢韫礼还有谢家亲眷,从车上下来,沿着红毯走进公馆。 公馆里面同样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三天前,许老爷子便已经通知出去了,到了昨夜,许家这边的亲戚,远的近的,都陆陆续续住进了公馆内专门安排的客房。 * 八点半,许府外。 林南香和温家两兄弟紧盯着许府大门。 不多时,许芝意的车从府内驶出。 林南香朝前一扑,双手大张,将车头死死拦住。 “芝意,妈妈真的走投无路了,你跟你养父说说,让他再接济我们一下。” 许芝意坐在副驾驶座,眼神中满是嫌恶,冷冷地看向司机,“直接开车撞过去。” 司机瞬间吓得面色惨白,“这会出人命的。” “废物!”许芝意的脸因愤怒变得狰狞,“下车。” 她跨到驾驶室,重新启动车子,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换挡。 林南香瞪大了双眼,惊恐之色在她的脸上迅速蔓延。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林南香朝一旁避开,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许芝意,“芝意,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可是你亲妈!” 许芝意冷笑一声,摇下车窗,朝着林南香身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你也配!”她咬牙切齿,“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敢闹,我要你们温家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话落合上车窗,猛踩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 九点钟,徐园。 出国一周,正在倒时差的徐霁枫被一通烦人的电话扰断。 他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抓起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许芝意的声音,“我已经在利程了,你什么时候来公司?” “你说什么?” 徐霁枫顿时愣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嫂子啊,你今天居然还有空跟我谈生意?” “为什么没空,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徐霁枫皱起眉头,一只手挠了挠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子里闪过去了。 难道韫礼的未婚妻,不是许芝意? 他一直以来都搞错了? 小心脏猛地一抽,一些蛛丝马迹在徐霁枫的脑海中浮现。 难怪韫礼和疏棠会戴着情侣款手表。 “许总,你今天没人上门提亲吗?” 许芝意诧异,“提什么亲,我跟岳池恒都快闹翻了。” 徐霁枫一拍脑门,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他真是糊涂,谢家怎么可能迎娶一位假千金,而且与许芝意打交道的这几日,他着实看不出,这个草包身上,究竟有什么能够吸引到韫礼的闪光之处。 “姜雪,没想到我辞退了你,你竟然跑到利程来了。” 电话里忽然传来许芝意和姜雪说话的声音,徐霁枫眉头一蹙,握紧了手机,冷声问道,“姜雪之前在许氏上班,是被你辞退的?” “对啊,怎么了?” “为什么辞退她?” “我想辞退谁,还需要正正经经地找个理由吗?” 徐霁枫顿时火冒三丈,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辞退?” 许芝意根本不知道姜雪对徐霁枫的特殊意义,继续说,“惹我不高兴了,不行吗?” 徐霁枫懊恼,原来小雪离开许氏的时候,还受了天大的委屈。 “该死的小芝麻,我想我们的合作没有必要继续了。” 徐霁枫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他和许芝意做生意,也是看在谢韫礼的面子上,不然有更好的合作人选。 既然她对小雪不好,又不是韫礼未婚妻,还谈个毛线的生意。 随即,徐霁枫又拨通谢韫礼的电话。 “韫礼,你未婚妻是许疏棠?” 谢韫礼的声音传来,“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是许家小姐。” “许家不是有两位小姐吗,许疏棠和许芝意都是啊。” “许家只有一位小姐。”谢韫礼想了想,改口道,“不过现在我老婆和许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和她爸妈已经断绝关系了。” “真是许疏棠!”徐霁枫完全陷入懵逼的状态,“许疏棠可是顾沉的女朋友啊。” “我去许家提亲的时候,我老婆和顾沉已经分手了。”谢韫礼问他,“你蠢啊,脑子只是长来吃饭的吗,怎么会以为我要娶的是许芝意,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徐霁枫也被自己给无语到了,一脸尴尬,挠了挠后脑勺,“现在到哪个流程了?” 谢韫礼:“仪式还没有结束,你来不来,不来没红包。” 徐霁枫道:“马上到!” 第91章 无价的你 正午,许氏。 从昨天开始,许氏的公关部就全员出动。 奈何使出浑身解数,关于许芝意的负面热搜,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始终没有消停下去。 上午十点时出现一则新热搜。 热搜内容为,许芝意在高中时期,曾霸凌过好几位同班同学。 隔一个小时后,又有图文并茂的爆料,指出许芝意在自家门口,开车撞向一个中年女人。 爆料里还称,那个中年女人是许芝意的亲生母亲,许芝意还扬言,要她的亲妈亲爸,哥哥嫂子一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许氏公关部的负责人李漫,走进许鸿安的办公室。 许鸿安一脸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前,看到李漫进来,不耐烦地问,“又上什么热搜了?” 李漫:“除了昨天的几个热搜没有下去,上午十点和十一点两波新热搜以外,暂时没有新的热搜了。” 许鸿安:“……” 李漫吞吞吐吐,“但是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小许总,订婚了。” “哪个小许总?” “您的女儿,疏棠小姐。” 许鸿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满脸惊愕,“谢家今天上门提亲了?” 李漫点头,赶忙说,“在琉枫公馆,老爷子主持的仪式。” 许鸿安整个人像被雷击中,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坐回椅子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这谢家,就这么没把我许鸿安放在眼里。” 许鸿安和南樱赶到琉枫公馆时,仪式刚刚告一段落。 许鸿安抬脚便要进去,却被负责看管琉枫公馆大门的安保伸手拦住,“请出示请帖。” 南樱脸色铁青,怒声呵斥,“我们来参加自己女儿的订婚宴,还要什么请帖?” 管门的人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再次确定自己没有拦错人后,“老爷子有令,拦的就是你们,请速速离开。” “简直荒唐!”南樱气得浑身颤抖,“我女儿订婚,我这当妈的竟不能参加?” “先生太太,请莫要让我们为难,老爷子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 许鸿安怒视着他,“我要见老爷子,当面向他问个清楚,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老爷子说了,不见你们,请你们即刻离开。” 两人被拦在门外进不去,听了不少工作人员的闲聊话。 一个扛着摄影机的大哥感慨不已,“光是现金就八十八亿!” “这算什么,不还有市中心的八栋房产,全是黄金地段,价值根本无法估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还有更离谱的,竟然还送岛。”另有工作人员满是羡慕地说,“林海的那座旅游岛,风景如画,开发潜力巨大。” “珠宝、古董和名画,这哪样不得上千万,刚才那阵势,跟拉白菜进厨房似的。” “刚才有人瞥了一眼那礼单,听说没报出来的,还有睿达的股份,两架私人飞机,一艘游轮。要知道睿达注册资本就有六十亿,实际资产估值估计得三四百亿,比许多上市公司都值钱。谢家能拿出睿达的股份作为聘礼,足见对许疏棠这个儿媳妇的重视程度绝非一般。” …… 外头的动静传进房间里。 周妈过来请许疏棠前往正厅。 入厅看到谢韫礼的那一刻,许疏棠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 谢韫礼抬眼一见,心神微动,抬步朝她走过来。 许疏棠微微颔首,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你娶个媳妇,给这么多,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夸张。”谢韫礼低语,“爷爷钓鱼大赛输给许爷爷,郁闷了好几天。这会儿正好借着这事互相较劲。要是过后盘算清楚,发现自己落了下风,估计还得再补许多。” 确实不夸张,谢家聘礼虽然丰厚,但许老爷子给许疏棠准备的嫁妆,也是颇有分量。 除了许疏棠奶奶留给她的嫁妆以外,许老爷子把自己手上尚未移交给许鸿安的资产,全部过户给许疏棠。金字招牌醉枫糖,以及其名下所有值钱的收藏,都添进了嫁妆里。 许疏棠低笑,“那我俩,岂不是要变成超级富豪了?” “我今天确实比往常要富很多。” “嗯?” “多了一个无价的你。” 许疏棠心情愉悦地说,“今日之后,我也多了一个无价的你。” 等到仪式全部结束后,已经将近傍晚。 两家人一起吃饭,饭后谢韫礼带许疏棠到露台透气。 他垂下眼,忽然十分认真地问,“棠棠,你愿不愿明天就和我去领证?” 爷爷算的领证吉日还需要好几天,他实在不愿意等。 许疏棠仰着脸,认真点头,“好。” 谢韫礼见她答应,眼底笑意渐浓,“那我们去和爷爷们说一下。” 回到正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爷爷,爸妈,我和棠棠决定明天就去领证。” 谢韫礼怕爷爷又扯到黄道吉日上,耽误他的好事,解释道,“是不是吉日不重要,只要人对了,天天都是吉日。” 谢春水点头,应允道,“也行,明天本来也是个好日子。” 苏听眠看向许老爷子,轻声询问,“您意下如何?” 许舟河爽朗地大笑,摆了摆手发话了,“我没什么意见,小辈们自行安排就行了。” 长辈们商量婚事事宜,婚礼的日期决定定在端午。 周妈端着几盘洗好的水果走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水晶果盘里有草莓和葡萄。 谢韫礼从离他最近的碟子里摘了一颗葡萄,剥开,放入口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甜。” 他又摘下一颗,熟练地剥开,递到许疏棠嘴边,“刚才尝了一颗,是甜的。” 许疏棠明显听到周围一阵唏嘘,徐霁枫的反应最为夸张。 他靠着沙发,身子后仰,大声直呼,“真是没眼看了。” 谢韫礼抬起眼眸,斜睨着徐霁枫,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问道,“什么没眼看?” 徐霁枫坐直了身,笑着打趣,“给媳妇喂个水果,还得先尝一口甜不甜,酸不酸,有毒没毒。” 谢韫礼不以为意,就乐意这样当众秀恩爱,“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第92章 要去领证啦 徐霁枫依旧一脸玩笑,“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得关心关心?” 许疏棠咬了一口谢韫礼递过来的葡萄,确实很甜。 谢韫礼不慌不忙地,从另外一个果碟里挑出一颗个头肥硕的草莓,递到许疏棠的唇边。 “这个也是甜的。” 许疏棠像是习惯了被投喂,下意识地对着草莓尖尖咬了一小口。 看着咬了一半的草莓还被谢韫礼捏在手上,许疏棠想伸手拿过来,却不料,谢韫礼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吃了剩下半颗。 徐霁枫忍不住再次出声,“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应该先自己尝一颗甜不甜?” “没必要。”谢韫礼挑了挑眉,“草莓是我亲自种的,酸的都被我拔了。” 这话又惹来一阵唏嘘。 “狗粮吃撑了都。”徐霁枫看向苏听眠,半开玩笑地说,“干妈,给小姝物色的时候,就得按韫礼这个标准来。” 苏听眠瞧着他们如此恩爱,一脸欣慰,“是得认真给小姝找一找。” 谢韫姝连忙摇头,“我不着急。” 这时,谢老爷子开口问道,“婚后新房是定在哪里?” “我去看过七八处房子,有考虑定在望山别墅,那边依山傍水,景色极佳。” 谢韫礼看向许疏棠,继续说道,“等明天领完证,我会带你过去看看,不满意再换。” 许疏棠回应,“你决定就好。” 谢老爷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棠棠,这话就不对了。” 许疏棠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谢老爷子,“爷爷,哪里不对?” “在谢家,每个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你有什么建议和看法,都是可以当面拿出来商讨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意见。” 谢韫礼眼尾微挑,在她耳边轻声说,“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婚后多管着我。” 他握住许疏棠的手,轻轻捏了捏,“我也想让你管,婚后都听你的。” 许疏棠怔怔地看着谢韫礼,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我要是做出错误的决策,你也听我的?” 谢韫礼点头,“当然。” * 翌日。 谢韫礼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出门去接许疏棠之前,苏听眠特意将人拉住。 她一脸郑重,特意叮嘱道,“不知道你们今天的具体行程,但是晚饭之前,务必带棠棠回来。” 谢韫礼点头,“知道了。” 沙发上的谢渡山也放下报纸,看着自己的儿子,“当年我和你母亲领证的时候,买了花的,你小子别做的比我差劲。” “父亲放心,有准备的。” 谢韫礼的车刚离开云园,苏听眠便让周妈给她拿了包,喊了谢韫姝一同出门。 琉枫公馆。 许疏棠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来,洗漱好后,仔细地化好妆容下楼。 刚进入客厅,便看见谢韫礼从外头走了进来。 男人一身合身精致的黑色西服穿在身上,身形修长挺拔。门口的清光斜着透了进来,洒在他的脸上,映出柔和温暖的笑意。 好一个端方君子,清隽明朗。 许疏棠没琢磨明白,明明和顾沉是一个圈子的里的人,那些圈子里的所谓规矩,怎么偏就他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不对!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怎么就顾沉陷在淤泥里,韫礼其他的朋友,好像都挺好的。 谢韫礼手上提着保温桶,走到餐桌放下,里面是专门从云园打包好的红糖燕窝。 他目光温柔地向她看过来,嗓音和煦,“早饭吃了吗?” 许疏棠一醒来便见了他,除开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有,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和你一起吃早餐。” 餐桌前,谢韫礼替她拉开餐椅,随后在她身侧坐下,将保温桶里带来的早点取出来。 “怎么今天准备了燕窝?” 谢韫礼慢条斯理地端着小碗,给她盛炖盅里的红糖燕窝。 “棠棠生理期刚结束,需要好好补补,红糖燕窝不仅滋补身体,还能美容养颜。” “啊?”许疏棠惊愕地看着他,“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观察出来的。”说着,他将碗递给她,“尝尝会不会太甜。” 许疏棠接过来,低头默默喝了一口,温润清甜的口感,很好喝。 两人安静地坐在餐桌前一起吃完早餐。 饭后,谢韫礼提醒她,“证件有都带齐了吗?” “都带着了。” 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腕,经过落月湖的时候,许舟河正在亭子里锻炼。 许疏棠朝他招手,“爷爷,我们要出门了。” “知道了,快去吧。” 坐上车,车窗外风景秀丽,春光明媚,早班时间的路有些堵。 最近有件事情挺让她苦恼的。 她去云间面试的时候,爷爷还没有将手上的产业移交给她管理。 如今已经移交到她手上,虽然会有专门的职业经理人负责打理,但是一些经营决策,还有门店的视察还是需要她亲力亲为。 可想而知,一定会很忙。 领证以后,她还多了一重身份,要抽出时间陪伴谢韫礼,那就真的一点空暇摸鱼的时间都没有了…… 近期她还要备婚,要拍婚纱照,还有婚宴,蜜月旅行,说不定还会有家庭小成员的到来。 这简直是恐怖的地狱模式! “谢总。” 突然转变的称呼,让谢韫礼有些意外,“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要宝宝?” “什么?” “你想什么时候要宝宝?” 谢韫礼被她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对她笑了笑,“宝宝的事情顺其自然,会在合适的时间迎接他的到来。” 二人世界都还没有过够,他才不想有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哪怕是他儿子女儿都不行。 迈巴赫在婚姻登记处附近的停车场停稳,两人从车上下来。 台阶上,许疏棠仰起头,看着身旁玉树临风的谢韫礼,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又甜又慌。 不远处的一辆车里,车窗慢慢降下。 谢韫姝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开始拍照,“妈,我感觉这个角度不是太好,我们得下车悄悄跟上去。” 苏听眠笑着应道,“行。” 母女二人下了车,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玉兰树后头朝前观望。 第93章 得偿所愿 “谢先生,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等领了证,我就……” 谢韫礼似轻笑了一下,头一低,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你就要怎么样?” 许疏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就不放你走了。” 谢韫礼直起身,坚定郑重地说,“我不后悔,一辈子都不会。” 半小时后,两人手牵着手,从婚姻登记处走了出来。 许疏棠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呆呆地望着谢韫礼,“我们就这样结婚啦?” 她很是恍然,自问自答,“我们是结婚了吧。” “领证领傻了么?”谢韫礼垂眸,眼底蕴着笑意,“谢太太。” 听到谢太太三个字,许疏棠微微转过头,面颊发热,声音轻得像风,“……嗯,听到了。” 他怎么可以改口地这么自然啊! 谢韫礼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捏了捏她温软的手心,嗓音舒缓地说,“你呢,要不要对我换个称呼?” 许疏棠故意装糊涂,目光闪烁,就是不好意思,“什么称呼?” “你是我太太,我是你什么?”他笑着问,眼里满是期待。 “你是,你是……”许疏棠四处张望,脸却早已红得不像话,突然指着天空,“韫礼你看,有朵云飘过去了。” 她的脸好红好红! 谢韫礼情不自禁地捧住她的脸,感受到指腹之下皮肤的热度,“棠棠,不要转移话题,我想听你喊那两个字。” 许疏棠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抬眼看着他的眼睛,清了清嗓子,“……” 什么也没有喊出来。 “我大概是聋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老公。” 谢韫礼如愿听到之后,微微侧过手,在她一侧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许疏棠被亲了之后,整个人更加晕乎了。 “再喊一声,不然我不放开你。”谢韫礼故意逗她,眼里满是促狭。 “老公。” 许疏棠听话地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 仅有一点点。 谢韫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又在她另一侧脸颊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两本结婚证,被谢韫礼霸道地收进口袋里。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要相携度过余生。要是往后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谢太太记得及时指正管教?” 许疏棠被他一句管教的话说地内心滚烫,“……哦!” 谢韫礼再次轻声问,嗓音特别温柔,“这么惜字如金的吗?” 许疏棠点头,“嗯。” 谢韫礼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回到停车场,男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玉兰树,随后收回视线,体贴地帮许疏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许疏棠刚上车,就看到一束盛开地火红的玫瑰花。 她微微地怔住,转头看向身旁的谢韫礼,“你还准备的花?”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刚才下车的时候还没有的。 他怎么会,如此浪漫。 谢韫礼唇边掠过温暖的笑意,“谢太太,新婚快乐!” 许疏棠心中虽然荡漾着甜蜜柔软的波澜,却还是泛起一丢小小的愧疚,“新婚快乐,但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那谢太太改日补上?”谢韫礼笑着说。 许疏棠的目光再次落在玫瑰花上,轻轻应道,“我会补上给你的。” 系好安全带后,她迫不及待地给许舟河打了个电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爷爷,我和韫礼已经拿到证了。” 电话那头传来许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好好好,等你们回来,爷爷给你们包大红包。” “谢谢爷爷。” 许疏棠挂断电话后,谢韫礼转头看她,轻声问道,“走下流程吧。” “什么流程?” “要不要拍照发个朋友圈,官宣一下?” “好。” 谢韫礼拿出两本结婚证,准备拍照的时候,许疏棠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上并没有婚戒。 谢韫礼自己也意识到了,他从西服的内袋里拿出一枚款式比较简单的戒指,抬眸征求他的太太,为他完成这个重要的仪式。 “能不能麻烦太太,帮我戴上?”和煦的丧调,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 “好。”许疏棠接过那枚戒指,托着谢韫礼的手,将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许疏棠拍了两人的婚戒和红本,将照片发到谢韫礼的手机上,随后开始编辑自己的朋友圈文案。 一枝海棠花:【我结婚啦!】 文案后面跟着两颗爱心。 谢韫礼看了一眼她朋友圈的格式,也在自己的朋友圈编辑了一条一样的发出去。 刚发出去不久,许疏棠的朋友圈就热闹了起来。 温嘉禾评论:【新婚快乐,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姜雪:【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方瑶:【新婚快乐!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苏筱:【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大学的舍友群也活跃起来,有几个舍友报名要当伴娘。 从舍友群里退出来之后,就看到家族群也很活跃。 谢韫姝在许疏棠发完朋友圈官宣之后,就把自己和母亲在婚姻登记处拍到的照片,都发到了家族群里。 许疏棠看到了那张谢韫礼亲吻她脸颊的照片,很肯定地和谢韫礼说,“我们被跟踪了。” 她还给谢韫礼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谢韫礼笑了笑,“从我出门去接你,妈和小妹就跟着我们了。” 许疏棠诧异,“我都没有发现,她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 谢韫礼无奈地耸耸肩,“大概是想要扩充家族相册了。” 从小到大,他被拍了不知道多少照片,云园有一个小房间,就是专门用来放置他的相册,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许疏棠在群里回复已经领证之后,就把群里那些有纪念意义的照片都保存了起来。 不一会儿,谢韫礼的手机也响个不停。 他的好友群里,现在也很热闹。 徐霁枫十分活跃,【都老半天了,证领到手了没有啊!】 谢韫礼拉过许疏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彼此的婚戒朝上,出现在镜头画面里,随后将照片发进群里。 谢韫礼:【已领证,如今是已婚人士。】 陆遇白:【恭喜恭喜!】 宋柏简:【师兄的婚礼在什么时候?】 谢韫礼:【端午。】 顾沉:【恭喜,等我回国,大家一起吃个饭。】 谢韫礼:【嗯。】 同时,谢韫礼在群里说:【各位,我要退群了。】 然后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也还没有骂他是狗之前,果断地从好友群里退了出来。 众人:“……他是真的狗!” 第94章 享受星光与你 车子启动,谢韫礼侧眸向许疏棠看来,“我们去望山别墅看看,要是不喜欢,再看看其他处的房子。” “好。” 下了熙和大道后,许疏棠将目光投向车窗外。 道路两旁的树木绿意盎然,明明是熟悉的风景,但是今天似乎格外好看。 车子在望山别墅前停下。 山湖之间,别墅静立其中。 背后的望山郁郁葱葱,山峦起伏,树林繁茂。 前方的雾湖波光粼粼,清碧的湖面升腾着薄薄雾气,悠然宁静。 许疏棠跟在谢韫礼身后,继续往里走去。 入户处是精心设计的花园,树影婆娑。 谢韫礼带着她走进别墅内。 客厅挑高的天花板,让整个空间格外开阔。 二楼主要布局是影音室和书房,还有一间设备齐全的健身房。 谢韫礼只是简单地带她参观了一遍,便牵过她的手,朝三楼走去。 三楼才是真正的居住区。 进入超大的主卧内,许疏棠抬头,被目测将近十米高的顶部玻璃房顶所吸引。 她好奇地问,“晚上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沐浴星光与月光?” 谢韫礼凝望她,顷刻。 他说,“疏棠。” “嗯?” 谢韫礼说了一句英文,许疏棠没有听清他其中的一个单词,疑惑地问道,“starlight and?” 他应该不至于,记不住月光的单词怎么说。 也许,并不是想说月光。 谢韫礼走近她,贴在她耳边。 一句低语。 许疏棠退开一步,“那个,我再看看其他地方。” 热意上涌,她自顾自地朝阳台走去,脚步略显急促。 环绕型阳台极其宽敞,站在这里,可以将美丽的山景和水景尽收眼底。 远处山峦在云雾间,若隐若现,近处的雾水湖面碧如明镜,倒映着山影,水鸟嬉戏其间。 谢韫礼站在她身侧,“房子格局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就定在这里,再根据你的喜好进行设计和装修。” 许疏棠望着眼前的美景,侧身看他,“我很喜欢这里,真的很喜欢。” * 傍晚时分,回到云园。 谢韫礼下车,绕到另一侧,替许疏棠打开车门,牵起她的手,一同迈进院子里。 谢家人正坐在客厅里惬意闲聊。 一瞧见两人牵着手进来,一人春风满面,嘴角上扬弧度明显。 一人捧着花束,尽管大半张脸被花遮掩,嘴角噙着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苏听眠率先开口,语调温柔,明知故问,“证领了?” 谢韫礼得意,“领了,讨着媳妇了。” 引得众人一阵笑,谢老爷子道,“你俩的结婚证,快拿来给爷爷瞧瞧。” “好。” 谢韫礼点头应下,带着许疏棠走到沙发旁,取出妥帖收好的结婚证。 双手恭敬地递过去给谢老爷子查看。 谢老爷子接过红本,翻开来仔细瞧了瞧,满意地点头,“不错,很登对。” 当初的决定虽说有些仓促草率,但阴差阳错,倒是成就了这样一段美满的姻缘。 “让我也瞧瞧。”谢韫姝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从爷爷手中拿过两本结婚证。 “哥哥,嫂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旁沉默的谢渡山,也看了一眼结婚证。 苏听眠出声提醒他,“别光顾着看,你准备的红包呢?” “一高兴,差点忘了。”谢渡山拉开茶桌下的抽屉,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 “你俩过来。” 谢韫礼和许疏棠起身,走过去。 谢渡山先是看向谢韫礼,带着作为父亲的期许和嘱托,严厉道,“儿子,这是爸爸给你们的祝福,以后的日子里,你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好好照顾妻子,好好经营这个家。” 谢韫礼郑重点头,“我会的。” “你从小耳濡目染,你爷爷如何对你奶奶,我如何对你母亲,你要做得比我们更好才可以。” 苏听眠低笑出声,“你这话我听着,感觉是在夸你自己!” 谢渡山又将目光转向许疏棠,眼神瞬间变得温和,“疏棠,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韫礼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来和爸爸说。” 许疏棠看了谢韫礼一眼,“应该不太有机会告状。” 谢韫礼笑着催促,“快收红包。” 红包一人一份,许疏棠接过红包,一时顺口,“谢谢伯父。” 苏听眠笑着看她,提醒道,“棠棠,都领证啦,应该改口了。” 许疏棠看看谢韫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改口道,“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收了红包,两人又一同坐回沙发上。 谢韫姝坐过来,瞧着他们,调侃起自家哥哥,“又跑不了,你能不能松开,让棠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离饭点还有一个小时呢。” 客厅里,所有人都在欢笑,和昨夜一样,拿他们打趣,谢韫礼丝毫不以为意。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低头询问许疏棠,“棠棠,你想吃什么,我拿给你?” 许疏棠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回道,“想吃莲子酥。” 与谢韫礼相处的这两日,她似乎很快就养成了被他悉心照料的习惯。 谢韫礼松开她的手,取了一块莲子酥,递过去给许疏棠。 一旁的炉子里正煮着红茶。 等到她已经尝了一口莲子酥,这才端起茶杯,送到她嘴边,喂她喝茶。 “倾云楼幽静,私密性较好,在望山别墅能入住之前,你们暂且在那边的院子住着。” 许疏棠乖巧回应,“谢谢妈。” 晚餐相较平时更为丰盛,谢韫礼挑了许多许疏棠喜欢的菜肴,不停地往她碗里堆着。 谢韫姝瞧着,忍不住打趣,“棠棠能吃得下这么多吗?” “白天看宅子,运动量那么大,自然得多补充些营养。” 许疏棠只是低头吃着,没有出声。 反正都是喜欢的菜,谢韫礼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夹多少,就吃多少。 按照正常逻辑,花那么多钱娶个媳妇,他绝对舍不得撑死她。 谢韫姝还是觉得晚餐不应该吃太多。 她看了看许疏棠,提醒说,“晚餐吃得太饱,不好消化的。” “棠棠,这些并不多,别听小姝胡说。”谢韫礼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许疏棠碗里,“她瘦的跟块排骨似的,抱着都硌手。” 谢韫姝哼了一声,“老哥你人身攻击啊,有没有风度!” 许疏棠啃着排骨,吞咽下去后,看向谢韫姝,“小姝,他在熟人面前都不讲风度的,越熟越没有风度,说明你俩感情好。” 谢韫姝:“……男人真的不喜欢瘦地跟排骨似的女人吗?” 虽然她也没有瘦得像跟排骨,但确实属于偏瘦的身材。 “刚才开玩笑的,只有我们能嫌弃你。至于其他男人,你不用去讨好,嫌弃你的男人,可以直接PASS了。”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谢韫姝端起空了一晚上的碗,盛了一大碗米饭,安静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感受到了一道道诧异的目光。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啊?” “你是不是有情况?”谢韫礼蹙眉,“最好不要忘记我给你的警告。” 谢韫姝:“……” 第95章 紧张啊 家宴一直持续到晚间九点才结束。 饭后一家人又移步到沙发,闲聊消食了好一会儿,这才各自散去。 许疏棠跟着谢韫礼,往他们那栋单独的小楼走去。 四周万籁俱寂,许疏棠被牵着的手微微出汗,谢韫礼低头看她,“在想什么?” 如果没记错,她一紧张,手心就出汗。 许疏棠咬咬唇,如实地脱口而出,“紧张啊。” 洒落清晖的院子前,山茶花树底下,摇曳灯光中。 月下花前,谢韫礼停下脚步,眸光温和地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明知故问的意味,“在紧张什么?” 许疏棠抬起眼,眼中似有繁星闪烁,“韫礼。” 他喉结微滚,“嗯?” 许疏棠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往来后,朝谢韫礼靠近了一步。 “不如,我们……” 谢韫礼生出几分期许,“不如怎样?” 许疏棠脸颊红透,咬了咬嘴唇,“不如……” 先预热一下,比如接个吻什么的。 她先提前适应适应,不然等会儿进了院子,他要是直奔主题,她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谢韫礼就站在那,以手指向月亮,低笑一声,“赏月吗?” 许疏棠忽然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忙将他的手按下来,“不能拿手指着月亮的,不然会被割掉鼻子。” 某人继续明知故问,“难道,不是赏月?” “……” 既然你这么想赏月,就陪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一起赏啊。 弯月也另有风趣,不是么? 他们就这样在月下静静站了片刻,直到一阵清风吹拂过来。 谢韫礼在她耳边轻声,“今晚的月又不圆,有什么好赏的?” “……不是你想赏的吗,我这是陪你赏,不是我自己想赏!” “不赏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该回去了。”谢韫礼说。 两人一同穿过院子,踩着台阶上楼。 夜风中,花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周围。 离卧室越近,许疏棠的心跳愈发急促。 就在她险些踩空的瞬间,谢韫礼伸手扶住了她,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未等她回过神,温热的唇贴近。 急促的呼吸带出的热风,厮磨着,拂在敏感的耳畔,勾出一阵细微的痒意。 谢韫礼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松开她的耳垂,鼻尖轻蹭着她的耳廓,“别紧张,我会温水煮青蛙的。” 许疏棠抬起头,睫毛轻颤,对上炽热的目光,“你要煮我?” “嗯,熟的口感比较好。” “青蛙有毒。” 谢韫礼:“……” 许疏棠被谢韫礼揽着进了他们的新卧室,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棠棠,你先洗澡吧。” “你要开始煮我了吗?” “嗯。”谢韫礼轻挑眉梢,“快去吧。” “好吧。” 可话音刚落,她却站在原地未动。 谢韫礼见她站着没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 许疏棠:“我能换洗的衣服不在这儿。” 妈妈和小姝给她买的,还有那些量身定制的旗袍,以及她的睡衣,还全部放在小姝的房间里。 “今早出门前,我已经让小姝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许疏棠略带疑惑,“都搬过来了吗?” “嗯。”谢韫礼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卧室的另外一侧。 原来刚才看到的,只是卧室入门的位置,里面空间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有休息的卧室,浴室,衣帽间,还有一扇合着的雕花木门。 按照布局,那扇门可能是直接通往隔壁书房的。 谢韫礼带着她停在卧房的隔壁,那是一间超级宽敞的衣帽间。 许疏棠踏入其中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整面巨大的落地镜,就像影院里的超大屏幕,此刻正清晰地映照出她略微没有见过世面的惊容。 目之所及,一整面的衣服裙子,各种各样的款式,从礼服到日常的休闲装,应有尽有。 还有她一眼算不清数的鞋子,包包。 另一边的橱柜里,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珠宝首饰。 直到此时此刻,她对于成为一位豪门富太太,颇有实感。 下午去看婚房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但眼前这些却让她有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归属感。 五年前,在回许家的路上,她曾满心欢喜地幻想,妈妈会给她准备一间温馨的卧室,里面会有许多漂亮的裙子和包包。 她羡慕着温嘉禾,尽管家境不富裕,但是她妈妈会给她买很多衣服打扮她,每年生日还会带她出去旅游。 她所憧憬和向往的这些,在回到许家之后,并没有实现。 但现在这些遗憾和憧憬,都已经被韫礼和他的家人…… 现在他们都是她的家人了。 他们弥补了她的遗憾,实现了她的憧憬。 谢韫礼垂眸看她,“都是按照你的尺寸购置的,先过渡一下,日后再慢慢按照你的喜好,添补进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其实一直停留在许疏棠的脸上,观察着她流露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幸好,她好像,真的很满意。 准备惊喜,就得对症下药。 许疏棠回过神来,低声回应,“这些够穿很久了……” 这么多,她就是一天一款,只怕一年都可以不重样,哪里还需要填补。 谢韫礼抬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了一下她的发顶,“时间不早了,小公主去洗漱吧。” 小公主…… 许疏棠抬眸,万万没有想到,今晚真正招架不住的,竟是这一声称呼。 在桐溪困顿的十八年,每当她违逆温家人时,她就会被关进菜窖里。 暗无天日,潮湿闭塞,充斥着霉味的空间里,她无数次地幻想,能有一个童话中的骑士出现,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许疏棠的眼睫微微垂下,揉了揉发红的眼角,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塞住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第96章 新婚夜 谢韫礼望着她,深邃长眸里,尽是浓稠的晦涩与心疼。 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棠棠。” 许疏棠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微微错愕,但很快稳住身形,将她拥入怀中,“只是给你置办了一个衣帽间,就感动成这样了?” “你不明白它对我来说的意义。” 如果这是在做梦,真想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谢韫礼好像很懂她,知道她会为了什么开心,会为了什么难过。 也许有一天,再想起过往那些不好的记忆,她会因为现在已经足够幸福,而真正地释怀。 谢韫礼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只是温软在怀,难免令人有些心猿意马的难挨。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时间不早了。” 许疏棠从他的怀里退开,低着头,“我先去洗澡。” 谢韫礼松开了手,许疏棠转身背对他,挑了套中规中矩的睡衣,进了浴室。 磨磨蹭蹭地洗了半个小时,觉得不能再拖了,才开门出来。 然而,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谢韫礼并不在卧室里。 入夜的云园,静谧悠然。 许疏棠吹好头发,坐到书桌前再次翻看画册。 翻完了画册,谢韫礼依旧没有回来。 一想到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她紧张地在房间里来回瞎逛。 无意间,看到影音室有一排酒柜。 “不如喝点红酒,酒壮怂人胆,就什么也不紧张了,甚至还能超常发挥。” 打定主意后,许疏棠拿着开瓶器,挑了瓶容量最小但度数最大的红酒,倒了小半杯。 握着高脚杯,轻轻晃动,玻璃杯里红酒摇曳。 她微微眯起眼睛,浅尝了一小口之后,走到窗边,仰头举杯,敬向明月。 “小青蛙,呱呱呱……” 红酒口感醇厚,简直是极品。 她仰头一口全闷了下去,放下酒杯,双颊已经染上翡红,在眼神彻底迷离之际,决定去找谢韫礼。 就这么一路唱着,“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蛙,咕呱咕呱……” “游过头了,小青蛙!” 许疏棠听见声音,转身看过去,谢韫礼就站在半米开外。 暖光下,他的嘴角噙着笑意,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小青蛙,一蹦! 许疏棠扑过去,整个人挂在谢韫礼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我又游回来了。” 温软贴着他,男人眼眸微微眯起,眉头轻挑,凝着近在咫尺的眉眼。 浓郁的酒香笼上来,直往他的鼻腔里钻。 谢韫礼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手指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瞧着眼前的小青蛙,温声开口。 “再咕呱一下。” 许疏棠的手指在他肩上画着圈,画圈的动作时快时慢,“咕呱咕呱,真呀真多蛙~” 谢韫礼带着挂在身上的小青蛙,在房间里踱步,低笑道,“你这只小青蛙叫什么?” “我叫,我……”许疏棠眨眨眼,“小青蛙有名字吗?” “有啊。” “那你说,我叫什么?”她问。 “老公。” 许疏棠脑袋宕机了好一会儿,一脸的不可思议,“老公?” “嗯。” 谢韫礼抱着她朝沙发走去,坐下时,许疏棠直接跨坐在他腿上,身子还稍稍动了一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男人呼吸微滞,双手紧紧扶着她的腰,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这下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许疏棠点头,“知道了。” “小青蛙叫什么?”谢韫礼又问了一遍。 “老公。” “嗯。” 谢韫礼垂眸,凝着她的唇,暗潮涌动,“现在几分醉?” 许疏棠傻笑了一下。 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扯了扯他的领带,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的颈侧。 “没醉,今晚还要洞房花烛,这种大事我不会耽误的。” 燥意被轻飘飘地勾起,谢韫礼搂着她的腰压向自己,似火的目光牢牢地锁着她。 “真没醉?” “没有醉,就是喝酒助兴一下。” 许疏棠心跳的越来越快,心口被这种炙热粘稠的气氛灼烧着。 “谢韫礼。” “嗯?”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侵略过她的眉眼,鼻尖,微张的唇,“怎么了?” “要不你也喝点,我觉得你有点怯场……”她说。 心口像已经沸腾的水,急促地跳动着。 谢韫礼捧住许疏棠的脸,吻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接吻。 怀里的女孩乖乖地配合着,没有躲着他,防着他,由着他不断窥、探,尝试了一次次。 暧昧的声音,粘稠了空气和彼此。 谢韫礼稍稍中止了这个吻,缓缓撤离,目光却依旧炽热,紧紧锁住她。 许疏棠晕头转向,迷醉得太深,一脸茫然地与他对视。 谢韫礼的喉结上下滚动,“会不会很差劲?” 许疏棠垂落在谢韫礼腰侧的手,攥紧他的衬衣,摇了摇头。 “那还要不要?” “要。” …… 心满意足后,谢韫礼抱起许疏棠,走到床边轻轻放下,转身去洗漱。 等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卧室。 昏黄的夜灯下,他站在床畔,凝住床上的身影,脑海里想了很多事情。 从桐溪与她初见开始,寻寻觅觅了五年,到今时今日,终于再无遗憾了。 清晨,透过拢着薄纱的窗台,缕缕微光悄然落入。 屋内静谧温馨,雕花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束初绽的芍药,幽香清雅。 谢韫礼转醒,目光柔缓地落在许疏棠微阖的眉眼之间。 修长的手指从上而下地,滑过她挺直轻巧的鼻骨…… 喉结轻轻滚动,薄唇凑近。 许疏棠哼了一声,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 男人一顿,凝着她。 是吻太重了? 等了片刻,未醒。 心尖像是被羽毛撩拨,按捺不住再次凑近。 怀里的人眼皮动了动,再次发出哼声,似有醒来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将她吵醒了。 谢韫礼起身下床,替她掖好被子后,进浴室洗漱。 第97章 婚后的早晨 许疏棠揉揉了眼皮,偏了偏头,将手心压在另外一只枕头上。 谢韫礼应该起床很久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段清唱声由远及近,“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蛙,咕呱咕呱,真呀真多蛙!” 谢韫礼走过去,在床沿坐下,顺了顺她鬓角的发丝。 “睡的还习惯吗?” “习惯。” 谢韫礼微微垂眸,冷白的手勾住她滑落的肩带,慢条斯理地放回原位。 许疏棠纠正他,“刚刚唱错了吧,明明是,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咕呱咕呱,真呀真多鸭!” “嗯?”谢韫礼瞧着她,“我唱错了吗,你昨晚就是这么唱的。” “有吗?” “你不会,酒后断片了吧?” 许疏棠低垂眉眼,回忆昨晚。 她记得是看完画册之后,去酒柜取了瓶酒给自己壮胆,在之后,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喝酒果然是误事啊! 许疏棠充满歉意地看着谢韫礼,“不好意思,我好像搞砸了你的洞房花烛夜。” “没事,以后记得加倍补偿给我就行。”谢韫礼颇为善解人意,“洗漱吧,下楼吃早餐。” 许疏棠掀开被子一角,这一动,感觉到脚腕处似乎有什么异样。 她揉了揉眼睛,将被子彻底掀开,目光被脚腕上那一朵海棠花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样?” 她稍稍挺着身,仰头看着他,“你画的啊?” “三更半夜睡不着,新娘又呼呼大睡,我只好这样解解闷。” 许疏棠愧疚起来,“挺喜欢,还蛮特别的礼物。” 她从床上下来,踩着柔软的地毯,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洗漱台前,许疏棠被吓了一跳,“你也要用浴室吗?” 盯妻狂魔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是想了解太太每天起床的步骤。” 正正当当的理由,许疏棠便没有理会他,继续刷牙洗脸。 洗漱完,进衣帽间准备换衣服。 男人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从她清晨睁开双眼开始,这个男人就如同她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许疏棠清了清嗓子,“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 “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 “OK!” 许疏棠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做好心理建设,随后低头,扯开丝绸睡衣的腰带。 锁骨和白皙的肩背,浮现在谢韫礼的视野之中。 他的目光被她吸引过去,喉结滚了一下。 许疏棠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无视那道灼灼的目光,强装镇定地从衣柜里挑了一套粉色连衣裙。 “紫色的那条裙子好看。”谢韫礼忽然开口,声音离她很近。 许疏棠平稳呼吸,将粉色裙子放回去,移动了两步,去拿那件紫色的连衣裙。 刚换上,低头整理裙摆时,男人又开口,“紫色也不好看,我们棠棠明明只有十八岁,这紫色一穿,一下子老了五岁。” “抱歉,你的谢太太,今年就是二十三呢,紫色正好,免得被人说装嫩。” “可是,我觉得那套月白色的旗袍,好像也很适合棠棠,棠棠要不要一起试试看?” 许疏棠看出来了,他是故意的。 于是故意地不顺着他的心意,她照着镜子,笑着说,“我觉得这套紫裙子还是很好看的。” 谢韫礼转身拉开橱柜,指间夹着一条领带,递过去给她,“帮我,好不好?” 许疏棠微微一怔,目光在他俊朗的面容与手中的领带上短暂游移,随即点头。 “我还不会,老公能不能先教教我?” “好。” 谢韫礼身姿笔挺地站在落地镜前,许疏棠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的极其认真。 示范完毕,谢韫礼解开刚刚打好的领带,将领带递过去,“帮我。” 许疏棠接过领带,在他面前踮起脚尖,将领带绕过谢韫礼的脖颈,神色认真。 “谢太太,你怎么这么漂亮。” “……”许疏棠手上的动作顿住,一抹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颊蔓延至耳根,“谢谢。” 领带终于打好了,她放下脚尖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成果,“怎么样?” 谢韫礼低头,将领带稍稍整理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落地镜,“太太果然心灵手巧。” 着装完毕,两人一起离开房间。 下楼时,路过那株开得正艳的山茶树,小肥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 许疏棠诧异,“我一直以为小黄鹂只在绿绮楼溜达的,竟然是满院子乱逛的吗?” 谢韫礼笑着说,“整座云园,都是它的领地。” 一进餐厅,谢韫姝调侃,“棠棠,昨天锻炼到很晚吗,不然怎么这个时间才醒啊?” 许疏棠局促起来,故意不回谢韫姝的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座位坐下。 她凑近,有些吃味,“棠棠,你昨晚在我哥房里还睡得习惯吗?” “嗯。”许疏棠低着头,用勺子轻轻搅拌着豆浆,一圈又一圈。 谢韫姝眨眨眼睛,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那等哪天你不想和他睡了,我的卧室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好。” 李嫂热好油条过来,正好听到她们的悄悄话,对谢韫姝道,“小姐,你可能有的等。” “嗯?”谢韫姝疑惑地抬起头。 “你哥哥嫂嫂刚刚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分房几乎是不可能的。” “偶尔嘛。” “人家要造小宝宝的,要不让少奶奶给你生个小宝宝,你抱着睡也可以。” 许疏棠的脸更红了,怎么话题九十度拐到小宝宝了。 “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姑嫂情深,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的小宝宝。”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小宝宝不也香香的,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许疏棠全程沉默,只是耳朵尖都红透了。 谢韫姝反应过来,“我才不要给你们带小孩,我又不是德华!” * 云间大厦。 顶楼的会议室里,谢韫礼坐在会议桌的首位,神情冷峻,听着各部门的汇报。 手机屏幕亮起,他微微挑眉,点开许疏棠发来的视频。 宠物超市里,许疏棠用手机拍摄不同款式的猫爬架,对着镜头问他,“礼礼爸爸,猫爬架你更倾向于哪一种构造?” 谢韫礼:【不能都买下来吗?】 许疏棠:【OK的,收到。】 会议终于结束,总裁办公室前,林叙快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信封,神色凝重道,“又是匿名信。” 谢韫礼接过信封,动作利落地拆开。 第98章 您的祖宗已经到了 照片中,“疏棠”站在床边,身上只裹着浴巾。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张脸分明是“顾沉”。 酒店床头柜上的台历,日期显示是一周前。 谢韫礼冷哼一声,“她这是要传达棠棠出轨的信息?” 这年头哪家酒店,还会在房间里放日历,而且看房间布局,是瀚宇旗下的酒店。 他也住过,哪里来的日历? 谢韫礼开口,“你去查一下。” 林叙在一旁说道,“这还用查吗,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照片。” 谢韫礼捏着照片,手指关节泛白,瞥了林叙一眼,有些无语,“我们知道有什么用,你要让警察知道,你去协助核查,抓人效率不是更高?” 林叙点头,“明白,我这就去收集证据。” 谢韫礼推开门准备进办公室,烦躁地抱怨了一句,“没完没了,神不知鬼不觉,一剑噶了算了。” 已经走了几步的林叙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回头劝阻道,“万万不可!” 他继续说,“您是京市龙头企业的优秀纳税大户,京大着名校友,桐溪县见义勇为表彰获得者,模范丈夫,要一直优秀下去,不能做杀人犯法的事情,不然明年该评不上了。” 谢韫礼:“……” 林叙:“牢记您的策略,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为所欲为。” “……我再忍忍吧。”谢韫礼走进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叙躲了一下,感觉出来谢总火气不小。 谢韫礼进入办公室,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许疏棠的电话。 “棠棠,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有张‘开房’照片。” “我和你在竹海被人拍了吗?”许疏棠问。 “我们在竹海的时候,有这种照片吗?” “……大概是没有的。” 谢韫礼把照片拍照发了过去。 许疏棠看到照片的瞬间,愣住了。 小芝麻这是记吃不记打,又开始整花活了吗? “谢兄。” “嗯?” “这是假的。”许疏棠清了清嗓子,“我跟顾沉没上过床,没亲过嘴,连手也没有牵过。” “这照片里的女人,除了头是我的,其他都不是我的,我身材比她好多了。”她补充道。 对面沉静了好一会儿,许疏棠等了快一分钟,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他不信? 许疏棠的脸微微一红,再次强调,“谢兄,我身材真比她好。” “嗯。”谢韫礼回神,低低笑起来,“我知道是假的,照片里的女人不是你。” 许疏棠吐槽,“温朝钱温朝名蠢,果然许芝意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嗯?” “许芝意真是又蠢又坏,可恶至极!” “谢太太果然聪明,一下就猜到是她。” “这么差劲的手段也就她能想得出来,我的行踪清清楚楚,春见坊里有监控,能证明我没去酒店,下了班还有‘司机小谢’亲自来接我,我哪有时间去‘开房’。” 许疏棠越说越气。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别担心。” “好。” 谢韫礼正要挂断电话,许疏棠忽然叫住他。 “嗯?” “不会有那种照片的,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如果还有人寄这样的照片给你,肯定都是假的。”许疏棠认真地向他保证,“你的谢太太可是个守规矩的人,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我对你,也一样的。” “抱歉,让你碰到这种事。”许疏棠轻轻叹了口气,“以后有关我的事,都可以像这次这样,直接来问我,我不会瞒着你的。” “好。”谢韫礼的语气格外温柔,“你要不要跟我去警局,我已经报警处理了。” “那我回春见坊等你。”许疏棠提醒说,“交给警察去处理就好了,你不要私下处理。” “嗯。”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很好奇。” “你问。” “咱家里有黑道资源吗,我听说谢家黑白两道通吃,据我观察,你挺白的。” “整个谢家都是白的,你听谁说的黑白两道通吃?” 许疏棠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坊间传闻。” “没有,但是如果迫不得已的话,也是有点人脉。” “了解。” 谢韫礼挂断电话,回到办公桌,刚签署了几份文件,林叙便敲门进来汇报。 林叙愣住,“总裁?” “怎么了?” 林叙确定自己刚才没有耳聋眼瞎,十分钟前还嚷着要杀人的BOSS,现在竟然心情明媚地在哼歌。 “总裁,您刚才唱的什么?” “桐溪民谣啊。” 林叙:“……” 谢韫礼看他,“什么事?” 林叙回道,“送信的人已经找到了,他承认取信地址就是鹜飞路 6 号。” 谢韫礼也没有忍住,嗤了一声,“棠棠吐槽她蠢,我是实在想不到会蠢到这种地步。” “还有,您的祖宗已经到了。”林叙说道。 “这么快?”谢韫礼话音刚落,谢龄乐已经站在门口。 谢韫礼离开办公桌,刚走到沙发,就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谢龄乐挑着眉,调侃他,“瞧瞧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感觉一下年轻了五岁。” 谢韫礼哭笑不得,连忙求饶,“小姑姑,你能不能改改这独特的问候方式。” 谢龄乐松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干脆利落地说道,“照片给我。” “你面前的那个信封里的就是。”谢韫礼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谢龄乐拿起信封,将照片抽出来,冷哼一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小姑姑,我一直都打心底里崇拜您。”谢韫礼把对付老爷子的那套又给搬出来,好话说尽,“虽说这种官司对您这种法律界的大佬来说小菜一碟,谁都能打。但我坚信只有您出马,才能让坏人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让正义得以伸张。” 谢龄乐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你这到底跟谁学的油嘴滑舌,但不得不说,这话说得我心里还挺舒坦的。” 谢韫礼连忙点头,“不夸张,从小您就是我偶像。” 谢龄乐:“……” “有没有办法让人进去了,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谢龄乐无语,“你法盲啊!” “看来,我是盲目崇拜了。” 林叙在一旁忍笑,谢龄乐非常无语,就是法律界泰斗来了,也没办法因为这点事情,让人进去坐一辈子牢。 这不纯粹为难人? 第99章 亲一下,抱一下 谈完事情,已经是半小时后。 谢韫礼和谢龄乐一同进入电梯。 “小姑姑,你想不想也年轻五岁?” “你小子,敢催婚催到我头上吗?” 谢韫礼:“……我也是有任务的,希望小姑姑您能体谅,我们这些小辈的无奈和不易。” “老爸已经把任务派到你头了啊?” 谢韫礼点头。 谢龄乐了然,“难怪大哥最近都不催我了,原来是老爸把任务压你头上了。” 电梯很快到达底层,门打开,两人离开大厦走向户外停车场。 “臭小子,那我就先走啦,回头见。”谢龄乐说道。 谢韫礼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小姑姑慢走。” 道别后,谢韫礼打开迈巴赫车门,朝春见坊开去。 春见坊这边,警察过来核实过情况,调走监控刚离开。 许疏棠刚要转身进店里,就看到一辆迈巴赫在她面前停下。 温暖的阳光,透过蓝楹花树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落在车身上,也落在那道身姿笔挺,玉树临风的身影上。 谢韫礼手上抱着一大束精心包扎的新娘玫瑰,抬眸朝她看来。 许疏棠抬步跑过去,停在他面前,想要接过花束。 谢韫礼微微侧身,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带着几分温和的狡黠,“想要啊?” “想要。” “有报酬的。” 许疏棠微微一愣,“你要什么报酬?” 谢韫礼目光温柔,轻声低语,“亲我一下。” 她决定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许疏棠踮起脚尖,手搭在谢韫礼的肩上,闭上眼睛。 蓝楹花瓣飘落。 亲完之后,她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颊愣了片刻。 “这口红不行,竟然掉色这么严重。” 许疏棠揉了一下他的脸,嘴上抱怨着,不忘再度伸手去拿自己应有的报酬。 谢韫礼还是不给,“还不够,你怎么亲得这么敷衍。” “哪里敷衍了,要是这样不够的话,谢先生还想要什么?” “算了。”谢韫礼张开双臂,笑着说,“抱一下。” “拿你没办法。” 一阵风过,蓝楹花纷纷扬扬,许疏棠在他怀里蹭了蹭,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韫礼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将玫瑰花束递给她,“送给你,我的新娘。” 许疏棠接过花,深深嗅了一下花香,“谢谢你,亲爱的。” 抱着新娘玫瑰,谢韫礼牵起她的手,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许疏棠坐进车内。 谢韫礼绅士地关上车门,随后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朝警局驶去。 南樱看到许疏棠和谢韫礼一同出现,走了过来。 “疏棠,我希望你不要追究芝意的过错。” 又是这一句。 许疏棠冰冷冷地看着她,“南女士倒是说说,我不追究的理由是什么?” “我好歹生了你,就没有几分薄面?” “我以前一直觉得,生恩是一种很大的恩德,但后来换了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就得出不同的结论。” 许疏棠冷笑一声,那抹笑意却没有任何温度,“生育之恩是建立在什么前提之上,什么样的父母才值得被子女孝顺,南女士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南樱蹙着眉,脸色颇为难看。 许疏棠继续说,“你是生了我,这也伴随着你作为一个母亲,应当要承担起养育教导的责任。我在外苦活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你并没有在思念子女的痛苦日子中度过。我回到许家的五年,你也没有尽到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尽到的责任。” “生而不养不教,还动不动又打又骂,你都不配为人父母了,有什么脸来跟我抱怨,你当年多辛苦生了我,我问你,你凭什么?” 南樱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谢韫礼看到他,连忙开口打招呼,“林叔。” 林松白看到谢韫礼,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大步走过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谢家小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来报案。” 林松白面露诧异,眉头微皱,“发生什么事了?” “我妻子被人造谣声誉。” “你妻子?” 谢韫礼侧身将许疏棠拉近,对她介绍,“林局是父亲的好友,你和我一样,叫他林叔叔就可以。” 许疏棠礼貌地微笑着,喊了一声,“林叔叔好。” “挺好。”林松白看着他们,“那现在事情办好了吗?” 谢韫礼说,“正要和负责案件的周警官询问一下进度。” 林松白扯了下他的手臂,“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催一下他们的办事效率。” 谢韫礼明白林松白的用意,边走边说,“多谢林叔。” 半小时后,许疏棠和谢韫礼回到车上。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看场电影,如何?” “好啊。”许疏棠笑着说。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云间双子塔的地下车库。 两人坐电梯到达顶层后,被服务员林雅引入一间私密性极好的包厢。 包厢内布置得极为雅致,巨大的落地窗让整个城市的美景一览无余,随着餐厅的缓慢旋转,景色不断变换。 林雅微笑着递上两份菜单。 谢韫礼看着她,“请给我一份中餐菜单。” “先生,我们这是西餐厅,没有中餐菜单。” 新来三天的林雅,对眼前这位帅气大哥哥的印象,马上大打折扣了。 在西餐厅点中餐,这不专门刁难人吗? “有的,你们这里有中餐菜单。”谢韫礼很好脾气地说,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这个真没有。”林雅苦笑着,很为难地说。 许疏棠也颇为诧异地看着谢韫礼,“谢先生,你是忽然想吃什么了?” “我想吃五常白米饭,蚝油春菜,糖醋排骨和锅包肉。” 许疏棠:“……” 林雅:“……” 谢韫礼对林雅说,“小朋友,至少这几道菜你们可以有,去让周师傅安排。” 林雅坚持,“这个真没有。” 谢韫礼比她更坚持,“这个可以有。” 林雅无奈,“为什么这几道菜可以有?” 谢韫礼:“因为你们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