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棠愣住,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这里竟然没有你的房间。”
“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谢韫礼耐心解释,“我要是住进来,那肯定是要住你这里的,不过得等结婚后。”
许疏棠缓过神,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略微愚蠢的问题。
“那我让爷爷给你安排个房间出来,总不能让你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谢韫礼面上显得很淡然,温和地说,“是啊,我竟然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他微微眯了眯眼,看上去确实有些困倦,“许小姐作为主人,是不是有些招待不周?”
许疏棠看着他略显疲惫的模样,问道,“那你要在我房间睡吗?”
“可以吗?”他很绅士地确认了一次。
“当然可以,不然会显得我很招待不周,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谢韫礼本意就是想留下来,也终于如愿留下来。
许疏棠换好睡衣上了床,谢韫礼没上床,只是坐在床边。
她主动牵住他的手,“既然你不想上来,那我这样握着你的手可以吗?”
谢韫礼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低低地一笑,“可以。”
许疏棠闭上眼睛,逛了一上午的院子,腿酸身累,很快便安心地睡着了。
房间里很安静,却只有一个人陷入沉睡,谢韫礼看着她宁静的睡脸,并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许疏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松开了谢韫礼的手,下一秒,又被男人捉了回去,牢牢的十指相扣。
她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谢韫礼还坐在床边看她,诧异道,“你怎么还没睡?”
他总不至于,在她入睡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她吧。
谢韫礼握住许疏棠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许疏棠再次合眼,但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还在看着自己,一时片刻的,竟然无法马上入睡。
谢韫礼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随后缓缓俯身靠近。
他的呼吸略微重了一些,唇轻轻地触碰上许疏棠的脸颊,停留了片刻,感受着肌肤的温度和柔软。
许疏棠感觉到落在脸颊上的触碰,手指在被子底下紧紧地拽住床单,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心里有无尽的好奇,还有期待与窥探。
她想知道,他会亲吻到什么程度。
谢韫礼微微侧头,身下的女孩,眼睫轻颤,分明还未入睡。
带着几分作弄,他问道,“这样未经允许地吻你,你会生气吗?”
“不会。”
许疏棠下意识地回答出声,几秒钟的反应时间过后,她睁开眼,撞入他深情的目光中。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的?”
“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呼吸,比我这个准备做坏事的人,还要急促。”
“我不是有意坏你好事的。”她重新合上眼,心跳得更快了,却依然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吧。”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去亲吻一个女孩,所以才想着趁你睡着,先偷偷练习一下。”
“???”许疏棠睁开眼睛,“Are you sure?”
谢韫礼的目光停留在许疏棠的脸上,带着宠溺和爱意,“Pretty sure.”
许疏棠已经彻底被他扰得睡不着了,“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
“等你真的睡着了,我再亲。”
许疏棠:“……”
*
午后,阳光洒进房间里,许疏棠悠悠转醒,下楼时,瞧见谢韫礼正在亭子里写字,爷爷在一旁品鉴。
她伸手揉揉自己的脸,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趁着她再次入睡之后,继续偷偷练习。
“这几日,您在这边住得还习惯?”谢韫礼问。
许舟河脸上浮现慈祥的笑容,“这地方,安静又舒适,我很喜欢。”
谢韫礼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许舟河看着谢韫礼,“我替棠棠把嫁妆要回来了。”
“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棠棠的奶奶,给棠棠备了点嫁妆,但我那儿子儿媳却想着,把棠棠的嫁妆留给一个外人,这事我可不答应!”
说这话时,许舟河的眼中满是疼惜,“好在现在嫁妆已经要回来了,也算是给棠棠一个交代。”
听许老爷子提及此事,谢韫礼这才知晓,许老夫人给疏棠准备的嫁妆,竟然被她爸妈扣下,还打算留给许芝意。
“爷爷,棠棠这些年在许家,处境究竟有多糟糕?”
许舟河叹气,“温家那群人自从棠棠回了许家,每年都要来闹好几次,说不好听的,就像一群疯狗。棠棠在这样的家里生活了十八年,你岳父岳母便认定棠棠跟他们也是一个德行,彼此之间也没有感情基础,再加上温芝意从中挑拨,棠棠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回许家,倒是能吃饱穿暖了,可是内心的煎熬,却没有真正的摆脱。”
谢韫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看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了。
“下周谢家便要上门提亲,到时直接到这边来,谢家的聘礼和礼金先交由您收着,到时您衡量下要留多少给岳父岳母。”
谢韫礼这话只是场面话,他自己的打算,甚至是一分钱也不想留给他们。
有哪家父母,是做成他们这副样子的?
谢韫礼说出自己的顾虑,“给棠棠的嫁妆都能扣下来,我怕我给棠棠的聘礼要是全进了他们口袋里,到时何尝不是又便宜了一个外人。”
“你放心,谢家的聘礼,我一分都不会留给他们的,我不糊涂,这个分寸我来出面把握。”
疏棠可是他的亲孙女,他不但要给她添置丰厚的嫁妆,谢家给许家的聘礼,也要全部留给疏棠带到他们两个的小家里去。
不止如此,她的婚事,还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大办特办。
谢韫礼要的就是许老爷子的这句承诺。他接着说,“至于这栋宅子,我带她来之前,告知她这是您的宅子,此事还望您帮衬着隐瞒,万不可说漏了嘴。她不愿回许家,您在此处住着,她便能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你倒是将她的性子摸得透透的。”虽说许舟河对谢韫礼极为满意且放心,但仍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疏棠这孩子在桐溪吃了太多苦,往后她嫁给你,你定要好好护着她。”
“请爷爷放心。”谢韫礼认真承诺道,“往后,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微风轻拂,竹海簌簌作响。
许疏棠将这院子细细打量一番后,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上,再也无法移开。
谢韫礼。
我究竟哪里值得你这般顾虑周全,担心我不肯接受,便请爷爷先来住着,并谎称是爷爷托付置办的宅子。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过,“我来做你的砝码,我来为你创造一个平等的局面。”
所以,他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家。
在这个新家里,所有的人,都宠她爱护她。
无数经年,寂寥荒芜的心田上,在这个春日,好像终于等来了一阵,携着百花种子的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