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如意瞬间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一般,“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还知道,她马上就要成婚了。”惜雪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这么多年,你将从我身边偷到的首饰银钱都给了他,可他攒够银钱却另娶他人,枉费你一片真心。”
“不会的,他说过会等我的。”如意慌乱摇头。
“你觉得他会娶一个偷盗主家银钱的娘子?”惜雪冷笑。
回府第一次,她就察觉这婢女太过聪慧。
只不过,太过聪慧就容易狡猾。
为了试她,当日她将簪子假意丢了,就看到如意捡了簪子,半夜跑出府。
这般的胆大妄为,自然容易被人利用。
而她特意没收拾如意,就为了让她被袁氏利用。
“蛇鼠一窝这词我原本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倒还真如此。”李氏冷笑,瞥了一眼袁氏,“当家主母私下开设当铺,逼人性命。带出来的婢女偷盗银钱,补贴情郎。这一桩桩一件件,听着匪夷所思,可竟发生在向来重礼教规矩的甄府,着实让人觉得一家子的道貌岸然!”
“甄太傅,这等品行恶劣之人还留在府中,到底是你太宽容还是甄府没规矩?”董老夫人沉声开口,她眼中向来揉不得沙子,“难怪盼儿到我府中时,身边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原来竟是这种人,老身总算见识到甄府的规矩了!”
李氏和董老夫人的话,如同鞭子,一道道抽在甄崇衡脸上。
他看着袁氏,脸色铁青,要不是身旁管事扶着,几乎都要栽下去。
“要我说,盼儿在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还能这般品行端正,着实艰难!”李氏已气得双眼,“这么多年,想必袁氏没少克扣银钱!今日索性算个清楚,将吞了的银钱全部都吐出来!”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夫婿:“你说呢?”
“夫人说得甚是在理!”刘志友横了一眼甄崇衡,“之远在天之灵如果知道,自己的阿父糊涂愚昧,自己的发妻贪婪无度,定会羞愧不已!”
甄崇衡浑身冒着冷汗,左手控制不住的抖,整个身子都靠在管事身上,他喘着粗气,厉声喝道:“还不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发卖出去!”
如意这时才恍若醒悟,大声哭嚎起来:“不要啊,我不要被卖出去!”
“夫人,夫人,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了你,你就放我出去和我表哥相会的吗?”她似想到什么,突然朝袁氏跑去,却是被两个奴仆死死按在地上。
“对了,你还给了我一个金镯子,我还给你!你放过我!我还要和我表哥成婚,我不能被赶出去……”
如意脸上都是泥污,嘴皮蹭在地上流着血,她死命扑腾挣扎,全身都是灰,哪还有刚才的得意?
周围女眷都侧着头看向袁氏。
“这混账东西,赶紧扔出去!”袁氏恨不得封住她的口,“我怎么会给她金镯子,真是痴心妄想!”
“盼儿阿姊,你那时候一定过得很凄惨,是不是?”嫣红凑到惜雪身边。
想起刚才挡在自己身前,她鼻尖发酸,嗓音中带着心疼:“甄府没一个好东西,将来你就来王府寻我,我陪着你,好不好?”
“就是,蛇鼠一窝,有何好留恋的?”李氏快人快语,“如若不嫌弃,你就是嫣红的阿姊,你也可随她唤我一声姑母!”
甄珍儿“嗤”的一声笑出来:“我甄府没一个好东西,也比某个小女娘被人偷情偷心,当街暴揍这种丢人现眼的蠢事强!”
嫣红见甄珍儿又重提这事,气得胸口起伏。
她不擅口舌,但想到刚才挡在她身前的身影,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跨前几步,盯在甄珍儿面上:“我是被宋平言骗了,可他亲口和我说,你还主动勾引过他!”
甄珍儿听到这话,咬着牙几乎要上手。
可转念一想,回眸时已是泪眼朦胧:“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娘,可不容这般侮辱!”
原本惜雪还以为自己多心,此时看她对霍野这幅亲昵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身后的寒江也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霍野退后几步,目光中满是嫌弃:“本侯没那么多时间!”
话音一顿,居高临下看着她,“况且,你和本侯有何关系?”
“还有,”霍野微微皱眉,“你是好人家的女娘吗?本侯怎么不知道!”
嫣红在边上“嗤”的笑起来,伸手搂住惜雪的手臂:“就是就是,正经的未婚娘子还在这里没说话,你倒巴巴上赶着。我听说甄家大女娘最喜抢人东西,难不成这一次又……”
“不要胡说。”惜雪忙开口。
霍野此人,可不是嫣红能随意开玩笑的。
霍野意味深长的看向惜雪。
这小狐狸护别人倒是护得勤快,倒也没见她护着自己。
“小女娘间拌嘴可以不计较,”刘志友冷哼,目光冰冷,“但袁氏有私下开设当铺之嫌,本官身为御史,不能罔顾私情,明日就会将此事上奏,请求皇上圣裁。”
甄崇衡嘴皮子抖得厉害,如若袁氏开设当铺之事属实,他多年官声,全将毁于一旦。
为今之计,他要速速回府,查明真相后才能遮掩一二。
想到这里,他甩开管事搀扶的手,指着袁氏就喝道:“来人啊,将袁氏捆回甄府。”
袁氏见他动了真怒,两个奴仆拿了麻绳来捆她,她一把拽过甄珍儿:“家翁,不用你动手,我们自己回去!是黑是白,总能说得清楚!”
可是她拽了几回,甄珍儿却似生了根,双脚都没有动。
她抬头看去,就见自己的嫡亲好女娘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霍野。
她气得恼羞成怒,狠狠掐了一把。
甄珍儿这才如梦初醒,眼见袁氏要拖着她走,她忙拽回手臂,跑到霍野身后,凑出半个脑袋:“阿母,这边事尚未结束,侯爷定有很多话要问我,你和大父先回去,等这边事了我自行回府,你们就不用牵挂我了。”
甄崇衡一张老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尤其见自己嫡亲的孙女这般没脸没皮,当众竟要抢他人未婚夫婿的丑态,他心中怒火直冲而上,口中一阵腥甜,再也控制不住一口血吐了出去。
袁氏见他身子软软倒下去,知道甄府现在全都仰仗着他,忙呼着要唤人。
可除了跟着他们来的一个管事和两个家仆,其余人都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人伸手。
就连素来和他交好的刘志友,看着老友这幅样子,也是无奈摇着头。
待奴仆七手八脚将甄崇衡抬走时,他已牙关紧闭,手脚抽搐不停,已有中风之兆。
惜雪静静看着这一切。
她这个名义上的好大父,耳根子软又喜欢明哲保身,就是他的纵容才会有今日之下场。
但凡刚才袁氏在诬陷她的时候,他能为她说一句好话,她也会手下留情,为他留最后一份体面。
可他始终坐山观虎斗,甚至存了收拾她的心思。
那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甄盼儿,他可是你的大父!”甄珍儿恨声开口。
“是啊,也是你的大父。”惜雪伸出手指向她,“而你现在还躲在我的未婚夫婿身后!”
霍野听这这声“未婚夫婿”很是顺耳,看到袖子被甄珍儿拉着,他微微皱眉,接过寒江的剑,手起刀落,衣袖被斩落。
“甄珍儿,你再纠缠本侯,就如这断袖!”霍野目光冰冷,再不理会她,抬眸时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董大人,你家有贵客到了……”